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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佩韋齋輯聞
  • 俞德鄰
  • 6448字
  • 2015-12-27 00:58:38

堯、舜之臣,禹、稷、契、皋陶、益,皆有大功德于民者也。禹受禪為夏,載祀四百。契之后生湯,革夏為殷,載祀六百。后稷之后生武王,革殷為周,載祀八百,天之報侈矣。皋陶與益疑皆若是,可也。然益之后生始皇,混一四海,不過二世。皋陶之后,雖英六蓼,春秋之世,楚成大心滅六,公子歸心滅蓼。至漢九江英布,先黥而王,后叛而夷,視益又不逮焉。何哉?豈益焚山澤,不免戕物之命;淑問如皋陶,雖曰惟明克允,而刑實傷人之具。不然,造物者何嗇于此二臣之后也?嗚呼!為皋陶尚爾,而況不為皋陶者乎?

漢自元帝至于帝,禍亂皆起于宦官、外戚。然召之者,實宣帝也。宏恭、石顯以明法進,宣帝用之,則宦官之禍始于宣帝矣。許、史衰,有王氏;王氏衰,有丁、傅;丁、傅衰,莽繼之。則外戚之禍始于宣帝矣。東萊呂公謂宣帝雖中興之君,實募禍之主,有矣夫!

曹操以鬼蜮之智,挾天子,弒伏后,剿皇子,戮貴人,害孔融,殺崔炎,誅荀囗,禮樂征伐出其手者十九年,傳至丕,卒移漢鼎,操疑得志于地下矣。然自操肇謀,迄于國亡,五六十載間,實與司馬氏相終始。方懿辭操辟,操之志猶未暴也,而其心已不下于操。未幾,把握魏政,殺楚王彪,置諸王公于鄴。至再世受遺,父子祖孫相繼秉國,師廢齊王昭,弒高貴鄉公,不三四年易魏為晉,視操之脅制漢室,殆有甚焉。恢恢天惘如此,世之懷奸孕逆、竊窺人宗社者,安知無典午氏之踵其后邪!

司馬懿為魏上將,征伐四克,遂陰蓄不臣之志。及師、昭廢二主,弒一君,卒移魏祚,然未再世,稱兵相屠。惠帝昏愚,食餅中毒,懷、愍身為降虜行酒執蓋,萬世有余恥。既而中原板蕩,宗廟焚沒,雖元帝再造,而石馬犧牛之讖,晉已非復典午氏矣。自武至愍,僅四帝,都洛陽僅五十二年,中間亂離屈辱,前古所罕見,亂臣賊子,亦何所利而為之乎?

王莽女為漢平帝后,莽篡漢,強欲嫁之,后不從。楊堅女為周宣帝后,堅有異志,后憤惋形于辭色,及堅受禪,欲奪后志,后亦不許。天理民彝,雖婦人女子,有不能自泯者,而其父乃甘心焉。賢不肖之相去,何大相遠哉?

古婦人書疏往來之儀,史不詳見。曹操卞夫人,與楊太尉夫人袁氏書云:“卞頓首。”及楊夫人答書乃云:“彪袁氏頓首。”頓首,豈以卑答尊,遂冠夫之名于某氏之上耶!

漢桓帝朝,陳蕃薦徐稚等五處士,皆屢征不起。帝欲圖姜公之形,肱臥暗室,卒不使畫工見之。他時,竇憲薦楊喬,征之及朝,帝愛其才貌,欲使尚主,喬固辭,至不食而卒。是亦可以廉頑立懦矣。

李密、王世充,皆受學于徐文遠,及密起兵,使文遠坐南面,備弟子禮拜之。及文遠見世充,乃輒先拜。或云:“君倨密,而下王公何也?”答曰:“密君子,能受酈生之揖。世充小人,無容故人義,相時而動可也。”乃知李密之待故人,能謙下如是。君子之稱,非溢美也。

《戰國策》:“秦王欲見頓弱,頓弱曰:‘臣之義不參拜,王能使臣無拜,即可矣。否即不見也。’”乃知參拜之禮,于古為重。

蔡文姬云:“臣父書,割隸字八分取二分,割李篆二分取八分,故名八分。”張懷囗云:“本楷宇,漸若八字分散,故名八分。”杜詩:“倉頡鳥跡既茫昧,字體變化如浮云。”陳倉《石鼓》,又已訛大小二篆,生八分。蓋八分,必由大小二篆而出,正如文姬之言,若但類楷字而分散,非古也。

梁元帝時,有《荊州放生亭碑》,載《藝文類聚》。則放生非始于唐也。

醯,《釋名》苦酒,即醋也。《魏名臣奏》曰:“今官販苦酒,與百姓爭錐刀之利。”則官司鬻醋,見于魏初。

士大夫飭身修行,固不求后世之知。然行同乎古人,而名不聞于后世,亦尚論者之所深惜也。齊大饑,黔敖為食于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蒙袂輯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惟不食嗟來之食,以至于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充其介,夷齊之流也,而氏名無傳焉,可慨也已。爰旌目事,亦與蒙袂輯屨者同,乃托《列子》以顯,其亦有幸不幸耶!

漢高祖經營之初,招亡納叛。既定天下,則崇節義以勵風俗。蓋知以馬上得之,不可以馬上治之也。赦季布斬丁公,所以教天下之為人臣者。然鄭君嘗事項籍,籍死屬漢,高祖悉令籍諸臣名籍,鄭君獨不奉詔,此正節義之士。高祖乃盡拜名籍者為大夫,而逐鄭君,何其戾也?史稱高祖豁達大度,吾于此不無遺憾焉。《唐世系》載:“鄭君名榮,大司農。”當時,蓋其后云。

楊寶當哀、平之世,隱居教授。及王莽居攝,與兩龔、蔣詡俱被征,遂遁逃不知所之。光武高其節,建武中,遣公車征詣闕,老病不至,卒于家。其后震生秉,秉生賜,賜生彪,四世太尉,德業相繼,為東都顯族。胡廣六世祖剛,清高有志節,王莽居攝,剛亦解衣冠,懸府門而去,亡命交趾,隱于屠肆之間。后廣仕漢,位公臺者三十余年,歷事六帝。是皆潛隱不耀,所以覃后昆之慶如此。蘇子曰:“國之將興,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報。故其子孫,能與守文太平之主,共饗天下之福。”蓋造物報施之理,誠不誣也!

《老學庵筆記》載虞少崔言傅子駿云:“《洪范》‘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八句,蓋古帝王相傳,以為大訓。至曰‘皇極之敷’,言乃箕子語。”

秦始皇并吞六國,執敲樸以鞭笞天下,威震四方。欲帝萬世,其志大矣!然即位之年甲寅,漢高帝生焉,越十五年己巳,項籍又生焉。始皇南巡會稽,高帝時年二十有七,項籍才十二三耳,已有取而代之之意。造化倚伏,默語于冥冥之間。嘻!可畏哉!

司馬公著《治資通鑒》,垂萬世法,獨以魏接漢統,疑蜀先主非中山靖王之后,至諸葛亮伐魏,皆以入寇書,此不可曉。周小宗伯掌三族之別,以辨親疏。秦置宗正,漢因之以敘九族,平帝更名宗伯,五年又于郡國置宗師,以糾皇室親族世氏。后漢置宗正卿,掌序錄王國嫡庶之次與宗室親屬近遠。安有漢室尚存,而玄德敢冒中山靖王之后者?孔明一代偉人,且生于漢世,安有不知玄德,而輕于以身許之者?況操、丕之奸雄,使玄德而冒靖王之后,其訐之亦久矣,顧豈待后人議之耶?“《晉史》自帝魏,后賢否更張。世無魯連子,千載徒悲傷。”文公此詩,其意微矣!

蜀譙周問杜瓊曰:“《春秋》讖謂代漢者,當涂高,而周征君群以為魏者,何也?”瓊答曰:“魏闕名也,當涂而高,圣人取類言爾。”周因曰:“古者,名官職不言曹,自漢以來吏言屬曹,卒言侍曹,此殆天意也。”其后,譙周緣瓊言,遂曰《春秋傳》著晉穆侯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君今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其后果如服言。及漢靈帝名二子曰史侯、董侯,既立為帝,皆廢為諸侯,與師服言相似也。先主諱備,其訓具也;嗣主名禪,其訓授也。如言劉已具矣,當授與人也。后景耀五年,宮中大樹無故自折,周深憂之,無所與言,乃書柱:“罪而大,期之會,具而授,若復何言。”釋曰:“曹者,眾也;魏者,大也。眾而大,天下其當會也。”言蜀之將歸于魏也。蜀果亡,悉如周言。予以辭考之,周不過因杜瓊之辭而推廣之,殊無意義,然而卒驗者,豈瓊亦有默授之者耶?雖然,以新造之蜀,先主已崩,武侯薨,禪以暗弱之資,而又惑于閹豎,使無此讖,其能與魏爭乎?

《三輔黃圖》載:“秦漢宮室、苑囿甚備。”顏師古《漢書新注》多取焉,然不載作者名氏。《唐·藝文志》,有《三輔黃圖》一卷,列地理類之首,亦不著何人作也,其間多用應劭《漢書集解》。劭,后漢建安時人。至魏人如淳注《漢書》,復引此圖,以為據,故苗昌言以為漢魏間人所作。今考此書,其載治所云,漢光武之后,扶風出治槐里,馮翊出治高陵。于神名臺,云魏文帝徒銅盤,盤折,聲聞數十里。書載光武、魏文帝,真漢魏間人作也。

先儒謂五代之君,周世宗為上,唐明宗次之。至謂作史,欲起自梁之丁卯,訖于周之己未,止書甲子,不具建年,其意亦微矣!

真廟時,有百姓爭財,以狀投匭,輒比上德為桀紂。比奏御,上令宮人錄所訴事,付有司施行,而匿其狀。曰:“百姓意在爭財,其實無他。”若并其狀付有司,非惟所訴之事不得而直,必先案其指斥乘輿之罪。愚民無知,亦可憐也。《書》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德。”真廟有焉。

仁宗一日問饔人,折米幾分。對曰:“折六分。”訝其太過,旨折五分。次日,供進偶暴下。嘆曰:“習使然也。”旨如舊。一日,太官進膳飯,有砂石,上含之,密示嬪御曰:“慎勿語人。”又一日,思荔枝,有司奏供已盡。近侍曰:“市有鬻者。”上曰:“不可。來歲恐增上供之數。”又一夕,思燒羊頭,近侍乞宣取。上曰:“不可。今次宣取,后必泛殺以備,暴殄無窮矣。”其儉德如此。

嘉中,韓緯以司門郎中出知潁州。時京西大饑,韓賑濟有方,郡人賴以全活,因揭榜鄰境,諭以救恤之意,使來就食。鄰境之民襁負而至者,不可勝數。倉廩既竭,又乏寬閑之居以處之,因感疾疫,死者相枕藉,韓亦以疾亡。其秋,郡一士人夢召至陰府,治韓司門賑濟獄。士人乞假,治后事,及覺,得疾,旬日而卒。賑濟,本仁者用心,務廣其聲而實不至,尚罹陰責。乃若老羸轉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而君之倉廩實、府庫充,有司莫以告者,詎獨見赦于冥冥之間耶?

昌陵初即位,誓不殺大臣,不殺功臣,不殺諫臣,折三矢藏之太廟,俾子孫世守之。徽宗北狩,懼祖訓之失墜也,以黃中單親書之,遣內侍曹勛問曰:“道歸國。”付之思陵,子孫罔敢逾越。周家忠厚未必過之。

東坡,一字仲和。《洗玉池銘》末云:“仲和甫銘之,維以識德。”仲和甫,仆也。仆,蘇軾子瞻也。

朱文公解《周易參同契》而曰:“鄒囗”,釋多不曉其義。聞之先輩,謂鄒本春秋邾子之國,朱其后也。《樂記》讀囗為熹。謂之鄒囗,實文公姓名也。司馬公在洛,一日衣深衣散步,過康節天津之居,語謁者曰:“程秀才。”康節出肅,則公也。怪而問其故。公笑曰:“司馬氏非出程伯休父乎?”文公或亦本諸此。

元豐五年,廷試進士。有暨陶者,臚唱久不應。上顧左右,蘇丞相云:“恐當呼訖,吳有暨艷造營府之論,恐其后也。”上命以訖音呼之,果出應。問其里,曰:“崇安人。”上顧蘇曰:“亦吳人也。”

蘇丞相頌嘗曰:“宋所以太平百三十余年,而內外無患者,宗室戚里不預政,后妃王姬無私謁,公族世祿之家無驕陵,而守禮法。”至神廟招駙馬,不許升行。此尤足以風勵天下矣!

《韓非子》載“師曠鼓琴”事,雖幾于誕,然或者有之。余里人郭楚望,以善琴名淳景間。一日,郡守資政趙公招飲雁閣,月夜鼓一再行,有物似魚非魚,跳躍于池中者數四,守怪之,莫測也。他日,復鼓前操,復跳躍如故。明日,涸池水索之,得無射律囗,蓋沉埋歲久,適鼓亦無射調,聲應氣求,故如此,然亦奇矣。

上官有忌用正、五、九月者,凡數說。或謂宋以火德王,寅、午、戌火在人臣,當避之。若然,則近代之戒,殊非古制。然以木德王者,不聞避亥、卯、未;以金德王者,不聞避巳、酉、丑,何也?或謂臣為商,商屬金,寅、午、戌屬火,火能克金,故避之。然則,歲時日支,干之屬火者,亦當避邪,何忌乎寅、午、戌月而已也?或謂正月為少陽用事,萬物發生;五月為太陽用事,萬物長養;九月為太陰用事,萬物肅殺。當物而推移之時,以此月舉事多忌,尤不可曉。惟竇蘋《唐詩音訓》、《高祖紀注》曰:“正、五、九三月,不行死刑。”且引釋氏《智論》,謂天帝釋,以大寶鏡照四大神州,每月一移,察人善惡。正、五、九月照南贍部洲,故此三月省刑修善。今之州郡,此三月不支羊肉錢。先儒遂以正、五、九,不上官政,沿襲唐家故事。案:漢張敞曰:“為山陽太守,奏曰:‘臣以地節三年九月視事。’”有《漢朔方太守碑》曰:“延禧四年九月乙酉,詔書遷衙,令五年正月到官。”則兩漢以前,未嘗忌此三月,疑若真始于唐者。及讀《齊書》:“高洋謀篡魏,其臣宋景業言:‘宜以仲夏受禪’。或曰:‘五月不可入官,犯之終于其位’。景業曰:‘王為天子,無復下期,豈得不終其位?’”則此忌自魏已有之,又非始于唐也。然唐《獨孤及集》有《舒州到任表》云:“九月到任。”訖于唐人,亦有不忌九月者,又何邪?今之歷書,多本于唐一行禪師,于此三月,亦多禮上吉日,是知未嘗顓忌也。

《鄒陽賦》曰:“清者為酒,濁者為醴。清者圣明,濁者愚駿。”故魏人庾語亦曰:“清者圣,濁者賢。”而徐邈又有頗復中圣人之說。然皇甫嵩《作醉鄉日月》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飴者,為圣;色濁如金而味酸且苦者,為賢;色黑而酸ㄤ者,為愚。又以家醪糯觴醉人者,為君子;以家醪黍觴醉人者,為中庸;以巷醪曲觴醉人者,為小人。則酒之品目,又不止于圣賢矣。

杜子美詩曰:“人生幾何春又夏,不放香醪如密甜。”退之亦曰:“一尊清酒甘若飴,丈人此樂無人知。”后世遂以唐人好飲甜酒。然考退之詩,又自有“酒味冷冽”之語。而樂天曰:“甘露太甜非正味,醴泉雖潔不芳馨。”又曰:“戶大嫌甜酒,才高笑小詩。”又曰:“揭甕聞時香酷烈,封瓶貯后味甘辛。”則甘辛苦烈,乃酒味之至佳者。唐賢與今人之好,大抵相類。所謂至于口,天下期于易牙者;密餳之喻,不過取其醇釅而已。

《典論》:“漢孝靈末年,百司湎酒,一斗直千文。”楊松《談藪》記北齊盧道語:“長安酒錢,斗價三百。”《唐·食貨志》:“德宗建中三年,禁民酤,以佐軍費,置肆釀酒,斛收直三千。”斛直三千,是史識酒價之貴也。白樂天《與劉夢得閑飲詩》曰:“共把十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李白詩:“金清酒價十千。”王維詩:“新豐美酒斗十千。”崔國輔詩:“與沽一斗酒,恰用十千錢。”許渾詩:“十千沽酒留君醉。”權德輿詩:“十千斗酒不知貴。”陸龜蒙詩:“若得奉君歡,十千沽一斗。”抑何酒價之不廉如此?先儒或謂此乃詩人寓言,不過取曹子建《樂府》中語。予以諸賢詩考之,似皆摭當時之實,非寓言比。然杜少陵詩:“街頭酒價常苦貴,坊外酒徒稀醉眠。速宜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三百一斗,少陵猶以為貴,而諸賢皆以一斗十千為詠,又何貴賤懸絕如此?

蔡邕為漢名臣,而無后,雖有女傳業,尚賢者傷之。后讀漢史,謂獻帝遷都長安,董卓賓客欲尊卓,比太公稱尚父。邕以為宜須關東平定,然后議之。至邕集中乃有《薦董卓表》,謂卓功參周、霍,而止于三事,無異于眾,宜以為相國,位在太傅上,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則異時卓為相國,正邕之所啟也。豈以是而獲戾冥冥者歟?鄧攸,亦晉之賢者,世謂天道無知,使鄧伯道無兒。然考之晉史,攸遭賊,欲全兄子,遂棄己子,其子追及,縛于道傍。夫追而不及,尚當憐之。追及矣,而縛于道傍,其絕滅天理甚矣。天之不祚伯道,亦豈以是歟!

古語云:“知人固未易。未易之中,又有甚難者。”然孔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哉!人焉哉!”又曰:“遠使之而觀其忠,近使之而觀其敬;煩使之而觀其能;卒然問焉,而觀其知;急與之期,而觀其信;委之以財,而觀其行;告之以危,而觀其節;醉之以酒,而觀其則;雜之以劇,而觀其色。九征至,人不肖得矣。”合二者而觀人,亦可以知其概也已。

律禁殺牛,不知始何代。《南史》:“梁傅昭性篤謹,子婦嘗得家餉牛肉以進。昭召其子曰:‘食之則犯法,告之則不可’。取而埋之。”疑殺牛之禁,自梁始。按《曲禮》:“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則古者,天子、諸侯、大夫皆以牛祭也。《王制》又曰:“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賓客之牛角尺。”則不特用于祭祀,而賓客燕饗亦或用之。雖未見用于士庶人之家,然《易》稱“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囗}祭。”泛言東鄰,則又似不專主于天子、諸侯、大夫者,往往祭祀,賓客或可通用。至于諸侯,無故不殺牛。茍無故,諸侯亦不敢殺也。古人犯禮,甚于犯法,正不待明著之律令也。東漢第五倫為會稽太守,俗多淫祀,民常以牛祭神。倫到官,移書屬縣,曉告百姓,巫祝有妄屠牛者,吏輒行罰。則殺牛有罰,自東漢已然矣。要知服田力穡,牛實有功于生人者,禁而勿殺,亦仁人君子之用心也。

燧人氏鉆火,至周四時變國火。蓋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棗杏之火,夏季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柘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一歲而易火者五。疑若多事,及觀《洪范·五行傳》,乃知古人改火,關于時政。火性炎上者也,老則愈烈。于是遇物輒然,若新火性柔,青光炯炯,乃無忽勝速熾之患。縱使延燎,亦易撲滅。是則古人鉆燧改火之意也。唐人詩:“日暮漢宮傳蠟燭,青煙散入五侯家。”不過為節物之戲玩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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