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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蕩子不歸生婦怨 孤房獨守動淫情

  • 醉春風
  • 佚名
  • 5300字
  • 2015-12-26 17:42:58

好女偏多媚,晨夕心如醉,若然獨宿便思郎,睡睡睡。

戲水鴛鴦,穿花蛺蝶,盡情酣恣。

禮法周公制,男女須嫌忌,胡為生出有情娘,易易易。

是岸泊舡,非舡泊岸,與妖作崇。

《醉花陰》

這一首詞,已把淫女沒正經的情事,大半說出了。自從張監生沒后,弟兄三個在孝堂里,日日相處,未免有說話起來了。大哥、二哥原說得來、合得著的。只為第三兄弟多得些家私,棧房堆米也有三四處,忿忿不平。自然兩個哥哥與這弟弟說不來,合不著了。又見三娘子勾搭他們,知他后來必然不守閨門,敗壞家事。你一句,我一句,弟兄三個,幾番吵鬧,從此遂如冤家,竟不往來了。

張三監生把帳目,并現銀囤米一查,真正吃不了,穿不了,越放肆起來。楊先生見他父親沒了,喪中吊孝陪賓,十分效勞。大哥、二哥難道好怠慢他。日親日近,張三監生樣樣憑著他主張。他又會奉承內里,幫襯管家。家中上下大小,誰不歡喜他。只是引誘學生是他第一好伎倆。不嫖不偷婆娘,如何騙得銀子。

七七四十九日滿了,張三監生就去包了一個名妓,叫做鴆張三。你道為何叫做鴆張三?他與一個標致小官情密了,你要娶,我要嫁,往來了半載。小官有爹娘管著,鴆張三又有假母勒。兩下里不能成就,都要尋死。商量定了,小官去買了鴆來,取一壺熱酒,把鴆放在一個大碗里,滿滿斟了一碗酒。你要先吃,我要先吃,奪了一會。是鴆張三先呷了大半碗,一交跌在地下。小官忙把下半碗一口呷在肚里,也一交跌在地下。適值假母進房來看見了,明知是吃了鴆,兩個都死了。忙叫起家里人來,一齊把糞水來灌。畢竟先灌在鴆張三口里,漸漸醒轉來。再灌在小官口里,已沒救了。

看官!你道只為救遲了小官,故此死了么?還有個緣故,鴆張三呷的上半碗藥力輕,輕的可救。小官呷的下半碗,藥力厚,厚的難救。頓時哄動了街坊鄰里,只得報與小官的爹娘,哭哭泣泣的跑來,直到稟了縣里。

長洲縣知縣,姓鄧名云霄,廣東東莞縣人。名進士出身,清如水,明如鏡。立刻差人拘這一干人來審。

鴆張三已救醒了,見說差人拘審,他便大哭道:“我也趁許多銀子與媽用了,肯容我嫁他,也不致壞他性命。如今他已死了,我畢竟尋個死,何苦到官受刑?”差人道:“門戶人家,癡心吃藥,致傷人命,也到不得償命的田地。”假母道:“我的兒,你以后若再與人好了,我憑你嫁他,切不可尋短見。”鴆張三方才一乘轎子抬到縣前。

巳牌時候,官府坐堂。差人帶上這一干人犯,鄧知縣一一問了口詞。道是迷戀青樓,自甘服毒身死,又不是娼家謀害,妓女一樣服毒,卻得不死。這是天憐妓女有志,恨蕩子棄父母的無情,何足深究。龜鴇本該重責,只是父母不拘管兒子,治家不嚴。何況娼家吩咐龜子領去。如有興訟不休者,定然重處。頓時趕出。

鴆張三的名聲,越越播揚開去,沒一個不來嫖他。原先是五錢一夜,此時是一兩一夜了。張三監生就三十兩一個月,包他在虎丘鐵佛房,朝朝寒食,夜夜元宵。憑他楊先生支值買辦,揮金如土,再不回家。有一只吳歌為證:絕標致個家婆捉來弗值錢,載搭子藥弗殺個婆娘做一連,個樣事務是五百年前冤,魂帳舍子個黃金去抱綠磚。

且說張三監生的娘子在家,不見丈夫回來,五六日里,還日日望、夜夜望,指望等他到眼前,數落他一番。五六日后,覺得難過了,有個書房小廝,喚做阿龍,是張三監生跟出跟入的,年方十五歲,極是伶俐。三娘子問道:“相公在何處?”阿龍乖人,怕家主婆怪。

一五一十,把三監生在鐵佛房包了鴆張三,每事托楊先生,故此我們倆三個跟隨,是伴當輪流回家。沒什么事做的話,一二說個明白。三娘子道:“我幾時領我到虎丘去,等我與他吵鬧一場。”阿龍道:“三娘娘要去,等我悄悄跟著,到了二山門。三娘娘卻自己上岸,問了鐵佛房。進去時節,不畏與三相公吵鬧。只高聲罵那篾片楊先生一頓,弄得他去。三相公自然有回頭的日子。”三娘子道:“你曉得幫襯我,少不得慢慢的把你個大大好處。”這小廝生得也好,極有知覺。就手舞足蹈,攛掇三娘子明日早去。

莫說三娘子打點到虎丘去。卻說楊先生要說法學生銀子,唆這鴆張三,要往觀間山游趙家墳。張三監生就托楊先生叫了一只大游船,擺了酒席。憑他請了幾個吹客。老早的都下了船,往觀音山去了。

三娘子不曉得一些,在家吃了早飯,叫阿龍叫下了蕩河船。把房門鎖好,家里事吩咐陪嫁來的家人媳婦:“好好照管,我就回來的。”只跟了一個大丫頭喚做秋花,一個中丫頭喚做文璧。反出了齊門,打桐橋出頭。一徑到虎丘來。在二山門上了岸,問到鐵佛房來。靜悄悄的,并不聽得人聲,敲了一會門,一個老香火,一個光頭小廝,走出來。

三娘子問道:“張三相公在里面么?”老香火道:“一個人也沒在這里,連老師太、小師父們,都陪了張三相公游觀音山去了。”三娘子道:“有這樣不湊巧!”如何特地來又撞不著,倒不要說破了。帶了兩個丫頭,打從舊路走回。

走不上半箭地,阿龍來了。說了緣由,阿龍道:“三娘子何不上山去走走?”三娘子道:“從不聽見虎丘山上,有良家游玩。”阿龍道:“那個認得是張三娘娘?不妨得。上山有個悟石軒,正在五十三參石抬邊,好看得緊。他家有五個師父,喚做云錫,與我相熟。他那里有好茶,又打得好餅,三娘娘到那里坐坐,吃些餅回去。省得再一會兒餓了。”三娘子依了他言語,慢慢的步上去。

只是九月天氣游人正多,才出門的良家婦女,紅了臉,進不得、退不得。走了好一會,才到了悟石軒。埋怨阿龍道:“你攛掇我上來,一路人多得緊,教我好生沒趣。”阿龍道:“不妨,沒人認得。”三娘子把一塊銀子,約莫重四五錢,叫阿龍遞與師父打餅去。

不多時,云錫送茶進來,三娘子羞得沒躲閃處,云錫作了揖,留了茶自去。三娘子道:“停會兒有個小路下船便好。”阿龍道:“等我叫小船泊在小武當,娘娘打從后山下船,便人少了。”三娘子道:“快去!快去!吃了餅,快些下船回家。”

阿龍跑去叫小船了。兩個丫頭也是從不曾出門的,見這山上有趣,東走西奔,亂亂的頑耍。

三娘子靠在窗上,看那下面,只見一個和尚,走到窗底下,掀開衣服,扯掉褲子,小解起來。三娘子見四下沒人,忽然動個念頭,要看看,比我家丈夫的如何?只因連日不曾有這寶貨,故此巴不能夠見見兒。不看猶可,看了吃一大驚,比張三監生的,長一寸、大一圍。那和尚把手捻著,撒完了尿,灑灑尿頭。這東西忽然硬起來,竟如小棒槌。三娘子心下想道:“前日三相公的,已有趣得極了。這個長長大大的,還不知怎么快活哩?”心下想著。

不一時,兩個丫頭來了,餅也來了,叫小船的阿龍也來了。三娘子忙忙的吃了些餅,又催促兩個丫頭與阿龍都吃了,打從塔邊下了坡兒,過了小武當小石橋,下了船,回家去了。

心里只記掛著長長大大的東西,夜里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起來小解了,只見油燈半明不滅,剔了剔燈。待要去睡,單衾孤枕,實是難熬。原穿著上衣,不穿下衣的。九月天氣,還不十分寒冷,反把裙子束了腰,坐在燈下,想那長長大大的東西。癡癡呆呆,活像等丈夫的那時節。

是二更多天氣,只聽見外面敲門,漸漸的敲房門了。三娘子道:“詫異,這時節誰敲我房門?”問道:“是那個?”外面應道:“是我!”卻是張三監生的聲音。三娘子又喜又惱,卻為想久了,怕一鬧便不得弄弄。只得忍著氣,自去開了門,半惱不惱的道:“恭喜,什么風吹得你回來?”張三監生道:“想你,回來了。”三娘子叫起丫頭來,快收拾茶水,相公回來了。

張三監生道:“楊先生在外面,再收拾些現成酒,我與楊先生吃了來睡。跟隨的人,再煮些粥與他們吃。”張三監生見三娘子只暖束著裙,一把抱在身上,問道:“為何此時不睡?”

三娘子道:“獨自一個睡不著,起來小解。正值你這冤家來了。待我去取些吃酒的物事,你快去陪楊先生吃些酒,快些進來罷。如今我一定睡得著了。”張三監生起身自去。

三娘子走到外房,叫跟隨去的張成來問:“為何相公久不歸,今日忽然夜歸,必有緣故。”

張成低低的道:“今日那三娘同游趙家墳。鐵佛房兩三個和尚相公都請他去的。誰知中年那一個和尚,想是與那三娘平常有一手兒,今日背著眾人,在梓童閣后,與三娘親了個嘴。

三相公看見了,著實發作了一場,把小娘打發了,自己也不到鐵佛房去,連夜回家。三娘子只做不知,竟不說破的到好。”三娘子道:“我自然不說破。相公如今可也羞了。”

不一時,張三監生吃完了酒,吩咐拿了鋪蓋出去,洗刮了手腳,上床同睡。他原是個沒正經的少年,因惱了那鴆張三,覺得自己的有趣了。況且三娘子的面龐,好似鴆張三幾倍;三娘子似鴆張三年紀幾年。這時提起兩腳,聳身大弄。三娘子久曠的女子,如饑得食,如渴得漿。兩個盡情歡會,弄到四更,三娘子也忘記日間見的。哼哼哈哈,裝出許多騷模樣來。一泄如注。那知三娘子經凈得兩日,就是這一弄,得了個男胎。有詩為證:

豈是尋常便得胎,姻緣注定數應該;

若非此夜經初凈,他日知他來不來。

這一夜男歡女愛,竟與初締姻時節也差不多。只是張三監生性好游蕩,過了一兩日,又想出門走走。

徐家大小兩個,趁丈夫往京,又來勾引他。楊先生恐怕又往徐家,沒自己的想頭,發出一段正經議論來,道:“這徐家是你令先尊起病的根,切不可再去。況且偷良家女人,到底有是非口舌。聞得童子門新梳攏一個小姊妹,喚做侯雙,標致得緊,又好酒量,也唱得幾個小曲兒。不如在虎丘另尋個下處,包他個把月,倒是好的。況且十月朝近了,我陪你看看會去。”

張三監生聽了這段說話,魂也不在身上了。進房對三娘子道:“我要到虎丘看十月朝的會,十日半月便回,你是家主婆,一應家里事務,與我在外的費用,你可一一料理。雖然獨自在家,就多費了些,我家私大,料不計較。”三娘子道:“你去自去,但須常來家走走。不要整個月丟著我,使我孤孤零零。我也要嫖起來的呢!”張三監生笑了笑兒。又帶了幾十兩紋銀,包那小娘去了。

那知候雙是個雛妓,老實得緊。同這三監生住在半塘寺東房,一步也不離。吃酒便吃酒,樣樣順著嫖客,不像鴆張三老妓奸滑。張三監生愛他如至寶一般,再也不回家來。

三娘子只說要上帳,吩咐留識字的阿龍,在家寫帳,實是見他面龐也好,心性又乖,有收用他的意思。阿龍卻在年小,不曉其意。三娘子每夜自睡,好不難過。常日里走到大門首,看那街上人,來來往往:長的、短的、肥的、瘦的、好的、歹的,眼里十分動火,實與自己無干。偶然一日,見了個標致的小官,打扮又異樣風流,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下去。夜里半夜睡不著,才合了眼,只見那小官打從窗里跳進來,三娘子心下想道:“不叫破的好,只當睡著了,不言語,不動彈,看他怎么了?”那小官扒上床來,摟住了,叫一聲:“心肝!我來了!”陡然掀開了被,提起兩腳,插盡去了。三娘子快活難當,哼哼唧唧起來,一身冷汗。忽然驚醒,卻是南柯一夢。有一掛枝兒為證:夢兒里夢見冤家到,夢兒里把手摟抱著。夢兒里把乖親叫,夢兒里成鳳友,夢兒里配鶯交,夢兒里交歡也,夢兒里又交了。

三娘子醒轉來,孤孤凄凄好不難過。嘆了幾口氣,看看燈,還明晃晃的。那時節十一月初旬天氣,披了小錦襖,把裙暖束了。扒起床來,叫起大丫頭秋花,那秋花正醒著,一叫就應。三娘子道:“你為何也睡不著?”秋花笑了笑兒道:“娘娘睡不著,不知為何我也睡不。”三娘子道:“這丫頭奇怪!我實是想相公,你是想那個呢?”秋花道:“娘娘想相公,相公不想娘娘。我是娘娘心腹丫頭,何不活動一活動兒?干守著這樣寡?”三娘子笑道:“這丫頭好胡說,重門深院,叫那個來活動活動兒呢?”秋花道:“娘娘要活動,廳后頭軒子里,就有個阿龍睡著哩!”三娘子道:“這小廝倒也生得好,又乖巧,只是年紀忒小,我實是挑他過,也全然不知。”秋花道:“不知么,他倒摟了我三四遭,被我罵了,才跑了。”三娘子道:“既如此,你如今悄悄開門出去,叫他進來,只說:‘怕娘娘聽見,我先走一步,在外間春凳上等你。’你進來了,我在外間春凳躺著,他只道是你,定然大膽弄起來了。若是好,再做商量,若是不中用,只是你認帳罷了。”秋花久有阿龍的心,得了這句話,笑嘻嘻開了房門出去。

走到軒子里,誰知阿龍正起來小解,那時初七八,略有些月光,問道:“是誰?”秋花道:“是我!”阿龍問其來意,秋花把三娘子的意思都說與他,又道:“你只依計而行,且待弄過了,看娘娘怎么切不可說我曾通知你。”阿龍先要與秋花試試兒,秋花道:“賊囚,怕沒有日子么?”阿龍年紀雖小,卻是張三監生弄過后庭花的,曉得了幾分,摟住秋花親嘴,又去摸他,未免耽擱了小一會兒。

三娘子早在外間春凳上等著,好不心焦,想道:“為何不來了?莫不那阿龍不敢進來,就在軒子里弄聳?料這丫頭不敢!”只見秋花跑進來,往里房去了。三娘子即忙躺下,隨后阿龍大模大樣走到春登邊,摸著是個人,就把手摸摸。不管三七廿一,直搗進去了。只因三娘子有幾個月身孕,心直拱在中間。阿龍直射在花心上。三娘子也就十分爽利,哼哼唧唧,弄了更多天,阿龍泄了。

三娘子心上,有二三分愛他,就叫:“阿龍,你可曉得是我?”阿龍也不吃驚,只說道:“秋姐叫我來的。”三娘子道:“他說我叫你么?”阿龍道:“不曾說。只是我近了身,噴鼻香;不是那油煙臭,就曉得是娘娘了。”三娘子笑道:“這小奴才,好不會說話。如今既明明曉得了,可跟我床上去睡。”阿龍跟了三娘子,大模大樣上床去大弄。三娘子吩咐秋花:“且關上了門,明早等他出去,我少不得賞你一套衣裙。”秋花自去,兩個自弄,好不親熱。從此阿龍夜夜進房來,秋花也被他替己上了手。未知后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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