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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醉茶志怪
  • 李慶辰
  • 3877字
  • 2015-12-26 17:42:47

瘟神

同治壬戌,大疫流行,傳染輒斃。邑有甲與乙者,自城外夜歸。時已四鼓。忽見燈燭輝煌,儀仗甚伙。數(shù)人舁一肩輿,輿中一人,頭巨如斗,赤發(fā)云擁,金目電飛,狀甚奇異。二人驚避道旁,眾紛紛向西而去,殆疫神也。未幾,甲乙俱亡。

楊瞽

楊瞽,善永性。時吳艘泊岸,有舟人落金于水,遣楊求之,許以瓜分。楊入水,摸得,詭言烏有,藏金石磴下,詳記層次而出。潮落,金露于外,為擔水者拾去。午后瞽至,覓金不得,知潮落,忿詈而去。

朱廣文

邑朱廣文煦,名下士也。捐館時,停戶室內(nèi),家人聚哭其側(cè)。先生之女孫自室出,將到靈所。見其窗外黑氣如煙,有鬼五六輩團坐地上,頭如麥斗,面皆漆黑。張吻掀舌,攢首搖動,意似歡舞。大驚而號,物俱不見。

宅仙

予故居賃住邵姓時,常見怪異。一夜,院中唧唧有聲,邵隔窗窺視,月色皎皎,有六七女郎,艷妝華服,容并妖冶,圍坐一大幾。酒炙紛陳,饌似精美。持牡丹一朵,飛觴傳令,談笑不休。惜邵中餒,擁衾而眠,倘近之,則名花傾國,自必稱快一時。

仆幼時,隨乳母張氏游戲花園中。張坐階上,予獨入空室,見一矮婦人,頭梳時妝元寶髻,腦后燕尾高縱三尺許,循墻搖飐,不知何作。急呼張至,則杳。

蜥蜴

中山農(nóng)夫新婚三日,出耕,使新婦餉。婦羞與夫見,遙望夫耘隴畔,即近處有老槐垂陰數(shù)畝,意夫當憩于此,遂置饌樹下,不告而返。日卓午,農(nóng)饑,不見來馌,焦急。尋至林間,見籃盛陶器,黎黍蒸蒸,因會意,乃取食焉。食已,腹痛如割,罷耕歸家,暴卒。農(nóng)夫父母疑婦毒之,忿鳴于官。拘婦審訊,婦泣曰:“三日夫婦,有何怨仇?顧食既吾餉,謂非吾所毒也,百舌何能辯?婦知罪矣,請執(zhí)之,夫死又何樂于生!”宰囚婦。既而悔之,乃提婦復(fù)訊。婦以情告。宰往驗其處,見古槐陰翳,其心半空,令役以瓶粥置樹下,遙坐以觀。有蜥蜴長數(shù)尺,蜿蜒自孔中出,探首瓶中嗅粥。須臾,登樹而遁。隸白宰,宰以粥飼犬,犬斃。因悟蜥蜴毒涎,農(nóng)誤食而死之也。婦冤乃白,官焚其樹。

鐵佛

東光縣鐵佛,旁配黃銅羅漢十八尊,燦爛如金。夜有群盜竊取一尊,載以小車。將行,忽迷道路,極力推挽,奔波頗遠。及天明,則仍在廟中,為僧見,執(zhí)送有司。

雷報某甲,都中富室仆也。主人死,遺產(chǎn)甚多。家中惟主母與少主,甫四五歲,一切家事俱付仆經(jīng)紀。甲欺其孤寡,盜賣田產(chǎn),懷貲遁去,與其黨往關(guān)外販豬。途遇暴雨,趨避林麓。忽巨雷作響,聲振山谷,豬驚竄千百頭,一時星散,無一存者。甲等力莫能追,惱恨而返,赤貧如昔。聞?wù)呖熘?

魅戲

邑西南有小村共四十余戶。每晚,村中小兒群戲月下,來聚甚伙。一村叟怪之,曰:“吾村小兒歷歷可數(shù),何群兒多也?”次夕留意察閱,相識者十九人。再視諸童,頓杳。

怪風

武強張某,耕于長堤。忽旋風蔽天,塵沙中有黑白二巨蟒,粗皆如筒,夭矯相纏。張驚欲遁,風已驟至,卷身風內(nèi),顛倒隨之。地上荊棘刺膚,痛不可耐。忽摸得一樹,急抱之,風遂過,驚定審視,去堤里許。

藍衣媼

予故居賃與夏姓。夏將遷,移物新第,留一老仆看守余物。夜坐息燈,月朗如晝,見堂中立一藍衣老嫗,白發(fā)椎髻,相顧而笑。問為誰,不答,笑如故。身頓矮,漸漸縮入地中,僅露其首,笑容猶可掬也。仆毛發(fā)俱悚。未幾,金光如電,而媼烏有矣。

申某

申某,燕人,游幕于閩。夜與友斗葉子,局散,各歸寢室。申至己齋,門扃閉,室中燈影煌煌。怪而自窗窺視,有一無首婦人,置首案上,雙手理發(fā)。急返故處,見三友仍在燈前賭戲,駭述其異。邀眾往視。眾笑曰:“君何少見多怪,我等盡能之。”于是以手承頰,各摘其頭,置幾上。申驚喪魂魄,飛出衙中。天明賊至,闔署遇難,申獨免。

疑案

山左某縣婦,傳者忘其姓氏。薄暮自母家歸,跨黑衛(wèi),弟負幞從諸后。路經(jīng)山中,婦思小解,乃遣弟牽驢俟諸道左,自往叢樹深處溺焉。行數(shù)武,見老松怪石,環(huán)一荒冢,地甚幽僻。溺畢,束衣,忽失其褲,遍覓殊無蹤跡。幸長衫蔽體,尚不盡露廬山。匆匆跨衛(wèi)而歸,私告諸夫。夫驚顏如土,云:“予知之,予知之。”搖手戒其勿宣。婦不敢言,終莫解其何故。及夜,扃戶同寢。夫酣睡,鼻息如雷,婦恐怖不寐。忽有物震床作響,如墜巨石。急呼夫,莫應(yīng),燭之,見利刃如霜,貫夫胸上,牢不可拔。駭極大號,家人奔至,婦為啟扃。眾視門窗并無盜跡,疑婦所殺,鳴于官。拘婦訊質(zhì),婦以失褲事對。官詣驗其處,壘壘高冢,封樹儼然。拘墓主問故,云有弱女夭亡,瘞此已近十年。每春秋遣人掃墓,他不知也。官告以故,欲發(fā)其冢,墓主爭辯不許,強而后可。既破棺,棺中并無女尸,一少年和尚,赤身仰臥,身覆紅褲,即婦所失之物也。胸上插一利匕首,血跡殷濕如新刺者。眾皆愣然,細訪遠近禪院,并云無是僧徒。而亦無報告者。重重冤苦,事殊怪異,遂懸為疑案。

樹妖

趙魁者,武強縣學門斗也。夜自小范歸,御騾車,云月朦朧,微可辨物。忽林中出一物,狀如牛而白色,奔突車前。轅騾駭伏。物直沖車而舞,魁擊以鞭,鞭輾轉(zhuǎn)不能著。相持既久,雞鳴始遁入林中而杳,殆樹精也。

金目怪

孟君東園,客冀州,夜休旅館。忽屋中旋風驟起,一物長如素練,隨風旋舞不休。半晌,自窗欞出,風亦颼然隨之。俄又從窗左欞中鉆入,雙目金色,明朗如燈。直逼臥榻。孟投以枕,物驚而遁。

狐仙

滄州王氏,家多狐仙,平昔供奉甚謹。有客寄其廳,主人諄戒備至。客笑不信,訶頗狎虐。主人搖手有怯色,使館僮來伴寢。客以膽氣自矜,力辭去。主人歸,客甫就枕,便聽堂中作響。忽寢門自辟,有健男四人猝入,曰:“毀謗我輩,聊懲創(chuàng)之。”相與登床,各執(zhí)客一體,曳至庭中,向空力擲,高過屋脊,飄然若駕云霧。將及地,四人以臂承之,得不墜。如是三四作,雖未跌損,然心膽驚落矣。忽階上立一叟,白須垂胸,曰:“且勿且勿。夠彼消受矣。”置客地上,相與鼓掌而散。客嘔吐昏暈,殆不知人。曉為仆人救蘇,備言其故。

鼠技

予友人家多鼠,廚間食物多為所啖。有雞子數(shù)枚,亦失去。疑仆食之,仆辯其無。因復(fù)以數(shù)卵置案上,夜假寐以觀之。有二鼠登案,一鼠抱卵仰臥,護以四足,一鼠銜其尾而倒曳之,從案落杌,從杌落地,卵無少損,旋曳之入穴而去。物之智亦巧矣哉!

龐氏

常熟趙撫廳妻龐氏,通詩書,精武技。趙寵任之。性奇悍,反目輒便痛楚,于是畏如虎狼。有四五僚友,不憤其事,欲舌戰(zhàn)而折服之。趙苦勸不聽,乃結(jié)伴至其家。刺入,龐問何事,趙不敢隱,以實對。速客甫入其庭,妻自室出,雄健勝于偉男,指客曰:“有屁快放!”眾皆愕然。一豪客曰:“因何日撻尊夫?”曰:“結(jié)交懦漢,理合重懲。”客曰:“我何嘗懦?”龐遽持白梃逐客,眾如鳥散。一年邁馬姓者,走稍遲,為婦所擒,裂褲痛撞其后庭,叫苦乞免。婦釋之,大笑曰:“老馬反為駒,不顧其后矣。”自此無敢作說客者。又數(shù)年,暴虐益甚。一日,謂其夫曰:“汝前生虐我,我今生報之,怨已解矣。”登床坦臥。眾視婦頂上如煙,繞床三匝,至門,化為青面夜叉,騰空飛去。試捫婦體,已冷如冰,而目瞑矣。

冷香堂

都中某官,好狹斜游。偶與友飲于酒樓,席終,乘醉獨往。街市彎環(huán),迥非熟路。至一處,門懸巨燈,署“冷香堂”,欣然獨入,一短軀人前導(dǎo),暗中莫辨顏色。及入室,床上燈火熒然,一女子面壁臥。某曰:“有人來,臥榻尚酣睡耶?”女欠呻起,面貌黃瘦,類久病人,謂某曰:“姑少坐,即喚姊妹輩來。”旋聽屟響,一女子搴簾入,身高及床,頭大如斗,雙目炯炯,光焰四射。俄又來一女,身高如竿,頭小如盞,向床并立。某驚暈去。方某之離酒樓也,其仆隨之,轉(zhuǎn)盼失所在。尋訪幾遍,不可得。天曉,見某臥叢冢中,氣如絲,灌以姜汁始蘇。言之歷歷。

醉茶子曰:柳巷花街,罕覯佳麗,聞?wù)呓砸晕嵫詾槌C也。不知冶態(tài)妖容,其去鬼正不相遠,況鬼而為妓者乎?驚焉致死,猶勝溺焉致死多矣。

猬怪

吾鄉(xiāng)士人,春夜讀書,聞窗外簌簌葉響。視之,二猬旋轉(zhuǎn)作風,入后院去。士隨之,轉(zhuǎn)過墻,化為二老叟,須發(fā)蒼然,身軀短矮,相顧而笑。士駭問其誰,忽失所在。

蛇卵

曲逆農(nóng)夫,于野田拾一巨卵,如鵝子而五色,備愛而使雞伏之,殼破,產(chǎn)一小赤蛇,蜿蜒間,即長數(shù)尺,健與雞斗。急殺之,血碧而腥。或云蛟之屬也。

金龜

予友趙印曇幼時,掘地得一物,如龜,方厚四五寸許,遍體金色,炫燦有光,四足齊動。驚顧已杳,或云是太歲也。

四川女

婦人有陰梃陰茄之說,奇而不奇也。梅軍門言蜀中某甲,新婚三日,與婦交,勢截然斷,血流不止而斃。請官檢驗,仵云:“傷非刀剪,一似口嚼之者。”宰比婦,婦泣云:“交歡之際,因龁斷之。”宰忍笑而問曰:“豈含以口乎?”婦忸怩曰:“非也。”再問不答。遣官媼驗其陰,則唇包白齒,左右嶙嶙。怪而探之以指,牙陡然合,指幾嚙而為兩。急白于官,官重笞而釋之。人妖之奇,乃至如此,即使善戰(zhàn)者御之,當亦一敗涂地。

醉茶子曰:韓詩云“羨君齒牙牢且潔,大肉硬餅如刀截。”試使喂以餅肉,定如老饕之大嚼也。一笑。

豕舞

邑雙忠廟,有穿心閣臨街,其下可通往來。陳某者,夜醉歸,遠見閣上燈燭輝煌,即近則仍黑暗,知為狐仙,欲觀其異,乘醉登閣。既上,寂無一物,頓悔欲下,忽樓門中燈光射入,乃屏息伏暗陬。俄有俊仆十余人,挑蓮炬入,展席設(shè)座,肴酒紛陳。主人導(dǎo)十余客,揖座歡飲,謂仆曰:“招朱家僮來作劇。”仆應(yīng)諾下樓,引二狡童,婉媚皆如好女,袱出朱袍烏紗二,裝飾頗雅,至座前。旁二客吹笙鼓簧,童舞蹈應(yīng)節(jié)。有客善琵琶者,令朱歌而愿和之。二童若不解。又一客笑曰:“如此蠢動,縱勉強能舞,何能歌也。”主人慚,以拳擊二童,嗥然長號而仆,化為二豕,冠落地上,碩腹彭彭,猶著朱袍。陳視之不覺失笑,一響,則人物俱杳。細視,東方既白,身踆欄外瓦上,術(shù)檐咋咋作響欲折,轉(zhuǎn)側(cè)即墮。狂叫僧至,緣梯下之。嘗謂人曰:“雖驚怖欲死,然狐之作劇,亦可觀也。”

醉茶子曰:攜妓偕優(yōu),狂飲拇戰(zhàn),當局者樂此不疲,而旁觀者早見哂矣。況客之雅謔,猶不如狐妓之貌,藝更不如豬哉?洵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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