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中,輔公祐反。命河間王孝恭為行軍元帥擊之。公暐遣其偽將馮惠亮領水軍,屯于博望山,陳正通率步騎于青林山。孝恭至,堅壁不與斗,使奇兵斷其糧道。賊漸餒,夜薄我營,孝恭安臥不動。明日,縱羸兵以攻賊壘,使盧祖尚率精騎列陣以待之。俄而攻壘者敗走,賊追奔數里,遇祖尚軍,與戰,大敗之。正通棄營而走。
唐咸享元年,吐蕃入寇,以薛仁貴為行軍大總管,郭待封副之。軍至大非川,將發趨烏海。仁貴謂待封曰:“烏海險遠,輜重自隨,難以趨利;若引輜重,將失事機。破賊即回,又煩轉運。彼多瘴氣,無宜久留。大非嶺上,足堪置柵。可留二萬人,作內柵,輜重并留柵內。吾等率輕銳,倍道掩其未備,破之必矣。”仁貴率所部先行,至河口逆賊,擊破之。進兵烏海,獲略盡,收其牛羊萬馀頭。回至烏海,以待后援。符封自以與仁貴并列,不肯受其節度,領輜重徐進,遇吐蕃二十馀萬,大敗之。待封趨走鞠山,輜重被賊所虜。仁貴退屯大非川,吐蕃益眾四十萬,拒戰,官軍大敗。
水
后漢光武時,武都參狼羌與塞外諸種為寇,殺長吏,馬援將四千馀人往擊之。羌在山上,援軍據便地,奪其水草不與戰,羌遂窮困,諸種萬人悉降。
晉末,劉裕領師伐慕容超。晉師度峴,超懼,率卒四萬就其將段暉等于臨昫。謂其將公孫五樓曰:“宜進據川源,晉師至而失水,亦不能戰矣!”臨昫有巨篾水,去城四十里,五樓急馳據之,比至,為晉將孟龍符所保。五樓乃退,因而大敗。
蜀諸葛亮出祁山,魏遣張郺督諸將拒亮將馬謖于街亭。謖依阻南山,不下據城,郺絕其汲道,擊,大破之。
夏赫連勃勃屯依力川,后秦姚興將王奚聚羌胡三千馀戶于勃哥堡。勃勃進攻之,奚驍悍有膂力,拒兵接戰,勃勃之眾多為所傷。于是堰斷其水,堡人窘迫,執奚出降。
隋開皇初,突厥寇蘭州,賀婁子干率眾拒之。至河洛峺山,與賊相遇,賊眾甚盛。子干阻川為營,賊軍不得水。數日,人馬甚弊,縱擊大破之。
渡水
漢王遣韓信已定齊臨淄,遂東追齊王田廣至高密。項羽使龍且將二十萬救。齊王田廣、龍且并軍與信戰。未合,人或說龍且曰:“漢兵遠斗窮寇,其鋒不可當。齊楚自居其地戰,兵易敗散。不如深壁,令齊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城聞其王在,楚來救,必反漢。漢兵二千里客居齊,齊城皆反之,其勢無所得食,可無戰而降也。”龍且曰:“吾救齊,不戰而降之,吾何功!今戰而勝之,齊之半可得,何為止!”遂戰,與信夾瀐水陣。韓信乃夜令人為萬余囊,盛沙,壅水上流,引軍半渡,擊龍且。佯不勝,還走。龍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渡水。信使人決壅囊,水大至,龍且軍太半不得度。即急擊,殺龍且,水東軍遂大敗走。
唐初,劉黑闥據洺州,太宗統兵進討,阻洺水列營以拒之。分遣奇兵斷其糧道。黑闥數挑戰,太宗堅壁不應,以挫其鋒。黑闥城中糧盡,太宗度其必來決戰,預壅洺水上流。謂守堤史曰:“我擊賊之日,候賊半渡,而決水堰。”黑闥果率步騎二萬,渡洺水而陣,與官軍大戰。賊眾大潰,水又大至,黑闥眾不得度。斬首萬馀級,溺死者數千人。
后漢董卓將兵萬人討先零羌,為羌胡所圍。糧食乏絕,進退逼急,乃于所渡水中偽立鄢,以為捕魚而潛從鄢下渡過。比賊追之,決水已深,賊不得渡。時軍眾退敗,惟卓全師而還。
唐馬燧討田悅,悅求救于淄青、恒冀。淄青軍東,恒冀軍西,首尾相應。馬燧率諸軍進屯于鄴,軍次于漳。悅遣將王先進以兵守長橋,筑月城以為固。軍不得渡,燧乃于下流以車百乘,維以鐵钅巢,絕中流,實以土囊。水稍淺,諸軍渡,乃造三道橋,逾洹水,與悅挑戰。悅率騎四萬人逾橋,鼓噪而進。燧縱兵擊之,悅軍大敗。
五代,后唐李存進時,王師據德勝渡,汴軍據陽村度,在上流。汴人取洛陽竹木造浮梁以濟軍士。王師以船渡緩急難濟,存進率意欲造浮橋。軍使曰:“河橋須竹笮大艑,兩岸石倉鐵牛以為固,今無竹木,竊慮難成。”進曰:“成算在心,必有所立。”乃課軍造葦笮維大艦數千艘,作土山巨木于岸以系之。初,軍中以為戲,月馀橋成,人皆伏其智。
周世宗親征淮南,至濠州城西。濠州東北十八里有灘,唐人柵于上,環水自固,謂周兵必不能涉。帝自攻之,命內殿直康保裔帥甲士數百,乘橐駝涉水,宋太祖帥騎兵繼之,遂拔之。李重進破濠州南關城,帝自攻濠州,王審琦拔其水寨。唐人屯戰船數百乘于城北,植巨木于淮水以限周兵。帝命水軍攻之,拔其水寨,焚戰船七十馀艘,斬首二千馀級,又收其羊馬,城中震恐。
地
春秋時,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沬,自豫章與楚夾漢水而陣。楚左司馬沈尹戌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毀其舟,還塞大隧,直轅冥厄。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后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楚大夫武城黑謂子常曰:“吳用木,我用革,不可久也,不如速戰。”大夫史皇曰:“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毀吳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乃濟漢而陣。自小別至于大別,三戰,子常知不可,遂奔。
后漢末,曹操使夏侯淵、張郺屯漢中。先主進兵漢中,屯于陽平關,南渡沔水,沿山稍前,于定軍山作營壘。淵自將大軍來爭其地。先主乃命黃忠乘高鼓噪攻之,大敗淵軍,遂斬淵。操自長安南征,先主遙策之曰:“曹公雖來,無能為也,我必有漢川矣!”及曹公至,先主斂眾拒險,終不交鋒。積日不戰,兵士亡者多,操果引退,先主遂有漢中。
晉羊祜都督荊州,以孟獻筑武牢而鄭人懼,晏弱城東陽而萊子服。乃進據險要,開建五城,收膏腴之地,奪吳人之資,石城以西盡為晉有。自是,前后降者不絕。
晉劉裕討南燕,慕容超召群臣議拒晉師。大將公孫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初鋒勇銳,不可爭也。宜據大峴,使不得入,曠日延時,沮其銳氣。徐簡精騎,循海而南,絕其糧道。別敕段暉率兗州之眾,緣山東下,腹背擊之: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險自固,校其資儲之外,余悉焚芟,使敵無所資。堅壁清野,以待其釁:中策也。縱賊入峴,出城逆戰:下策也。”超曰:“京都殷盛,戶口眾多,非可一時入守;青苗布野,非可卒芟。設使芟苗守城,以全性命,朕所不能。今據五州之強,帶山河之固,戰車萬乘,鐵騎萬群,縱令過峴至于平地,徐以精騎踐之,此成擒也。”慕容鎮曰:“若如圣旨,必須平原,用馬為便。宜出峴逆戰,戰而不勝,猶可退守。不宜縱敵入峴,自貽窘迫。昔成安君不守井陘之險,終屈于韓信;諸葛瞻不據束馬之險,卒擒于鄧艾。以為天時不如地利,阻守大峴,策之上也。”超又不從。乃攝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簡士馬,蓄銳以待之。其夏,晉師次東菀,超遣其左軍段暉等步騎五萬進據臨昫。俄而晉師過峴,超率四萬兵就段暉等于臨峴。公孫五樓曰:“宜進據川原。晉軍至而失水,亦不能戰矣!”臨峴有巨蔑水,去城四十里,五樓馳據之。晉前鋒奔往爭水,五樓戰敗而返。裕遣諮議參軍檀韶率銳兵攻破臨峴,超大懼,單騎奔段暉,眾又戰敗,斬暉。超又奔還廣固,徙郭內人入保小城。后超出亡,為裕軍所執。
后魏遣將伐后燕慕容寶,已平并州。寶在中山,引群臣議之,中山尹符謨曰:“魏軍強盛,千里轉斗,乘勝而來,勇氣兼倍。若逸騎平原,形勢彌盛,殆難為敵。宜社險拒之。”中書令眭遂曰:“魏軍多騎,師行剽銳,馬上赍糧,不過旬日。宜令郡縣聚千家為一堡,深溝高壘,清野待之。至無所掠,資食既盡,不過六旬,自然窮困。”尚書封懿曰:“今魏師十萬,天下之勍敵也。百姓雖欲營聚,不足自固。是則聚糧集兵以資強寇,且動眾心。示之以弱,阻關拒戰,計之上也。”慕容麟曰:“魏今乘勝氣銳,其鋒不可當。宜先守設備,待其弊而乘之。”于是修城積粟,為持久之計。魏攻中山不克,進據博陵魯口,諸將望風奔退,郡縣悉降于魏。
后周遣韋孝寬率眾攻壽陽,并拔之。初,孝寬到淮南,所在皆密送誠款,然彼五門猶為險要。陳人若開塘放水,即津濟路絕。孝寬遽令分兵據守之。陳州刺史吳文立果遣決堰,已無及,于是陳人退奔,江北悉平。
唐武德四年,秦王世民圍洛陽城,遺王世充書,諭以禍福,世充不報。竇建德悉發眾救洛陽,水陸并進。世充弟世辨遣其將郭十衡將兵會之,合十馀萬,號三十萬。軍于成皋之東原,筑宮版渚,遣使與世充相聞。秦王集將佐議之,皆請避其鋒。郭孝恪曰:“世充窮蹙,垂將面縛,建德遠來助之,此天意欲兩亡之也。宜據武牢之險以拒之,伺間而動,破之必矣!”記室薛收曰:“世充保據東都,府庫充實,所將之兵,皆江淮精銳,致死于我。即日之患,但乏糧食耳。以是之故,為我所持,求戰不得,守則難久。建德親帥大眾,遠來赴援,亦當極其精銳,致死于我。若縱之至此,兩寇合縱,轉河北之策以饋洛陽,則戰爭方始,偃兵無日,混一之期,殊有未涯。今宜分兵守洛陽,深溝高壘,世充出兵,慎無與戰。大王親帥驍銳,先據成皋,厲兵訓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勞,決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過二旬,兩主就縛矣。”世民善之。蕭瑀、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世充憑守堅城,未易猝拔。建德席卷而來,鋒銳氣盛,吾腹背受敵,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秦王曰:“世充食盡,上下離心,不煩力攻,可能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將驕卒惰。吾據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險爭鋒,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戰,旬日之間,世充自潰。城破兵強,氣勢自倍,一舉兩克,在此行矣!”若不速進,賊入武牢,諸城新附,必不能守。兩賊并力,其勢必強,何弊之承?吾計決矣。”通等又請解圍據險以觀其變,秦王不許。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齊王元吉圍守東都,世民將驍勇三千五百人東趣武牢。時正晝出兵,歷北邙,抵河陽,超鞏而去。世充登城而望,莫之測也,竟不敢出。建德迫于虎牢不得進,留屯累月,戰數不利,將士思歸。秦王遣輕騎千馀抄其糧運,又破之。諜者告曰:“建德伺唐軍芻盡牧馬河北,將襲虎牢。”秦王因留馬千馀匹,牧于河渚以誘之,夕還虎牢。建德果悉眾而至,陣于汜水東。太宗候其陣久卒饑,令宇文士及率輕騎徑陣之西馳而南上,賊陣動,因而諸軍奮擊,大破之,竟如太宗本策。
史思明之亂,王師敗績,乘勝而西。李光弼整眾徐行至洛,渭留守韋陟曰:“賊乘鄴下之勝,再犯王畿,宜案甲以挫其鋒,不利速戰。洛城非御備之所,公計若何?”陟曰:“加兵陜州,退守潼關,據險以待之,足挫其銳矣!”光弼曰:“此蓋兵之常勢,非用奇之策也。夫兩軍相敵,貴進尺寸之間。今爾委五百里而不顧,是張賊勢也。若移軍河陽,北阻澤潞,三城以抗,勝即擒之,敗則自守,表里相應,使賊不敢西侵:“此則猿臂之勢也。”判官韋損曰:“東京帝宅,待中何不守之?”光弼曰:“若守洛城,汜水崿嶺皆須人守。子為兵馬判官,能守之乎?”遂移牒留守及河南尹并司宮徙方市居人出城避寇,空其城,率軍士運油鐵諸物以為戰守之備。時史思明已至堰師,光弼軍方至石橋。日暮,令秉燭徐行,與賊相隨而不敢犯。未一夜,入河陽三城排門守備。賊憚光弼威略,頓兵白馬寺南,不出百里而不敢犯宮闕。
李懷光為晉絳節度使,引眾城長武、據原首、臨涇水以扼。吐蕃空道,自是不敢南侵。
戰國,秦師伐韓,圍閼與,趙遣將趙奢救之。軍士許歷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必厚集其陣以待之。不然必敗。”又曰:“先據北山者勝,后至者敗。”奢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后至,爭山,不得上。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遂解閼與之圍。
漢光武遣諸將上隴,為隗囂所敗。乃詔馮異軍栒邑,未至。隗囂乘勝,使其將王元行巡將二萬馀人下隴,因分遣巡取栒邑。異即馳兵,欲先據之。諸將皆曰:“虜兵盛而新乘勝,不可與爭,宜止軍便地,徐思方略。”異曰:“虜兵臨境,忸忲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輔動搖,是吾憂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馀,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潛往閑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馳赴之。異乘其不意,卒擊鼓建旗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擊數十里,大破之。
蜀諸葛亮領師十萬,出斜谷,壘于郿之渭水南原。魏司馬懿曰:“百姓積聚,皆在渭南,此必爭之地也。”遂引軍而濟,背水為壘。因謂諸將曰:“亮若勇者,當出武功,依山而東;若西上五丈原,則無事矣。”亮果上原。是時懿在渭南,郭淮策亮必爭北原,宜先據之,議者多謂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隔絕隴道,搖蕩民夷,此非國家之利也。”懿使淮遂屯北原,塹壘未成,漢兵大至。淮逆擊,卻之。
東魏高歡伐魏,軍過蒲津,涉洛至許原。西魏將宇文泰軍至沙苑,歡聞泰至,引軍來會。侯騎告歡軍至,泰召諸將謀,李弼曰:“彼眾我寡,不可平地置陳。此東十里有渭曲,可先據以待之。”遂進軍至渭曲,背水東西為陣。合戰,大破之,歡夜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