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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蘇氏演義
  • 蘇鶚
  • 9088字
  • 2015-12-27 00:52:30

風者,告也,號也。《河圖記》曰:“風者,天地之使,乃告號令耳。”凡風動則蟲生,故風字從蟲。

雪者,脫也,如物之雪脫。又曰:屑也。《釋名》曰:“綏也。水下遇寒,而綏綏然下也。”

堯禪位于舜,舜復禪位于禹,經史稱其圣德。《汲冢竹書》乃云:堯禪位后為舜王之,而相州湯陰縣遂有堯城。舜禪位后為禹王之。任昉云:“朝歌有獄基,為禹置虞舜之宮。”劉子玄引《竹書》以為摭實,非也。夫堯、舜、夏禹,圣人也,以禪代為盛德,后圣仰而效之。凡善惡必書,謂之良史。湯、武王,圣人也。湯放桀于南巢,武王伐紂,伯夷、叔齊不食周粟,而經史不為之諱,則豈獨諱舜、禹之事而反褒之乎?知小說者之為濫矣。蓋堯之耄,舜功之高,舜之耄,禹功之高,耄者必怠于政事,功高者人心之所歸。圣人知進退存亡之道,將以副天下人之心,不得不禪其位也。后儒意以為篡奪而取禪代之名,如曹孟德、司馬仲達之流,則不然也。既退之后,無視事,無聽政,必處數十畝之宮、數雉之城,以兵衛護之,將奉其舊君也。而后人睹其余址,不以為圣人避燥濕居退休之所,遂謂之堯城舜宮。若舜為禹王,又安得南巡乎?《述異記》云:“會稽山有虞舜巡狩臺,下有望陵祠。帝舜南巡,葬于九疑山,民思之,立祠。”又云:“湘水去岸三十里,有相思宮、望帝臺。昔舜南巡狩而沒,葬于蒼梧之野。堯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與慟哭,淚下沾竹,悉成斑文。”又“禹遷舜于蒼梧”,皆非稽古之談。若有遷徙之事,必有鴆毒之患,則安得終于壽考?

《春秋》、《左傳》載豢龍氏事,至今曹州定陶城東北三十里,尚有豢龍氏池,其村亦有土基。古老傳云:豢龍池者,飲馬池也;櫪者,槽櫪也。即今以內廄為飛龍,乃豢龍之義也。

歷山有六:一河中,二齊州,三冀州,四濮州雷澤,又其二不聞。又云:畊之與漁,宜皆在雷澤。《史記注》云:“歷山在河東雷澤,今屬濟陰。”然則舜之耕不在此,明矣。《演義》云:“歷山其二不聞”,豈此山乃其一耶?梁江文通《題歷山詩》云:“愁生白露日,思起秋風年。落葉下楚水,別鶴噪吳田。嶂氣陰不極,日色虧半天。酒至情蕭瑟,憑尊還憫然。”文通會稽永興人,所題乃此山也。(按此條自《史記注》以下系施宿《會稽志》中語,《永樂大典》聯屬于《蘇氏演義》之后,殊為舛誤。今《演義》原本別無可考,姑仍其舊)

《史記》云“禹娶于涂山氏”,今涂山有四:一者會稽,二者渝州,即巴南舊江州是也,亦置禹廟于其間。三者濠州,亦置禹廟。酈道元《水經》云:“周穆古廟誤為涂山禹廟”,《左傳注》云:“涂山在壽春東北”,即此是也,其山有鯀、禹、啟三廟,又有五諸侯城。四者《文字音義》云:“塗山古之國名,夏禹娶之,今宣州當涂縣也。”此塗山既為古侯國,禹娶之,則宜矣。據禹之蹤跡所在,會稽最多。昔禹會涂山,執玉帛者萬國,防風氏后至,禹誅之。其身長三丈,其后得骨節而專車,言滿一車也。《述異記》云:“至今南中有防風氏,人皆長大。越俗祭防風神,奏防風古樂,截竹長三尺吹之,音如狗嗥,三人被發于庭。”(按此下語氣未完,恐有割裂)

《晉地里志》云:“蒲坂有雷首山,伯夷、叔齊所居,故曰首陽山。”又隴西地名首陽,東有鳥鼠山,亦謂之首陽山。又杜預云:“登邢山,山上有冢,制作甚儉,云鄭大夫祭仲冢,或云子產冢,東向新鄭城。”又言“洛陽之東首陽山之南有小山,西瞻宮闕,北望夷齊,因以洛水圓石為墓,象邢山之葬焉。”杜元凱、阮嗣宗博學君子,固不應以誤名首陽耳。魏文帝陵于首陽,即此是也。《論語注》以蒲坂者為是,恐亦誤也。今洛陽石橋店東十里,已來大道之北,當高山,山巔有一冢,乃杜預冢也。首陽北望,正與河陽城相對,北去河陽二十余里。

今濮州有偃朱城,一云丹朱城,學者又云舜偃塞丹朱之所,遂謂之偃朱城,誤也。蓋舜禪位之后,筑城以為丹朱偃息、湯沐之地,實非偃塞之義。劉子玄又引《竹書》云:“舜篡堯位,立丹朱城,俄又奪之。”皆非也。丹朱之有城,如周封祿父、微子之義,蓋為二王之后也。

媼陵,媼者,婦人之美稱。媼陵在汴州陳留縣東北,即漢高祖母陵也。高祖之祖曰豐公,其妻夢赤鳥若龍戲,已而生太上皇,名執嘉。執嘉媼,是為昭靈后,名含始。游洛陽池,有玉雞銜赤珠出,刻曰“玉英”,天以此命含始吞之。后又夢與神遇,遂生高祖。豐公媼及太公媼,傳紀俱未見其姓,時俗不識“媼”字,誤為溫婆陵。其陵之東有昏城焉,古老相傳其城非人工所筑,乃因鬼功而成,謂之昏城。又有蛟龍村附于昏城,即可驗降龍之地也。且漢祖稱唐堯之后,劉累之子孫,自秦徙魏,自魏徙梁,自梁徙豐。陳留,乃大梁也,即媼遇赤龍于昏城,豈非居梁之時、游洛之日而過此耶?其后昭靈崩,復葬于梁,可驗降龍之地。又云媼乃梁之人,高祖生于豐,長于沛,太上皇本東西南北人也。今豐縣有龍霧橋,豐人又謂媼遇龍之所,即未必然也。今豐縣有漢祖廟,云本漢祖降生之宅,其廟最靈,邑人乃敬事之。酈道元《水經》云:“媼遇戰而亡,其后招魂葬之,有赤龍于水沐浴其身,而后入于槨內。”道元云“昏城者,秦始皇東游至此,值昏霧不散,迷失道路,遂謂之昏城”,乃誤說也。其東北接故濟陽縣,后漢世祖父為濟陽令,生世祖,其年嘉禾合穟,故名之為秀。媼既遇龍于昏城而生高祖,秀復生濟陽地,土之靈若是耶?

《陳留圖經》云:“漢封張良為留侯,陳留是也,今縣遂置留侯廟。”此乃誤耳。漢祖與功臣起豐、沛間,所封多不忘于舊地。即今滕縣東有留侯廟,是舊留地封子房之處。《漢紀》云:“高祖遇張良于留”,即是此也。

紫塞。秦筑長城,土色皆紫,漢塞亦然,故稱紫塞焉。丹徼。南方土色赤,故稱丹徼,為南方之極也。塞者,塞也,所以擁塞邊境也,徼者,繞也,所以繞遮邊境,使不得侵中國也。(按此條又見《古今注》)

今長安城北,故漢城中咸宜宮前有石麟。大中八年宣宗游于北城,睹石麟臆前有八分書字,遣近臣摹之,曰:“大夏真興二年陽平公造。”石麟時俗呼為石馬,大誤也。陽平公,赫連勃勃之子。宋高祖破姚泓,遣其子義真留守于長安,而后復為勃勃破之,遂以陽平公鎮其地,咸宜宮亦漢制也。

沈釀者,鄭弘為靈帝文鄉嗇夫,行官入京洛。未至,宿一埭,埭名沈釀。于埭逢故舊友人,四顧荒郊,村落絕遠,酤酒無處,情抱不伸。乃以錢投水中,勸酬飲,盡多酣暢,皆得大醉,因便名為沈釀川,明旦分首而去。弘仕至尚書。

省者,省也,謂省察天下簿書之所。蔡邕《獨斷》:“省者,本號禁中,言門戶有職不得入也。漢孝元皇后父大司馬平陽侯名禁,因是避之,改為省中。”

縣者,縣也,謂懸賦稅、戶口、法令以示于下民。大篆縣字從囗(音梟)從系者,斷罪人之首倒懸謂之梟,即是古文囗(音首)字倒書也。上三短畫象人之發,下象頭面之形。今人多用此囗〈自上米下〉字,系字上一古文爪(測絞反),下字從于系。爪者,手也,又從于系,皆從懸系之貌。古文懸字無從心者,后隸文始相傳用。

坊者,方也,言人所在里為方。方者,正也。曲者,詰曲也。古匚文(音方)囗(音曲)字象方物、曲物之形。又曰:方,類也。《易》曰:“方以類聚,居者必求其類。”夫以藥術為方者,亦以同類之物,成乎方也。今方字從土,蓋隸文,欲強別白,遂不惜于文繁耳,篆文方字尚如此作。

《周禮》云:“二十五家為社,各樹其土所宜木。”今村墅間多以大樹為社樹,蓋此始也。

寺者,司也,官有所司存。《釋名》曰:“寺者,嗣也,謂官曹相嗣績其中,”非也。許慎云:“篆文囗(音字)字從囗又從寸,言寺者掌法度之所。又者手之象,謂如手持尺寸,以度其典章耳。”佛寺為寺,亦佛祠也。祠者,祀也,祭祀之義也。

觀者,樓觀也。又曰:“觀(平聲),可以于其上望焉。亦曰:觀者,謂屋宇之壯觀。古每門樹兩觀于其前,所以標表宮門也。闕者,缺也,門觀也。出于門兩旁,中間有道,遂謂之闕。蓋門觀者闕于中間也。

屋者,具也,謂具世人寢興之所。又曰:“止也,息止之處。或問愚曰:“屋舍皆人所居,屋何由從尸?舍何由從吉?兇吉不同,何也?”對曰:“屋非兇耳,且尸者,施也。《說文》曰:‘如人宴息,弛其手足’。又云‘施設興居之具’,則不謂于尸柩耳。又云‘掌也,言屋室為人之掌,可以依歸焉’。尸字以象屋室之形,若以便為尸柩,即不可也。如尼、居、履等字從尸,則又豈皆兇意也?”

苑者,園也,援也,謂墻之圍園者也。《白虎通》云:“苑囿在東方,蓋生養萬物之處。”今漢諸苑在舊長安城北,煬帝筑東都,西都為放螢苑,皆不取其東也。

垣者,援也,人所依以為援衛也。(案此條見《古今注》)

鉤欄,漢成帝顧成廟有三玉鼎,二真金爐,槐樹悉為扶老鉤欄,畫飛云龍角于其上也。(案此條亦見《古今注》)

蚩者,海獸也。漢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者云:“蚩尾,水之精,能辟火災,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鴟字,見其吻如鴟鳶,遂呼之為鴟吻。顏之推亦作此鴟,劉孝孫《事始》作此。蚩尾既是水獸,作蚩尤之蚩是也。蚩尤銅頭鐵額,牛角牛耳,獸之形也。作鴟鳶字,即少意義。(案漢以宮殿多災,術者言天上有魚,號鴟星,宜為其像,冠于屋以禳之。唐以來寺觀殿宇,尚有為魚形尾指上者,不知何時易名鴟吻,狀亦不類魚尾。見張師政《倦游雜錄》)

程雅問董仲舒曰:“何謂三王?”對曰:“三王,三明也。”(按《古今注》曰:程雅問董仲舒曰:“何謂三皇五帝?”對曰:“三皇,三才也。五帝,五常也。三王,三明也。五霸,五岳也。”此本但存一條,疑《大典》割裂編之,而又有遺脫也)

進士者,可進受爵祿者也。《王制》曰:“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造士者,成士也,能習禮而成其士也。樂正者,掌國子之教,今之祭酒、司業也。司馬者,夏卿,主正官也。黃帝時常光為大司馬,掌建邦之九法。《尚書》云:“司馬統六師,平邦國。”大樂正以造士之秀者,移居于司馬,司馬以進士之賢者,然后使官爵之。故《王制》又云:“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論,”言各置其所長也。論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祿之。夫秀才、茂才、孝廉之科,其來尚矣。漢之秀才對策,故武帝有《策秀才文》。孝廉者,孝悌廉讓也,學行俱至,始得舉孝廉。漢朝顯重此科,后漢尚書令左雄欲限年四十已上方可舉察,胡廣駁之。茂材異行者不拘年限。又東漢法,雄舉胡廣孝廉,京師試章奏為天下第一。自吳、魏、晉,皆以郡舉孝廉、察秀才,故州郡長史、別駕皆赴舉察。漢朝又懸四科取士:一曰德行高妙,二曰通經學,三曰法令,四曰剛毅多略。近代以諸科取士者甚多,武德四年復置秀才、進士兩科。秀才試策,進士試詩、賦。其后秀才合為進士一科。

伍伯,一伍之伯也。五人曰伍,五長曰伯,故稱伍伯,一曰戶伯。漢制:兵吏五人一戶、一灶、置一伯,故云戶伯,亦名火伯,以為一灶之掌也。漢諸公行,則戶伯率其伍以導引也。古兵士服韋弁,今戶伯服赤幘、纁衣、素裳、韎弁,古之遺法也。(此條見《古今注》)

俗呼外舅為泰山,一云古詩言‘結根太山阿’,謂結姻親故也。一云泰者,高廣之貌,可以依倚也。今人咸云安如泰山,亦是取廣大之意耳。開元中,封東岳后各賜緋,時人因謂泰山緋。又道經中有“泰山丈人。”丈人者,長也。周制八寸為尺,人長一丈曰丈夫,即今人八尺是也。夫者,男子之美稱,亦曰壯也,大也,從也。許慎云:“篆文夫作而,上畫象冠簪之貌,下從大,象人之形也。”

母者,乳也。篆文囗(音女)字加二短畫,謂之囗(音母)。二短畫象雙乳之形,遂云無乳曰女,有乳曰母,皆類人之形。許慎又云“二畫短,或象懷妊者,則何必象雙乳乎?”乃誤說也。《蒼史篇》:女曰嬰,男曰兒。嬰者,盈盈也,女之貌也。又嬰字從嬰(音嬰),賏者,貝也,寶貝瓔珞之類,蓋女子之飾也。兒者,嬬(音儒)也,謂嬰兒嬬嬬然,輸輸然,幼弱之象也。亦曰孺子,與嬬同義。籀文囗〈囟上兒下〉字從囟(音信)從人,象小兒頭囟之未合。又云囗(音信)字,又有作此者。隸文多作此囗〈囟頁〉(音信),今見篆書,兒字往往從而,此大誤也。而字,《說文》象人腮頰之毛。又有髡者,古人剃眉須之刑。剃眉須者,刑中最輕者也,謂而字卻為面字,點畫不繁而可成也,如人剃眉須,眉須復生,面復全也。司馬遷《答任少卿書》云:“其次{髟易}毛發,嬰金鐵,受辱髡刑,”則剃毛發,有類于而之形也。今用而字者,不過于語助而已。

俗呼奴為邦,今人以奴為家人也。凡邦、家二字,多相連而用,時人欲諱家人之名,但呼為邦而已,蓋取用于下字者也。又云仆者,皆奴仆也。但《論語》云:“邦君樹塞門”,樹,屏也。不言君但言邦,此皆委曲避就之意也。又今奴拜多不全其禮,邦字從半拜,因以此呼之。《說文》曰:“奴者,古之罪人也。婢者,卑也。奴者,徒也,徒役卑賤之義。古之囗〈亻女〉字,文從人邊作女。”《周禮》云:“男子入奸罪隸,女子入奸槀,蓋謂此也。

婚姻之禮,坐女于馬鞍之側,或謂此北人尚乘鞍馬之義。夫鞍者,安也,欲其安穩同載者也。《酉陽雜俎》云:“今士大夫家婚禮,新婦乘馬鞍,悉北朝之余風也。今娶婦家新人入門跨馬鞍,此蓋其始也。”

風流者,態度之貌。風者,風味,風規,風格。流者,傳也,行也。謂有風可以為法度,有味可以流傳于后人,遂謂之風流。

醋大者,一云鄭州東有醋溝,多士流所居,因謂之醋大。一云作此措字,言其舉措之疏,謂之措大。此二說恐未當。醋大者,或有抬肩、拱臂、攢眉、蹙目以為姿態,如人食酸醋之貌,故謂之醋大。大者,廣也,長也。篆文囗,象人之形。(按《資暇集》:醋大言峭醋冠四民之首,一說衣裳儼然有不可犯之色,犯必有驗,比于醋而更驗。一說新鄭有貧士,以駝負醋巡邑而賣,邑人指其醋駝而號之。又云鄭州東有醋溝,多甲族,以甲乙敘之,曰醋大。四說皆非,言其能舉措大事也)

藝者,蓺也。《毛詩》云:蓺之言種蒔也,今以人蘊蓄其能,謂之藝者,如百谷之有種也。從草從執,謂執持苗稼之實,以散種也。今之藝字又從云,云者,詞語之氣而有所云也。能者,獸也。許慎云:熊之類字,亦象獸之形,其足似鹿。能獸堅中,故稱賢能而強壯者為能杰也。今人以多藝者謂之藝能,蓋慕此名耳。任昉云:堯使鯀治洪水,不能其任,遂誅鯀于涂山,化黃能入于羽泉。鯀,禹之父。后會稽人祭禹廟不用熊,曰游羽泉之化也。《爾雅》又云:“三足鱉謂之能。”(奴來反)蓋出水為熊,入水為能(奴登反)。冬化為雉,春化為蛇,謂無不能也。

從容者,踟躕容與之貌,即從(讀與舂同)容是也。《學記》云:“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小者則小鳴,叩之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后盡其聲”,謂善問學者必待盡其詞理委曲之意,即更問答,如撞鐘之聲,以待盡其從容虛徐杳來去之音也。《禮記正義》云:“謂舂擊以聲之形容,言鐘之為體,必待其擊者,每一舂為一容,然后盡其聲,如善答問者待其一問,然后乃盡其義理。”今人言從容者,蓋自此也。從讀為舂(士恭反),蓋后人以其本作從(疾容反),遂相傳而呼之。

狼狽者,事之乖舛也,狼者,豺也。狽者,狼之類。《神異經》云:“狽無前足,一云前足短不能自行,附狼背而行,如水母之有蝦也。”若狼為巨獸,或獵不逐之而逸,即狽墜于地,不能取濟,遂為眾工所獲。失狼之背,故謂之狼狽。狽字者,形聲也,犬獸也。貝者,背也,以狽附于狼背,遂犬邊作貝。貝者,北海之介蟲。陸居為炎,在水名囗〈蟲丞〉,幾貨賄之字皆從貝者,蓋古之貨也。篆文象介蟲之形,即玳瑁之類也。

滑稽者,誹諧也。滑者,渾也,謂物之圓轉,若戲弄之不定。稽者,考也,寔也。言一有誹諧戲弄之言,二有稽寔之理。《漢書》“東方朔滑稽”是也。

婁羅者,干辦集事之稱。世曰婁敬、甘羅,非也。(按自此以下三條從曾慥《類說》補入)

龍鐘者,不昌熾、不翹舉貌。如囗〈髟上監下〉鬖、拉搭、解縱之類。

拉囗〈風立〉者,與龍鐘,繿縷之義略同。

《漢書注》乾沒兩字云:“得利曰乾,失利曰沒。”蓋務于穿鑿,不欲淺近荒俗之意解之,殊不知道理之所未當,且乾沒之義如陸沉之義。陸沉者,因陸沉之水。又曰陸地而沉,不待在于水中也。乾沒者,言乾在于地,沒在于水,貨殖之事。或在于陸地,或沒于水。又言物之極不利者,乾地而沒,不特沉于江湖也,故謂之乾沒。《魏志》傅嘏云:“恪心不傾根,不竭本,寄命洪流,自取于乾沒乎。”裴松之注《漢書注》云:“‘得利為乾,失利為沒,’于理未解。乃云乾者,乾燥也,不取其乾燥反沉沒之也。”

《毛詩·小旻》章云:“筑室于道謀,(句)是用不潰于成。”注云:“潰,遂也。”箋云:“如當道筑室,得人與謀,所謂路人意不同,故不得成遂也。”昔慕容垂訪苻堅伐晉,亦引此語,令堅不用廣訪朝臣,“以亂圣慮。”今俗云“當道造屋,三年不成,”是由此也。欲又云:“問路不行。”《詩》云:“如彼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是也。

古之神人有獬豸獻圣帝,帝問何食?曰:“廌草。”廌字從豸,蓋因豸所食爾。今又以薦字為廌字,未知自何始也。篆文廌象獸,有角尾四足之形,若為薦進之字,則無意義。豸為廌乃謂同用,古文廌字從豸從水,非從廌也,謂法律之正,遂從于豸。法律之平,遂從于水,即腐豸明矣。

臭者,氣之揔名,從自從犬。篆文自(音自)字,象口鼻之形。從犬者,謂犬能尋臭,而知其路,后人依違撰造,遂從自下作死,實非稽古之制也。只如田夫民為農,百念為憂,更生為蘇,兩只為雙,神蟲為蠶,明王為圣,不見為覓,美色為艷,口王為國,文字為學,如此之字,皆后魏時流俗所撰,學者之所不用。(按顏之推云:蕭子云改易字體,邵陵王頗行偽字。前上為草、能傍作長之類是也。至為一字惟見數點,或妄斟酌,逐便轉移。北朝喪亂之余,書跡猥陋,甚于江南,乃以百念為憂,言反為變,不用為罷,追來為歸,更生為蘇,先又為老,如此非一,遍滿經傳)

獲字從犬,謂獵有所獲也。

陸法言著《切韻》,時俗不曉其韻之清濁,皆以法言為吳人而為吳音也。且《唐韻序》云:“隋開皇初,儀同劉臻等八人詣法言論音韻,曰:‘吳楚則多傷輕淺,燕趙則多傷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此蓋研窮正聲,削去紕繆也,豈獨取方言鄉音而已哉?洎孫愐等論音韻者二十余家,皆以法言為首出,薛道衡隋朝之碩儒,與法言同時,嘗與論音韻,則豈吳越之音而能服四方之名人乎?蓋陸氏者,本江南之大姓,時人皆以法言為士龍、士衡之族,此大誤也。法言本代北人,世為部落大人,號步陸孤氏。后魏孝文帝改為陸氏,及遷都洛陽,乃下令曰:“從我入洛陽,皆以河南洛陽為望也。”當北朝號四姓,穆、奚、于,皆位極三公,比漢朝金、張、許、史,兼賀、婁、蔚謂之八族。后魏征西將軍東平王陸俟生頹、歸、騏、驎、馥,皆相繼為黃門侍郎。驎孫爽隋中書舍人,生法言、正言,正言隋朝承務郎。

《日重光》、《月重輪》群臣為漢明帝作也。明帝為太子,樂人作歌詩四章,以贊太子之德。一曰《日重光》,二曰《月重輪》,三曰《星重暉》,四曰《海重潤》。漢末喪亂,后二章亡。舊說云:天子之德,光明如日,規輪如月,眾暉如星,沾潤如海,太子皆比德焉,故云重也。(以下六條皆見《古今注》)

《淮南王》,淮南小山之作也。王服食求仙,遍禮方士,遂與八公相攜俱亡,莫知所往。小山之徒思戀不已,乃作《淮南王》之曲焉。

《吳趨曲》,吳人以歌其地也。

《平陵東》,翟義門人所作也。王莽殺義,義門人作歌以悲之。

《武溪深》,用馬援為征南之所作也。援門生爰寄生善吹笛,援作歌以和之,名曰《武溪深》。其曲曰:“滔滔武溪一何深,鳥飛不度獸不能,臨嗟哉武溪多毒淫。”

《箜篌引》,朝鮮津卒霍里子高妻麗玉所作也。子高晨起刺船而棹,有一白首狂人,被發提壺亂河流而渡,其妻隨呼,止之不及,遂墮河水死。于是援箜篌而鼓之,作《公無渡河》之曲,聲甚凄愴,曲終,自投河而死。霍里子高還,以其聲語妻麗玉,玉傷之,乃引箜篌而寫其聲,聞者莫不墮淚飲泣焉。麗玉以其曲傳鄰女麗容,名之曰《箜篌引》焉。

《易》曰:“龜為卜,策為筮。”《周禮》云:“玉瓦原三兆皆灼龜之文,如玉瓦原坼裂之文也。”古文卜(音卜)字,象龜支兆之文。卜法云:“大曰兆,旁出文曰支。”支者,如草木有枝葉。俗云“十字不全為卜,”大謬爾。梁川子曰:“卜者,鉆龜之聲。”卜者攴(普木反)。許慎云:“攴者,小擊之音,從卜,下從又。篆文攴字作攴,象右手之形,即是以手擊物成聲也。”凡子日不卜者,謂龜為玄武之精,玄武水神子,為本王之日,蓋不敢鉆灼之。或為不筮者,非也。古文申,篆文龜,二皆龜,俱象其形。《大戴禮》云:“甲蟲三百六十,神龜為之長。”《說苑》云:“靈龜五色,似金似玉,背陰向陽,上高象天,下平法地。”柳氏《龜經》云;“龜一千二百歲,可卜天地之終始。天子之龜一尺二寸,諸侯之龜八寸,大夫之龜六寸,士之龜四寸,其龜有紫靈者,黃靈者。”《公羊》云:“有青純者,碧靈者,又千歲青髯者,出于蔡地。有金線者,甲間皆如金線縈絡,有千里路端直者,光明通瑩,如金玉者。已上皆神龜,卜必有靈。”所以《龜經》云:“欲得知龜圣,但看千里徑,欲得知龜神,視骨如白銀,欲得龜語質,其色黃如日,欲得龜有靈,其色乃帶青。”又龜中有王,其形尤小于常龜。巢蓮者,游于葉之上者,得非王乎?其千里路取端直,千里路前上文下徹,第一橫文不偏曲者,是為王也。雖千百無一二矣。或為人得之,而眾龜悉從焉。得者寶藏之,不可施于鉆灼。每卜則置于諸龜間以祝之,而諸龜皆有靈,其腹下豎文,謂之千里路,五行支兆之文,悉以千里路為準也。凡文頭上向千里路,下向外者,為金兆也。文頭上向外,下向千里路者,為火兆也。豎為木兆,平為土兆,下垂而細者為水兆。夫金兆之長者,為良金堅剛,短者為鉆錫柔鈍。火兆之長者,為光明炳煥,短者為煨燼臺煤。木兆之長者,為舟楫林木,短者為槎枯朽。土兆之長者為山陵墟阜,短者為泥滓塵垢。水兆之長者,為江海淮河,短者為洼涔陰淺。昔楚元君夢人披發而告曰:“予為清江使河伯,漁者豫且得予。”元君乃訪豫且,且以白龜五尺獻于元君,元君得之,將舍之,衛平請刳之以卜,七十鉆無遺策。仲尾曰:“龜能夢于元君,不能避豫且之網。智能七十鉆無遺策,不能免刳腸之患。如是者智有所不知,神有所不及也。”《史記》曰:“神龜出江水中。盧江郡歲將生龜尺二寸者二十枚輸之大官,以吉日刳取其甲,千歲乃尺二寸也。”筮者,蓍蒿之屬。生千歲而生百莖,易以為數,天子之蓍九尺,諸侯之蓍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蓍生滿百莖者,其上有云覆之,其下龜守之,將筮于易者,必操其易蓍五十。《易》云:“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衍者,天地之數,所賴者五十也。四十有九,數之極也。其一不用者,以不用為用,蓋天地之心也。天地之本者,天地以大靜無為為本,其一不用者,乃大靜之義。故《復》卦云:“復其見天地之心乎。”王輔嗣注云:“天地雖大,富有萬物,雷動風行,運化萬變,寂然至無,是為本矣。”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才揲之以象四時。四揲之以成其爻。《系辭》云:“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于蓍龜。”古文筮字,蓋從竹從巫也。竹者,筮之類。巫者,舞也。舞以降神,謂之巫。巫字象舉兩袂而舞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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