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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附錄(1)

論著

答客問劉大將軍事

日軍攻犯臺灣,奸人得賄通敵;劉大將軍知大勢已去,避入內山(或云已返廈門,潛回珂里)。嗟乎!臺灣之事,其終不可收拾乎?臺灣之民,其終淪為異類乎?有心人痛哭長號,不能不深恨于諸軍之畏葸失機,而當軸者之棄巖疆如敝屣也!

有客語于余曰:『往事固不必論,特不知劉大將軍固忠臣乎?抑叛臣乎』?

余矍然而起曰:『劉大將軍固忠義薄云天,有生所共仰者也。子乃以叛臣疑之,其有何說』?

客曰:『臺灣已由李傅相割畀日人,皇上亦經允準;為之臣下者,自宜奉身而退,不復交兵。乃李伯行公子既以讓地之文憑交付日將樺山氏,而劉大將軍仍死守臺南不去,必欲與已經和好之日本復動干戈;目以叛臣,誰曰非是』?

余不待言畢,攘袂裂眥曰:『汝真喪心病狂耶?奈何竟為此言也!夫中國自與日本用兵而后,攻則敗、守則退,凡平時之自命為興朝名將者,一望見日本之旌旗壁壘,無一不戰戰兢兢,面色若死灰,奔避惟恐不速。甚至如丁汝昌者,平白地將兵艦十余號、子藥槍炮無數,拱手而獻之日人。復有徙托空言,封章入奏,洋洋灑灑,慷慨請行;及甫一交綏,而士卒星散、只身違遁,依然生入玉門者。而衛汝貴、衛汝成、葉志超、龔照璵、黃仕林之徒,居恒克扣軍糧,日揮霍于花天酒地;一至用軍之際,生死攸關,仍貪利忘身,多方漁獵,直至上干天譴、身受嚴懲者,更不足齒于人數矣。獨劉大將軍忠肝義膽,誓不以尺寸之土輕讓敵人;以彈丸、黑子之臺南,既乏糗糧、又無軍械,而能與部下黑旗兵士戮力固守,累月經年。雖大事無成,終歸退讓;而其皭然不污之志,則固可昭然大白于世間。子既非喪心病狂者;奈何尚信口訾議若此哉』!

客曰:『語云:「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故古有以只欠一死為惜者。劉大將軍既堅守于前,何以不殉節于后?今乃翩然遠去,幾如見首、不見尾之神龍,豈非美中不足乎』?則應之曰:『是非貪生而畏死也,將留此身以有待耳。彼蓋見中原多故、異域生心,而統將中如丁汝昌、衛汝貴、衛汝成、葉志超、龔照璵、黃仕林之徒既以僨事而受懲,安見繼其后者果肯忠勇煥發!故不若暫時隱避,緩死須臾;他時或變起疆場,仍可出身以報國:此劉大將軍之大志也,豈屑效匹夫之自經溝瀆,以諒節自矜耶!

客聞此言,沈吟半晌,囁嚅而言曰:『子言劉大將軍之為忠臣,固已。然彼固我皇上所簡之南澳鎮總兵也;總兵則宜以總戎目之,今乃稱之為「大將軍」,豈非紕繆之甚者乎』?

曰:『奚而紕繆之有!「大將軍」非彼之自稱,論世者見彼南澳鎮總兵之缺已開去、臺灣又不屬中國,彼既無官爵之可稱,則姑以「大將軍」稱之,曷為而有所紕繆!若宴然為十日「大伯理璽天德」者,則真紕繆矣!烏得與劉大將軍同日而語哉』!

客曰:『仆嘗聞人言,蘭州回匪之亂,妄稱將謀占新疆、西藏、蒙古、甘肅,另立亞細亞洲自主之國。此蓋由于自主臺南之劉大將軍作俑,若輩乃起而效尤;然則劉大將軍安得謂非我大清之罪人』!

余聞之,急直唾其面曰:『狂妄奴,識見顛倒如此,尚足與論天下事哉!夫回匪,叛民也,猶昔年蔓延一十有三省之赭寇也。子今既信叛民語,子茍生于赭寇作亂之日,亦將信赭寇語乎!且劉大將軍初未嘗欲自主臺南也,近見「萬國公報」載劉大將軍所出選紳設院告示自稱「本幫辦」,又云「據紳士許南英面稱公議不服日,立為自主國」。是臺灣之自主,非叛大清,實緣不服日而起。矧事出眾民之公議,惡可責之劉大將軍!然則劉大將軍,固古今來忠義薄云天之偉人。汝既欲阿附忝顏媚敵之庸流,汝自然見忠義薄云天者而反生誹謗矣。從今后,請閉汝口,毋溷乃公』!

客慚而退,余乃錄其語而存之。

簡大獅慘死憤言

簡大獅慘死憤言

全臺無寸土為中國所有,上天公道、列祖列宗英靈,獨留一臺灣義民簡大獅為中國爭氣、為全臺爭氣,此中國最有志氣之人;恨廈門廳之交與日人而致其慘死,以辱其志氣也!簡大獅之供于廈口廳曰:『我簡大獅,系臺灣清國之民。皇上不得已以臺地割畀日人,日人無禮,屢次至某家尋釁,且被奸淫妻女;我妻死之、我妹死之、我嫂與母死之,一家十余口僅存子侄數人,又被殺死。因念此仇不共戴天,曾聚眾萬余以與日人為難。然仇者皆系日人,并未毒及清人;故日人雖目我為土匪,而清人則應目我為義民。況自臺灣歸日,大小官員內渡一空,無一人敢出首創義;惟我一介小民,猶能聚眾萬余,血戰百次,自謂無負于清。去年大勢既敗,逃竄至漳,猶是歸化清朝,愿為子民。漳州道、府既為清朝官員,理應保護清朝百姓。然今事已至此,空言無補!惟望開恩,將予杖斃,生為大清之民、死作大清之鬼,猶感大德!千萬勿交日人,死亦不能瞑目』云云。嗚呼!簡大獅者,夷、齊之仁而箕子之義,吾聞其言,吾淚并下矣!

夫簡大獅能自認為臺灣大清之民,曰「生為大清之民、死作大清之鬼」,曰「日人雖目我為土匪,清人則應目我為義民」;具此感慨激烈,因之出首創義,可謂公忠。曰「我妻死、我妹死、我嫂我母死,我子侄又死」;具此悲傷哀痛,因之報仇尋復,可謂義憤。凡有血氣,莫不尊親。簡大獅外感夫皇上不得已割畀之苦衷、內激以一家慘死之酷烈,不與尋仇,尚復得為人哉?而廈口廳奪其志氣,獲而送之日人,以致其慘死;慘死不足惜,奪其志氣可惜也!夫華官,最無志氣者也,彼只保其功名富貴;皇上不得已,復不暇深思。日人殺簡大獅之妻、之妹、之嫂、之母、之子侄,簡大獅能報復;假使殺無志氣華官之妻、之妹、之嫂、之母、之子侄,亦惟聽之而已。嗟乎!無恥之尤,吾不屑責。獨憂夫吾儕倘遇有簡大獅之辱,不為簡大獅則可恥、為簡大獅則華官縛而獻之于敵人,豈非大可痛心事乎?

今日者,強鄰日逼矣,而割地之事,書不勝書。旅順、大連灣、臺灣、威海、膠州、廣州灣皆以割地而土民不服者,而華官則視土民如遺也;檀香山華人被辱、被死之慘,而華官則視華民如無睹也。中國元氣已衰,君愛民、民愛君,中間以不愛君、不愛民之官為保其一身之功名富貴而忍喪其良心也,民將何所依賴乎!夫一國存亡,系于民心;民心向背,即以為存亡之據。中國無不愛君之民而實無愛民之官,割一地、劃一界、遇一交涉,處處華民受辱,事事華民吃虧。嗚呼!吾不知其究竟將何若也!無志氣則生,有志氣則死;君父之仇不報則生,君父之仇必報則死;學華官之無恥則生,不學華官之無恥則死:不可痛哉!

雜文

聞塵偶記

聞塵偶記文廷式

聞事不記,釋家之智;聞事輒錄,史家之學。余前者略述近聞,聊同「默記」。俄而天衢有棘,海水群飛。身列史官,職居解幄;既與其事,當盡其言。是非在人,毋庸私著。和我經歲,嬉游任時;硯水不干,嘉談易忘。隨而筆之,命曰「聞塵偶記」。后有覽者,知其意焉。丙申正月,羅霄山人書于京邸。

甲、乙之間,事變至繁。和議成后,一年以來,漸皆復舊。所稍異者,南城賃屋之價,不致太昂;各衙門團拜之戲,或有不舉而已。其謀差事、盼京察者,則紛紛擾擾無異時也。

近尚東洋煙火,正月間,內苑所用,價值四十余萬金。其至大之盒,有徑數丈者;火樹銀花,不得專美于前代矣。又恭邸所晉姻火,值二萬金;李鴻章所晉東洋煙火,值六萬金。

和議既成,舉國爭言洋務;請開鐵路者有之、請練洋操者有之,請設陸軍學堂、水師學堂者亦有之。其興利之治,則或言銀行、或言郵政,或請設商局、或請設商務大臣。諸人非必無見,諸說亦多可行;然天時人事,則猶有所待也(郵政行,而民間無不受其害。中國未有行政之人,則一切善法皆成秕政矣)。

中國人心至是紛紛,欲舊邦新令矣。乃英使歐格訥瀕行,告恭邸曰:『中國若再不改行新政,吾數年復來,不見此國矣』!德前使巴蘭德來告樞廷諸大臣曰:『中國敗衄,不可危;既和之后、翫時愒日,乃可危:是促各國分裂中國也』。當時聞之者,亦頗有警心;旬日以后、泄沓如故。嗚呼!天禍中國,祖伊之告乃出敵人,吾輩于何逃責耶!

德使升科語人云:『中國此時又急急置船、購械,此吾德國所愿。然中國有船而無駕駛之人、有炮而無教習之人,不知費息借之金錢,辦此無益之廢鐵,果何謂也』?箴砭切至,足以悚愧!

臺灣既割,舉國遂諱言「臺灣」二字。劉銘傳卒,特旨予恤,而不正言其官為前臺灣巡撫;不知票擬諸臣,果何所用心也!

劉永福內渡之后,有土人簡大度者尚與倭人數戰,其事未詳。俟他日訪諸臺人,當為補錄以繼劉獻廷之記鄭氏也。棄臺之議定于甲午,不待使者既行而戶知之,特昧者尚不信耳。漢棄諸崖,豈容后人之藉口乎!

戊子、己丑以來,京師愛著薄底鞋,達官貴人尤尚之,其名曰「跑得快」。至甲午之亂,滿城遷避,為之一空,竟符其讖;此服妖也。

朝鮮兵事初起時,凡有要電,均由譯署、樞廷酌改而后進御。其蒙蔽之術,為古今所罕見。余與伯愚疏發其覆,上震怒,切責之。故親王于我二人,尤所切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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