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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藝文一

論正家疏         漢匡衡

臣聞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禮本

冠婚始乎國風原性情明人倫也本乎冠婚正基兆

而防未然也福之興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

乎捆內故圣王必慎妃后之際別嫡長之位禮之于

內也卑不逾尊新不先故所以統人情而理陰氣也

其尊嫡而卑庶也適子冠乎阼禮之用醴眾子不得

與列所以貴正體而明嫌疑也非虛加其禮文而已

乃中心與之殊異故禮探其情而見之外也圣人動

靜游燕所親物得其序得其序則海內自修百姓從

化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奸因時而動以

亂國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

義陛下圣德純備莫不修正則天下無為而治詩云

于以四方克定厥家傳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家誡           魏嵇康

人無志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所欲準行自當量其善

者必擬議而后動若志之所之則口與心誓守死無

二恥躬不逮期于必濟若心疲體懈或牽于外物或

累于內欲不堪近患不忍小情則議于去就議于去

就則二心交爭二心交爭則向所見役之情勝矣或

有中道而廢或有不成一簣而敗之以之守則不固

以之攻則怯弱與之誓則多違與之謀則善泄臨樂

則肆情處逸則極意故雖繁華熠熠無結秀之勛終

年之勤無一旦之功斯君子所以嘆息也若夫申胥

之長吟夷齊之全潔展季之執信蘇武之守節可謂

固矣故以無心守之安而體之若自然也乃是守志

之盛者可耳所居長吏但宜敬之而已矣不當極親

密不宜數往往當有時其眾人又不當宿留所以然

者長吏喜聞外事或時發舉則怨或者謂人所說無

以自免也若行寡言慎備自守則怨責之路解矣其

立身當清遠若有煩辱欲人之盡命托人之請求當

謙辭遜謝其素不預此輩事當相亮耳若有怨急心

所不忍可外違拒密為濟之所以然者上遠宜適之

幾中絕常人淫輩之求下全束修無玷之稱此又秉

志之一隅也凡行事先自審其可不差于宜宜行此

事而人欲易之當說宜易之理若使彼語殊佳者勿

羞折遂非也若其理不足而更以情求來守人雖復

云云當堅執所守此又秉志之一隅也不須行小小

束修之意氣若見窮乏而有可以賑濟者便見義而

作若人從我欲有所求先自思省若有所損廢多于

今日所濟之義少則當權其輕重而拒之雖復守辱

不已猶當絕之然大率人之告求皆彼無我有故來

求我此為與之多也自不如此而為輕竭不忍面言

強副小情未為有志也夫言語君子之機機動物應

則是非之形著矣故不可不慎若于意不善了而本

意欲言則當懼有不了之失且權忍之后視向不言

此事無他不可則向言或有不可然則能不言全得

其可矣且俗人傳吉遲傳兇疾又好議人之過闕此

常人之議也坐言所言自非高議但是動靜消息小

小異同但當高視不足和答也非義不言詳靜敬道

豈非寡悔之謂人有相與變爭未知得失所在慎勿

預也且默以觀之其非行自可見或有小是不足是

小非不足非至竟可不言以待之就有人問者猶當

辭以不解近論議亦然若會酒坐見人爭語其形勢

似欲轉盛便當亟舍去之此將斗之兆也坐視必見

曲直儻不能不有言有言必是在一人其不是者方

自謂為直則謂曲我者有私于彼便怨惡之情生矣

或便獲悖辱之言正坐視之大見是非而爭不了則

仁而無武于義無可當遠之也然大都爭訟者小人

耳正復有是非共濟汗漫難勝可足稱哉就不得遠

取醉為佳若意中偶有所諱而彼必欲知者若守大

不已或劫以鄙情不可憚此小輩而為所攙引以盡

其言今正堅語不知不識方為有志耳自非知舊鄰

比庶幾已下欲請呼者當辭以他故勿往也外華榮

則少欲自非至急終無求欲上美也不須作小小卑

恭當大謙裕不須作小小廉恥當全大讓若臨朝讓

官臨義讓生若孔文舉求代兄死此忠臣烈士之節

凡人自有公私慎勿強知人知彼知我知之則有忌

于我今知而不言則便是不知矣若見竊語私議便

舍起勿使忌人也或時逼迫強與我共說若其言邪

險則當正色以道義正之何者君子不容偽薄之言

故也一旦事敗便言某甲昔知吾事以宜備之深也

凡人私語無所不有宜預以為意見之而走者何哉

或偶知其私事與同則可不同則彼恐事泄思害人

以滅跡也非意所欽者而來戲調蚩笑人之闕者但

莫應從小共轉至于不共而勿大冰矜趨以不言答

之勢不得久行自止也自非所監臨相與無他宜適

有壺榼之意束修之好此人道所通不須逆也過此

以往自非通穆匹帛之饋車服之贈當深絕之何者

常人皆薄義而重利今以自竭者必有為而作鬻貨

僥歡施而求報其俗人之所甘愿而君子之所大惡

七字

又憒不須離摟強勸人酒不飲自已若人來

勸己輒當為持之勿誚勿逆也見醉醺醺便止慎不

當至困醉不能自裁也

武庫銘          晉摰虞

有財無義惟家之殃無愛糞土以毀五常

門銘            前人

祿無常家福無定門人謀鬼謀道在則尊

庭誥文         宋顏延之

庭誥者施于閨庭之內謂不遠也吾年居秋方慮先

草木故遽以未聞誥爾在庭若立履之方規覽之明

已列通人之規不復續論今所載咸其素畜本乎生

靈而致之心用夫選言務一不尚煩密而至于備議

者蓋已網諸情非古語曰得鳥者羅之一目而一目

之羅無時得鳥矣此其積意之方道者識之公情者

德之私公通可以使神明加向私塞不能令妻子移

心是以昔之善為士者必捐情反道合公屏私尋尺

之身而以天地為心數紀之壽常以金石為量觀夫

古先垂戒長老余論雖用細制每以不朽見銘繕筑

末跡咸以可久承志況樹德立義收族長家而不思

經遠乎曰身行不足遺之后人欲求子孝必先慈將

責弟悌務為友雖孝不待慈而慈固植孝悌非期友

而友亦立悌夫和之不備或應以不和猶信不足焉

必有不信儻知恩意相生情理相出可使家有參柴

人皆由損夫內居德本外夷民譽言高一世處之逾

嘿器重一時體之茲沖不以所能干眾不以所長議

物淵泰入道與天為人者士之上也若不能遺聲欲

人出已知柄在虛求不可校得敬慕謙通畏避矜踞

思廣監擇從其遠猷文理精出而言稱未達論問宣

茂而不以居身此其亞也若乃聞實之為貴以辯畫

所克見聲之取榮謂爭奪可獲言不出于戶牖自以

為道義久立才未信于仆妾而曰我有以過人于是

感茍銳之志馳傾觖之望豈悟已掛有識之裁入修

家之誡乎記所云千人所指無病自死者也行近于

此者吾不愿聞之矣凡有知能預有文論不練之庶

士校之群言通才所歸前流所與焉得以成名乎若

呻吟于墻室之內喧囂于黨輩之間竊議以迷寡聞

妲語以敵要說是短算所出而非長見所上適值尊

朋臨座稠覽博論而言不入于高聽人見棄于眾視

則慌若迷涂失偶黡如深夜撤燭銜聲茹氣腆嘿而

歸豈識向之夷慢祗足以成今之沮喪邪此固少壯

之廢爾其戒之夫以怨誹為心者未有達無心救得

喪多見誚爾此蓋臧獲之為豈識量之為事哉是以

德聲令氣愈上每高忿言懟譏每下愈發有尚于君

子者寧可不務勉邪雖曰恒人情不能素盡故當以

遠理勝之囗除之豈可不務自異而取陷庸品乎

富厚貧薄事之懸也以富厚之身親貧薄之人非可

以一時處然昔有守之無怨安之不悶者蓋有理存

焉夫既有富厚必有貧薄豈有證然時乃天道若人

富厚是理無貧薄然乎必不然也若謂富厚在我則

宜貧薄在人可乎又不可矣道在不然義在不可而

橫意去就謬生希幸以為未達至分蠶溫農飽民生

之本躬稼難就上以仆役為資當施其情愿庀其衣

食定其當治遞其優劇出之休饗后之捶責雖有勸

恤之勤而無沾曝之苦務前公稅以遠吏讓無急傍

費以息流議量時發斂視歲穰儉省贍以奉己損散

以及人此用天之善御生之得也率下多方見情為

上立長多術晦明為懿雖及仆妾情見則事通雖在

畎畝明晦則功博若奪其當然役其煩務使威烈雷

霆猶不禁其欲雖棄其大用窮其細瑕或明灼日月

將不勝甚耶故曰孱焉則差的焉則暗是以禮道尚

優法意從刻優則人自為厚刻則物相為薄耕收誠

鄙此用不忒所謂野陋而不以居心也含生之氓同

祖一氣等級相傾遂成差品遂使業習移其天識世

服沒其性靈至夫愿欲情嗜宜無間殊或役人而養

給然是非大意不可侮也隅奧有齊侯蔑寒犬馬

有秩管燕輕饑若能服溫厚而知穿弊之苦明周之

德厭滋旨而識寡嗛之急仁恕之功豈與夫比肌膚

于草石方手足于飛走者同其意用哉罰慎其濫惠

戒其偏罰濫則無以為罰惠偏則不如無惠雖爾眇

末猶扁庸保之上事思反己動類念物則其情得而

人心塞矣抃博蒲塞會眾之事諧調哂謔適坐之方

然失敬致侮皆此之由方其囗瞻彌喪端儼況遭非

鄙慮將丑折豈若拒其容而簡其事靜其氣而遠其

意使言必諍賓友清耳笑不傾撫左右悅目非鄙

無因而生侵侮何從而入此亦持德之管鑰爾其謹

哉嫌惑疑心誠亦難分豈唯厚貌蔽智之明深情怯

剛之斷而已哉必使猜怨愚賢則嚬笑入戾期變犬

馬則步顧成妖況動容竊斧束裝濫金又何足論是

以前王作典明慎議獄而僭濫易意朱公論璧光澤

相如而倍薄異價此言雖大可以戒小游道雖廣交

義為長得在可久失在輕絕久由相敬絕由相狎愛

之勿勞當扶其正性忠而勿誨必藏其枉情輔以藝

業會以文辭使親不可疏不可間每存大德無挾

小怨率此往也足以相終酒酌之設可樂而不可嗜

嗜而非病者希病而遂眚者幾既眚既病將蔑其正

若存其正性紓其妄發其唯善成乎聲樂之會可簡

而不可違違而不背者鮮矣背而非弊者反矣既弊

既背將受其殿必能通其礙而節其流意可為和中

矣善施者唯發自人心乃出天則與不待積取無謀

實并散千金誠不可能贍人之急雖乏必先使施如

王丹愛如杜林亦可與言交矣浮華怪飾滅質之具

奇服麗食棄素之方動人勸慕傾人顧盼可以遠識

奪難用近欲從若睹其淫怪知生之無心為見奇麗

能致諸非務則不抑自貴不禁自止夫數相者必有

之征既聞之術人又驗之吾身理可得而論也人者

兆氣二德稟體五常二德有奇偶五常有勝殺及其

為人寧無囗沴亦猶生有好丑死有夭壽人皆知其

懸天至于丁年乖遇中身迂合者豈可易地哉是以

君子道命愈難識道愈堅古人恥以身為溪壑者屏

欲之謂也欲者性之煩濁氣之蒿蒸故其為害則熏

心智耗真情傷人和犯天性雖生必有之而生之德

猶火含煙而妨火桂懷囗而殘桂然則火勝則煙滅

囗壯則桂折故性明者欲簡嗜繁者氣囗去明即囗

難以主一目其以中外群圣建言所黜儒道眾智發

論是除然有之者不患誤深故藥之者恒苦術淺所

以毀道多而義寡頓盡誠難每指可易能易每指亦

明之末廉嗜之性不同故畏慕之情或異從事于人

者無一人我之心不以己之所善謀人為有明矣不

以人之所務失我能有守矣己所謂然而彼定不能

奕棋之蔽悅彼之可而忘我不可學嚬之蔽將求去

蔽者念通怍介而已流言謗議有道所不免況在闕

薄難用筭防接應之方言必出己或信不素積嫌間

所襲或性不和物尤怨所聚有一于此何處逃毀茍

能反悔在我而無責于人必有達鑒昭其情遠識跡

其事日省吾躬月料吾志寬嘿以居潔靜以期神道

必在何恤人言喭曰富則盛貧則病矣貧之病也不

唯形色粗黡或亦神心沮廢豈但交友疏棄必有家

人誚讓非廉深遠識者何能不移其植故欲蠲憂患

莫若懷古懷古之志當自同古人見通則憂淺意遠

則怨浮昔琴歌于編蓬之中者用此道也夫信不逆

彰義必出隱交賴相盡明有相照一面見旨則情固

丘岳一言中志則意入淵泉以此事上水火可蹈以

此托友金石可弊豈待充其榮實乃將議報厚之篚

筐然后圖終如或與立茂思無忽祿利者受之易易

則人之所榮蠶穡者就之艱艱則物之所鄙艱易既

有勤倦之情榮鄙又間向背之意此二涂所為反也

以勞定國以功施人則役徒屬而擅豐麗自理于民

自事其生則督妻子而趨耕織必使陵侮不作懸企

不萌所謂賢鄙處宜華野同泰人以有惜為質非假

嚴刑有恒為德不慕厚貴有惜者以理葬有恒者與

物終世有位去則情盡斯無惜矣又有務謝則心移

斯不恒矣又非徒若此而已或見人休事則勤蘄結

納及聞否論則處彰離貳附會以從風隱竊以成釁

朝吐而譽暮行背毀昔同稽款今猶叛戾斯為甚矣

又非唯若此而已或憑人惠訓藉人成立與人余論

依人揚聲曲存稟仰甘赴塵軌衰沒畏遠忌聞影跡

又蒙之毀之無度心短彼能私樹己拙自崇恒輩罔

顧高識有人至此實囗大倫每思防避無通閭伍睹

驚異之事或無涉傳遭卒迫之變反思安順若異從

己發將尸謗人迫而又迕愈使失度能夷異如裴楷

處逼如裴遐可稱深士乎喜怒者有性所不能無常

起于褊量而止于弘識然喜過則不重怒過則不威

能以恬漠為體寬愉為器者大喜蕩心微抑則定甚

怒煩性小忍即歇動無愆容舉無失度則物將自懸

人將自止習之所變亦大矣豈惟蒸性染身乃將移

智易慮故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

芬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

其臭與之變矣是以古人慎所與處唯夫金真玉粹

者乃能盡而不污爾故曰丹可滅而不能使無赤石

可毀而不能使無堅茍無丹石之性必慎浸染之繇

能以懷道為人必存從理之心道可懷而理可從則

不議貧議所樂耳或云貧何繇樂此未求道意道者

贍富貴同貧賤理固得而自我喪之未為通議茍議

不喪夫何不樂或曰溫飽之貴所以榮生饑寒在躬

空曰從道取諸其身將非篤論此又通理所用凡生

之具豈簡定實或以膏腴天性有以菽藿登年中散

云所足與不繇外是以稱體而食貧歲愈嗛量腹而

炊豐家余餐非粒實息耗意有盈虛爾況心得復劣

身獲仁富明白入素氣志如神雖十旬九飯不能含

饑業席三屬不能為寒豈不信然且以己為度者無

以自通彼量渾四游而干五緯天道弘也振河海而

載山川地道厚也一情紀而合流貫人靈茂也昔之

通乎此數者不為剖判之行必廣其風度無挾私殊

博其交道惟懷曲異故望塵請友則義士輕身一遇

拜親則仁人投分此倫序通允禮俗平一上獲其用

下得其和世務雖移前休未遠人之適主吾將反本

三人至生蹔有之識幼壯驟過衰耗騖及其間夭郁

既難勝言假獲存遂又云無幾柔麗之身亟委土木

剛清之才遽為丘壤回遑顧慕雖數紀之中爾以此

持榮曾不可留以此服道亦何能平進退我生游觀

所達得貴為人將在含理含理之貴惟神與交幸有

心靈義無自惡偶信天德逝不上慚欲使人沈來化

志符往哲勿謂是賒日鑿斯密著通此意吾將忘老

如固不然其誰與歸值懷所撰略布眾修若備舉情

見顧未書一贍身之經別在出家節政奉終之記自

著燕居畢義

臨行誡子孫文      北魏楊椿

我家入魏之始即為上客給田宅賜奴婢馬牛羊遂

成富室自爾至今二十年二千石方伯不絕祿恤甚

多至于親姻知故吉兇之際必厚加贈襚來往賓寮

必以酒肉飲食是故親姻朋友無憾焉國家初丈夫

好服彩色吾雖不記上谷翁時事然記清河翁時服

飾恒見翁著布衣韋帶常約敕諸父曰汝等后世脫

若富貴于今日者慎勿積金一斤彩帛百匹已上用

為富也又不聽治生求利又不聽與勢家作婚姻至

吾兄弟不能遵奉今汝等服乘以漸華好吾是以知

恭儉之德漸不如上世也又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盤

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還亦有過中不食忍饑

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別食也又

愿畢吾兄弟世不異居異財汝等眼見非為虛假如

聞汝等兄弟時有別齋獨食者此又不如吾等一世

也吾今日不為貧賤然居住舍宅不作壯麗華飾者

正慮汝等后世不賢不能保守之方為勢家所奪北

都時朝法嚴急太和初吾兄弟三人并居內職兄在

高祖左右吾與津在文明太后左右于時口敕責諸

內官十日仰密得一事不列便大瞋嫌諸人多有依

敕密列者亦有太后高祖中間傳言構間者吾兄弟

自相誡曰今忝二圣近臣母子間甚難宜深慎之又

列人事亦何容易縱被瞋責慎勿輕言十余年中不

嘗言一人罪過當時大被嫌責答曰臣等非不聞人

言正恐不審仰誤圣聽是以不敢言于后終以不言

蒙賞及二圣間言語終不敢輒爾傳通太和二十一

年吾從濟州來朝在清徽堂豫燕高祖謂諸王諸貴

曰北京之日太后嚴明吾每得杖左右因此有是非

言語和朕母子者唯楊椿兄弟遂舉賜四兄及吾酒

汝等脫若萬一蒙時主知遇宜深慎言論不可輕論

人惡也吾自惟文武才藝門望姻援不勝他人一旦

位登侍中尚書四歷九卿十為刺史光祿大夫儀同

開府司徒太保津今復為司空者正由忠貞小心謹

慎口不嘗論人過無貴無賤待之以禮以是故至此

耳聞汝等學時俗人乃有坐而待客者有驅馳勢門

者有輕論人惡者及見貴勝則敬重之見貧賤則慢

易之此人行之大失立身之大病也汝家仕皇魏以

來高祖以下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內外顯

職時流少比汝等若能存禮節不為奢淫憍慢假不

勝人足免尤誚足成名家吾今年始七十五自惟氣

力尚堪朝覲天子所以孜孜求退者正欲使汝等知

天下滿足之義為一門法耳非是茍求千載之名也

汝等能記吾言百年之后終無恨矣

序致篇        北齊顏之推

夫圣賢之書教人誠孝慎言檢跡立身揚名亦已備

矣魏晉以來所著諸子理重事復遞相模猶屋下

架屋囗上施囗耳吾今所以復為此者非敢軌物范

世也業以整齊門內提撕子孫夫同言而信信其所

親同命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之暴謔則師友之誡

不如傅婢之指揮止凡人之斗鬩則堯舜之道不如

寡妻之誨諭吾望此書為汝曹之所信猶賢于傅婢

寡妻耳吾家風教素為整密昔在齠囗便蒙誨誘每

從兩兄曉夕溫凊規行矩步安辭定色鏘鏘翼翼若

朝嚴君焉賜以優言問所好尚勵短引長莫不懇篤

年始九歲便丁荼蓼家徒離散百口索然慈兄鞠養

苦辛備至有仁無威導示不切雖讀禮傳微愛屬文

頗為凡人之所陶染肆欲輕言不備邊幅年十八九

少知砥礪習若自然卒難洗蕩二十以后大過稀焉

每常心共口敵性與情競夜覺曉非今悔昨失自憐

無教以至于斯追思平昔之指銘肌鏤骨非徒古書

之誡經目過耳故留此二十篇以為汝曹后范耳

戒子孫文         唐柳玭

夫門地高者一事墮先訓則異他人雖生可以茍爵

位死不可見祖先地下門高則自驕族盛則人窺嫉

實藝懿行人未必信纖瑕微累十手爭指矣所以修

己不得不至為學不得不堅夫士君子生于世己無

能而望他人用己無善而望他人愛猶農夫鹵莽種

之而怨天澤不潤雖欲弗餒可乎余幼聞先公仆射

言立己以孝弟為基恭默為本畏怯為務勤儉為法

肥家以忍順保交以簡恭廣記如不及求名如儻來

囗官則潔己省事而后可以言家法家法備然后可

以言養人直不近禍廉不沽名憂與禍不偕潔與富

不并董生有云吊者在門賀者在閭言憂則恐懼恐

懼則福至又曰賀者在門吊者在閭言受福則驕奢

驕奢則禍至故世族遠長與命位豐約不假問龜蓍

星數在處心行事而已昭國里崔山南管子孫之盛

仕族罕比山南曾祖母長孫夫人年高無齒祖母唐

夫人事姑孝每旦櫛縰笄拜階下升堂乳姑長孫不

粒食者數年一日病言無以報吾婦冀子孫皆得如

婦孝然則崔之門安得不大乎東都仁和里裴尚書

寬子孫眾盛實為名閥天后時宰相魏元同選尚書

之先為婿未成婚而魏陷羅織獄家徙嶺表及北還

女已踰笄其家議無以為衣食資愿下發為尼有一

尼自外至曰女福厚豐必有令匹子孫將遍天下宜

北歸家人遂不敢議及荊門則裴赍裝以迎矣今勢

利之徒舍信誓如反掌則裴之蕃衍乃天之報施也

余舊府高公先君兄弟三人俱居清列非速客不二

羹胾夕食龁卜瓠而已皆保重名于世永寧王相國

涯居位竇氏女歸請曰玉工貨釵直七十萬錢王曰

七十萬錢豈于女惜但釵直若此乃妖物也禍必隨

之女不敢復言后釵為馮球外郎妻首飾涯曰為郎

吏妻首飾有七十萬錢其可久乎馮為賈相國餗門

人賈有奴頗橫馮愛賈召奴責之奴泣謝未幾馮晨

謁賈賈未出有二青衣赍銀罌出曰公恐君寒奉地

黃酒三杯馮悅盡舉之俄病渴且咽因暴卒賈為嘆

息出涕卒不知其由明年王賈皆遘禍噫王以珍玩

為物之妖信知言矣而不知恩權隆赫之妖甚于物

邪馮以卑位貪貨不能正其家忠于所事不能保其

生不足言矣賈之奴害客于墻廡間而不知欲始終

富貴其得乎舒相國元輿與李繁有隙為御史鞫譙

獄窮致繁罪后舒亦及禍今世人盛言宿業報應曾

不思視履考祥事歟夫名門右族莫不由祖考忠孝

勤儉以成立之莫不由子孫頑率奢傲以覆墜之成

立之難如升天覆墜之易如燎毛余家本以學識禮

法稱于士林比見諸家于吉兇禮制有疑者多取正

焉喪亂以來門祚衰落基構之重屬于后生夫行道

之人德行文學為根株正直剛毅為柯葉有根無葉

或可俟時有葉無根膏腴所不能活也至于孝慈友

悌忠信篤行乃食之酰醬可一日無哉

貓相乳           韓愈

司徒北平王家貓有生子同日者其一死焉有二子

飲于死母母且死其鳴咿咿其一方乳其子若聞之

起而若聽之走而若救之銜其一置于其棲又往如

之反而乳之若其子然噫亦異之大者也夫貓人畜

也非性于仁義者也其感于所畜者乎哉北平王牧

人以康伐罪以平理陰陽以得其宜國事既畢家道

乃行父父子子兄兄弟弟雍雍如也愉愉如也視外

猶視中一家猶一人夫如是其所感應召致其亦可

知矣易曰信及豚魚非此類也夫愈時獲幸于北平

王客有問王之德者愈以是對客曰夫祿位貴富人

之所大欲也得之之難未若持之之難也得之于功

或失之于德得之于身或失之于子孫今夫功德如

是祥祉如是其善持之也可知已既已因敘之為貓

相乳說云

崇儉說         宋司馬光

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吾性不喜華靡自為乳兒

長者加以金銀華美之服輒羞赧棄去之二十忝科

名聞喜宴獨不戴花同年曰君賜不可違也乃簪一

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敝以矯俗

干名但順吾性而已古人以儉為美德今人乃以儉

相詬病噫嘻異哉近歲風俗尤為侈靡走卒類士服

農夫躡絲履吾記天圣中先公為郡牧判官客至未

嘗不置酒或三行五行多不過七行酒沽于市果止

于梨棗柿之類殽止于脯醢菜羹器用磁漆當時士

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會數而禮勤物薄而情厚

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內法果殽非遠方珍異食非多

品器皿非滿案不敢會賓友嘗數日營聚然后敢發

書茍或不然人爭非之以為鄙吝嗟乎風俗頹弊如

是居位者雖不能為禁忍助之乎又聞昔李文靖公

為相治居第于封丘門內廳事前僅容旋馬或言其

太隘公笑曰居第當傳子孫此為宰相廳事誠隘為

太祝奉禮廳事已寬矣參政魯公為諫官真宗遣使

急召之得于酒家既入問其所來以實對上曰卿為

清望官奈何飲于酒肆對曰臣家貧客至無器皿殽

果故就酒家觴之上以無隱益重之張文節為相自

奉養如為河陽掌書記時所親或規之曰公今受俸

不少而自奉若此雖自信清約外人頗有公孫布被

之譏公曰吾今日之俸雖舉家錦衣玉食何患不能

但俸豈能常有身豈能常存一旦異于今日家人習

侈已久不能頓儉必致失所豈若吾居位去位身在

身亡常如今日乎嗚呼大賢之深謀遠慮豈庸人所

及哉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必有達

人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君子以為忠

管仲鏤簋朱弦山栥藻梲孔子鄙其小器公叔文子

享衛靈公史知其及禍及戍果以富得罪出亡何

曾日食萬錢至孫以驕溢傾家石崇以奢靡夸人卒

以此死東市近世寇萊公豪侈冠一時然以功業大

人莫之非子孫習其家風今多窮困其余以儉立名

以侈自敗者多矣不可遍數聊舉數人以訓汝汝非

徒身當服行當以訓汝子孫使知前輩之風俗云

家誡            柳開

皇考治家孝且嚴旦望弟婦等拜堂下畢即上手低

面聽我皇考訓戒曰人家兄弟無不義者盡因娶婦

入門異姓相聚爭長競短漸漬日聞偏愛私藏以致

背戾分門割戶患若賊讎皆汝婦人所作男子剛腸

者幾人能不為婦人言所惑吾見多矣若等寧有是

耶退則惴惴不敢出一語為不孝事開輩抵此賴之

得全其家云

家禮序           朱熹

凡禮有本有文自其施于家者言之則名分之守愛

敬之實其本也冠婚喪祭儀章度數者其文也其本

者有家日用之常禮固不可一日而不修其文又皆

所以紀綱人道之終始雖其行之有時施之有所然

非講之素明習之素熟則其臨事之際亦無以合宜

而應節是不可以一日而不講且習焉也三代之際

禮經囗矣然其存于今者宮廬器服之制出入起居

之節皆已不宜于世世之君子雖或酌以古今之變

更為一時之法然亦或詳或略無所折衷至或遺其

本而務其末緩于實而急于文自有好禮之士猶不

能舉其要而困于貧窶者猶患其終不能有以及于

禮也熹之愚蓋兩病焉是以嘗獨觀古今之籍因其

大體之不可變者而少加損益于其間以為一家之

書大抵謹名分崇愛敬以為之本至其施行之際則

又略浮文敦本實以竊自附于孔子從先進之遺意

誠愿得與同志之士熟講而勉行之庶幾古人所以

修身齊家之道謹終追遠之心猶可以復見而于國

家所以敦化導民之意其或有小補云

陳堯佐宋庠傳論       宋史

咸平天圣間父子兄弟以功名著聞于時者于陳堯

佐宋庠見之省華聲聞由諸子而益著堯佐相業雖

不多見世以寬厚長者稱之堯叟出典方州入為侍

從課布帛修馬政減冗官有足稱者庠明練故實文

藻雖不逮祁孤風雅操過祁遠矣君子以為陳之家

法宋之友愛有宋以來不多見也嗚呼賢哉

書浦江二義門倡和詩后  明方孝孺

浦江鄭氏王氏俱以義名門事傳于天下而聞于朝

廷曩歲兩家為訟者所誣王思敬甫偕鄭氏之長采

苓子訴于朝皇上重二氏之義詔勿治于是二老人

歡然同歸置酒相勞苦交游之士為詩以述其事二

老人從而和之讀其辭尊君親上之情戴恩懷德之

意藹然溢諸簡冊間何其美也人性之易感也尚矣

綏之以德則歡然鼓舞而和氣生焉和聲發焉至和

盈溢于宇內則風雨時萬物遂諸福畢應而治道以

成觀二老人之詩當世政治之美從可想見豈特可

為鄉邦盛事而已哉

夜行燭序          曹端

美質易得至道難聞古人有是言矣伏惟我家嚴九

歲失其怙恃自恨歉于讀書然天性仁厚資質聰敏

見善勇于必行知過勇于必改嘗曰祖宗積德以遺

我使我子孫既眾且賢矣享此團圓之福我受其榮

豈忍積惡于身上玷祖宗之德下遺子孫之禍哉苦

為流俗所移于是以崇奉鬼神尊事佛老為善洎端

讀書于邑庠幸聞師友之譚頗知圣賢之道乃告家

嚴曰易云受茲介福惟以中正詩云思無邪思馬斯

徂是則福在正道不在邪術況圣門之教敬鬼神而

遠之彼佛老以清凈而廢天地生生之理致令絕嗣

覆宗禍且不免福何有焉家嚴悔恨因執端手而諭

之曰我不讀書為流俗所惑昏迷至此可勝痛哉今

而后由引我上去我便隨著行端拜曰古之孝

子先意承志諭父母于道端既奉命敢不拜教于是

取圣經賢傳之格言扶正抑邪之確論朝夕諷誦左

右又將文公家禮及鄭氏家規勸而行之既而家嚴

喜曰昔我愚冥如夜行然自端開明之后雖未到高

明遠見地步然常若有明燭照引于前者端因述前

言往行之經告于家嚴者纂集成書命名曰夜行燭

藏之篋笥以囗觀覽而已固不敢為讀書知古者設

也然是燭也照之于上下則上下無不明照之于前

后則前后無不明照之于左右則左右無不明以之

而引導于父母則父母之正道得而治家垂訓之理

明以之而引導于兄弟則兄弟之正道得而成家立

計之義明以之而引導于子侄則子侄之正道得而

繼志述事之孝明用之則家道安和舍之則家道廢

墜矣古語云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可不慎所從哉

家規輯略序         前人

且國有國法家有家法人事之常也治國無法則不

能治其國治家無法則不能治其家譬則為方圓者

不可無規矩為平直者不可以無準繩是故善治國

善治家者必先立法以垂其后自今觀之江南第一

家義門鄭氏合千余口而一家歷千余歲而一日以

其賢祖宗立法之嚴賢子孫守法之謹而致然也其

法一百六十有八則端悉錄而寶之今姑擇其切要

者九十有四則因其類聚群分定為一十四篇名曰

家規輯略敬奉嚴君祈令子孫習讀而世世守行之

期底于鄭氏之美而又妄述數十余則以附其后雖

不能如鄭氏之家規妙合圣賢之心法扶世道正人

心敦教化厚風俗上以光其先下以裕其后亦庶乎

治家垂訓之一小補云

孝睦房訓辭         呂坤

傳家兩字曰讀與耕興家兩字曰儉與勤安家兩字

曰讓與忍防家兩字曰盜與奸亡家兩字曰淫與暴

休存猜忌之心休聽離間之語休作生分之事休專

公共之利吃緊在各求盡分切要在潛消未形子孫

不患少而患不才產業不患貧而患喜張門戶不患

衰而患無志交游不患寡而患從邪不肖子孫眼底

無幾句詩書胸中無一段道理神昏如醉體懈如癱

意縱如狂行卑如丐敗祖宗成業辱父母家聲是人

也鄉黨為之羞妻子為之泣豈可入吾祠葬吾塋乎

戒石具在朝夕誦思

廣約族黨姻屬無漁利生事  呂維祺

凡我族黨姻屬循循好禮或樸茂無知決不至漁利

生事以為鄉曲芒刺即有不足吾周之當惟力是視

若欲使人畏以魚肉其里之人吾寧身受之吾聞天

道神明出爾反爾本為身家而非身家之長計為子

孫而實子孫之禍胎彼以為智莫智于此吾謂實天

下大愚也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古人豈欺我哉雖然

愚姻族中固無此也愚寧過慮焉若一二仆從有粗

率不簡而賈戾里巷知者幸勿隱蔽以重愚之涼德

教家訣          徐奮鵬

立志要勤禔身要清自己事勿推他人事勿評骨肉

常相敬族屬不敢輕與物光風而霽月持家夜寐而

夙興謗我者宜聞言內省誨我者宜曲意求親當應

承處須努力有便宜處宜讓人讀書常勿輟恐識日

淺而隘吾胸居利常知足恐機日深而滑吾情理稍

不諧吾懼或戾于賢傳圣經俗縱不知吾求無愧于

天地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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