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事親》曰:洛陽孫伯英因誣獄,妻子被系,逃于故人家,是夜,便覺脅痛,托故人求藥。故人曰:有名醫張戴人適在焉。當與公同往。時戴人宿酒未醒,強呼之。故人曰:吾有一親人病欲求診。戴人隔窻望見伯英曰:此公伏大驚恐。故人曰:何以知之?戴人曰:面青脫色,膽受怖也。后會赦乃出,方告戴人。
上渠卜家一男子,年二十八歲,病身弱,四肢無力,面色蒼黃,左脅下身側如癖狀,每發則痛無時,食不減,大便如常,小便微黃,已二三載矣。諸醫技窮,求戴人治之。視其部分,乃足厥陰肝經,兼足少陽膽經。張曰:甲膽乙肝,故青;其黃者脾也。診膽脈小,此因驚也,驚則膽受邪,腹中當有驚涎綠水。病人曰:昔曾屯軍被火,自是而疾。戴人夜以舟車百五十丸,浚川散四五錢,加生姜自然汁,平旦果下綠水四五行。或問:大加生姜何也?答曰:辛能伐木也。下后覺微痛,令再下之,比前藥減三之一,又下綠水三四行,痛止思食,反有力。戴人謂卜曰:汝妻亦當病。卜曰:太醫未見吾妻,何以知之?曰:爾感此驚幾年矣?卜省曰:當被火時,我正在草堂中熟寐,人驚喚我,睡中驚不能言,火已塞門,我父拽我出火中,今五年矣。張曰:汝膽被火驚,甲乙乘脾土,是少陽相火乘脾,脾中有熱,故能食而殺谷,熱雖能化谷,其精氣不完,汝必無子。蓋敗精反損婦人,汝妻必手足熱,四肢無力,經血不時。卜曰:吾妻實如此,亦已五年矣。他日門人因觀《內經》言,先瀉所不勝,次瀉所勝之論,其法何如以問張。張曰:且如膽本乘胃土,此土不勝木也。不勝之氣,尋救于子,己土能生庚金,庚為大腸,味辛者為金,故大加生姜,使伐木,然先不開脾,土無由行也。遂用舟車丸先通其閉塞之路,是先瀉其所不勝;后用姜汁調浚川散大下之,是次瀉其所勝也。大抵陽干克陽干,腑克腑,臟克臟。
戴人出游,道經陽夏,問一舊友,其人病已危矣。戴人往視之。其人曰:我別無病,三年前當隆暑時出村野,有以煮酒饋予者,適村落無湯器,冷飲數升,便覺左脅下悶,漸痛結硬,至今不散,針灸磨藥,殊不得效。戴人診其兩手脈,俱沉實而有力。先以獨圣散吐之,一涌二三升,色如煮酒,香氣不變。后服和脾散濕藥,五七日,百脈沖和。始知針灸無功,徒增苦楚矣。
一緇侶好茶成癖,積在左脅。戴人曰:此與肥氣頗同,然痎瘧不作,便非肥氣,雖病十年,不勞一日,況兩手脈沉細,有積故然,吾治無針灸之苦,但小惱一晌,可享壽盡期。先以茶調散吐出宿茶水數升,再以水如意湔之,又涌數升,皆作茶色。次以三花神佑丸九十余粒,是夜瀉二十余行,膿水相兼,燥糞瘀血,雜然而下。明日,以除濕之劑,服十余日,諸苦悉蠲,神清色瑩。
《東垣十書》曰:李兄年四十余而面稍白,神甚勞,忽脅下生一紅腫如桃。一人教用補劑,眾笑且誹。于是以流氣飲、十宣散雜而進之。旬余,召予視之。予曰:非惟不與補藥,抑且多得解利,血氣俱憊矣。已而果然。
《丹溪心法》曰:金氏子因騎馬趺撲,次年左脅脹痛,醫與小柴胡湯加草龍膽、青皮等藥,不效,來求治。診其脈左手寸尺皆弦數而濇,關脈芤而急,右三部數而虛。予曰:明是瘀血證。用抵當丸一劑,下黑血二升許;后以四物湯加減調理而安。
壽四郎右脅痛,小便赤少,脈少弦不數,此內有陳久積痰飲,因外感風寒所遏,不能宣散,所以作痛。與龍薈丸三十五粒,保和丸三十粒,細嚼姜片,以熱湯下。服后,脅痛已安,小便尚赤少,再與白朮三錢,陳皮、芍藥各二錢,木通錢半,條芩一錢,甘草五分,姜三片,煎熱飲之,瘥。
一婦人脾疼帶脅痛,口微干,問已多年,時尚秋,用二陳湯加川芎、干葛、青皮、木通,下龍薈丸二十粒而安。
章宅張郎氣痛自右脅,時作時止,脈沉而弦,小便時有赤色,吞酸,喜嘔出食,此濕痰在脾肺間,所以肝上乘之。小柴胡湯去黃芩,加川芎、白朮、木通、滑石、芍藥、生姜,煎湯,下保和丸三十五粒。
《薛氏醫案》曰:瀕湖一男子患傷寒,仰臥一月,且耳聾。予意其病必在少陽,故脅痛不能轉側及耳聾也。與小柴胡湯加山梔一劑,即能轉側。尾閭處內潰皆蛆,耳亦罕聞。蓋少陽屬風木,而風木能生蟲也,其在少陽宜矣。
一婦人咳嗽,脅痛發熱,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遙散加熟地治之而愈。后因勞役多怒,前證仍作,又少陽寒熱往來,或咳嗽遺尿,陰挺痿痹,皆屬肝虛火旺,用前散及地黃丸而痊。
一男子脾胃不和,服香燥行氣之藥,飲食少思,兩脅脹悶;服行氣破血之藥,致飲食不入,右脅脹痛,喜手按之。予曰:乃肝木克脾土,而脾土不能生肺金也。用滋化源之藥四劑,諸證頓退。予又曰:火令在邇,當再補脾土以養肺金。不信。后復作,吐膿而歿。
一男子房勞兼怒,風府脹悶,兩脅脹痛,予作色欲損腎,怒氣傷肝,用六味地黃丸料,加柴胡、當歸一劑而安。
儒者楊文魁素唾痰,諸藥不應,服牛黃清心丸,吐痰甚多,或頭運,或熱從脅起,左脈洪大有力,右脈浮大而無力。予曰:此足三陰虧損,虛火不能歸源,用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及加減八味丸,補其化源而愈。
一男子因勞發熱,脅下腫痛,脈雖大而按之無力,此氣血虛,腠理不密,邪氣襲于肉里而然也。河間云:若人飲食疏,精神衰,氣血弱,肌肉消薄,榮衛之氣,短促而濇滯,故寒薄腠理閉郁而癰腫也。當補之以接虛怯之氣,遂以補中益氣湯加羌活四劑,少可,去羌活,又十余劑而愈。
一男子脅腫一塊,日久不潰,按之微痛,脈微而濇,此形證俱虛也。經曰:形氣不足,病氣不足,當補不當瀉。予以人參養榮湯治之。彼不信,乃服流氣飲。虛證悉至,方服前湯。月余少愈,但腫尚硬。以艾葉炒熱熨患處,至十余日膿成,以火針刺之,更灸以豆豉餅,又服十全大補湯百劑而愈。蓋流氣飲通行十二經,則諸經皆為所損,況膽經之血原少,又從而損之,幾何不至于禍邪?凡一經受病,則當主于其經。茍不察其由,泛投克伐之劑,則諸經被戕,能無危乎?河間云:凡瘡止于一經或兼二經者,止當求責其經,不可干擾余經也。
一男子因怒,左脅腫一塊,不作痛,脈濇而浮。余曰:此肝經邪火熾甚,而真氣不足為患,皆宜培養氣血為主。若使草率傅貼,俱致不救。
一男子年三十余歲,素饑寒,患右肋腫,如覆瓢,轉側作水聲,脈數。經曰:陰虛陽氣湊襲,寒化為熱,熱甚則肉腐為膿,即此證也。及按其腫處即起,是膿已成矣。遂以濃煮黃芪六一湯,令先飲二鍾,然后針之,膿出數碗許,虛證迭現,遂以大補藥治之,三月余而愈。大抵膿血大泄,氣血必虛,當峻補之,雖有他病,皆宜緩治。蓋元氣一復,諸病自退。若老弱之人,不問腫潰,尤當補也。
一男子因怒,脅下作痛,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加青皮、桔梗、枳殼治之而愈。
一婦人因怒,脅下腫痛,胸膈不利,脈沉遲,以方脈流氣飲數劑,少愈;以小柴胡湯對二陳加青皮、桔梗、貝母數劑,頓退;更以小柴胡湯對四物二十余劑而痊。
一婦人脅患癰,未成膿,惡寒脈緊,以十宣散加柴胡二劑,表證悉退;更以托里散數劑,膿潰而愈。
一男子近脅患毒,腫而不潰,投大補之劑,潰而已愈,后患弱證而歿。
一上舍年逾四十,因怒脅內作痛不止,數日后,外結一塊,三寸許,漫腫,色不赤,按之微痛。予謂怒氣傷肝,致血傷氣郁為患,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倍用芎、歸、黃芪、貝母、肉桂治之。彼謂丹溪云:腫瘍內外皆壅,宜托里表散為主。又云:凡瘡未破,毒攻臟腑,一毫熱藥斷不可用。況此證為氣血凝滯,乃服流氣飲,愈虛。始信而復求治。視之虛證并臻,診之胃氣更虛。彼欲服予煎藥,予謂急者先治,遂以四君子湯加酒炒芍藥、炮干姜四劑;少得,更加當歸;又四劑,胃氣漸醒,乃去干姜,又加黃芪、芎、歸、肉桂數劑,瘡色少赤,并微作痛;又二十余劑而膿成,針之,卻與十全大補湯。喜其謹疾,又兩月余而瘳。夫氣血凝滯,多因營衛之氣弱,不能運散,豈可復用流氣飲以益其虛?況各經血氣多寡不同,心包絡、膀胱、小腸、肝經,多血少氣,三焦、膽、腎、心、脾、肺,少血多氣。然前證正屬膽經少血之臟,人年四十以上,陰血日衰,且脈證俱屬不足,瘍腫內外皆壅,宜托里散為主,乃補氣血藥而加之以行散之劑,非專攻之謂也。若腫焮煩躁,脈大,辛熱之劑,不但腫瘍不可用,雖潰瘍亦不可用也。凡患者須分經絡氣血,地部遠近,年歲老幼,稟氣虛實,乃七情所感,時令所宜而治之。常見以流氣、十宣二藥,概治結腫之證,以致取敗者多矣。
一婦人脅下作痛,色赤,寒熱,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川芎,以清肝火而愈。但經行之后,患處作痛,用八珍湯以補氣血而安。若肝膽二經,血燥氣逆所致,當以小柴胡湯加山梔、膽草、芎、歸主之。若久而脾胃虛弱,用補中益氣為主。若兼氣郁傷脾而患,間以歸脾湯。若朝涼暮熱,飲食少思,須以逍遙散為主。
昆庠馬進伯母左胛連脅作痛,遣人索治。予意此郁怒傷肝脾,用六君加桔梗、枳殼、柴胡、升麻。彼別用瘡藥益甚,始請治。其脈右關弦長按之軟弱,左關弦洪按之濇滯,乃脾土不及,肝木太過,因飲食之毒、七情之火而為病也。遂用前藥四劑,脈證悉退;再加芎、歸全愈。此等證,悞用敗毒行氣,破血導痰,必致不起。
《證治準繩》曰:一人患脅疽如胡桃,微痛微腫,月余漸大如杯。醫作痰治,或作肝積,或云痞塊,竟莫能效。數月遂大如盎,堅硬如石,不甚疼痛,微紅漫腫,復得暴怒,胸腹脹滿,小水不利,脈遲而微。投以化氣丸、六一散,小便利,胸次寬;繼投烏金散、奪命丹,間服八陣散,月余漸消。
一人性急味厚,常服燥熱之藥,左脅一點痛,輕診弦、重按芤,知其痛處有膿,與四物湯加桔梗、香附、生姜煎十余貼,痛處微痛如指大,針之,少時屈身膿出,與四物調理而安。
一夫人左脅內作痛,牽引胸前,此肝氣不和,尚未成瘡,用小柴胡加青皮、枳殼四劑,少可,加芎、歸治之而愈。
一人連年病瘧,后生子三月,病熱,右脅下陽明、少陽之分生一癤,甫平,左脅下相對又一癤,膿血淋漓,幾死。醫以四物湯,敗毒散數倍人參,以香附為佐,犀角為使,大料飲乳母,兩月而愈。逾三月,忽腹脹,生赤 軫如霞片,取剪刀草汁,調原蠶沙傅,隨消。又半月,移脹入囊為腫,黃瑩裂開,兩丸顯露,水出,以紫蘇葉盛麥 孚炭末托之,旬余而合,此胎毒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