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童體只有六七天。最快五天,要算上等,乃工夫做得極好者。其次或六天,或七天。到第七天不能返童體,工夫就做差了,只能尸解,不能飛升。又曰:此六七天乃超凡入圣之緊要關頭。如過不去,無有脫胎神化之希望,止于尸解而已。吳老師說,要飛升,必須在七天之內反轉身。
講《四百字銘》“真土擒真鉛“四句。師曰:真土,在外邊即是虛空,在我即是真意。“真土擒真鉛”者,外面息之出入,少用些意去知覺,即所謂以神御氣是也。真鉛即是真息,謂之真者,非后天呼吸,乃外面些子動靜關棙也。一著色身,即落后天呼吸,即非真矣。真土即是真意,謂之真者,無息之息,若存若亡,不即不離,勿忘勿助之妙意也。一有捉緊,即落后天人心,即非真也。擒者,御也,依也。如是調法,使能綿綿密密,悠悠細細,相吞相吐,相親相愛,而紐結一團,打成一片,真鉛亦自然制真汞矣。真汞者,我之元神也。真汞與真土,原無分別,意之未發,即是真汞,意之既發,即是真土。上面以真土而擒真鉛,是用微意而御息,使心息相依。此句“真鉛制真汞”,則依之既久,息亦不肯舍神,互相紐結,和合為一矣。紫陽云:“木性愛金順義,金情戀木慈仁。相吞相咽卻相親,始覺男兒有孕”。即此謂也。要知“真鉛制真汞”,乃自然之極,真空妙有,自然相依,連以前之微意而忘之,相將入于無何有之鄉矣。所以“鉛汞歸真土,身心寂不動”也。何以謂之“鉛汞歸真土”?蓋依之既久,息之出入愈細愈微,竟至呼吸斷絕,心息兩定,返于未生之初,歸于虛無之境。老子曰,“復歸于無極”,“復歸于嬰兒”,“復歸于樸”,“復歸其根”,皆是此意,而我之身心常寂,與虛空等量矣。此際忘物忘形,不識不知,混混沌沌,無天無地,無內無外,無始無終,直入太和之境,無思無慮,不搖不動,故曰:“身心寂不動”。若當此虛極靜篤之時,或此意轉念,一著色身,則先天美境立變為后天濁物,即非“寂不動”之旨也。要知“寂不動”三字,真正是先天無極之象,要有下落,不可忽過。你看只四句已把丹道講完了,何等直截爽快!底下“虛無生白雪”四句,一言以蔽之,即是藥生采取。我再講給你聽。白雪黃芽,汞生也,謂大定之中,先天一炁自虛無中來至我身中,即是藥產。“玉爐溫溫”,就是在外邊心息相依,惟和惟一,勿忘勿助,則頂上自然飛紫霞矣。此即“白云朝上闕,甘露灑須彌”也。無非又是一個心息相依也。下面“華池蓮花開”四句,又是一個心息相依,依到虛極靜篤而陽自復焉。你看“夜深月正明,天地一輪鏡”,這種句子多少好!非硬下苦功者,萬乎做不出的。單是文章好,亦無用也。
悟元子亦有兩句曰:“一輪明月天心照,半夜雷聲振神州”,正與此同。要功夫做到極則處,方能出此等語。又“朱砂煉陽氣”四句,又是一個心息相依。真陰真陽,放到虛空中去,混合為一,化作一泓水,身心兩忘,周身快活酥軟也。
《契》曰:“從頭流達足,究竟復上升。往來洞無極,怫怫被容中”,皆是也。底下“藥物生玄竅”四句,又是一個心息相依也。上兩句指先天炁到,速即至外面相依。陽爐玄竅,只是一個虛空,配合得巧,色身內自然玄珠呈象矣。故曰:“龍虎交合時,寶鼎產玄珠”,是即結丹之喻。“此竅非凡竅”四句最好,若向色身求之,則為“坎離共合成”,非是“乾坤共合成”矣。“名為神氣穴”者,須知神氣要放到此穴去相依,方是兩重天地,四個陰陽,性命雙修也。師曰:總之,以心息相依四字,能貫通萬卷丹書。
《規中指南》畫七個星,此即是周天也。斗柄不動,以喻我心寂然不動,定在外面;其余六星運轉旋動成四秀,喻真炁薰蒸,貫穿一身,灌溉周流。《參同契》曰:“淫淫若春澤,液液象解冰。從頭流達足,究竟復上升。往來洞無極,怫怫被容中”是也。
講“忘形以養炁,忘炁以養神,忘神以養虛”三句。師曰:忘字即是真訣,當依此作指南針。此三句妙極無雙。
雙修性命是兩件事,不是一件事。以前所說兩重天地四個陰陽,質言之,乃是修法身兼修色身也。工夫盡在法身上做,效驗盡在色身邊見。外面是命功,由勉強而做到自然,則色身上自然而然有變化效驗,謂之性理。性理者,不容你去管他,無作無為之自然也。外面所以稱命者,一切法度,如起火止火,調藥配合,盡在外面施行,乃有作有為之自然也。故曰:性命兼修。蓋修外面命功,性理已兼修矣。又兩重天地四個陰陽,即是性命雙修之旨。外面是法身,虛空之位,是先天,是乾坤。里面是色身,已經破體,故為后天,為坎為離。以我之神氣放在外面之虛空中,則坎離乾坤四者合而為一,自有造化矣。余謂我之神氣放到外面虛空中去合一,故施為盡在外面,而效驗盡在色身上發現,斯方謂之性命雙修。師初說二件事,不是一件事,余心中尚未明了,今始豁然矣。
放下兩字最要緊。放下人心,即是道心;放下色身,即得法身;放下識神,即現元神。你能放下,效驗甚速也。去一分雜念,得一分寶;去十分雜念,得十分寶。
做工夫,總要到陽生方算見了些效驗。此后做工,愈做愈純熟,愈做愈自然。逢到陽生,你就到外面去依,乃至不須你心煩,他一生,你一覺,心息自然會定在外面,恰恰合巧,方為合法。
真意在有意無意之間。
覓元子云:“外陽舉時,即是活子時”。此說真害死人,離先天大道尚有萬里。后人不知,照此行功,外陽一舉,連忙用意采取,不至生病,不可得也。務要在外心息相依,依到恍惚杳冥混沌,泰然大定,于是定中,若有陽動,速走外面一著,則得之也。不曰恍惚杳冥是活子時,乃單言外陽舉,道尚未夢見者。
寂靜陽舉,乃是后天色身生理之循環,不是道。入于恍惚杳冥之中而發生陽動,乃是后天之先天也,是無用。必須到內外俱虛極靜篤,入于大定之中,而發生一陽動,定中忽覺周身酥麻,如露如電,且真陽一到,你心不動,自然地到外邊相依,三五呼吸,寂定如初,方是先天之先天。
最苦是口說不著身,做功時不由你不著,盡是著身。你們先做了一個靜功,能把神定在外邊,即不怕此。著了身固不可,著一切先天景亦不可,總以無著為了當。
大道無私,有一生學不到的,有二三年即成道的。如張珍奴,她是一個妓女,遇到呂祖,二年后即尸解。又如李買魚,不識一字,二三年即得道。精明無用也。不然不識一字者,太吃虧了。師長嘆曰:總要能糊涂的便是。
不讀丹書,工夫總做得快。以前我與懷經、元博三人同時下工,元博是不讀書的,三人功夫第一個快。即此可知糊涂人必長壽,精明人必短壽。糊涂人凡事過得去即算,三百六十日無甚心事,其神全,所以能長壽也。精明人則不然,失之東,補之西,負于前,勝于后,度長挈短,顧此慮彼,件件精明,神勞精佚,心事煩多,故必短壽了。只要能丟這個臭皮囊,效驗就勢如破竹,步步成功,無有危險矣。
玄帝在武當山舍身巖上飛升,即示舍身之要。非只做功時要丟色身,平常十二時中,皆要丟色身。若只做功時丟去,為時已遲了。要煉成這個習慣,十二時中,刻刻能丟去色身,我定我的,隨他而安,毫不為色身所累,則做工時方無著相之理也。你們做功時所以不能丟色身者,因平安時不能丟色身故也。要時時心息在外相依,刻刻忘形,一到自然,無人無我,片塵不染,即功夫容易做了。所以白玉蟾云:“一言半句便通玄,何用丹書千萬篇。人若不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羅天”。此詩甚好,未曾有如此之直截了當。
凡道乃四個陰陽兩重天地而成人,乃四大假合之物;仙道亦是四個陰陽兩重天地而成圣,乃四大真合之物。余于《金丹玄要》中已闡明,試思之。此書印出后,余又將底稿刪改數次,增添一百余條,即撅印刻付版傳世。
元博身上小周天功畢,至返成童體,中間又下六個月功夫,欲做到一定四點鐘程度故也。但元博定得二點半鐘,即下手,其中頗遭危險。蓋吳師去時屢囑曰:你定四點鐘,包你無事。及元博反過身后,我對他說:吳老師是言定四點鐘,你如何不遵,卻如此趕快?彼曰:定得兩點半鐘,我非敢冒險貪快,實因快活禁不住,故不得不下手。吳師曰:我們因孫元博一做,得了無數經驗。
我說五臟六腑是無有的,人都不肯信。這種深奧學說,初入門者一聽就不信我了。奈何這種臭皮囊,本是幻生,終歸幻滅。五臟六腑,更是臭皮囊中一包幻質穢膿。我說無有的,是先天真空說法也。人偏執為我有,無怪其執著色身,至死不悟。欲修法身,不亦難乎!
成了道,還要將色身化為氣,方是形神俱妙,與道合真。若則出了一個神,縱能千變萬化,只是神妙而形未妙也。余問有形之色身如何可以化作無形?師曰:你本來無有,何以成了五六尺的身軀?余懇師再剖其理。師曰:無生有,是“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有返無,是返本還原而成真仙。既能順行,豈不能逆轉?此中細微,做過身上周天的,都能明白。譬如氣冷凝為露,露冷凝為珠;若以堅冰一塊,以火化之,頃刻成水成氣,亦可以有形返無形也。
工夫要做到自然熟巧。此四字無口訣,即說也說不出口。試看鄉婦織布,一登機械,頭目手足俱動,井井有條,尚能與人講話,以耳聽,以口說。試思彼何以如此?難言也。工夫熟極,自能生巧也。又如匠人造煙囪,百尺之高,四面凌空,而彼毫無驚懼,手作口講,怡然自得,若無事者。問其何以能如此,彼亦說不出。所以然者,總是一個自然也。心息相依,亦是如此。你們此刻,正如新學織布,一登機械,顧著了足,又亂了手;顧著了眼,又遺了足。此無他,未純熟自然也。若能死下工夫,終有純熟之日。
解佛字。弗以人體為真我而執之也;教人舍身殺生也,無我無相也,忘形也。又講仙字。師曰:人者人心也,山者不動之象也,必要心息相依到極則處,則人心不動如山,無去無來,斯即仙也。玉蟾翁云:“對景無心是大還”,示此義也。仙佛兩字,皆從人字旁,可知仙佛皆為人類修成也。造字不容易,試看明字、易字、妙字、圭字、道字,皆有至理存焉。
工夫真要到瘋之地步,方是大成了當。故有古來仙家裝瘋之王重陽稱為王害瘋之類。師曰:要做到地上打得滾,爬起來就吃飯,終日不知不識,混混沌沌,就到了家也。無事只學呆子,做靜功,即把神放在外邊,不著色身,即有益處也。
修道者要知足,不生非份之想。要精專,不生僥幸之想。太和一炁長存,只患不能感通,不能招攝耳。
李道純說:“身心兩個字,是藥也是火”。身心即是神氣也。又石杏林說:“能知藥與火,定里見丹成”。定字最要緊。薛道光說:“定息覓真鉛”。此句是口訣。定息者,呼吸靜定也。古仙說:“不定則陽不生”,定到深入,身心寂然不動,與虛空等量,超凡有路矣。
人一死即完了,而草木入冬凋零,及春又發萌等,是因草木能歸根,人不能歸根故也。
克實論之,人并不如草木也。所以張三豐說,“學些草木收頭法,復命歸根返本原”。神氣歸納于玄關一竅之中,即是歸根。老子曰:“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此玄關一竅,不特是天地之根,亦是吾人生身之根。神氣能歸納其根,即是深根固蒂之道也。
施肩吾曰:“一靈妙有,法界圓通。離種種邊,允執厥中”。此四句即是心息相依也。一靈者神也,妙有者炁也,離種種邊者,示外邊虛空一著也,中者玄關也,允執者,神息相抱,綿綿若存也。非心息相依之謂乎?
《方壺外史》只須讀一部《道德經玄覽》,其余可不必看,以其有象也。我若不是做工夫,死數次矣。汝輩勿以年輕,以為不至于死,人事不可測的。
二月前我得了虐痢,足亦腫了,做工三天而全愈。目下此腫病,上海甚風行,人也死了不少。我有一門人,亦患此病甚危險,今天不知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