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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南豐先生集外文卷上〈長洲顧崧齡東巖搜輯〉(1)

  • 元豐類稿
  • 曾鞏
  • 3322字
  • 2015-12-26 19:27:54

【國體辨】

或曰:“事之弊,作而更之歟?安而弗顧歟?”曰:作而更之也。“人之不善,按而誅之歟?安而弗顧歟?”曰:按而誅之也。“然而作而更弊,世以為紛紛也;按而誅不善,世以為刻訐也。何謂歟?”曰:有以也。事之體有小大,罪之情有深淺。彼以系者大而罪也深,任忠義者之視之也,則然反之,蹇然辨之,作而更之,按而誅之,恐未果也。何則?為國家天下之計然也。人見忠義者之然也,不識其心而希之也,曰:“事皆然也,我顧不能然歟?”當其坐于府,立于庭,而議之以四方。使彼其系者小而罪也淺,而然反之,蹇然辨之,作而更之,按而誅之。恐不果也,甚者構而侈之也。為國家天下之計乎?則未然也。于是歡然厭其紛紛也,病其刻訐也。豈惟厭且病歟?當世誠有任忠義者為其所當然,則上必思彼紛紛者之所行,刻訐之所存,而皆讓焉。誠有任忠義者為其所當然,則不之見信;幸而信,則奸與庸者,得扳厭且病之事而間之矣。嗟夫!事有似之而不然者,此是非之所以亂,虛實之所以昧,不可惡也歟!惡則如何?亦察焉。其請而更者利害也,大系國家天下也,循之有理也,則固忠義者之事;其請而誅者,奸佞也,大系于國家天下也,循之有理也,則固忠義之事也。反是也,則末矣。“然則弊之細也,惡之淺也,安而弗顧歟?”曰:考其弊而更之,得其大者焉;審其罪而誅之,當其深者焉。則細且淺者熄焉。睹細者淺者之可憂,抑其不熄,則徐徐而治可也,豈安而弗顧也歟?

或曰:“彼雖紛紛也,刻訐也,然其于事也,情歟?”曰:或情不情焉雜也,然則凡彼之所美也,有讓而不情,情而不以其地,則罪始讓者歟?否則彼之紛紛也,刻訐也,或情不情時也,罪忠義亦可歟!〈輯自《圣宋文選》、《南豐文粹》〉

【邪正辨】

正者一,邪者十,烏知正者之為正,邪者之為邪歟?曰:考其實焉爾。言者曰:“某正人也。”必考焉,其言與行果正也,猶曰無乃其跡然歟?必也本其情,情果正也,斯正人也。曰:“某邪人也。”必考焉,其言與行果邪也,亦曰無乃其跡然歟?必也本其情,情果邪也,斯邪人也。必本其情者為之,跡亦可以必信也。跡之未可以信者,有無之,有似之,有構之者也。以正人焉,俟之勿疑之也,有間之必辨焉,不陰受之也。以邪人焉,處之勿邇之也,有助之必辨焉,不陰受之也。審邪正之術循是也,不失矣。

抑未盡于是也。孰謂未盡?任與責之之謂也。正者曰:“天下未治也。”以天下之事考之,見未治焉,安得不任之以救其未治也?邪者曰:“已治矣。”則思曰:我之天下未治也。正者曰:“用是策可以治。”以先王之道、人之情考之,見可以治焉,安得不用其策邪?邪者曰:“彼策也,不可用。”則思曰:我考之可用也,必也待其終而質其效。不戾于其始也,有賞,戾則有咎。未至于其終而質其效,賞與咎無所委焉。不茍然而易也,任與責之之術如是也。故正者得盡其道,邪者不得其間于冥冥之間,于計也素定,于信用也不輕以蔽,于號令也一,于賞罰也明,于治也幾矣。考之其實爾,此之謂也。不知正者之為正,邪者之為邪,豈異焉?不此之尚而已。言者曰:“某正人也,某邪人也。”因亦曰“某正人也,某邪人也”,于其言與行則未之考也。茍考焉,則亦其跡而已矣,或無之,或似與構之者也,于其情則未之考也。以正人俟之,或疑焉,有間之者則陰受之,不之辨也;以邪人處之,或邇焉,有助之者則陰受之,不之辨也。正者曰:“天下未治也。”邪者曰:“已治也。”邪者勝正者十常八九。以天下之事考之耶?則未嘗也。任正者之策,邪者曰“可置”,則必置之。以先王之道、人之情考之,待其終而質其效,正者賞與咎耶?則未嘗也,其于是非用舍茍焉而已也。夫然,故正者不得盡其道,邪者得間之于冥冥之間,于計無必定也,于信用輕以蔽也,于號令也二,于賞罰也不明,于治也疏矣。正與邪兩尊焉,一日而有敗,烏有職其責者歟?

或曰:“大賢大佞之不可以考其實也。”曰:子之言不可以考其實者,不以大賢之為賢,大佞之為佞,或無其跡歟?吾固言之也,無其跡則孰由而知之歟?必也本其情之謂也。本其情,是亦考其實矣,豈不可歟?知不循其跡,又不本其情,而欲知其賢與佞,顧非不可歟?然則子之言者,惡其跡之難知也。吾云爾者,以其情而知之也,其意易者鮮矣。〈輯自《圣宋文選》、《南豐文粹》〉

【問堯】

或曰:“堯之圣不逮舜,堯不能用九官、誅四罪,而舜能焉。”曰:“舜之所以圣,由堯之圣。舜之用與誅,宜也。”曰:“然則堯之時,獨不可用與誅乎?”曰:“將以遺舜也。”“其以遺舜奈何?”“堯信舜之圣久矣,將舉而禪焉,且以信于眾,因四岳之舉,遂試之。其試由是夫起,圣人不茍以名服天下,必信其德于眾。德莫大于用賢誅惡,于是遂授以位焉,而天下率信,用與誅,蓋假之舜云耳。”曰:“然則堯之圣,將蔽賢縱惡乎?”曰:“否。”用與誅至于舜之時可也,故堯遲之云爾,以成乎舜也,則其德在堯者多矣。”曰:“然則堯其私于舜乎?”“非私舜也,私其所以為天下也。”曰:“《左氏傳》所謂不能者,何也?”曰:“吾所論圣人之說,彼左氏何與焉!”〈輯自《圣宋文選》〉

【論習】

治亂之本在君之好惡,好惡在所習。少習也正,其長也必賢;少習也不正,其長難與共為治矣。不幸而然,則將磨之。孰能磨之?擇人焉。朝夕相與俱,出入言動相綴接焉,是則可磨之也。主然而是者助之,主然而違者替之,不釋則極論之。勉焉。除其蔽欲而接之以道,不見邪者而變焉,其志素定矣,然后可與共為治。其為大體,不亦艱且勤與?然于習之也,有漸矣,古之所以為治者,豈異焉?此眾官不有任也,豈必人之不材也?朝夕未嘗相與居也,出入言動未嘗相綴接也,是焉而不能助,違焉而不能替,不釋而莫之極論也。其蔽欲日益固,其為道日益拙,所見寺人女婦邪者也。其志素定矣未也?其可共為治乎?其為大體,不亦怠且忽歟?噫!宰相雖尊也,然其見也有間矣。置斯職也,不慎歟!使職此者不盡也,而寺人女婦得其心,其誰曰可也?噫!左右侍從之官,其非所謂常伯、侍郎、給事、諫議、司諫、正言歟!〈輯自《圣宋文選》〉

【說勢】

周之初,天下列為諸侯而居者以千數,力小易使也,勢便易治也,此所以不惟承號令、奉職貢而已,固實有以翼戴天子也。及其衰也,大國兼數千里而王,令之不能,誅之不能,加之并為六國,合為秦,而周亡矣。非封建罪也,地過王制也。漢興,襲其衰制,尋亦大亂。

秦人壤列國而郡縣之,其勢誠小而易使也,尺兵不得制,斗粟不得專,視徙置守宰若弈棋然爾。勢甚便,而治豈得行也?上之與吏,吏之與民,不異于燕趙之相觀,一有變則翻而從寇爾,而能有以翼戴天子乎?故一夫唱叛而秦滅矣,非郡縣罪也,守宰亡具甚耳。

今病封建者必曰用秦法,病郡縣者必曰用周制,皆不得其理也。且從而更其事,以為天下可得更乎?否也。天下之存亡,視其大倫大法之治亂耳。其次惟其所制,制之使力小而易使,勢便而易治,皆善也。地過王制,勢奪于下,皆害也。借使韓、魏、燕、趙列為百里之國而侯,雖至今存可也。秦之郡縣,勢足以自治,力足以自衛,雖以萬世無患可也。天下之勢豈不誠易知哉?后世矯前之敝法,寢藩鎮權,功成求遂矣。然而尚未反守宰之分職,伸州縣之干翼,豈計之善也?萬一水旱疾疫,其或有覬幸之人出者,州縣其胡以備之?徐樂、山濤之論,可不念耶?誠念之,不難擇人而任之,分勢而使之,如斯而已矣。〈輯自《圣宋文選》、《南豐文粹》〉

【說用】

物有根而殖柯葉,而茂芽若穗,而實。翼而天飛,足而陸走,喙而鳴息,而食嚙者其形類多矣。非有主于虛空以蕃而息之者歟?吾觀其用亦密矣。彼使之水而濡,火而焚,雷而動,風霆而鳴,霜雪而悴,雨露而滋碩,則世得而知之矣。若其裁之為形,散之為聲,充之為氣,始終之為死生,則非水也、火也、雷也、風霆也、霜雪也、雨露也所能使為之也,世固不可測其所以為也。然而萬物相得以生,是則其用非密耶?

今夫群而居,縫而衣,燧而食,筑土石、構竹而廬者,其嗜欲眾矣。非有制而一之者,則其爭滋不息,吾觀其用也密矣。彼立之君臣、父子、夫婦、兄弟之序,為之衣食飲用之物,節之以儀,通之以聲,習之以言,束縛之以刑,則世皆得而知之矣。若其擾之使相親,和之使相悅,厚之使相讓以不爭,結之使樂出其死而不顧其私,遷之使去于利而就于誼,則非序也、物也、儀也、聲也、氣也、言也、形也所能使為之也,世固不測其所以為也。然而萬民相得以治,是則其用亦非密耶?吾有以而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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