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天殺,道之理也。
范氏曰:天生者,常道之順行也;天殺者,返道之逆行也。今以常道自然順行之身,行逆道自然逆回之奧,故謂天生天殺。而此專用逆回顛顛倒倒之妙理,方謂成圣登真之大道也。
一得曰:此節蓋承上篇天發殺機一節之義理、條理也。五行無殺機,則四序雜施,而無循環之理矣。殺中有生,藏生于殺,所以秩然有理,遞嬗而不窮也。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即宜,三才乃安。
范氏曰:萬物之榮枯隨天地之運轉,故天地為萬物之盜。人不能持守,被萬物伐賊其真性,故萬物為人之盜。人若能保固不失,掠取萬物之真,故人又為萬物之盜。三次之盜,始成一爻,九次之盜,方全乾卦。個中之先后,不過用人之—口以合其宜,則三爻無非以女而得安全也。
一得曰:舊解“天地,萬物之所盜;萬物,人之所盜;人,萬物之所盜”,此解最為直接。謹按:經義承上,發此篇第一節玄理,而三才喻三田。用時取宜,無違自然,而各有歸,束一如奠,安三才之道。盜字解見上。太虛翁謂下篇之奇器,物物自具,故能互相為盜。究此字之妙義,必須口授。然不外乎若愚若拙而又若虛,則物得安,大要在一和字。而范氏謂女而安,異哉!所謂既宜且安者。蓋言三田皆宜充裕耳。第三田之充裕,各有一物,而馴致充裕,自有步驟。精充則氣充,氣充則神充,神充精乃足,此則又有一道焉。此節精義如此。是則三才奠安之秘旨,其義見于下節。
故曰:食其時,百骸理,動其機,萬化安。
范氏曰:故也者,接上文之安字,安十字于口,以返口中之真一。斯有“故曰”之用食者,食大藥也,即“得之者,常如醉”之謂也。然必因彼之時至。而彼之時至,必有機現動象。動象,是機之動象,乃正食彼之時,即人為萬物之盜也。但具此兔髓烏精,人一食之,則周身之骸盡皆通理。濁陰逐而化清陽者,必素日之退陰符進陽火周天之功。有萬遍之化精氣神,是故一食之得安于化。此萬化又豈離女而得安乎。
一得曰:不失其時,而后能食其時;不弗其機,而后能動其機。“故曰”二字藏有妙義,亦見三皇玉訣。其訣惟在返還,而不流復于邃古之初復命之義也。致一之訣,其惟“曰”字乎。“曰”也者,個中有一。萬緣故下,意縮身世人我個中,其大無際,一任氣機流行,如云如霞,忽復萬籟俱息,內外安定,即以意凝之,但覺油然,寂寂無聲,三圣謂是真一之來歸,乃是曰字玄象,此則所謂無象之象也。著泥于形,則所得必偽。能從虛無入手,則曰時,曰機,皆合道矣。范氏所述,原屬古仙假外眾說內功之口訣,而云“豈離女而得安”,則打入邪說矣。竊按:古字,知字,故字,曰字,虞字,圣字,等等均以識時為要。然范氏但知泥用一時,不知時時可用。蓋時有活定兩說,非僅子午有活定,自子至亥皆有活定。所謂真一真元,不外一身,而又不泥一身者。大約于起功之刻,自辨所值景況以定其時,此法最活而最靈。以一身言之,其時有定活;以三才六合言之,其時亦有定活。故其互相感應也,定則應定,活則應活,間不容發,是以時之中有機焉。時到則機動,機動則化行,是乃自然之妙理,自然之大道。范氏直坐并觀天耳!
人知其神之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
范氏曰:神者,陽也。神之神者,陽中之陽也,即玄之又玄之謂也。但此真陽藏于真陰之中,而取此真陽是矢口而得,呂祖所云口對口之神用。試思以知字中分,豈非矢口兩字乎?故謂之知其神之神也。第此之用,不離乎尋常平淡,無一毫矯揉造作之舉,似無為而卻有為,有為中又卻無為。故謂之知其不神之所以神也。要知取此陽氣,的以奇器,用不神之神法,方其陽氣之來,正父母未生前之始氣也。
一得曰:此兩知字,范氏未得真傳,流入邪說,蓋不聞虛無之中的有交感之妙義耳。此節上句乃指物我氣神相交于虛無之中所生之真元也。下句乃言三才真元發揚于上之氣,感我之氣神上達而應之凝之,則虛無之中合并而生真一也。謹按經義言,取物我平感合生之物,不過真元,故謂之神之神,不足貴也。能得彼我氣神上感兩大,人元降合,虛無而生之物,乃是真一,得而有之,始成圣真之胎,是為至寶。神與神會,故謂之神之神。至合中所生一,則虛極矣,不可以神言也,故謂之不神之神也。語氣偏重下句,故有知、不知之別。
日月有數,大小有定,是功生焉,神明出焉。
范氏曰:日陽體屬離,陰之小;月明體而屬坎,陽之大。各有其數,日數須足十六,月數須足五千四十八日。人以日月之行度為言,非也。至云前三后三者,乃言甲庚之并,丁壬之合也。假如成乾之初爻,先用甲前逆排三位癸后之壬并之,次用庚后順排三位之壬,亦是甲前逆排癸前之壬并之,末又用甲前逆排三位癸后之壬并之。此正前弦之后后弦前,前三后三之訣也。如此三并而成乾卦之初爻,如此九并而成乾卦之三爻,方至純陽地位。此必日月之數足定,用此成圣之功,使五行攢簇于中宮,而神人生焉、出焉。是神,人生成,非日月相合為明,未能成就,此正不神之所以神也。第此之云前三后三,前弦后弦,甲庚丁壬之指,即是火符也。日月數足,即火符數足。發現之機,正知其神之神也。呂祖師所云“遙指天邊日月輪”,又云“地下海潮天上月”,崔希范云“天應星,地應潮”,莫不本此解。實陰符成圣之大道,千古不傳之奧義也。
一得曰:日月計庚甲,小大計陰陽,自是易理,范氏之說是也。謹按此節發明上文“人知”句義,實為千古—鼻心傳口訣,而經卻以人知言之。蓋黃帝時,修道者多,此種經義,人人知之,故曰:人知其神之神也。范氏不悟,以此節為不傳之秘,是以此節為不神之神,未聞陰符最上上乘功法。蓋此節尚帖陰陽兩家數足,時至機動之傾,平透平感之火候。未曾說到六合三才,普感普應,渾—合交合生之修。然已圣功生焉,神明出焉。
先師太虛翁故謂此節是貼上文首句說。若夫最上上乘是從天地未有,父母未生前落腳,故無陰陽、五行、年月、日時等用。一俟機動,節情歸性,成一寶珠,吸入奇器。日積月累,竟與三才真一合一不二,乃成圣胎。如是則三才壞,而我自長存。是為三皇時玄修功訣,尚非黃帝時人所得其知之秘。上文下句乃指此,故有不知云云。星乃百尺竿頭功法,左右逢源,天下歸仁之妙道。一得所聞于先師者如此。
然,先師又謂此節玄理乃立身之本,此節遺忘,則最上上乘無由以精進者。此一節何可暫遺也哉。
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身,小人得之輕命。
范氏曰:盜者,道也。圣功作用,觀其機,以施盜于二人之夭。則一七之真陽莫能目見,其下一七之真陽惟憑矢口中得之。君子知二人之寸陽必須以十字大口、小口之法方得返來,以固其身而長存也。小人不能自守,恃才忘作,流于邪道,喪身不悟,故云輕命。此示人之邪正之吉兇也。
一得曰:此節“其”字,是指上節所言之道。盜者,密取而藏之之義。機者,彼我所發之機也。不藏則散,故貴知盜。莫能見,莫能知,故曰盜。然,貴存普心,毋使偏勝。蓋含有“取與”兩義。知此謂之君子,昧此是為小人。此其中蓋有天命在焉。觀天執天者,何可忽諸盜機。合乎天則固身,挾私以盜適以輕命矣。得者,何得,此取與之道也。謹按此節尚屬小試之道,故有此誡。范氏見不及此,故其所解,墮入輕命一流,不可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