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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問辨錄
  • (明)高拱
  • 12788字
  • 2015-12-27 01:19:24

論語

問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注云美其學之博而惜其無所成名也然否曰無所成名者謂人莫得而名也何請惜若以為惜則所謂民無能名者亦惜之歟葢既曰大哉孔子則所謂博學而無所成名者皆所以贊其大也此亦知圣人者之言而朱子以為達巷黨人何足以知圣人故特加一惜字以為不知圣人者之辭而又見下文執御之說故以為惜其不成一藝之名則非矣曰執御之說謂何曰孔子于此欲自任則人之譽已何以便任欲不自任則本是如此又何以辭故直以謙承之曰吾執御矣若不喻其意者然然其實亦自任之意也曰何以見得曰圣人言須明盡不盡不止恐人之不得其理也太宰曰孔子圣者歟何其多能也子聞之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既言所以多能之故而又言圣人不在于多能是所以明其理也若果達巷黨人是惜其無所成名則又必將曰君子可以一藝名乎哉君子不器固不可以一藝名也云爾矣豈肯徒曰執御而遂無以明其理乎

問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孔子何思鳯鳥河圖曰孔子非思鳯鳥河圖也鳯鳥河圖伏羲舜文之瑞孔子思伏羲舜文之君而不可得見又不可以明言故思鳯鳥河圖以寓思伏羲舜文之意使其得伏羲舜文之君而事之雖鳯不至圖不出固不思也使其不得伏義舜文之君而事之雖鳯鳥至河圖出猶夫思也譬如堯之世無河圖禹之世無鳯鳥若孔子得生其時相與都俞一堂共成雍熙之治將亦思鳯鳥河圖乎固知其必不思也曰吾已矣夫之謂何曰明王不興天下其孰能宗予則吾亦已而已矣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是否曰此又泥于鳯圖之說故以文章言然而非也孔子意不在鳯圖也謂不能行道也

問子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何如曰見冕衣裳者而敬人之常也若夫見齊衰者與瞽者而敬則非圣人不能也曰少當作坐何如曰雖夜必興不言寢而寢可知也變色而作不言坐而坐可知也今既謂之作則坐何待言還是雖少必作于理為正郷黨亦記此曰雖狎必變雖褻必以貌其義一也

問髙堅前后語道體也圣人之道無窮盡無方體然否曰非也此顏子嘆其始學之時無所適從如此仰之則彌髙鑚之則彌堅瞻既在前忽又在后莫得而據也賴夫子循循善誘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吾乃有所持循得竭才以求之而見其卓爾非復向者髙堅前后而不可即矣然雖欲從之而又不可得也則其恱之深求之切必欲造乎圣人之域槩可見矣夫觀彌髙彌堅瞻前忽后之說乃是不得適從之意豈云道體

問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喪事不敢不勉不為酒困何有于我哉注云事愈卑而意愈切葢謙己誨人之意也然否曰圣人之心至明至密稍有過處則便覺得覺得便言乃心口自相為語人不得而知也曰豈以圣人亦為酒困乎曰他人只在形跡上看必待沈酣顛頓然后為困圣人在心上看若稍多一酌稍過其則便自知之便曰不為酒困何有于我若自他人視之依然動容中禮何有一毫差錯此正圣人極精細不可及處故曰心口自相為語人不得而知也若以圣人故為此言以誨人是不情矣不情非圣人也

問可與立未可與權權之義謂何曰難言也夫權稱錘也本不可以言道而道之妙用有似乎此故圣人借以言之今必審察乎稱錘之所以為用者而后可以言道之權茍有一毫弗類稱錘者即非權也曰自漢以來無人識權字然乎曰詎止漢人即宋人亦未識得葢皆以為常則守經變則行權故其為言且開且合而不得其理也然則何如曰經者稱之衡也斤兩各具星子有定而不可易如父子之必親君臣之必義以至其它莫不皆然者也權稱之錘也徃來取中變通而不窮如親務得乎親之正義務得乎義之正以至其它莫不皆然者也葢無常無變無大無小常相為用而不得以相離若謂常則守經變則行權是常則專用衡而不用錘變則專用錘而不用衡也而可乎曰伊川云權者經之所不及也經者只是存得個大綱大法正當的道理而已其精微曲折處固非理之所能盡也所謂權者于精微曲折處曲盡其宜以濟經之所不及爾然乎曰于義未瑩夫權以稱輕重非以盡細微也正理所在莫非經稱之而使得輕重之宜者莫非權孰為專立其大孰為獨盡其細孰為之闕孰為之補若曰經可自用用之而有所不及則以權濟之是謂衡可自用用之而有所不及則以錘濟之也而可乎又云能權乃知道然乎曰倒言矣得道之深乃能權也又云權多害誠臣貴正不貴權然乎曰權者圣人之用用以協義何為害誠且正是如何權是如何人臣而不知權則何以酌緩急稱輕重事君治民處天下之事而得其正乎彼所謂害誠而不足貴者乃是揣摩押闔者流不可謂權也曰考亭云經者萬世常行之道權者不得已而用之須是合義又曰權者不得已而用之大槩不可用之時多何如曰斯言愈逺夫謂經乃常行之道權則不得已而用之是謂衡乃常用之物錘則不得已而用之者也謂權之于事不可用之時多是謂錘之于稱不可用之時多也而可乎且義即是經不合義便是拂經拂經便不是權非經之外別有所謂義別有所謂權也又云經自是經權自是權但漢儒權變權術之說非圣人之所謂權爾何如曰權自是權固也然不離經也經自是經固也然非權不能行也彼漢儒權變權術之說乃是無衡之錘無所取中故其旁行也流亦任其詭竊而已何可以為權也又云漢儒反經合道之語卻說得經權二字分曉但說權遂謂之反經一向流于變詐為權則非矣何如曰經是何物道是何物既曰反經安能合道既曰合道何謂反經若曰反經可以合道是謂背其星子而可以得其分兩也有是理乎其說經權二字非惟原無分曉縱使其不流于變詐亦自不是權也曰子必以稱錘為言何也曰其本義如此而圣人取用之意本是如此不然則不可以為稱之錘亦不可以為道之權矣蓋經乃有定之權權乃無定之經無定也而以求其定其定乃為正也予嘗典試春官以權策士而為文以明其說今録于左

問孔子云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則是權者圣人之事而學圣人者所當知也自今言之權固一物也而以之言道何取義歟且圣人直言權耳后儒乃以經權并稱果一事歟抑二事歟彼反經合道之說其謬固不足辯獨謂常則守經而變則行權然歟否歟夫權以達變固也至于居常之時其人倫物理雖至纎細莫不各有當然不易之則然所以各當其則而無過不及之差者果孰使之然歟且善用權者莫若孔子今觀其動靜語黙孰非權者果何分于常變歟程子謂權即是經是矣而朱子則云經權亦當有辯果孰為定論歟乃世又有所謂權謀權術者其為害甚大亦可謂之權歟夫權信難言然圣人之權既所當求非圣人之權又所當擇則不可以無言也諸生誦法孔子或有得其說者焉其明蓍于篇用觀所見

學圣人者必知其道之所在而求以至焉可也譬則射然儀的在前躍如而有見也于是運其巧力則有能中者矣茍儀的之不知而漫焉以射則用力愈多而去儀的也愈逺茍知之而力弗至猶弗知也夫學亦有儀的焉孔子云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夫權也者圎而通者也是圣人之事而學之儀的也圣人圎而學圣人者以方始而方可也終而愈方焉則遂失其圎也圣人通而學圣人者以一隅始而一隅可也終而止一隅焉則遂失其通也夫學不至于圣人非成也不能權非圣人也非圎非通不可以與權也而不知所以求不求所以至非學也請先言權之義夫權者何也稱錘也稱之為物有衡有權衡也者為銖為兩為斤為鈞為石其體無弗具也然不能自為用也權也者銖則為之銖兩則為之兩斤則為之斤鈞則為之鈞石則為之石徃來取中至于千億而不窮其用無弗周也然必有衡而后可用也故謂衡即是權權即是衡不可也然使衡離于權權離于衡亦不可也葢衡以權為用權非用于衡無所用之分之則二物而合之則一事也故有言衡而不言權者焉如曰律度量衡是也然而權在其中也有言權而不言衡者焉如曰權然后知輕重是也然而衡在其中也何者二物而一事者也夫權也者既以輕重言則是無常變無巨微而無不為之低昂者也非謂不得已始用之而得已可不用也一時無權必不得其正也非謂鈞石始用之而銖兩可不用也一物無權必不得其正也斯權之義也知權則知圣人矣夫圣人之所以用權者何也試觀之易夫竒之為陽偶之為陰陽以健施陰以順受人所知也然陽或變而之陰陰或化而之陽剛或摧而為柔柔或徃而從剛其理不可定也是故事以位異則易事以當位法以時遷則更法以趨時故曰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不可為典要惟變所適圣人以此神明其徳定天下之吉兇而成天下之亹亹者也故曰巽以行權夫巽風也風之為物至動而不拘至速而不滯至徹而不隔故稱巽焉謂其委順而周至也故可以行權焉是故以決是非以定可否以成變化以通鬼神始之乎一心而放之乎六合莫之能違也權之用大矣哉非圣人其孰能與于此奈何后儒之不達也于是有反經合道之說夫物各有則經之謂也稱物而使當其則權之謂也圣人言權不言經非遺之也言權而經在其中也圣人以權行經而漢儒以權反經其謬無足辯也獨謂處常則守經遇變則行權而其說至今因之信斯言也是經權之異用也彼所謂經也者非子思大經孟子反經之經歟其為經固也而乃為之經綸焉類聚羣分而各得其理焉反焉而得其正焉非權孰為之者而獨謂為處變之物哉故程子曰權即是經自漢以來無人識權字為此也雖然經也者立本者也猶之衡也權也者趨時者也經以權為用權非用于經無所用之者也故謂權不離經也則可而曰權即是經是曰權即是衡也此朱子所以又有經權亦當有辨之說也但猶謂權為處變之物故引孟子嫂溺援之以手為證夫嫂溺援之以手權之易見者故直謂之權也若夫男女授受不親禮也而亦非離權也何則人之授受未有不親者也而獨男女則不親焉何也嫌也不嫌則授受親嫌則授受不親非權而何是禮之正者亦由權而正也而曰權而得中是為禮也是徒以權之得中者為禮而不以禮之得中者為權乃似又猶有遺說也故程則言其一事然而非一物也朱則言其二物然而非二事也以盡其義合二子而后可者也斯義不明而世之言權者大抵皆稱古人不得已之事如舜不告而娶之類夫不得已而為處者易見者也權固也然而天下之事豈皆不得已而后為處者乎其日用彛倫之際雖至纎至細莫不各有當然不易之則使非權以稱之果能各中其則而無太過不及之差乎否也則安可謂變則用權而常則可不用也且權之說出諸孔子請即以孔子論其墮三都誅侏儒權也處其變固也若夫可仕而仕可止而止可乆而乆可速而速非權乎不然將無有可仕而止可乆而速者乎此猶其大者也若夫入而鞠躬出而與與上而誾誾下而侃侃非權乎不然將無有當鞠躬而與與當誾誾而侃侃者乎此猶可指言者也其曰無意無必無可無不可從心所欲不踰矩則無時無處無非權也是日用而飲食者也由是觀之權之為用常耶變耶無不有者耶固可得而識也而世之君子徒曰權者濟一時之急非悠乆之用居常無事則置諸空虛之地遂使圣人大中至正之極旁行順應之方虛靈洞達之機精邃淵微之旨晦塞不明于是大道隠曲學興膠柱一偏之說守株一節之行東向望不見西墻南向望不見北方而不知其合之圓也從箕子者以比干為愚從伯夷者以柳惠為褻而不知其會之通也雖稱有道術者亦不過下守局士之軌非不為貞然不免于諒也非不為禮為義然不免于非禮之禮非義之義也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差之千里謬以無算而大人之事不復見于天下矣雖然權可易言哉察之幽渺定之纎忽非至明弗能也為一為兩叅伍錯綜非至變弗能也觸幾而應倐彼倐此非至熟弗能也效越人游者殘其軀代大匠斵者傷其手是可與下學道乎然越人之游不可效也而遂謂世無越人不可也大匠之斵不可代也而遂謂世無大匠不可也適道難于學非謂學可不適道也立難于適道非謂適道可不立也權難于立非謂立可無權也夫學至于立可不謂有得歟然而成心未化終有翳于鑒空圭角尚存終有礙于圜轉明非先物何以制變于未形智不通方何以當機于猝至以之行已則精義之用窒以之經世則彌綸之道垂圣人之徳業謂若是乎哉是故不可以無權也夫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權之至也誠之者明善而誠身者也所以求為圣人也明善貴乎虛心心虛則理融理融則識達誠身在于克己已克則氣順氣順則徳弘求之以問學練之以事行會之以深思涵之以積養查滓既盡自圓自通繇是為仁義之宰攝為禮樂之宗正無不可矣化不可為始諸可為神不可知始諸可知惟所適者正而不已其功未有不幾者也中庸一書為下學而作其言無過不及隨時取中皆權說也而特未掲乎權之名學者襲口耳昧心識言中庸而不言權不知中庸之即權也非謂誠之者不可以至也雖然權亦不同焉有用之于謀也者則為權謀有用之于術也者則為權術彼其竊變通之似以濟其揣摩之私而競逐于功利之間則能使天下多事故有惡于權也雖然弓矢戈矛天下之利器也良民以之御寇而奸民以之為寇茍徒以良民之御寇也而遂縱于奸民可乎茍徒以奸民之為寇也而遂禁于良民可乎顧視所用何如耳奸民之權既任之而不知擇圣人之權又畏之而不敢求是常使御冦無具而為冦有資也是故天下鮮通儒而竊之者則肆矣孟子云所惡于智者為其鑿也如智者行其所無事則智亦大矣夫所惡于權者為其竊也如權者皆出乎所學之正則權亦大矣夫是則可與語權也已矣

問先進于禮樂野人也后進于禮樂君子也是時人之言否曰明是子曰如何為時人之言曰孔子如何以先進為野人曰圣人之言虛靈洞達意常在于言外學者當求其意不可滯其辭也然則何如曰孔子不欲遽言時俗之弊故為此說葢曰世之尚文乆矣而文之盛也甚矣以視先進禮樂樸而不文殊覺粗拙不其野乎以視后進禮樂文物煥然殊覺都美不亦君子乎雖然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寧野可也即此便是傷今思古之意正而不激何等渾涵活潑令人躍然深省曰朱子何以謂為時人之言曰圣人詞有抑揚而意常微婉朱子于此宛轉不來以為圣人不宜如此言也故直以為時人之言而孔子斷之耳然不知時人都要那等我卻要這等畢竟是朱文公氣象非孔子氣象也曰子云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如何今又從先進伊川有云救文之敝則從先進此不必泥從周之說何如曰從先進即是從周夫周至孔子七百有余歳矣文武成康非先進乎固不必前代夏殷乃為先進也孔子之從周者是文武成康之周非春秋之周也而其從先進者是文武成康之先進非夏殷之先進也子思曰仲尼憲章文武夫非從先進而何夫又非從周而何

問顏子死夫子何以止門人之厚葬曰豈惟止之哉曰回也視予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葢傷之甚焉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病間曰乆矣哉由之行詐也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曽子臨終舉扶而易簀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大圣大賢其處死生之際乃如此

問子貢貨殖何以為不受命曰知顏子之貧而樂則知貨殖者之不受命矣曰魯齋治生之說何如曰治生之說后世或非之然亦未可非也曰不欲子貢之貨殖卻又不非魯齋之治生何歟曰言豈一端而已固各有所當也夫為國者必不可外本而內末然亦自有生財之道為家者必不可厭貧而謀利然亦自有養生之道葢古者人君制民之產田以井授俯仰有資焉人雖至貧固皆可以生也如顏子簞瓢陋巷貧也然尚有簞食之可食陋巷之可居曽子敝衣耕于野貧也然尚有可耕之田子貢乃不安于故常而貨殖以求富故以為不受命耳后世田無所受人自為生茍無以治生將遂粒米立錐之無有父母妻子且餓以死亦豈生人之理乎葢后世之時勢則然人必有所不能免者故曰治生之說亦未可非也曰學者之治生有道乎曰有非義無為也非力無食也可以為朝夕而已無貪心也是為治生之道非貨殖求富之謂也曰子貢之貨殖非若后人之豊財但此心未忘耳然此亦子貢少時事何如曰亦曲為之說

問夫子與點謂何曰其意灑脫而不役于人其心安適而不牽于物有超然自得之真焉故夫子與之曰曾點漆雕開已見大意何如曰圣門之學只要為己恱開為其有為己之心也與點為其無為人之心也皆切實事曰大意則吾不知也

論語

問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謂何曰歸是歸還之歸即所謂復也仁乃心之全徳渾然天理萬物皆備無少欠闕但為己私障蔽乃有不仁耳若能一日克己復禮則障蔽既去本體自還天下之仁皆歸焉所謂渾然天理萬物皆備無少欠闕者固即此而在也曰歸猶與也天下之人皆與其仁極言其效之甚速而至大也何如曰為仁在己何與于人仁者先難何心于獲己之所獲猶且后之況于天下之稱許乎且吾己而吾克之吾禮而吾復之天下之人孰從而知孰從而許吾已而吾克之吾禮而吾復之天下之人許之何為不許何為圣人之意斷不如此也后世學不瑩徹合下倒斷不得纔說明道已即計功類如此曰非禮勿視聴言動謂何曰非禮即已也勿所以克也非禮者克則禮復矣曰為仁是孔門第一事克復是為仁第一功乃何只在乎耳目口體之問歟曰視聴言動雖在耳目口體而所以主之者心也其幾有動即有以察之而非禮即有制之皆事于心夫豈在外乎視聴言動乃列其條件欲其有據而可循實圣賢精實之學也后世論學者動涉玄虛以駕空懸悟為髙以杳冥而不可即者為精徒侈口談更無循據令人無下手處固知不足以為學也非惟不足以為學也且病之矣

問在邦無怨在家無怨曰亦以其效言之使以自考也然否曰為仁在己于人之怨與不怨無相干涉人情不一雖圣人不能使人無怨如有怨者君子固自反矣反之而猶有怨焉則將何以為功而使之不怨乎且心有所役憧憧于人己之間非所以為仁也況鄉人皆好未可也不如善者好之皆惡未可也不如惡者惡之若惡者不惡焉得為賢縱能使邦家無怨亦只鄉愿而已奚所取焉曰然則何如曰莫我知也不怨不尤此圣人為己之實學也君子敬以持己則徳立恕以待物則道弘徳立道弘仁即斯在是皆盡其在我者也至于人有不合則不必怨尤在邦亦無怨于邦之人在家亦無怨于家之人惟知自盡而已不可有為人之心也在邦無怨在家無怨猶云正已而不求于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者也如此則志定而功純心安而理得纔是為仁之道一牽于外便非仁矣以邦家無怨為自考亦與天下之人皆與其仁意同皆非也此二章關系心學甚大學者更宜體會

問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注云棘子成矯當時之弊固失之過子貢矯子成之弊又無本末輕重之差胥失之矣何如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非孔子言歟夫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與孔言何甚異者而晦翁但見言出子貢便加譏駁乃似出向背之偏學者不可不察也曰揚子云與其史也寧野其說何如曰此言是葢圣賢立言有正論之者有較量而論之者然則師愈與曰過猶不及此正論之者也禮與其奢也寧儉此較量而論之者也奢儉皆失中就失中而論之與其奢也寧儉可也若論正理則過猶不及奢不可儉亦不可矣故易以用過乎儉為小過非謂無過也但與其有大過無寧有小過也即此可知寧野之說亦較量之說也若以正論則固曰文質彬彬然后君子矣未可即以子貢之言為非也

問君子成人之美注云誘掖奬勸以成其事是否曰奚翅如此人有善而未遂者必為逐之即其人已徃其事有益于天下國家而未能終者必為終之即其所為未必善而吾茍可以為之力者亦必于善處成就之惟恐人之不為君子惟恐天下之事之無濟此君子之心也若小人則不然不止誘人為非黨人為惡而已即人之所為本善亦必于不善處成就之即其善事已成亦必敗之即其人已徃而其事有益于天下國家既有成效者亦必隳之濟人之慝以為同壞人之善以為快此小人之心也嗟夫國家用一君子則不止獨得其人之利而其成就天下之善為利更無窮也用一小人則不止獨被其人之害而其敗壞天下之善為害更無窮也噫可不審察而慎用之哉

問質直好義察言觀色慮以下人邦家必達何如曰質直立心之忠實也好義為人之公正也察言觀色審人情之向背也慮以下人心實自謙而不敢以先人也忠實則人信公正則人服審人情之向背而不以先則人自愛敬是故在邦必達在家必達而所行自無窒礙葢言既能處己又能處人則無徃而不宜也曰朱子云皆自修于內不求人知之事然徳修于己而人自信之故所行自無窒礙何如曰固然然乃泛然修徳之說未切圣人語達之旨也伊川云達是明達纔明達則人自知矣何如曰尤非在邦必達在家必達之謂也

問父為子隱子為父隱何以直在其中曰圣人之道至虛靈至活潑直觀本體不滯方隅是故不以無所不知為知而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為知不以無所不言為直而以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為直乃徑指其精魂所在而形魄不足言也后人不得圣人微旨徃徃于其虛靈處為之填實于其活潑處為之滯塞乃自以為學圣人也豈不逺哉

問樊須圣門賢者何乃斥之為小人曰小人哉樊須也務細事之小人也無為小人儒規模狹隘之小人也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固執之小人也皆君子之流也學者須要識得

問冉子退朝章曰季氏之罪不可勝誅然但當據其而誅之若只因惡其人遂于其所無取義特地相加雖至惡之人亦自不服此章首尾無季氏字而曰朝季氏之私朝也事家事也季氏専魯其于國政葢有不與大夫議于公朝而與家臣謀于私室者故孔子若為不知者而言所以正名分抑季氏而教冉有則豈非特地相加乎然則如何曰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曰有政子曰此其日行之常事也若有政吾必聞今不聞則是常事耳語意只是如此何曽有季氏字來曰冉有亦入魯君之朝乎曰何為其不入也冉有仕季氏固魯臣也不成只朝季氏不朝魯君乎曰季氏強臣冉有仕季氏故特責之耳曰季氏自是強臣冉有自是不當仕季氏此何待言如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雍徹奚取于堂旅泰山曽謂不如林放乎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為季氏之禍不在顓更而在蕭墻之內也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求無乃爾是過歟舎曰欲之而必為之辭凡若此者孔子何曽假借彼又何辭只是學者不可因惡其人而心遂有所執著有執著便有偏黨雖是惡惡亦自不得其正以是心也作于其事豈不害于其政乎必須虛心平氣隨其有無輕重之實而言之更無作意乃可以觀理之是非這便是誠便是絜矩充之便可以平天下如舜誅四兇其罪在彼據其罪而誅之故天下咸服四兇雖惡若只惡其人遂將不干己事特地相加四兇亦必且不服矣天下又誰服之書曰遵王之道無有作好遵王之路無有作惡王道蕩平王道正直無偏黨反側葢言公也無私意也學者須要識得此等氣象乃可以入圣人之道曰季氏惡人也為之觧說何居曰季氏之罪大矣有此亦不加多無此亦不加少罪季氏事有何要緊只是作好作惡為心害則大故為明之耳

問子貢問士子曰行已有恥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問其次曰宗族稱孝焉郷黨稱弟焉孝弟何以為次曰圣人之道渾全廣大故其為論劑量的確不爽毫厘夫行已有恥有行者也使于四方不辱君命有才者也人必有行乃可立身有才乃可適用二者兼之而后可以為士若夫宗族稱孝鄉黨稱弟是有根本之人也人有根本則雖才不足以有為而亦不失為鄉之善士故乃次之此則圣人之論如此若非有圣人之論而使后人言之但稱孝弟便說孝弟之道通于神明何行已有恥不辱君命之足云必不得其理矣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孝弟顧不大歟曰何為其不大也然取數也多是故有小孝有中孝有大孝堯舜之孝弟語其至也而固亦有眾人之孝弟焉非必皆先于有行有才者也且行己有恥者固未嘗不孝弟也

問為命禆諶草創之世叔討論之行人子羽修飾之東里子產潤色之其義何如曰四子者不止各有所長能濟國事其人品心術之美皆可具見何以故曰姤人之長而護己之短有官之大患也而在同官共事之人為尤甚以故國家有事無敢自謂能謀而遂以謀之者即謀矣或從而討論焉遂逢謀者之怒曰何以討論我也即討論矣或從而修飾焉遂逢討論者之怒曰何以條飾我也即修飾矣或從而潤色焉遂逢修飾者之怒曰何以謂我不文也于是怨讟叢興戈矛四起方自亂之不暇矣又何以善國事乎不寧惟是有善謀者則遂忌之曰彼何獨能謀也有善討論者則遂忌之曰彼何獨能討論也有善修飾者則遂忌之曰彼何獨能修飾焉有善潤色者則遂忌之曰彼何獨能潤色也于是拂亂所為而不使之成傾陷其人而不使之安雖至顛覆人之國家有所不顧若是則賢者亦不能以自存矣又何以善國事乎今觀四子者各攄所見既不嫌于見人之長裁定于人又不以為形己之短則是同心共濟惟知有君而已非夫有體國之誠意者孰能若是非夫有忘己之公心者孰能若是故益有以見古人之不可及也噫

問奪伯氏騈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注云桓公奪伯氏之邑以與管仲伯氏自知已罪而心服管仲之功故窮約以終身而無怨言然否曰還是伯氏有罪管仲奪其邑三百處之以公情當其罪故有以服其心而無怨言其服人至于如此則其為人可知矣非桓公奪之以與管仲也曰荀卿所謂與之書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即此事也不足為證乎曰與之書社非奪伯氏之說也富人莫之敢拒非沒齒無怨之說也固知非必此事也

問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謂何曰圣人之心至公至平其于天下之事稱量的確不爽錙銖即此一言豈賢人以下者所能道何以故曰人之學未圓通則言多方局如哭則不歌也必要歌則不哭殊不知哭可以不歌而歌未嘗不可哭也若使后人論貧冨之理必以為怨之與驕均耳惟圣人則稱量至盡曲當人情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若使有貧而怨者必稍恕之曰彼其難也若有冨而驕者必厚責之曰彼其易也即此便是圣人之權纎微無不到處葢天理人情之至也人情即天理也予嘗有言圣人以人情為天理而后儒逺人情以為天理正當于小事觀之更見

問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注云大家勢重而無諸侯之事家老望尊而無官守之責滕薛國小政繁大夫位髙責重然否曰大家勢重而無諸侯之事謂其易也豈以小家勢輕者反多諸侯之事而難乎滕薛國小政繁謂其難也豈以大國反政簡而易乎然則何如曰家之大者無如趙魏國之小者無如滕薛公綽葢廉靜寡欲而短于才者若使他做家老就是趙魏大家他還為之而優若使他做大夫就是滕薛小國亦不可矣趙魏老尚優況小于趙魏者乎滕薛之大夫尚不可為況大于滕薛者乎可見人各有能有不能若以其優于家老也而即使之為大夫則必至于廢事若以其不可為大夫也而亦不使為家老則必至于廢人故惟圣人為能取其所長棄其所短然又必用當其所長而不試其所短也

問子路問成人夫子告以兼四子之長而文以禮樂又謂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見得思義見危授命乆要不忘平生之言抑亦可為成人夫見得思義見危授命乆要不忘何以反在四子之次曰人有偏全四子之所長若非難能然兼而有之而又文以禮樂則全人也思義授命乆要不忘若非易能然但信義一節之士也圣人之道必貴乎體用之兼全而后世之學徒取夫一節之可尚使非圣人定論于此其不以一節之士右于四子之長文以禮樂也者幾希

問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喪子曰仲叔圉治賓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其義何如曰此見圣人至公至明處何以故曰不有祝鮀之佞難免于世非祝鮀其人歟獲罪于天無所禱也非王孫賈其人歟是圣人有惡于二子也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是圣人有取于二子也葢二子人品可鄙而才智可用故以人品言雖其才智可用而亦自是可鄙以才智言雖其人品可鄙而亦自是可用非圣人至明至公何能若是可見人各有所長用人者當隨其長而用之茍當其用雖以二子猶能存無道之國況賢而才者乎茍用當其才雖以衛靈之無道猶可以圖存而況有道之君乎后世用人者鮮有識量謂其有過舉也雖戡定之才從而棄之既不能以成事謂其鮮過舉也雖艱難之任從而付之又每至于僨事且又用拂所能譬之大匠能治木乃使解牛庖丁能解牛乃使治木又多責備其徳行未純置之不用而使學者為之甘將能乎此天下之事所以不治也曰然則徒才可用歟曰不然也言豈一端而已彼善一事者使治一事不可遺也不可求備也不可拂所能也若夫論道輔徳主持國是進退賢否經世庇民則非才徳兼備之君子斷乎不宜茍心術之不正也學術之不純也識見之不髙朗也力量之不充裕也而徒以其小才用之則破犂壞轅實傾危之道矣故治一事者用一事之才器使之說也治天下者用天下之才惟其人之說也

問左氏記孔子之言曰陳恒弒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眾加齊之半可克也程子曰此非孔子之言誠若此言是以力不以義也然否曰此安得非孔子之言事顧所舉何如耳如所舉非義不待言矣誠為義亦必用力而后能濟則力皆義也子行三軍則誰與曰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若不審彼己不量勝負而徒曰義舉迄無成事圣人固不若是迂也葢當是時孔子豈徒較力還要以此可克之勢歆魯君冀其肯為以成討賊之事葢亦莫非義也后世儒者但言義便不要力但言力便說非義而豈知圣人以義用其力以力成其義乎曰力何以為義曰譬之人身元氣為主則周身皆血脈也邪氣為主則血脈遂化為痰非血脈之外另物以為痰也義譬則元氣也不義譬則邪氣也若是義舉則力無非義若不是義舉則力乃以為亂耳自義不以力之說興遂使輕事之人不審彼己不量勝負不度事機而徒然以為義卒之事敗而國家受其禍猶自以為義也苛責之人亦不審彼己不量勝負不度事機而徒責人以義卒之事敗而國家受其禍猶自以為義也以魯之眾加齊之半謂以力不以義矣彼宋襄公不擒二毛不鼓不成列是以義不以力也然于泓之敗伊川又以為愚曰既與人戰卻不鼓不成列待成列時圖個甚夫既舉兵討賊卻不量彼己勝負又圖個甚乎又如張魏公本自輕率寡謀喪師數萬宋事幾不可為而庇之者猶曰魏公心事自是青天白日是以義不以力也豈不壞人天下國家曰伊川又云孔子之志必將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而率與國以討之至于所以勝齊者孔子之余事也豈計魯人之眾寡哉又曰當時哀公能從其請必使顏回使周子路使晉天下大計可立而遂何如曰若是則孔子何不即為之且春秋之時周天子雖在如晝燭然方伯與國固皆魯也顧可告而率之乎一告魯君已不能自主而曰告三子者之三子告又復不可而圣人亦無如之何矣況可以告天子告方伯率與國乎即使顏回使周子路使晉孰與夫孔子之告魯君也彼顧能從我乎曰胡氏云春秋之法弒君之賊人得而討之仲尼此舉先發后聞可也何如曰此論更乖將魯君先發而后聞于周天子乎則魯君己曰告三子者既不可矣將孔子自為先發后聞乎則孔子一人耳果用眾以發然眾何在抑獨以一人發然一人何以發況請討且不可得而可先發乎葢徒資口說不當事理者也且程必告天子方伯胡乃先發于二者何居

問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謂何曰言而過其行是誕言也故君子恥之猶云恥躬之不逮也曰考亭讀為恥其言過其行何如曰人必有言如何恥由也兼人故退之如何過

問夫我則不暇注云自貶以深抑之然否曰固是抑子貢亦非自貶夫下學上達好古敏求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圣人望道未見之心日有孜孜者固如此也誠何暇于方人

問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謂何曰此知幾之說也幾者動之微理之先見者也易曰知幾其神乎幾之未動神亦不得而知也葢既曰詐己有詐在既曰不信己有不信在其幾已動但甚微耳常人必待其顯著而后知亦有顯著而尚不知者必有所揣度而后知亦有揣度而尚不知者以其不明故也若幾動于彼即照于此不待億逆自然先覺是知幾也是明之至也可不謂賢乎曰何以便能先覺曰蘇子有云人之有目者以為無不見也使離婁子當吾之前必有見吾之所不見者焉故非鑒不能照物然鑒之昏者必物之大而形跡顯著然后見之若纎微之物雖細察不見也惟夫至明之鑒只無物至前則已有則秋毫無不見焉不待細察而已昭然矣葢學力精深心體洞徹乃可以語此他人不得而與也曰揚子云君子一誠而已未有誠而不明者故雖不逆詐不億不信而常先覺也何如曰逆億亦人之常夫子非為逆億言葢以不逆不億而美人之先覺也謂之誠而能明者必是造詣之至己躋乎渾然純粹之天然后能明然后能無不照非謂不逆不億即為誠而先覺為誠之明也若只以實心待人更無凝猜是謂一誠而已然便能明乎便能先覺乎

問以直報怨何以謂直曰知證父攘羊之非直則知直矣曰愛憎取舎一以至公而無私何如曰父之讎不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而斗怨亦有不容不報者曰以直報怨固有報之道焉愛憎取舎一以至公而無私乃泛然之理非以為報也彼有徳者既以徳報之矣有怨者愛憎取舎一以至公而無私矣其于無怨無徳者則又何以處之且如宋之末帝至為昏庸而元世祖則賢君也如以天下公理言必當愛元而憎宋舎宋而取元也使文天祥得執元主必將手刃而甘心焉不顧其為賢也乃于此而曰愛憎取舎一以至公而無私可乎哉且直者情理之無所曲者也若本有可怨乃曲其心以為忍置之不問而曰愛憎取舎一以至公而無私是匿怨而友微生髙之乞酰也可以為直乎考亭平日亦言復讎之義不知何故于此乃如此解葢于直字有所未徹故云然耳然則何如曰怨當報則報之無過則焉不當報則不報無逞忿焉出乎心之公得乎理之正斯為直而已矣曰人臣當國事而遇其所徳所怨也則何如曰徳吾徳也以吾之徳報之分之以財可也顧其妻子可也甚則許之以死可也怨吾怨也以吾之直報之不共戴天可也不反兵可也乃若爵賞刑威則國家所以命徳而討罪者非我得用固不可有所假借輕重于其間也豈惟是哉解狐之薦邢伯柳惟其才也彎弓以送之曰子徃矣怨子如初則其本情也孔明之斬馬謖惟其罪也既斬而哭之仍厚撫其妻子其本情也夫各有所當焉而已是故君子之于徳與怨也稱乎報施之宜而又明乎公私之辨斯無遺理矣昔徐氏讎予幾致殺身之禍暨予還政付之不報曰不敢假天子之威福行吾私也其人茍賢即徐所親厚者亦用之不疑客有說予者曰公之徳盛矣似尤宜用漢髙封雍齒故事取徐黨之尤相讎公者而重用之豈不益盛徳乎予曰又多乎哉予惟不較而已而何以加意為且漢髙君也爵賞自出故可曲意用之以安及側予人臣也所持者朝廷之法予又安敢以朝廷之爵祿封吾之雍齒乎故不較可也從而加意則矯矣矯非直也且人臣徒務沽己之名消己之釁乃不計其人之善惡加意用之而貽害于國家不忠之大者也

問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其義謂何曰此圣人自述其為己之學如此葢人之修徳便要求福于天為學便要求知于人既而天果福之人果知之則已矣若不得于天不合于人則有以拂其初心而怨尤生焉圣人灼見夫為學修徳是自家的事與天之禍福人之榮辱不相關涉故發憤忘食樂以忘憂孳孳汲汲只是下學人事而上達天理做自家的事而已而原無一毫求福求知之心故雖不得于天不合于人惟知有學而已而又何所怨尤乎此其學所以純而不已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夫有為人之心則便務為形跡務為形跡便有所表著而人便知之既自純乎自修不與于人則自無形跡表著人將何以知之哉葢非惟不能知亦冝乎其不知也然則知我者其天而已乎人則孰知之曰反己自修之說何如曰謂之反己者不得于天必反而求之曰何以不得于天不合于人必反而求之曰何以不合于人還是與天與人有較計處圣人卻不如此只是自修而已非有所較計于天人之間也何為反己曰無以甚異于人而致其知是否曰夫子是說濳修之事無所與于人而人不知非謂平常之事無以異于人而人不知也曰深味其語意則見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獨知之之妙何如曰萬物皆囿于天雖暗室屋漏出王游衍皆天也故人但言人不知者便說惟天知之知我者其天乎亦但言人不知而已與天為一圣人不如此說也曰天下皆知夫子為至圣何以無人知曰人止知其為至圣而已至其所以下學上達真境實際處至今誰人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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