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
安宗簡皇帝
魯王監國(附)
唐主(附)
桂主(附)
韓主(附)
·安宗簡皇帝
安宗簡皇帝,顯皇帝孫、福王常洵世子也;名由松。福王初封懷慶,遷河南。崇禎十四年,賊自成陷河南,王被難;尚書呂維祺、承奉崔升死之。世子以宮眷,裸奔懷慶。及懷慶陷,與母鄒太妃及繼妃李氏出奔;半道失,單身依潞王衛輝。甲申三月,帝殉社稷,衛輝復不守,世子隨潞王南奔。憩尉氏,遇周王故宮人童氏,呼共逆旅,客尉氏者四十日。童氏有娠,誓富貴毋忘。已而胎不舉,與奔許州;得遇母太妃而李氏竟失。尋被劫,世子棄許復南奔;太妃、童氏再失。
夏四月,與潞、崇二王及周世孫共棲淮上。蓋南都至是始得兇問,兵部尚書史可法、工部尚書高弘圖、都御史張慎言、京畿道御史祁彪佳集諸臣中府,會議冊立。國子祭酒姜曰廣后至,曰:『今社稷為重矣』。彪佳、可法曰:『中興之辟,非守文繼體可辦』。時潞王慈易有聲,曰廣移書鳳陽巡撫馬士英,略見立賢大意。而士英已先同南奔諸鎮謁世子舟中,私詡翼戴;遂與諸鎮黃得功、高杰等馳檄,謂福藩親貴莫與京。于是魏國公徐弘基合諸臣箋迎世子浦口;既至,眾議猶未決。吏部主事李沾曰:『有異議者,死殉之』!誠意伯劉孔昭、太監韓贊周力贊沾議。
五月之四日,福世子即監國位。謁享殿,行祭告禮;問懿文皇太子寢園,謁奉先殿。語及先帝,為泣下。以內守備府為行宮,百官行四拜禮;謙讓再三,并述「未堪多難」之意。可法首進戰守大計,請素服郊次,發師討賊,示天下報讎大義;諸臣各上中興大政數事。監國唯唯。
以姜曰廣、高弘圖、史可法、王鐸皆原官,晉東閣大學士;而馬士英以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都御史總督如故。張慎言為吏部尚書,呂大器、解學龍左右侍郎,周堪賡戶部尚書,徐有范、張有譽左右侍郎。以張國維協理戎政尚書,賀世壽為刑部左侍郎,何應瑞工部左侍郎,劉士禎通政使,王廷梅應天府尹,郭維經為府丞。改李沾太常寺少卿,韓贊周為司禮太監。補科臣陳泰來等十一人(泰來及左懋第、李清、羅萬象、姜應甲、張元始、辜朝薦、馬嘉植、沈胤培、鐘斗、熊開元),補吏部諸司華允誠等五人(允誠及倪嘉慶、葉廷秀、王重等),補兵部諸司李向中等四人(向中及吳奇偉、吳國龍、楊文薦),余各陞賞有差。起劉宗周原官左都御史,徐石麒以右僉都御史管左副都事,祁彪佳以右僉都御史安撫蘇松。鄭鴻逵為右都督僉事,鎮守鎮江等處;都督僉事黃蜚改鎮九江口。
是月之望,閣臣士英不通群議,輒上尊號,監國即真。鑄國寶,金代之。以明年為弘光元年,大赦。先是,金聲以原官御史起用,疏請監國即軍中設大行皇帝位,旦夕衰侄哭臨;迨事定,而后即位。安撫彪佳與誠意孔昭復爭之,不得。劉宗周在道,疏辭新銜;亦請暫稱「行在」,決策親征,駐師中都,以圖進取。報聞。
改內官監盧九德為司禮監秉筆,提督京營;而忻城伯趙之龍總督京營戎政。晉寧南伯左良玉為侯;良玉受詔,不拜。以顧錫疇為禮部尚書,黃道周為吏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高倬工部右侍郎,羅大任國子監祭酒,侯峒曾左通政使,鄭瑄大理寺卿。以田仰巡撫淮揚,晉兵部右侍郎。楚撫何騰蛟,以兵部左侍郎總督川、湖、黔、鄖。騰蛟感星緯之變,奏舉朝臣工和衷體國,以回天意;且請練兵湖南北,以壓寧南桀驁。從之。
詔潞王暫居杭州。
上熹宗張皇后尊謚及大行皇帝廟謚「思宗烈皇帝」。忻城之龍以「思」非美號,請改。尊福王恭皇帝、太妃鄒氏皇太后。
禮部尚書錫疇薦吏部司官林胤昌、科臣瞿式耜并總鎮陳洪范可北使。
釋高墻罪宗七十五案、凡三百四十一人。
六月,建恭皇帝專廟。
設四鎮將于江北;加封黃得功為靖南侯,封高杰興平伯、劉澤清東平伯、劉良佐廣昌伯填之。每兵三萬,歲每本色米二十萬石、折色銀四十萬兩;分汛后,各屬兵馬錢糧悉聽取用。凡恢一城,即為所轄。
起廢科臣章正宸、熊汝霖、姜埰等,臺臣徐殿臣、李之春等,九卿畢茂康等,共四十六員。起原任武德道雷演祚為按察使。立保舉之法以通銓政,填危疆為守令。是時諸賢響應,野無留隱,拭目太平。
賊獻忠自長沙浮橋濟師,陷夔州,連陷涪州。巡撫陳士奇捷忠州,再捷梁山,扼守重慶;力竭,城陷。瑞王闔宮被難,士奇及守道陳纁死之。賊以斷手徇州縣,疾陷成都。蜀王被難,新舊撫臣龍文光、徐可求咸死之。獻忠僭尊號,偽稱「大西」,改元「大順」。時郡縣殉難者:成都知府王行儉、南溪知縣王碩輔、灌縣知縣左重、梓潼知縣洪維翰、巴縣知縣王錫、資陽知縣賀霍存、興文教諭劉希文等。而總兵趙光遠時已降賊,閣部士英誤有所聞,猶請降敕獎之。
河南推官陳潛夫保周王南渡,巡道劉淐以賊逼,移駐項城。潛夫保杞,招土寇婁道一合平西將軍劉洪起擒偽官安中外等五人;上捷,擢御史,即按河南。真定知府丘茂華復收所屬城邑,間請疾援,不報。漕撫路振飛駐淮,與御史王燮集兵,走偽順制將軍董學禮于宿遷,百姓哄起殺之;復擒殺偽官呂弼周、王富、胡來賀、朱自成、李魁春及癸未進士武愫等以聞;并請親征,愿為前驅。璽書褒慰。于是德州諸生謝陛以鄉兵從原任遼撫黎玉田、御史盧世囗〈氵隺〉、貢士馬元錄追殺偽防御閻杰等一十八人,濟寧都司李允和殺偽官劉浚、尹宗衡、張間行、傅龍等九人,馳捷南都;亦并褒答。主事監軍凌駉南至臨清,部鄉健詭迎偽防御王皇極殺之,乘勝追斬偽官數人。報捷,且云:『南師宜守臨清,權宜北好;合兵西伐,實作東防。臣足一動,臨清以上便非我有。望兵如歲,萬勿失時』。不省。時李賊初敗,欲棄關中,下禹門。詔分汛,寧陵以東至歸德,屬總兵王之剛;以西至蘭陽,屬許定國;祥符以西至泛水,屬劉洪起;河洛,屬李際遇:頗有斬獲。副將劉洪、郭從寬擒鄢陵偽官王度及許州偽巡捕王清,之剛斬偽都司虞世杰,洪起擒汝寧偽官祝永苞及上蔡偽令韋世遇,定國擒陳州偽官惠在一;各加級有差。會御史陳潛夫艱去,以凌駉代巡按河南,駐沈丘;北師懸兵科給事中招駉,駉不受。
以徐汧為少詹兼侍讀學士。汧遺教當事:『賊不討、仇不復,不書即位;「春秋」之義也。恐有為口實者矣』!且曰:『不能收君子之用,無以服小人之心』。
吏部尚書張慎言議:『北京南歸諸臣,或系脅從,并宜酌用』。誠意伯孔昭私以擁戴功未錄,譁于朝。御史王孫蕃訐孔昭干預。閣臣弘圖、曰廣以為文武各有職掌,宸陛幾如訟庭,請罷;詔兩解之。
傳諭參將王之剛迎圣母于河南郭家寨常守義家。
秋七月,北師傳檄至濟寧,令官吏出迎。鎮臣高杰議守河北以保江南,勿正視瓜、儀、浦、釆為金陵門戶。建陽知縣蔣棻三請勤王,報聞。
時大興工役,起沉木江中數千以為神。置「天財庫」內廷,不關戶部稽察。
北使副將唐起龍招撫江南,以攝政王書致可法,責以「故君未葬,新君不得即位」。可法引光武、昭烈、晉元、宋高故事以答;且曰:『鞠躬致命,所以為報也』。
晉勳臣徐弘基以下各官銜、級廕、祿賜有差。給事中羅萬象首請嚴禁濫授,于是御史李模、刑部侍郎賀世壽等次第言之;報聞。
誠意伯孔昭奏:『封疆失事官,罪與逆案等』。御史陳良弼劾詞臣項煜在逃混進。
興平伯杰越汛以兵入妻子揚州,百姓慮其殘,閉關噪杰,立殺鄉紳鄭元勳之袒杰者。靖南侯得功以兵格之;監軍郎中萬元吉馳溫旨調和。
戎政張國維疏恢剿大略,并請罷輸納例;從之。詹事管紹寧奏請奉迎先帝梓宮及皇太子諸王萬福、慰諭西北文武諸臣并勞苦總兵吳三桂;吏科馬嘉植亦疏及之。禮部尚書顧錫疇隨請肅清宮禁、慰安九廟、謁問陵寢、速圖進取,并請正文震孟之謚「文忠」、禮部尚書羅喻義之謚「文介」、少詹姚希孟之謚「文毅」,奪大學士溫體仁之謚「文忠」。未幾,以祭海攝事入閩。
加河北總兵卜從善官二級,以左懋第為太仆寺卿。
應天府丞郭維經疏請明功罪、飭是非;報可。給事中熊汝霖上言:『山東諸郡未宜遽棄,北幣之舉萬不容稽』。同官陳子龍復申及之。
論定策功,加可法少保、太子太保,進武英殿;廕一子錦衣衛僉事,世襲。而士英太子太保,廕襲如可法。余皆進爵有差。
潯督袁繼咸表請親征,且密言寧南驕蹇;薦在籍楊廷麟、葉廷秀、吳牲等。起用錢謙益、夏允彝、文德翼、嚴錫命;加繼咸兵部尚書兼右僉都御史,總督江右應、皖等處。
特旨存問大學士禮部尚書傅冠,改葉廷秀為御史。
八月,議大婚。右僉都御史彪佳言:『妙選須圣毋迎至之后』;因言『諸臣不宜踰格升遷』。時閣部士英內持權,銓補漸奉中旨,不由廷推,頗尚搜密;彪佳又言弊政,詔獄、緝事、廷杖三事不可任。
興平伯杰兵出開、歸,呼餉不應。
閣部可法上疏,以為名器濫觴,工役繁費;而大仇在目,一兵未加,恐偏安亦未易幾也。不報。以杰獲盜功,加可法太傅。
晉謝升上柱國少卿、太子太保兼禮部尚書。
詔祭告鳳、泗兩陵,以可法攝行。還,奏賢奸莫辨、威斷不靈、濫恩施、開告密數事,語痛切;不報。
閣部士英稱阮大鋮知兵,奉內旨起兵部右侍郎。閣臣高弘圖請遵例下九卿會議;且曰:『必會議,于大鋮更光明』。士英曰:『臣非受其賄,何所不光明』?因為大鋮奏辯,并訐高、姜為欺國。弘圖、曰廣并乞休,不許。府丞維經曰:『「逆案」成于先帝之手,今「實錄」將修,安得抹殺』!給事中羅萬象曰:『大鋮未必知兵;恐「燕子箋」、「春燈謎」,即枕上之陰符、袖中之黃石也』。御史詹兆恒曰:『大鋮一起,上傷在天之靈、下短忠良之氣,關系不小』。時萬元吉轉太仆少卿,與懷遠侯常延齡、御史陳良弼、王孫蕃、左光先、兵部郎中尹民興等次第疏爭;而吏部侍郎呂大器并攻御史越其杰、都御史田仰、楊文驄等為馬黨。曰廣至三疏求去,詞益迫切;并不報。大鋮入對,上四策、三要、十四隙稱旨,升江防兵部尚書。于是光祿寺卿許譽卿、左通政使侯峒曾、吏部主事華允誠合詞求去,不許。吏科熊汝霖、通政使劉士楨復力爭之,不報。曰廣曰:『墨敕斜封再見矣;所可恨者,陰持會推之柄、陽避中旨之名』。明指士英。士英嗾四鎮毒詆曰廣;復令建安鎮國中尉朱統囗〈金類〉奏曰廣初有異心。科臣袁彭年駁以非例,宜付刑部;不問。科臣汝霖、通政使士楨復爭之,不聽。士英因大言:『陛下四讎不報,曰廣其一也』。發神廟時「梃擊」一案以激上怒;出曰廣初冊立時原書示同官,曰:『策陛下,非其意也』。于是誠意伯孔昭唾曰廣于朝房。同官可法遂請出督師揚州。大學士陳方策等數百人詣闕上書,謂不當外處可法,不聽;加可法太子太師以行。而曰廣求去益迫;會皇太后且至京,加太子太保,許致仕去。太常卿李沾因自陳定策時爭執狀,并論呂大器之心可疑。吏部尚書張慎言甫受事三日,及大器并罷位去。
時科臣章正宸疏爭中旨,閣臣弘圖票擬不合,發改再三;弘圖曰:『臣死不敢將順』。乞歸,從之。
擢李沾左都御史,晉撫寧侯朱國弼為保國公,改授朱統囗〈金類〉為行人司,起張捷吏部尚書,楊維垣為通政使。遷劉士楨兵部右侍郎。群臣交章論劾。科臣熊汝霖至以捷為國賊,士英頗不恤人言。江督繼咸疏留曰廣不得,隨以六事規切上躬;不省。草莽臣劉宗周直訐閣臣士英,以為不興問罪之師、止營定策之賞;哀詔不下,「逆案」復張。又曰:『中朝之黨事方興,何暇圖河北之賊』;并及京營不宜以太監盧九德主之。士英復宗周不臣,令鎮臣澤清等合糾之;宗周謝病去。士英復疑彪佳與宗周共事,會大鋮素銜御史左光先之兄光斗,因坐光先降誅叛賊許都一案以為激變;彪佳爭之,謂:『一月定亂,功最』。忤大鋮,遂嗾御史張孫振并劾彪佳,坐以登極時曾有二議;彪佳亦病去。
太后至自河南,諭所司括萬金備賞;科部請節省,不聽。封太后弟鄒存義為大興伯、福邸千戶常應俊為襄衛伯。應俊系革工,初從上避難,負上雪中數十里,稱扈駕功。擢青浦知縣陳囗〈火庶〉中書舍人及王鏞、王無黨錦衣衛世指揮使。科臣陳子龍疏請「慎名器」,極言內降之非;不報。禮部尚書顧錫疇爭之,不得;因論張有譽不由廷推非制、請罷廠衛、禁中官之私買女口并劾張孫振不可用,觸時忌。以葬父假歸,臥不起。
加徐石麒吏部尚書。會內侍私有所囑,石麒執祖制不行。士英又曲庇御史黃耳鼎,石麒爭之;耳鼎遂追持前陳新甲主款一案,反劫石麒。石麒曰:『新甲坐陷親藩七,恭皇帝非其一乎』?稱病去。
詔選內員宮女,閭巷騷然。言官李維樾、陳子龍合疏諫,不聽。
以中允衛胤文兼兵科給事中,監興平軍;以薊遼總督王永吉經略山東、河北,總督河南勸農。
太仆寺卿監軍萬元吉疏請群臣洗濯肺腑,共圖實著;并懇追恤陣亡將士、白舊督趙光忭之冤、建文年號宜復、景皇帝廟號宜崇、遜國諸臣謚廕宜補、崇禎末殉國諸臣宜恤,并請追補開國勳臣傅友德、馮勝兩謚。上可之。因追上建文「惠宗讓皇帝」、景泰「代宗景皇帝」,賜甲申殉難文臣二十二人、勳臣二人、戚臣一人葬贈廕祠謚有差,廟額「旌忠」;賜生員殉國許琰從祀。
楊廷麟補翰林原官;旋與吏部夏允彝、華允誠等以黨事起,并解組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