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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文廣曰:“鬼王這段經歷是誰告知姊姊?”宣娘曰:“我師萬壽娘娘前月同拐李等在王母壽筵上道及此事,大笑曰:‘仙家亦有人拐,可見世風偷矣。’宣娘曰:“前日領兵來時,我去問我師,才曉得這鬼王是甚么妖怪,我師遂一一語其始終。”言罷。復問鬼王曰:“方狗奴!你說是不是?”鬼王低頭,嘿嘿無言答應。文廣曰:“今將何以處之,才斷送得他性命?”宜娘曰:“太上老君,我師之舅。待我去老君處借得鐵鉗、鐵罩、真火等件來煉出他七顆仙丹,然后方可結果得他。”文廣曰:“原他拐得八顆,今何只有七顆?”宣娘曰:“日前風雨沙石大水,皆是此顆丹頭變化來的。今已花費盡矣。”言罷,復曰:“賢弟少待片時,我去老君處借得那些物件就來。”文廣曰:“老君在何處居住?”宣娘曰:“我不說,兄弟是不知之的。老君在九天太清宮中居住。”言罷,朗然飛去。

約有兩個時候,宣娘遂轉回來。文廣曰:“借得物件來否?”宣娘曰:“借來了。他說還要他制的太乙爐,才煉得出來。”文廣曰:“那里去討此爐?”宣娘曰:“老君說他贈我一個太乙爐,著人送來。”文廣曰:“此爐煉了人,尚好煉丹?”宣娘曰:“說贈我矣,豈又要還。”言未罷,兩個金甲天將三四丈長,抬得一爐,放于帳前。三軍見之,大驚,皆曰:“世上有此長大之人。”宣娘喝曰:“休得要大驚小怪。”乃令軍士把鬼王綁縛,放于爐中,將鐵罩罩倒。宣娘繞爐行走,畫符念咒畢,又令軍士將石頭垛起,蓋倒其爐。宣娘袖中取出真火,四圍燒之。口念咒語,只見四圍石頭燒得火焰騰騰,一連熬了九日,才見鬼王口角溜出一顆。宣娘即將老君鐵鉗鉗出。后又著了五十四日,才熬出六顆丹來。按《仙譜記》云:真火只煉得仙丹出來,非若凡火一樣,能燒壞物件,焚毀人尸骨也。煉畢,宣娘曰:“眾軍士將石搬了,今既鉗出七顆丹來,彼不能變化矣。汝等拿出來梟首。”眾軍士擁出寨外,與李王一齊斬了。只見鬼王尸首是只大蟹,有詩為證:

沉沒斜陽里,優游亂磧汀。

千秋完甲胄,豈受莫耶刑。

卻說軍士砍了李王、鬼王,報與文廣知道,說:“八臂鬼王是個螃蟹。”文廣曰:“此孽畜拐了天仙之丹,變化成人,害了許多生靈,怨氣沖天,故今日受此磨剉。”言罷,于是下令三軍整備班師回京。復留鄧海、楊順鎮守白馬、莫耶關。鄧海等得令,修筑莫耶城墩去訖。

次日,文廣令三軍路途不許騷擾良民,一聲炮響,大軍離了白馬關,竟望汴京而回。不數日,到了汴京。文廣入朝奏道:“梟了李王、張奉國首級今在皇城之外,未敢擅自呈入,乞陛下敕令傳示四夷,以儆將來。”群臣皆進平定西番賀表。神宗大喜,下命傳遞二顆首級遍示天下,遂封文廣為寧國公,宣娘為代國夫人,滿堂春等十一女將俱封為驃騎將軍。魏化為護國大將軍、守西侯,封公正一郎為定西伯,唐興為鎮西伯,彩保為撫夷伯,懷玉為無敵大將軍、平遠侯,孫立為殿前招討都指揮使,劉青為檢校大將軍,鄧海為莫耶指揮使,楊順為白馬指揮使,其余文武各升有差。召文廣升殿,帝慰勞之,賜玉帶一條,黃金百斤。是日設宴犒勞征西將佐,君臣盡歡而散。有詩為證:

明良昌運洗胡塵,楊府英賢屬帝臣。

吊伐幸天元不殺,至今麟趾適振振。

次日,文廣入朝謝宴。既出,竟往周王府中拜謝。辭別回府,周王亦往無佞府中慶賀。文廣于是令家人治酒款待周王,曲盡情懷。飲酒到半酣,論及張茂,周王曰:“此賊子,圣上甚是寵愛。今日又被他夤緣,復了相位。”文廣曰:“法,貴公也。不齊者,以法齊之。其法不公,刑及無辜而不施于濫怒,國事日非,邦家漸漸危矣。”周王曰:“老國公金玉論也,其奈朝廷昏暗何!”是日周王開懷暢飲,直至漏下三更,方辭回府去訖。

懷玉舉家上太行

次日文廣升廳坐定,四子一齊跪下稟曰:“告爹爹得知,可恨張茂排陷吾家,今夜兒等要把他家滿門老幼盡行誅之。”文廣喝曰:“方受皇恩,榮耀滿朝莫敵。若干此等事,王法無情,豈相饒乎。那時莫說恩榮,免死亦難,決不可為。”公正等諾諾而退。

懷玉曰:“三位哥哥在上,此事只宜暗暗行之,莫使爹爹知道。”于是商議已定,直至元豐二年,端陽之夜,懷玉等將黑搽臉,扮作強人,打入張茂府去,將家屬盡皆殺之,止走了范夫人。范夫人次日進奏神宗,神宗大驚,命殿前檢點卞之勇滿城搜拿,捕捉十日,不見些兒形跡。范夫人復奏神宗,神宗問群臣:“今捕拿了賊人否?”群臣奏曰:“不見下落。”神宗曰:“國之大臣被人殺死,訪拿不出,豈可置之不問而遂已乎!如此,即是沒了王法,安用朕為!”乃大怒,命欽天監官,夜觀天象,看兇星落于何處。又命武士四門嚴捕。

是夜,欽天監官劉江上司天臺,仰觀天象,看后大驚,星夜徑到楊府叫門。守門者問曰:“汝是誰?”劉江曰:“代稟國公,欽天監官有機密事來稟。”

卻說懷玉干了此事,亦提防朝廷捕緝,乃出宿于府門廊下,聽見外面叩門,遂起來看之,正撞遇守門人進稟。懷玉曰:“稟甚么事?”守門者曰:“欽天監官劉江,來稟甚么機密事。”懷玉曰:“汝去看,只一人放他入來。如人多,回復明日來稟。”守門者出到門邊,從門縫里一睄,只見是劉江一人,遂開門延入。劉江與懷玉相見,言曰:“小官領圣旨,夜觀天象,殺死張丞相的兇星,正照老爺府上,為此先來通報。”懷玉曰:“我家沒有是事,動勞大人愛厚,容日叩謝。”劉江辭別去了。

是夜,懷玉聚集兄弟姊妹商議,言曰:“適聞欽天監劉江到府來說,殺張茂兇星,正照我家。彼未奏君,先來通聞。我想明早他奏知圣上,圣上定行拿問。朝廷聽信讒言,我屢屢被害,輔之何益!且佞臣何代無之,他們恃是文臣,欺凌我等,武夫受幾多嘔氣!依我之見,趁今圣上未曾下令拿問,鳩集家兵,悉行走上太行山,卻不斬斷愁根乎!只有一件,爹爹病重,驚動了他,必競悶死,怎生區處?”宣娘曰:“那倒無妨,我將安云車一輛載之,猶如平地安穩,萬無一失。但汝父忠勇,聞知此事,必執汝等入朝待罪。”公正曰:“吩咐眾人,莫將此事告之。乞姑娘進去問病,誑爹爹入了安云車內,我等即便起行。”言罷,宣娘入文廣臥房問曰:“賢弟病勢何如?”文廣曰:“料不濟事。”宣娘曰:“賢弟起來,另遷于凈室居臥,付大小事務于不聞,屏絕雞犬人言聲息,自可避無恒矣。”文廣不知是計,爬起來,扶著宣娘入于安云車內訖。是夜,懷玉命家人眾護衛軍士,收拾寶物輜重,車載馬馱,整備停當,竟望太行山進發。

次早,范夫人又進奏曰:“妾訪得強賊,乃無佞府楊懷玉等,搽黑其面,搶進妾府,殺了全家。乞陛下敕旨拿之。”蔡京曰:“若論仇隙,亦有可疑。但難拘定是他家殺了,必待欽天監官來奏便知端的。”言未罷,劉江進奏說道;“兇星照著楊府。”神宗大怒,下命孫立傾羽林軍三千,圍住楊府,把楊門全家拿來,戮棄于市。旨意才下,巡守外邊城御史汪萬頃奏曰:“楊府舉家五鼓時候,城門一開,盡皆涌出,竟望太行山去了。”周王大驚曰:“國有佞臣,忠良難立。曩者張茂有書,冒奏欺君陷害忠良,罪亦當斬。陛下寵嬖,不行究問。那時已不服楊府眾人之心矣。今日茂死,罪人未獲,楊府知陛下畢竟不肯干休,恐禍及于彼,是以高蹈遠舉,全身遠害,飄然不戀爵祿,走上太行。但將來四夷叛亂,再遣何人討之?”神宗曰:“此事何以處之?”周王曰:“依臣之言,發下詔書,召回楊懷玉等,仍居無佞府中。敕賜重修天波樓,張茂之死等情俱罷不究,庶幾可以挽回其心。”神宗允奏,郎修詔與周王賚往太行,召回楊懷玉等,赦除前罪。

周王得旨,竟赍往太行山而去。不日到了,懷玉等接見。周王曰:“圣上有詔,跪聽宣讀。”懷玉等忙排香案,整朝服接旨。周王讀罷,懷玉等接見詔,叩頭謝恩畢,于是整酒陪周王。周王席上問曰:“國公何在?”懷玉曰:“老父患病甚重,只在旦夕謝塵。”周王曰:“待我進去一看何如?”懷玉曰:“不敢勞動。”周王曰:“內家親眷,豈有此說。”懷玉曰:“殿下切莫言上太行山一事,倘若言之,老父必悶死矣。”周王曰:“又說鬼話,他今日身居太行,猶不知之,尚待我以告之乎?他既不知,當日怎生得他上來?”懷玉遂將安云車一事告之。周王允諾。及見文廣,言曰:“老丞相病體何如?”文廣曰:“動勞殿下垂念,料不久歸泉下矣。只是報答殿下之恩,耿耿在懷。”言罷,兩淚交頰。周王見其情詞真切,勢甚危篤,亦揮淚言曰:“老國公忍耐些兒。”其心亦恐驚傷文廣,遂將上太行山等事隱而不言。乃辭出,謂懷玉曰:“圣旨來召回汴,汝等可作急起行。”懷玉曰:“臣寧死于此而不回矣。”周王曰:“汝不回去,甘為背逆之臣,以負朝廷乎?”懷玉曰:“恕臣誑言之罪,略有苦情,一一啟殿下聽之。若以理論,非臣等負朝廷,乃朝廷負臣家也。始祖繼業,王侁排陷狼牙,撞李陵之碑而死。七郎遭逢仁美,萬箭攢身而亡。六郎被王謝之害,充軍充徒。迨及狄青、張茂,吾祖父貶職削官。圣主不明,詞章之臣密邇親信,枕戈之士遼隔情疏,不得自達。讒言一入,臣等性命須臾懸于刀頭。此時圣主何曾少思臣等交兵爭斗之苦而加矜恤?此豈臣造為虛謬之談,以欺殿下乎!”有詩為證:

餐風宿露統軍時,萬種愁懷只自知。

剪發接韁牽戰馬,折衣抽線補旌旗。

爭雄授命耽饑會,角力傷刀負痛歸。

圣主那憐征戰苦,讒言一入即分尸。

周王聽罷,聞曰:“汝既不肯回朝,敢怕要去輔佐番邦?”懷玉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此古人之明訓也。臣家世代性俱剛介,不肯阿附權臣,故落落不合于朝臣。又想國國一轍,處處同風。大宋如此,彼番亦如此。臣既隱身遠禍,不輔大宋堂堂天朝,而肯輔腥臊之番乎?且盡心竭力,輔助國家,少中奸鋒,九族廟絕,嗚呼哀哉,痛哉!輔人立朝,實閑且淡,若浮云過太虛,竟歸無用矣。”有詩為證:

兔走鳥飛疾若馳,人生何事苦謀為。

屢朝宰相三更夢,歷代君臣一局棋。

禹并九州湯得業,秦吞六國漢登基。

人人欲作千年計,爭奈天公不應機。

懷玉讀罷,又曰:“一賊滅,一賊興,誰能輔佐人國而使萬世之永安乎!”有詩為證:

世事若龍舟,古今爭不了。

勝負兩亡羊,天地一芻狗。

周王懇懇千回,百遍強之,懷玉不聽。周王不得已,辭別而回。

周王既至于汴,即入奏神宗,將懷玉所論之言,并懷玉吟詠之詩,一一敷陳。神宗聽罷有間,曰:“噫,寡人之過也。”慨嘆不已。復謂周王曰:“勞卿再赍敕旨前往召之。朕想古之帝王夢卜求賢,以理天下。朕今有此等賢良之士,不能用之,聽其肥遁林泉,不得與古明王媲美,使天下萬世謂朕為無道昏庸之君也。卿速行焉,善為設辭可也。”

周王領旨,星夜復到太行山,見了懷玉等,剖盡衷曲,勸諭抵極。懷玉等只付之一笑,亦不辯論短長。及見周王勸之不已,懷玉曰:“勞殿下情意殷殷,另有一深長之論,轉達天聽。且見殿下此來亦不徒然。”周王曰:“有何論焉?”懷玉曰:“圣朝調遣,拜命而行。倘或來宣入朝受職,將臣碎尸萬段,決不遵依。”言罷,周王亦無奈,只得辭別而回。懷玉引領全家送至山下,再拜周王。周王含淚,怏怏不忍離別。懷玉曰:“殿下勿憂微臣,不死后會可期。”周王遂揾淚相別。

懷玉回到山上,命手下伐木作室,耕種田地,自食其力。又出一告示,曉諭家兵,不許下山擄掠民財,為一清白百姓,遺留芳聲于后代。使人皆稱我家是個忠臣,退隱巖穴而非叛亂賊臣,不歸王化者也。有詩為證:

塵視侯封上太行,只緣社鼠暗中傷。

繁華過卻三春景,衰朽催人兩鬢霜。

宦海無端鄉變態,萊羹有味飽諳嘗。

浮生得樂隨時樂,何必擔憂駐汴梁。

后人覽罷此書,有詩贊懷玉知機云:

峻秩崇階孰肯丟,知機平遠早回頭。

預期十事九如愿,定不三平兩滿休。

知自足時還自足,得無憂處便無憂。

太行風月歸閑后,一任人間春復秋。

又詩贊云:

卸卻朝衣棄卻簪,浮云富貴不關心。

連城玉韞太行潤,照乘珠藏合浦深。

明月花前宵酌酒,熏風竹下晝鳴琴。

此身不復隨宣召,只恐西風短劍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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