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智沇編

茶話今年猶是去年人去年人比今年老記得十年前剛剛是我四十歲在愚庵老人前與晴云盟石嵩也諸兄隨例入室老人垂問云如何是宗會庵得力句我卻道個月照千峰白湖開兩岸明老人復(fù)云踏著蚌殼時如何我卻道個牡丹花下玉麒麟老人顧左右云原來是家里人我卻目旁僧云屈屈當(dāng)時遂承印可蓋自十五年前曾在宗會堂中討些活計正當(dāng)入室次獻(xiàn)公元木一機諸兄似虎如龍一個個被老人拿倒我卻路見不平為他諸人各各代一轉(zhuǎn)語時漏下已三鼓闖入方丈里邊與老人胡亂一上當(dāng)時哄動叢林謂世臣徐子明得向上事也又翁季祥居士以三玄三要語來問老人我卻從旁饒舌翁大驚異又我往年曾踏碎蚌殼打失鼻孔故老人垂問云然如今已過十年須眉變易年老衰頹倒比當(dāng)初不唧溜了說便恁般說五十年以后失卻龐公一個笊籬四十年以前欠他清平一個木杓解修居士與我異世天親他雖在俗我雖出家兩個五百共成一貫今日解修兄為我慶生設(shè)齋整整代他忙了一日將曹溪一滴水煮作金牛飯烹出趙州茶和那云門饅頭鎮(zhèn)州蘿卜一齊供養(yǎng)大眾了也他是我家里人未免說些家里話大眾看看早是夜分時節(jié)日輪多少高了各各吃茶且莫空過。

茶話我前日曾有個問頭云東山水上行七十二峰為甚么苕溪不度監(jiān)院伊人答語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恁般下語卻也自能作得主宰但是于古人話頭猶未十分卻好若有人問我古人道東山水上行七十二峰為甚么苕溪不度卻向道昨日有人上徑山不惟答在問邊亦且為他韶陽老人通一線地這個且置畢竟如何是諸佛出身處莫是睹史陀天是諸佛出身處么莫是迦毗羅國是諸佛出身處么莫是乘白象舞神龍金蓮布地玉毫飛空是諸佛出身處么且喜沒交涉。

茶話昔日洞山與泰首座吃果子次山云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如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且道過在甚么處泰云過在動用中山喚侍者掇退果子桌溈山哲云這果子不但首座不得吃盡大地人孰敢正眼覷著云溪則不然待他洞山恁般問祗向他道某甲祗會吃果子只管把果子亂吃管教他洞山開了口合不得多少是好。

茶話云月是同溪山各異當(dāng)時夾山洛浦截斷舌頭此話大行致有今日今日溪月盡同云山不異眉橫鼻直鵠白烏玄從天臺來往徑山去一齊走向西溪自煙水路入樓閣門未免經(jīng)過河渚鯨吞海水露出珊瑚直恁他夾山船子南岳青原從上老古錐一條繩牽在那邊頗得自由自在分這個且置即如世尊初生云門云我當(dāng)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云門雖善抑暴鋤強平高就下也只令行太過未免誅戮有功我卻不然若見他世尊當(dāng)日恁般說祗向他贊嘆道瞿曇瞿曇太尊貴生管教他釋迦老子面青面黃上天不得入地不得且道與云門相去多少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有甚工夫共伊斗優(yōu)斗劣。

茶話澗梅居士問世尊初生云門一棒據(jù)智兌看來云門多管閑事與他三十棒和尚分中還甘也無師云云門若甘即得士禮拜云只曉檢點他人豈知帶累自己師云還有問么進(jìn)云大眾莫爭閑氣好師不顧士又問五位王子師乃云臣奉于君子順于父不順非孝不奉非輔作么生說個孝的道理但一切處自然莫教觸犯莫教違逆件件到恰好田地這是子職之所當(dāng)盡古人說君說父是明他尊貴一頭說臣說子是明他奉重一頭要識尊貴始解奉重王子灌頂以傳持向上而言內(nèi)生者內(nèi)院降胎化生者法化口出誕生者中宮誕育并是王種末生者陟自庶僚朝生者產(chǎn)由嬪御并是臣種分內(nèi)紹外紹者須是不由階級不歷功勛單明尊貴一路如今人君臣五位不辨來由更說什么功勛王子直如矮子觀場一總由人他自己從不曾見我往時著有洞宗剩語這些門頭戶腦略說分明未免婆心太過你諸人曾見么若也不甚辨得清從上綱宗切忌錯舉。

茶話日月坐逝形容就衰猶憶初生之夕我母夢一清奇長老走入門來遂爾誕育后二十八歲我復(fù)夢見一老僧示我夙因命我出俗既見其人還履其境鐘磬宛然戶庭不改奈蹉蹉跎跎過了許多時節(jié)開甚大口還說如來比肩祖師方駕聻古人道得好不慕諸圣不重己靈隨緣放曠任運逍遙盡得受用然雖如此山前山后荊棘滿林船往船來陸沉不少尋常切須仔細(xì)。

茶話男不婚女不嫁為緇為素一總由他頭上紗巾草鞋腳下無端一個破笊籬賣斷天涯無人著價龐公龐婆龐子龐女好生奇特當(dāng)時還有個甘贄行者在南泉會下弄些手腳便乃隨緣作活本分生涯他一家兒受用不薄巖頭在甘贄家過夏把針次贄向頭面前走頭乃作劄勢贄歸著衣禮謝妻問翁作么贄云不得說妻云有事大家知贄舉前話妻云三十年后一度飲水一度噎女聞乃云還知盡大地人性命在奯上座針頭上一時劄去也無他三三兩兩酬唱一回卻也十分捏怪如今看將起來畢竟針劄得入針劄不入云溪不惜口業(yè)從頭注釋一上與你諸人送茶甘贄行者家鬼弄家神未免手忙腳亂這婆子咍咍冷笑算來不值半文錢女兒矢上加尖也是龜毛長三寸還知他奯上座么客來無祗待閑撥短琵琶彈拂子一下云是甚么。

茶話春去了春去了綠楊樹樹啼黃鳥東村大姐采茶忙滿路兒童拾香草珊瑚落地?zé)o人掃撐渡船的日日起早怎奈他老婆子抱個要孩兒歪廝纏靈照女一個菜籃提起放倒討甚七珍八寶琉璃琥珀車渠瑪瑙保福茶趙州茶總來是羊拾草禪和子家到處覓相似語弄聰明求解會穿鑿穿鑿將他古人公案事事要問個出跡句句要討個路頭云溪這里密不通風(fēng)尋常未免的怪我不肯說今日注解一上與諸公送茶何如何如時適貓叫因云即如這個貓豈不是南泉斬的南泉斬貓當(dāng)時卻有個緣起偶可的一個貓走到家里來他兩堂首座一個是修行人說菩薩戒中不許長養(yǎng)貓貍豬狗放他去了罷一個是尖酸鬼說這兩日老鼠多前日一釜羹被鼠糞污卻昨日兩個老鼠走入牛角去留他這個貓兒努起眼睛照管照管也好兩個一句話爭論不了惹得南泉長老一時惡發(fā)將一把殺人刀當(dāng)堂提起說道得即不斬道不得即斬這個老漢也是為他閑事長無明著甚緊要他兩堂首座且會放憨一總只不理他各自去了這老漢一場掃興無可奈何生生的把個貓兒一刀兩段可憐可憐好個玉面小貓兒七條性命無事無辜斷送在南泉手里閻羅王上了帳后來南泉現(xiàn)生之間變一只水牯牛受個花報這殺生罪過不當(dāng)要的時曹山恰在會下將他個死貓頭著意收藏憐他無故而死后出世時蓋一間房子供養(yǎng)他起來又尋個金毛獅子來配他如今人說金獅子玉貓兒卻是這個出跡這話是有根據(jù)的南泉道披毛戴角曹山也道披毛戴角兩個商商量量說的正在這個時節(jié)還有一樁奇特的事當(dāng)時睦州賣草鞋適值黃巢作反睦州人將一只草鞋掛在城樓上那黃巢疑以為奇一時退了兵趙州是睦州同參向他覓得這草鞋藏在身邊要緊要慢也好用用恰遇南泉惡發(fā)那趙州老漢心里思量道黃巢百萬大兵這一只草鞋退去了況且這殺貓的老和尚有多少伎倆只將這草鞋去抵對他便了恭恭敬敬將個草鞋頂在頭上且看他如何只這草鞋果有靈驗?zāi)先雷尤粼诰鹊眠@貓兒且道一只破草鞋什么希奇若不是睦州城上來的怎得這等靈驗?zāi)阒T人切莫被趙州瞞這般極奇極怪的新聞最親最切的故事你們一向穿鑿穿鑿曾穿鑿得到么如今注也為你注了講也為你講了這公案何等明白一春九十日終日講故事話新聞有甚么限春雨如膏夏雨如饅頭周文王是糊餅?zāi)涝葡坏涝葡L老從來老實一句不打誑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