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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序一(1)

  • 文獻集
  • 黃溍
  • 4968字
  • 2015-12-27 00:54:11

陳茂卿詩集序

詩之為用其微矣乎輶軒之使不至而挾飛霞簸明月者徒以自怡于萬物之表而已夫音奏之悲涼意象之荒忽初若澶漫無屬至其使幽人狷士有適而不懟或者舒揚振道之益猶有資乎覽者顧謂其如瑤華琪樹世所罕見探而有之或嗇于用若吾亡友陳茂卿之為詩其亦所謂瑤華琪樹者非耶茂卿平居惴惴寡言容貌不能動人生三十年未嘗一踰里門以死故時無識茂卿者而茂卿之自窮亦果矣自予與之交而善而弗獲窺其奧茂卿既死訪遺槀其家亦竟無得蓋以殉葬焉因追次向所僅聞而可知者為五七言古律詩如千篇嗚呼茂卿縁情序事清邃激越其嗇于用與否予固莫得而知載而傳之四海之大千歲之久烏知其不有合也而茂卿孑孑焉自窮如此有可為追惜而悼慕乎然予聞之荊山之韞豐城之閟必有俟以彰其用雖玉煙劔氣非窮山腐壤之所堙滅物之顯晦固系其逢哉序而藏之庸俟知者不復茍為讓也

送葉審言詩后序

嗚呼四民失其業久矣而莫士為甚非謂夫賤且拘之為病也饋膳以厚之給復以優之所養有古之所無而所就無古之所有何哉蓋昔之生齒眾矣未有不使以士君子自為者而今也惟以其占籍為斷焉耳方儒服俎豆猬然勃興而秀人碩士不得業乎其間者比肩而是彼施施焉于于焉逸居飽食而肆其力于負販技巧者豈亦少哉幸而有能砥礪激發稍自出以售于世或者且將縻之以簿書束之以律令使之伏其所長而效其所短譬猶任劉累以飯牛責卞莊以搏彘抑又失其業之大者也若吾葉君幼而學壯而行未始一日而去夫黨庠術序可謂能不失其業矣乎然予觀君之用其材奮乎若騎而爭險于猱狖也躍乎若丸飛而矢決也歘乎若揚飄風簸巨海而髙颿大舶出沒后先也儁稱媺譽踴溢未巳庸詎知不有奪其業而用之儒服俎豆之外者邪今方由吾烏傷教官以秩滿去吾烏傷之士咸相與侈為歌詩以識其別而鄉先生朱公序之備矣予固有志于士君子而重失其業者能弗歆羨而贊慕乎雖然予懼夫奪之者之將至也姑因末簡而私焉以著吾志庶幾乎君無輕于去就而若予之有所羨慕也哉夫以君之絶藝殊能宜有不止于豢龍刺虎者若將以戲游出之則非予所知也

送孔周卿序

昔者七十子之徒蓋以有若為似夫子而師事之矣他日雖以不能對諸子之問叱避而退其記言之書終不敢字稱之而猶必曰有子焉彼其失孔子未久也于質貌之偶同者且尊慕之如此則凡后孔子千百歲而生而見夫隆顙者升唇者圩頂者河目者面如蒙倛者將皆趨而拜之不暇況其子若孫之克肖者乎厥今孔氏之族日大以蕃其能服詩禮如伯魚原性命如子思者予雖莫得而悉識距夫子五十四世有名某字周卿者予所識也周卿主教吾烏傷三年矣當以秩滿升去烏傷之士莫不華其行而恡其去予竊以為孔子之道如天之無専覆地之無獨載日月之不擇物而照顧豈私其家者邪誠令流風余澤之所存必孔子謂宜列之公臺建之方岳俾諸大夫國人咸有所寓其尊慕焉可也又豈一州一邑所得而私邪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予固未敢遽以吾周卿為賢于有子不猶愈乎隆顙升唇圩頂河目面如蒙倛之偶同者邪周卿行矣予之屬望于周卿也厚矣凡離曠之思愛助之意既形于羣公之篇什故予獨論其所貴乎孔氏者如此云

送徐生序

異時為舉子業者劬躬苦思敝敝焉穿穴乎經史百氏之書憊不得休垢不暇沐然后能以其藝角強而取勝幸而有能自拔于千萬人之中莫不籯糧笥書呻呼踴躍合乎京師以鬬其一日之技或者屢進而輒弗利又未嘗不闔戸塞竇益淬其鋒鍔而望更進焉國家愛士不欲使卒廢乃為之定制凡得舉十有五年者俾輒試于禮部又十有五年而遂升之天子之庭于是天子亦且閔其老而以故事特予之一官幸者乃得為縣文學其勤且久如此而今也一更訓蒙之識輒升而居其任可不謂大幸與夫一考之勞非有三十年之逺環十數童子而授之句讀非有抗千萬人之難也而又有官稱之美祿食之富豈若夫冒險途觸畏景挈挈然亟徃亟返連蹇困踣沈郁而無聊者哉逸用其力而厚食其報是宜吾黨之士摻觚擘箋以歆艷乎徐生之去也況夫嘗自拔于千萬人之中而不得一官以慰其勤且久者能無所致其嘆慕之意乎予獨以為向之求于生者十數童子而已耳一旦峩冠大裾于于揚揚執經以升于髙座則人之期君將有大于童子之所求者矣惟生無幸其所易而忽其所難則雖掉臂于金馬揚眉于石渠而無怍焉可也尚何文學掾之足云珠玉在前予無以復進敢道其所望于生者置諸篇端云

送養直師序

始吾聞浮屠氏稱其道奭然不與孔子異而世儒恒譏其去尊卑略貴賤無君臣禮其果然哉厥今薄海外內郡縣所寘主僧之官輒與角立凡府署之崇傔從之盛徃徃視守令而其徒卑躬曲意聽命承事之有加焉吾于是知尊卑貴賤不可卒廢而浮屠氏果無以獨異于人也夫何世儒又有訾乎其用于時者以為釋氏之子宜捐貨財毀衣服木茹澗飲以求其所謂道誠不宜逐逐然惟印組之為務也嗟乎是不亦責人終無已乎且古之生人必有君也而一人不能以獨理也必將斂其賢者能者而授以事則夫賢且能者宜為世之所不舍矣浮屠氏寧于是而復與人異情邪若直師之負材杰驁庶幾不見舍于其徒者也今方出而官于甬東甬東之人茍隸于僧籍者望其來而聽命承事之久矣是宜于簿書號令之外有以淑其眾矣其行也猶有冀乎吾徒一言以為贈夫豈自歉于其道而思有異聞乎傳曰大哉干元萬物資始此人之所以為性而道之所以為本也其為本不二故浮屠氏不能茍為異也而吾且安取異哉顧其蒙詬于世者不可以無辨焉耳甬東之文學掾曰栁君者吾友也試徃諗之其以吾言為弗畔矣乎

石臺紀游詩序

寧海多大山其髙或俯視云雨名于仙經地志者天門閬風丹丘桐栢而南田號曰福地好事者率病其幽逺險絶莫適至顧獨喜游石臺石臺距縣治僅五里所山皆土阜非有竒巖峭峰水泉花藥竹箭之美由山足縁坡陀蛇行穿灌莽而上至其脊乃有巨石五六相積壓如累器物其頂上隆然正方而平劣可坐十人旁睨四山屛嶂離列東北山缺處海霞島霧縹緲可睹也臺之勝止是特以卑近而易即凡觀游者恒用為稱首予佐縣之又明年始合耆俊之士登斯臺抉剔蔽翳求昔人之遺刻既漫滅不可識唯慶元諸老題詠故在徘徊久之望東麓杉松蒼翠甍桶隱隱或曰是謂南園道院乃款而休焉因相與飲酒賦詩抵暮而去蓋忘其為山之卑地之近也孰使予樂焉而無志乎其髙且逺者非茲臺也邪然予聞古君子雖甚陋必有游息之物以養其觀聽而發其意慮卑髙逺近物之不齊者也夫茍無累乎物斯異方而同得者也詩所以志茲游之得序而歸之南園以為石臺故事

聯珠續集序

鄞故多官族而傳世之久者稱蔣氏蔣氏之起家在太平興國初至寳元康定中家始大有累官金紫光祿大夫者其子當元符崇寧間咸起進士至大官世祿所逮且三葉最后有起進士為嘉熙言官者至刑部尚書最貴顯尚書之猶子亦起進士為將作監主簿有名咸淳時此將氏世次之可見者也溍生也后弗及睹夫衣冠之盛過其家而訪焉則髙文大冊散落已久所可征者獨其詩而已竊惟古者載籍所記大辭令大褒貶存于書春秋而其流風遺俗形于詠歌謠誦之間纎悉委曲見于詩為最備善謔寤言馳驅灑埽葵棗瓜壺苴荼之食為事至微為物至細圣人以之列于三百五篇之中與文王清廟之什并傳而不廢者厥旨深矣而況宋三百年蔣氏實與之相終始誦其詩而尚論其世流風遺俗猶足以槩見豈可忽哉凡其為詩斷自開禧以前有三徑聯珠集宣獻樓公既為之序將作主簿君之子昭先復纂次其續集俾溍序之昭先今方以儒入官引而勿替蔣氏之世澤未艾也后復有續是集者秉筆之士尚不一書

方先生詩集序

黍離麥秀其為音之哀以思一也黍離出于周之大夫而與文王清廟俱傳者雒鼎未遷風雖變猶有所系也麥秀出于商之仁人義士而不與猗那長發并存者亳社已屋風不止于變且莫知所繋也夫既無所系矣而其辭見于今卒不泯者豈非所謂民之性先王之澤歟然則先生之詩固君子所不廢也先生在勝國時未及仕而運去祚移搶其遺經隱于仙華山之陽窮深極密殆與世隔久之稍出游浙東西州遇遺民故老于殘山剩水間徃徃握手歔欷低回而不忍去縁情托物發為聲歌凡日用動息居游合散耳目之所屬靡不有以寓其意而物理之盈虗人事之通塞至于得失廢興之跡皆可槩見故其語多危苦激切不暇如他文人藻飾濃麗以為工也先生歿其音遂絶蓋至是而百年之耆舊盡矣先生有友二人曰吳氏善父曰謝氏皋父素以風節行誼相髙而皆前先生死先生二子樗梓懼時無知先生者不敢輒以遺稾示人柳君道傳方官于太常自以游先生門最早知其不朽者甚悉既緘辭銘其墓且探其家藏摘五七言古律詩三百八十篇厘為九卷屬永嘉尹趙敬叔刻寘縣齋以溍幸嘗及先生之門伻來俾為之序夫誦其詩而欲知其人必也尚論其世先生之盛年不得從周大夫之后晚乃于商之仁人義士而有志焉不亦悲乎此溍所為掩卷太息而不已也異時龔公圣予見先生于錢塘覽所賦詩識以二十二言曰由本論之在人倫不在人事等而上之在天地不在古今言先生之詩者無以易此矣溍復何云哉先生方氏諱鳳字韶父婺浦江人年壽卒葬具如墓銘此不著

見山集序

予始聞余姚人亟稱見山先生然莫得其所以稱也他日過歴山之陽乃識先生又得先生所為詩嗚呼茲其所以為先生與先生葉氏初名某宋咸淳甲戌禮部正奏名于是枋國者方務隔絶后進筆墨豪縷之異抉擿無少貸先生竟不得奉大對罷遣而歸其明年枋臣南還又明年而三宮北上矣先生既倀倀然無所售其技重山密林窮居而獨游余四十年凡古今事會人物至于卉木魚蟲之細目觸而心接壹發于詩故老往往不忍讀后生聞之漫不省為何等語宜其莫知所以稱先生也大雅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又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夫薪槱山材也綱紀大業也而詩人始終致意焉一士之失得若無預乎廢興存亡古之人固不謂然也先生之詩既不得升歌為清廟欲為薪之槱之之棫樸又不可得而為空谷之白駒而遂為黍離是果孰使之耶必有執其咎者雖然黍離之大夫當周之東猶有祿食而服事焉視先生所處抑異矣感深者難忘習久者易變不亦人之常情哉而先生之志未嘗以淺深久近為異于此見禮義之澤民之性情有不與物俱化者其格力之卑健語意之妍拙所未暇論也

送曹順甫序

曹君順甫與予居同郡且同舉教官予訖不調而順甫用累考序遷為溫學正其行也會予以督運吏書滿歸自海壖順甫謂予幸以一言識其別于是距予與順甫同舉時二十又三年矣劣弱無似不能使其學與日俱進詎有以増益順甫之所未至哉然嘗從鄉先生聞干淳師友之盛未始不嘆其人物之聚學術之散也蓋婺之學陳氏先事功唐氏尚經制呂氏善性理三家者唯呂氏為得其宗而獨傳至于人自為書角立競起呂氏終莫能挈而合之也其在溫則王道甫之慷慨名義嘗合于陳氏矣而其言無傳焉陳君舉本薛士隆上下古今而和齊斟酌之以綜世變為說不皆與唐氏合其廑存者亦莫之傳也葉正則推鄭景望周恭叔以達于程氏若與呂氏同所自出至其根柢六經折衷諸子剖析秦漢訖于五季凡所論述無一合于呂氏其傳之久且不廢者直文而已學固弗與焉三代之圣人逺矣于大道隳裂之余而能必尊其所聞必行其所知豈非卓然獨立而不懼者乎是未可以専私蔽錮為其詬病也冢巨淪沒晚后無所依風承響接第以世之所共傳為信遂使散者不可復合不傳者日就泯墜安知紛然不同之中有混然大同者在耶夫考師友源流之自務合乎圣人之本統以壹諸生之道德學校之重事也故予取以為順甫告是雖非有以増益順甫之所未至其望于順甫則厚矣他日順甫歸休而與予游于鄉校尚挹其緒論以袪所惑焉

送東川書院陳山長序

古之釋奠于先師者必本其學之所自出而各自祭之非其師弗學也非其學弗祭也今之言師友者孰不知求儒先之書而為其說讀若漢嚴子陵諸葛孔明晉王逸少陶元亮唐陸敬輿白樂天諸人言談不及于性命其遺文之僅有者非世所用以說讀也或者猶相率尊師焉而尸祝之不廢得不以其髙風盛烈使夫人觀感而興起有非說讀之所及歟予友陳君以選為東川學者師而元亮東川之先師也元亮于書未嘗務為甚解而其死生去就之際浩然無所滯礙不亦知道之君子哉二三子之從君登斯堂也不知學元亮者祭非其學也舎元亮而他學焉者學非其師也而所謂五柳先生傳桃花源記歸去來兮辭等篇固不可以說讀為也蓋予聞之古有憲老而無乞言憲者儀刑其德而已問而答焉其次也有講焉有聽焉又其次也講而未必聽焉則末如之何矣君誠能令二三子知所觀感興起而以古人自任以千載自期一洗尋常說讀之陋斯善學元亮者也詩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豈惟學元亮者為然乎庸因君之行書其所與君語者以附贈言之末云爾

周易集說序

周易集說四十卷纂圖二卷古占法一卷林屋山人俞氏述其為說大抵祖程邵而宗朱古今諸儒之言之善有所弗遺也而其己意亦以附見焉其是非取舎不合于圣人者寡矣蓋古者三易皆掌于大卜四學之教詩書禮樂而已孔子晚乃好易其與七十子之徒難疑答問固未有以易為言者易在秦猶為卜筮之書漢興言易自田何始何之傳為施孟梁丘其別出為焦贛為費直贛専于陰陽占察之術而直惟以彖象文言等十篇解上下經至唐貞觀中又斷然俾學者以王韓為師費氏藉以僅存焦氏又廢矣談者率以為理學近于費數學近于焦而不知河南兩先生之精詣獨得有非漢儒所及知者未可置同異于其間也考亭夫子合兩先生之學以為書七十子之徒所未聞于孔子者三尺之童咸得誦而稱之嗚呼盡之矣今傳其書僅百年述作之士不阿以為同則矯以為異其所望于來哲者果若是耶竊嘗聞之善立言者不必出于古不必不出于古也非有異焉則其書可無作也非有同焉則其書亦不能以獨傳也惟夫同不為阿異不為矯斯言之善者也俞氏其有焉是用為之序以著其是非取舎之不謬于圣人者由其學之源委如此讀之者所宜知也

字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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