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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訓世評話
  • 李邊
  • 18767字
  • 2015-12-26 17:00:45

時校為鄭州牙校補軍將,吏部差押至成都年已六十四歲,婦方四十余。未有子,謂其夫曰:我有白金百兩可攜至成都,求一妾歸異得子為身后。計時校至成都,訪牙僧,見一女甚華麗,詰其家世,不對。見其以白布總發,囗而問之,悲泣曰:父本都下人,為州掾。卒扶囗至此,不能歸,鬻妾欲辨喪耳。時校惻然,攜金往見其母以助其行人為干行計同上道椽中,謹事椽妻至都下殯畢,方辭歸。妻迎問買妾狀,具以實告。妻曰:濟人危急,為德甚大,當更為君圖之。未幾,妻有孕生邦美,后舉進士第一,官至吏部尚書。

古者時校道的人做鄭州補軍將,蒙差本州島公干往成都去時,他的娘子對說:你年紀六十四歲,我也四十歲多,還無有兒女。我饋你白銀一百兩,你到成都買一個小娘子回來,生下兒子做你后計。那人到成都訪牙人,尋一個女兒來,好俊來問那女兒,你是甚么人家的女兒?他不答應便下眼淚。又他白布總發侶有妖囗,問你怎么白布總發?他悲泣說:我的父親本系都下人做州吏,病死了扶櫬到此。家遠不能勾回去,要賣我備辦喪葬。那時校聽得可憐,拿者銀子到見他的母親,還他女兒,又與他銀子做行路的盤纏,早晚一路到那都下埋葬。回來,他的娘子迎見,問你買小娘子來么?那人說:我不曾買就問說上你的緣故。娘子說好好,你救濟人的危急好德厚,后日再計較討也罷。無多時,那娘子懷身,止下一個兒子叫名邦美,厥后中進士第,官到吏部尚書。

漢時外郎宋行至極富饒,其弟貧窮,無有住處。夜則到舊囗址宿,晝則市中乞食。其兄全不護濟,但他人柳文卿胡子轉每日到諸店游戲,外郎妻十分賢會,對外郎說:我聽得古人云:親不親,古鄉人;美不美,鄉中水。一個瓢子破作兩個,汝同胞親弟每日乞食,如何不顧?但外人相交,不順天理。外郎罵妻說道:汝不知事也!我兩個朋友水火相救,交結如此罵焉出去?其妻中心較計:我夫如此不善,何以改之?買一個死狗穿著衣冠,門外豎立。外郎乘昏醉酒回來,睡一場起,坐呼小奴寶同說:我渴欲飲水。其妻自去持水與飲,耳邊說門隅賊人來立。外郎聽此持杖到門隅,再三打落不作聲。回來對妻說:我殺賊人,何以藏之?其妻答說:呼爾兩個朋友議之。外郎使寶同請兩個朋友來,寶同歸去,至五更回來。外郎問兩個朋友來乎?寶同答說?彼二公云殺人事也不來。外郎問何以知之,寶同說:夜半何以來?請極問不得已,說之,彼說不是小事不來。外郎對妻說:何以為之?其妻說:呼爾乞食親弟來議之。使寶同到密呼之,其弟奔走急來。外郎開說仍云:何以藏置?其弟告六我負去山谷間藏之,就負去。到天明回來,告云:我藏在山谷間,無人見之。外郎云:我今放心矣!汝回去。其妻說小留吃朝飯回去。吃飯時,待制衙門四個臭隸來說,柳文卿胡子轉告狀去,夜官人家殺人。官司令我等請官人來,即結縛。外郎夫妻與弟到官司,其妻告說:不是殺人也,實則死狗也。我夫親弟貧窮,每日乞食,我常常勸說不聽。罵我說:汝何知之!我兩個朋友水火相救如此交結。我欲知心志,曾狗假作人像欺之。今日有災,請來議之,不來,反為告狀。請官司差人堀取來可知。官司差皂隸率外郎之弟堀取而來,果死狗也。官司備知題奏,圣旨宋行柳文卿胡子轉各杖一百充軍,其家財分半給乞食親弟。

漢朝時有一介宋行道的外郎,他家道十分富饒。他的兄弟十分艱難,無有住處。黑夜里到舊柳場里睡了,白日里到街上叫化討飯吃。這般貧窮受苦,這外郎一些兒不照顧,只和外人柳文卿胡子轉結做朋友,每日店里打雙六下象棋打毯兒踢建子吃酒要笑快活。那外郎的娘子十分賢會,對丈夫說我聽得古人說:親不親,古鄉人;美不美,鄉中水。一介胡蘆破做兩個瓢,他是半個,你是半個。你怎么同胞生的親兄弟朝朝到街上討飯吃,無心照顧,只和外人詰交,不順天理。外郎喝他娘子說:(中略)如今差人帶這叫化的囗將來看便知道。官人便差人去囗將來。看,果然便是死的白狗,官司把這意思備細題奏,圣旨里把柳文卿胡子轉宋外郎各杖一百,遠地里貶去了。把外郎的錢糧分做兩分,一分與他叫化的受用用。

古者有一人出征,十年不還,其妻長念不忘。其家有一雄馬,妻對馬曰:我夫十年不還,不知生死。汝若尋來,我與女子作汝妻。其馬走歸,及半月得夫回來,其馬每日作怒踶囓。夫問妻曰:此馬何若此乎?妻答曰:汝曾十年不還,我對馬曰:若得夫來,與女作妻。此馬尋汝而來,今不與之,以此作怒。夫曰:雖得我來,何以與女作妻?即殺之,剝皮囗干。其馬皮忽包女子,隨風飛去。后十日,其皮又隨風而來,掛子桑樹上。其皮內皆是蠶兒,蠶兒之種自此始。

古時有一個征討官出征去,十年不得回來。他的娘子長念丈夫幾時回來,無日有忘。他家里有一個兒馬,這婦人對那兒馬說:我的丈夫出去征去,經今十年,不知死生。你去若尋得丈夫來呵,便把我的女兒做你老婆。那馬聽了這話,便走出去。直到三個月,尋得丈夫,騎得回來。后頭那馬每日惱怒亂叫,常要蹄咬殺人,這般開噪。丈夫問娘子說道:這馬怎么這般亂叫聒噪?娘子回說:你一去十年不來,我長念你,對這馬說:你若尋丈夫來呵,我與你女兒做媳婦。這馬尋了你來呵,我不與他女兒,因比這馬這等惱怒。丈夫對娘子說:雖是尋得我來呵,怎么與他女兒?就殺了,剝了皮子曬干時節,猛可里打起旋窩風。那馬皮包了女兒,隨風飛去了。到十來日,那馬皮又風里飛將回來,掛在桑樹上。開了看,都是蠶兒。這蠶兒之生自此為始。

鄭叔通初已定夏氏女為婚,及入大學,遂登第。既歸,則夏氏女已啞。其伯姒欲別擇,叔通堅不可,曰:此女,某若不娶,平生遂無所歸。況以無恙而定婚、因疾而棄,豈人情哉?竟娶之。其后叔通官至朝奉大夫,啞女所生一子亦有官。

古時鄭叔通道的人,夏氏家里定婚。到大學館里讀書,中第回來。夏氏啞了口,說不得言語,他的叔伯和嫂子要別處再討定婚。叔通堅執不肯,說道:這個女兒我若不娶呵,平生無有去處。又是他無病時定婚,如今有病囗了呵,有甚么人情?這般說,就直娶了。后頭叔通做到顯官,啞女生下的一個兒子也做官。

元朝書生宋寬到楚國,路傍,有一神女廟,過行人不祭則必有災。寬行至此廟,備禮祭之,跪告曰:吾聞神女有慈有悲,救濟惸獨,愿降下濟一寒生。如此至誠極禱。少頃,神女乘云下來,寬驚恐伏在廟邊。神女坐廟榻上,形貌極俊。神女呼寬進前曰:我感汝之誠降臨陽世,敢不從命,然汝食葷醒飯食不凈。汝若斷棄飲食,則我當再來。寬信其言,忍餓一月。神女下來曰:再承厚意而來,然見汝模樣不凈,不欲從也。言訖而去,不知歸處。寬妄從神女妖情,虛受勞苦。

元朝宋寬道的秀才,游學到楚國,路傍有個神女廟。這神道好生利害,過路人不祭他呵,好歹降下災難。因此這秀才也到廟里擺果子酒肉祭一祭,就跪下告神說道:聽得神女有慈有悲,常救濟惸獨,情愿降下,廣濟寒生。這般至誠禱告,等一會,那神女果然乘云下來。宋寬卻見徨恐,伏廟堂邊,這神女坐在那廟榻兒上,形容體貌十分可喜。那神女便叫宋寬進前來,說道:感承秀才至誠,降臨陽世,便當從命。雖然,你口吃葷醒飲食,你若斷這醒葷呵,我便再下來。宋寬聽這神女的言語,就斷吃食,忍餓一月。神女果然又下來說:感荷你的至誠,便當從命。然你模樣不干凈也難和你做親,這般說了去,不知去處。這宋寬迷他神女妖精,吃唝了干受勞苦。

范純仁字堯夫,蘇州人,縣人仲淹之子也。嘗往東吳得租麥五百斛,舟載以歸。道會故舊石曼卿,自稱三喪不舉世無郭振,無以告者。純仁悉以麥舟與之,歸而拜父于庭,父問:東吳曾見故人否?純仁曰:見石曼卿,云三喪在淺土。父曰:何不以麥舟與之?純仁曰:已與之矣。其后登皇佑元年進士第,官至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曰忠宣。

范純仁是蘇州吳縣的人,他往東吳,放買租麥五百擔。載船回來時 邊這見父親的故舊石曼卿。他說遭爺娘的喪,因家道艱難,還不葬了。純仁了把麥子連饋都饋。回到家里,庭下拜見父親,父親問:你到東吳見我的故舊石曼卿么?純仁告說:我見了他遭爺娘喪,他因艱難,還不葬了。父親說:你怎么不與麥子?純仁告說:我都饋他回來。厥后皇佑元年純仁中進士第,官到尚書右仆射,卒后贈開府儀忠宣公。

蘇州有一商將赴京,妻曰:汝到京師買梳而來。商曰:我善忘,汝圖形示之。妻指半輪月曰:此是梳形也。商曰諾。暨到京師,愛一妓,盡費其財,空還。從者曰:娘子所求何不買裁?客人念悟,仰視皎月團團恰似明鏡,即買銅鏡置諸箱中回程到家。其妻饋酒三杯,仍言我請首飾,何不買來?商開箱示之,便是銅鏡。妻對鏡見其影,怒擲鏡,大罵。姑曰:我子纔回家,汝何故與斗?妻曰:如今帶妓而來。姑云:妓在何處?妻取鏡示之,姑見其影,姑又怒擲鏡,罵子曰:畜生畜生!婦之罵汝豈不宜哉?爾帶小艾猶為不足,又帶老婦而來乎?鄰人聞之,笑曰:爾不知明鏡照姘丑,真天下弟一癡也。

蘇州住的一個鋪家,待要買賣赴京去時,他的娘子和丈夫說:你到京里須要買一個梳子來。這丈夫說:我是善忘,你畫與我樣子。娘子說:何須畫? 你如今正是月初新月曲彎,便是梳樣一般,你只看那天上新月記得有甚難?丈夫說是,記得容易,我便買來饋你。卻到京里養一個囗囗弄盡了錢財,情事不成,就忘記了不想買梳子。收拾行李起程時,根他的一個伴當告說:官人,你臨行時,娘子分咐買頭面。官人既應許了,卻怎么不買?那丈夫才記得起來么,只忘了買甚么東西。只想天月的言語,遭是月望皎月團團明鏡一般,就買一個銅鏡,著紙包了,裝在箱子里。回程到家,娘子見丈夫,便安排酒肉勸飲三杯,做個洗塵。問說外人都說你到京里戀花迷酒,今日方見不虛。人言你臨行去時,我分咐買頭面,你怎么不買來?丈夫回說:已自買來了。便開箱子,取將來,卻是銅鏡。這娘子對鏡看,卻有美貌婦人。他不知自影照現,就惱起來,把這鏡子還 在箱子里。村言大罵,亂打丈夫。姑婆近前來罵媳婦,說道:我的兒子才回到家,卻因甚事聒噪廝打?媳婦回說:媽媽你不知道,人都說他到京迷花戀色,果然如今帶一介囗囗來了。媽媽說在那里?媳婦說:我才看了,還在箱子里。媽媽開那箱子,看沒甚么人,又問媳婦在那里。媳婦說:在這銅鏡里頭。媽媽取那銅鏡來看,有老婆在里頭。這媽媽也不知自影照鏡,又惱懆了那鏡子罵他兒子說:咳!畜生畜生,媳婦打你好。休道是京里去養囗囗,現將老師傅也帶的來了。這媳婦和姑婆這等哈打胡杜廝打,鄰舍人每聽得這話,都來笑說:自古明鏡照姘丑,你怎么不知道?是天下第一癡。

有一老嫗,有女年十八,居古寺洞。老嫗每曉到寺佛前燒香,祝曰:愿以作大州官妻。寺之老僧竊聞。一日五更頭藏身佛后,老嫗又來燒香祝愿。老僧若佛語者曰:汝女命夭,若為此寺老僧妻,可延年;不如是,壽不過二十。可待老僧睡覺議之。僧語訖,潛還方丈。老女到丈外微行作聲,僧曰:何人?女人曰:我是居洞口老女也。今聽佛教欲告長。老僧曰:哉,汝來言之。老女曰:我有一女,每早到佛前祝曰,愿為大州官之妻。今日佛言:汝女命夭,為長老妻則可延壽。僧曰:我老僧何敢取汝女?老女曰:愿矜憐之,來歞一二日,以救人命。僧曰:我不知吉日。老女曰:我亦不知何日是吉,請長老自擇。僧看歷書云:今月初七日乃吉。女曰:我到家備禮待之。老僧喜作籠子,至期僧負籠往女家取其女,置籠中,封之負籠而還。沿路唱曰:汝見負和尚耶?汝見負美女籠和尚耶?忽值州官之行,其州官聽僧唱而異之。彎弓擬僧,僧棄籠而走。州官開籠取女,以生豹置籠中封之而去。其僧謂女在籠中,遂負籠還寺,呼諸弟子曰:弟子今夜雖有戲聲,勿來窺之,否則杖汝。到初夜,僧滅燈,從籠隙以手弄之。豹怒,以爪爪其手。僧曰:女兒女兒,爾莫怒,佛所賜也。乃開籠,忽豹突出咬僧,僧呼弟子曰:弟子弟子,豹咬我。諸弟子皆不肯往救,曰:當夕師教我勿窺,遂不救。豹咬殺老僧,跳墻而走。

古時有一個寺院,戶洞下面住的寡老婆,帶十八歲的女兒過活。那老婆每日纔到大亮,到寺里佛前面燒香禮拜,禱告:愿我的女兒做大州官的娘子,每日這般至誠禱告,那寺里老和尚知道這禱告的意思,有一日五更頭起來,到佛背后藏身伺侯。還是那老婆來禱告時,那和尚說:你的女兒命短,饋這寺里的老和尚是好歹延年長命;不這般是,不過二十歲死了。又說:你且外頭伺侯,等和尚起來坐定時,到那里說一說。這般唝,他那和尚走到房里坐的。老婆到窗外悄悄的走作聲,和尚說:甚么人來到這里?老婆說:我是這寺院戶洞下住的老媽媽,才子佛說話要告老長知道。老和尚說:咳好妖囗,你入來說一說。老婆到里面告說:我有一個女兒,每日到佛前面燒香,要愿做大州官的娘子。今日佛說命短,做這寺里長老的娘子呵,便長命。我要說這意思,教長老知道。和尚知道:咳!我一個老禿師,怎么敢要貴女?老婆說:可憐見家里來一兩日同床救命。和尚說:既這般是不知幾日好?老婆說:我知他幾日好,從長老說定日子。這老和尚看歷頭說:這月初七日好日子。我那一日去老婆說:既這般時,我到家里伺候。打發送了把荊條子做籠子,前面做窗,四面都糊了。到初七日,那和尚背者籠子到他家里,把那女兒坐在籠子里。打封了窗,晝押子去時,說:背的背和尚見了么?背者俊丫的和尚見了么?這般要話去時,路上撞見大州官,那州官遭是無有娘子,聽得那和尚的要話,故意嚇他,要射的樣子。和尚見的惶了,背的籠子囗在路邊,走到山峪里藏身,拋去。那州官開了籠子,看里頭好女兒坐的,拿出來著馬上騎,就帶去的金色豹子故在里頭,還和尚一般打封畫了,連忙走去。那和尚回來,不仔細看,還背者籠子到寺里坐的,叫大徒弟來說:徒弟徒弟,假如今夜這房里有聒噪的聲音時,你來倫眼看呵,大棍子打你。叫小徒弟來,還是這般分付。不到一更,吹殺燈鮮了籠窗入手。那豹子破了手,和尚說:女兒女兒,不要這般,佛與的。大開了籠窗,豹子跳出來,這邊咬、那邊咬。和尚大聲叫:大小徒弟,老虎入房咬殺我,你們快來救一救!大小徒弟說:我們去呵,大小棍子打我怎么敢去?兩個相推不去,豹子咬殺了和尚,吃了頭腦,跳墻走去了。

古者有一縣廳,北有古墓。一日縣令問縣吏曰:此何人之墓乎?縣吏曰:此古縣令之墓也。縣令曰:何可葬在廳北乎?汝輩宜速移葬他處。縣吏如其言,堀土四五尺深。前面有一大囗燃火,兩邊亦有大囗盛油而空。其囗傍,前面囗之油干,則兩邊囗之油流入。其前面又有一個鐵牌,寫曰:許由許由,五百年來天其增油。縣令見之,惶懼不已,即更添油如舊,埋之。語縣吏曰:我后日死,則汝輩埋之何處?縣吏曰:從大人之命。縣令曰:我死,擔我而去,擔折,處理之可也。居數日,縣令果死。縣人擔尸而去,行至十五里許山下,擔忽折落。即于其地堀土四五尺深,得一鐵牌,寫曰:無物則問我而囗。縣人與令之子即葬其地,令之長子囗其鐵牌而藏之于家。無米則擊而出之,無酒則擊而出之,諸般之物莫不以此而得之。一日令之次子告其兄曰:此鐵牌不是兄之私物,乃天與我兄弟共享之物也。請輪日而藏之,其兄不肯,曰:雖在我家,凡諸擊出之物皆分用之,汝何爭焉?其弟強之,兄不獲已,與之。其弟受而藏之,一日無米而擊之,火始焰焰,再擊而火遂大熾,屋宇財物盡為煨燼。

古時有一個縣里,正廳北后有一座墳墓,年代久遠。有一日,縣官對吏說:這廳后甚么人的墳墓?縣吏說:我聽得古時縣令的墳墓。縣令說:雖是縣令,怎么葬在正廳后?你們囗出,移在別處理了。就囗了五六尺深,前面放一個大缸,點燈。兩邊也放大缸盛油,鉆眼,前面缸里的油干了時,兩邊缸邊的油流進去。前面又有一個鐵牌子,寫者:許由許由,五百年上天添油。遭是縣令的名子,許由縣令見了,心里十分驚恐。再滿滿的添油,依舊埋了。就對縣吏說:我后日死了呵,恁們埋在那里?縣吏說:從大人的命。縣令說:恁們抬我去時,杠析處埋了。無多日,那縣令死了。抬了去時,到十五里地山底下,杠折了。就那里囗土四五尺深,有一個鐵牌子寫:無東西問我討。就那里埋了。那個鐵牌子縣令的大舍將去,放在家里。無有米呵,打出米來,諸諸般般的東西都打出來受用。有一日那大舍的兄弟來告哥哥說:這鐵牌子只不是哥哥的,天與我兩個弟兄的,俺輪流放好。哥可說:雖是放在我家里,諸般打出來的都一般分用,你卻怎么這般說。兄弟強要輪流放。哥哥無奈何,拿出鐵牌與他兄弟。那兄弟將去,打出米來,火塊出來。再打時,大火出來,連房子錢糧干凈都燒了。

羅愛愛,嘉興名娼也。色貌才藝獨步一時,而又性識通敏,工于詩詞,是以人皆敬而慕之,稱為愛卿。同郡有趙氏子者,亦簪纓族也。父亡母存,家貲巨萬,慕其才色,以銀五百兩聘焉。愛卿入門,婦道甚修,家法甚整。趙子嬖而重之,聘之二年。趙子有父儻,為吏部尚書者,以書召之。許授以江南一官,趙子欲往,則恐貽母妻之憂;不往則又恐失功名之會,躊躇未決。愛卿謂之曰:丈夫壯而立身,揚名以顯父母,豈可息情之篤而懊功名之期乎?君母在堂,溫情之奉,甘旨之供,妾任其責有余矣。但母年高多病,君宜常以此為念,不可不早歸爾。趙子遂卜行,置酒酌別于中堂,趙子乘醉解纜而行。至都而久久不能歸,大夫人以憶子之故,遂得重疾。伏枕在床。愛卿事之甚謹,湯藥必親嘗、饘粥必親進。一朝呼愛卿而告之同吾子以功名之故遠赴京都,遂絕音囗,吾又不幸成疾,新婦事我至矣。今而命殂,無以相報,但愿吾子早歸,新婦異日有子有孫,皆如新婦之孝敬。皇天有知,必不相負,言訖而殉。愛棺哀毀如禮,親造卿槨置墳囗而葬之。既葬,朝夕哭于靈柩前,悲傷過度。是時苗軍起至千,嘉興大掠居民。趙氏之家為劉萬戶者所據,見愛卿之姿色,欲逼納之。愛卿給之以甘言,接之以好容。沐浴入閣,以羅帕自縊而死。萬戶聞之而趨救,已無及矣。即以繡褥里尸,痊之于后圃銀杏樹下。未幾,趙子至矣。投其故宅,荒廢無人,但見蒼苔碧草掩囗階庭而已。趙子大傷感,宿于空堂,明日雞鳴而起,尋其母妻,而歸行至東城門。遇見舊使蒼頭,問母與妻安在。蒼頭曰:郎君何以來之遲也。夫人憶君成疾,今已辭堂,娘子亦已歿矣。遂引趙至母葬處,指墳囗而告之曰:此皆六娘子之所經營也。指松柏而告之曰:此亦六娘子之所手植也。自夫人之死,娘子身被衰麻,手扶棺槨,自負土營墳,日夜號哭墓下。不幸苗軍入城,宅舍被占,劉萬戶者欲以非理犯之。娘子不從,遂以羅帕自縊,就于后圃葬之矣。趙子聞此言,哀傷不已,即歸至銀杏樹下,發堀之。顏貌如生,肌膚不改,趙子抱其尸而大慟絕而復蘇者再。乃沐以香湯被華服,買棺而附葬于母墳之側。哭之曰:娘子平日聰明才慧流囗莫及,今雖死矣,豈可混同凡人使絕靈響。九原有知,愿賜一見。于是出則禱于墓下,歸則哭于圃中。將及一月旬晦之夕,趙子獨坐中堂寢而不能寐。忽聞暗中有哭聲,急起視之,果六娘子之靈也。其動靜語默無暴平日,遂抱趙子同床而語曰:妾雖處幽冥,感君憂念實所愴惻,是故今夕與君知聞爾,從今別矣。趙子聞之大哭,不見其處。

古時嘉興縣里住的有一個婦人叫名羅愛愛,十分可喜,本性聰明,又做好文章。那時節人人都夸獎敬重他,叫做愛卿。一縣里住的有一個姓趙的秀才,也是一個六來頭,家的有好些錢財,聽得這婦人的好模樣好本事,心里想念就下了五百兩銀子,娶將家里來。這婦人到他家里,修整家法,盡著媳婦的道理。這秀才心里喜歡憐愛,過活才到二年,他父親的朋友做吏部尚書送一封書來,叫他要做官。這秀才臨去時,心里憂愁。要去呵,家有母親和娘子,舍不得。不去呵,誤了功名,心里未定其間。娘子對秀才說道:我聽得大丈夫務要立身揚名,以顯父母。你卻怎么想念家小,忘了功名。你的母親在家呵,早起晚夕我小心侍奉,你莫愁,放心去。只是母親壽高病多,你卻常常想這意思,早早回來。這他說了,就遞送路酒相別了。那秀才吃酒醉了,便上馬去了,多年不得回來。那母親媳他兒子,得病重了,這媳婦親自所絕愁縮好生伏侍。有一口,那老娘叫那媳婦說道:我的兒子營干功名,遠在京城。我如今害病重了,你這般伏侍到了。我這恩德報答不得,只愿我的兒子早早回來,你有子有孫,都似你一般孝敬呵,皇天好歹替我報答你。這般說罷就死了。這娘子十分哀痛,做了棺材,親自背土埋葬了,常在墳邊早晚啼哭貸過了。那時節,苗軍起兵到這嘉興地面,摽掠村落。那軍里頭有個劉萬戶道的人,連這娘子搶了去,看他容彩麥利要下手。這娘子故意甘言甜語,假做許嫁的樣兒,悄悄的洗澡身子,把手帕吊死了。這劉萬戶趕不上救他死,十分凄惶。把錦繡褥子來裝靈尸,埋在后圃白果樹底下。那趙秀才卻回家來,看家里無一個人,只有荒草生出院落里。這秀才十分悲傷,沒奈何,那空房里獨自睡了。明日頭雞叫時起來,要尋見母親和娘子去。行到東城門外,撞見舊使喚的老漢子,問:我母親和娘子在那里?那老漢回說:官人官人怎么來的遲?老娘長想官人成病死了。羅妳妳也死了,就引者秀才到那老娘囗處,指與他墳墓,說道:這個是羅妳妳的自家做的。又指與他松柏樹說道:這也是羅妳妳自家栽的,老娘死了后頭,羅妳妳身穿著麻衣,手扶著棺材,親自背土埋葬,白日黑夜常在墳邊號哭。不想賊兵亂起,家里大小人口都被搶了去,那賊軍要下手妳妳,妳妳直不肯,就吊死埋在后園白果樹底下。這秀才聽了這話,啼啼哭哭,十分哀痛,到那白果樹底下打開墳墓,省那顏色和身子,卻是在生時一般。這秀才抱著那靈尸只管哀哭,幾遍昏死了還蘇省。卻把香湯水來洗了靈尸,穿新衣服,另買一個新棺,搬葬母親墳墓一處,就拜伏墳下,啼哭說道:娘子你生時聽明智慧,十個九個也都趕不上。你如今雖是死了呵,比不得常魂,卻怎么不來看我,情愿看我一遭。常常這般禱告,墳下啼哭七八到一個月。忽然有一日晚夕,這秀才獨在廳堂里要睡呵。睡不著,暗暗有啼哭聲,這秀才連忙起來看,卻是那娘子的魂靈,那言語動靜便似活在時一般。就抱著那秀才同床,說道:我雖是在幽冥之中呵,感動你的憂念,十分凄惶。今日為來和你相會,從今日永別了。這秀才聽這話,放聲啼哭,再不見了魂靈。

程彥賓為羅城使,進攻遂寧之日,左右以三處女獻,皆蔚然有姿色。時公方醉,謂女子曰:汝猶吾女,安敢相犯。因手自封鎖,置于一室及朝,訪其父母還之。皆泣謝曰:愿太守早建旌節。彥賓曰:節非敢望,但得死而無病便是好也。其后官至觀察使,年九十九無疾而卒。

古時程彥賓道的人做羅城太守,領軍馬到遂寧地面征討時節。有一日,左右的軍人每討三個女兒來進與彥賓,都俊俊好模樣。那早晚彥賓醉酒,和那女兒每說:你是我的女兒一般,我怎么敢下手?把三個女兒放在一個房屋里,親自打封鎖了。到第二日早起,尋他爺娘來,一個個都還他送了。那三個女兒的爺娘都啼哭謝拜,說道:愿太守早早的得功,立了賢牌,光顯門間。彥賓回說:我怎么敢望那等勾當,我只愿無病老死卻好,果然后頭這彥賓除做觀察使,年到九十九無病死了。

李謙嘗囗歲歉出粟千石以囗鄉人,明年又歉,人無以償。謙即對眾焚券曰:債已償矣,不須復償。明年大熟,人爭償之,一無所受。明年又大歉,謙竭家資,煮粥以濟之。動以萬計,死者復為痊之。人皆曰:子陰德可謂大矣。謙曰:何足為德。一日假寐,夢一紫衣人告之曰:上帝知汝有德及人,報在爾后。言訖而去。后謙壽百歲而終,子孫皆為顯官。

古時李謙每遇歲歉,一鄉人無有吃的饑荒時,出家里的米糧,散與他吃,或是熬粥舍施。有人囗去的米糧到明年大熟還他呵。謙對囗人燒囗券不要還納,鄉中有死喪不能喪的呵,謙出財葬了。有這般陰德,鄉人都說謙多有陰功,謙說何有陰功。有一日,謙夢里見穿紫衣的人告謙:上帝知道大人有陰德,報大人后嗣榮顯。果然謙到百歲死了,子孫都做顯官。

古有一行路人請宿于一官人家,夜夢其家母羊來告曰:明口主人殺羊饋客,若殺之,則羊園只我孕兒肥澤,當殺我矣。我元是此家妾也,被正妻毒藥殺我,我戀夫不已,變為母羊。在此家姑待一二日則當生子,請客告以素食而沮其殺我。客覺而囗之,然夜深不得開說。明早主人果殺羊饋客,客乃說此意于主人,賓主但哀,不忍食之。

古時有一個行路的人到一個官人家借宿,到四更鼓夢里有一個大母羊進前來告說:這主人家官人明日要宰羊接待貴客,羊圈里頭只我懷羔有肥,殺時便殺我,官人可憐見救一救。我原是主人家官人的小娘子,被正娘子性兒恨互毒藥殺我,我顧戀夫主,變做母羊。在這羊圈,懷羔滿月,無多日便下羔兒。請大人賺說我吃素。這般告了去么,那客人卻想妖囗,又是黑夜,不得說與主人。那主人果然殺那母羊煮熟了。第二日清早起,卻把羊肉館待他。那客人見那羊肉,才記得夢里的話,和主人家開說那里意思。主人聽的這話,哀哭眼淚,都不忍吃那羊肉。佛經說死生輪回,人死便托生。

古者有一富人郭興,凡見古器皆買之,多積家中。一日,有街中一人將盡破貼里衣來告曰:此未是宋宰相呂蒙正不做官時所服之衣也。興聞而郎買之。又有一人將一頂破紗帽來告曰:此是晉名士陶潛漉酒巾也。興聞而買之。又有一人將一張破席來告曰:此是魯哀公問政于孔子時鋪坐之席也。興聞而又買之。又有一人將一個木杖來告曰:此是春秋時韓伯瑜之孝順泣杖也。興聞而買之。又有一人將一個瓢子來告曰:此是堯帝讓位時欽賜許由之瓢也。興聞而又買之。興如此多買古器狼籍家中,常被人欺,不數年家甚貧窮。有一人來告:汝多積古器,有何益乎?今汝服蒙正之衣、戴陶公之巾、杖伯瑜之杖、挾哀公之席、將許由之瓢立于市,則必眾人爭來買之。興果如其而往于市立焉,市人皆飲笑曰:老翁曾是富家翁也,今為一個乞食人也。此所謂運來,鐵也爭光;運去,黃金失色。

古時有郭興道的人,原是財主。平生只好看古器,但見古器呵,便是破壞東西,也不問價錢多少,都買趲積。有來有一日街上有一人將一領破褶兒來說道:這個褶兒是宋朝呂蒙正宰相不得發跡時穿的褶兒。正是好古物,郭興便買了。又一個人將一張破席子來說道:這個是晉朝高才名士陶潛漉酒的頭巾,卻高似呂蒙正褶兒,這郭興又買了。又一個人將一張破席子來說道:這個是魯國哀公孔夫子根前問政時鋪的席子。郭興又買了。又有一個人將一條棍子來說道:這個是春秋時韓伯瑜孝順的泣杖。郭興就買了。又一個人將一個小瓢兒來說道:這個是堯皇帝讓位時,欽賜許由的瓢兒。郭興也買了。這般胡買古器多趲積家里,這郭興常被人欺弄他。不到幾年,家道貧窮,艱難過日月。一個人來特故唝他說道:你多買下古器來,如今穿者呂蒙正的褶兒、戴者陶潛的頭巾、拿者伯瑜的泣杖、俠者哀公的席子、腰里帶者許由的瓢兒,到街上站呵,眾人必來爭要買這古器。這郭興信他說,卻是那般扮妝到街上站的時節,傍邊眾人欺弄他說道:這老的在前是好財主人家,如今做一個叫化的人。阿的便是運來鐵也爭光,運去黃金失色。

宋人有好行仁義者,三世不懈。家無故黑牛生白犢,以問孔子,孔子曰:此吉祥也。以薦上帝,居一年,其父無故盲,其牛復生白犢。其父復令其子問孔子,孔子曰:吉祥也。復教以祭。其子歸致命,其父曰:行孔子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無故而盲。其后楚攻宋,圍其城。民易子而食之,折骸而炊之。丁壯者棄城而戰,死者太半。此人以父子有病皆免,及圍解,而病俱愈。

宋時劉義道的人好行仁義,三世不怠。他家里一雙黑牛不知怎生下一個白犢兒,便去見孔子。問孔子,答應說:這個是好祥瑞,你快殺這犢兒祭天。這個人聽了這話,回到家里,就殺這犢兒祭天。住一年,劉義瞎了雙眼,那黑牛又生下一個白犢兒。這劉義又教他的兒子劉惠去見孔子,問孔子,答應說:也是好祥瑞,又教祭天。劉惠回告父親劉義,劉義說:行孔子的話。又住一年,又瞎了劉惠的眼。過了一年多,楚國軍馬圍這宋國廝殺,宋國人民斷了口糧,換了兒子吃。又砍人骨頭,燒做飯吃。別的壯丁百姓戰場里多一般死了,這劉義父子因這眼病在家,都免了不死。楚國軍馬退兵的后頭,這劉義爺兒的眼依舊都好了。

元田文英稟性毒虐,婢仆有過則椎其脛骨,蹣跚行躄。至元乙亥北兵至境,箭中其脛、鏃入脛骨,受苦三年而死。人以為椎脛之報。

元朝時田文英道的人,本性貸歹。家里使喚的不問男子婦人有些小過失呵,著捧錘打了脛骨,艱難走動,這般暴惡。至元乙亥年間,北兵到來廝殺時,文英被箭射,箭鏃入脛骨,三年受苦,醫不得死了。人都說這個是做互的報讎。

祝染,南劍劍人也。還歉歲,為粥以施貧者。后生一子聰慧,請舉入學。手榜將開,忽街上人夢捷者奔馳而過報壯元榜,手持一大旗,書四字曰:施粥之報。及榜開,其子果為特科壯元。

古時祝染是南劍州的人,遇著饑荒熬粥舍施貧窮的人。后頭他生下一個兒子,好聰明智慧,到國子監里讀書走舉。黃榜開的日子,街上人夢里一個人跑馬過去,說道:這是壯元的榜。他手里拿者一個大旗,寫四個字:施粥之報。開了黃榜,他的兒子果然做了壯元。

朱軾嘗預鄉薦家貧,教學于里中。歲暮得束修,與其子歸。至中途,忽見田夫械系,悲泣道側。問其故,乃曰:春月囗了青苗錢,限滿而不能償,官司鞭苔己極,不若死之為愈。軾問所負幾何,曰:三千五百。軾盡以束修依數奉為納官。其人得釋。邑士人劉澈累舉蹭蹬省鬧默祝于神,一夕夢至官府,有吏語澈曰:汝生未有微祿,而德有虧,不可得矣。澈曰:所虧何事?吏曰:爾弟負官錢,不能少助之,致使死于非命。非虧德而何?澈曰:弟不肖以致刑辟,某復何罪?吏曰:行路之人見且不忍,彼乃同氣,何不動心?汝不知朱軾代納青苗事耶?行將獲陰德之報。澈覺后詣軾訪其實,澈惘然自失。軾生三子,曰京官,至國子司業。曰克,曰某,皆顯官。軾至八十四,無疾而卒。

古時朱軾是南豐縣的人,家道艱難。聚會鄉里的子弟教訓,討學課錢過活。有一日和他兒子出去時,見一個農夫壓枷在路傍涕哭,軾問:你怎么啼哭?他告說:我貧窮,春月囗了青苗錢,限過還不得。官司每日打我,百般折倒,我要死呵死不得。軾問:你囗的多少?他告說:三千五百。朱軾把自家的學課錢依數納官官司,便放了農夫。那時節一鄉的人劉澈好幾遭赴舉中不得,到廟里禱告。那一日夢里冥府對澈說道:你平生無有祿俸,德也虧了,怎么得中舉?澈告說:我有甚么虧德?冥府說:你的親兄弟負了官錢還不得,每日吃折倒。你親歌歌一些兒不照顧,卻不虧德!澈告說:我的兄弟不肖,自家犯法,我有甚么罪辜?冥府說:你不聽得一鄉人朱軾貸納青苗事么?行路的人也忍不得這般救,休道是同胞弟兄。你怎么不照顧?澈覺起來,到朱軾根前問了。軾回說:果然我這般救農夫么,怎計較冥府知道有陰德?澈聽得害羞回去了。軾生下三個兒子,都做顯官。軾亨富貴,到八十四歲,在家無病死了。

多婆那國在倭國東比一千里,一名龍城國。其國王舍達婆娶女國王女為妃,有娠七年乃生,大囗。王曰:人而生囗不祥,宜棄之。其女不忍,以帛里囗并寶物,置櫝中,載船浮海。祝曰:任到有綠之地,立國成家。初至駕洛國海邊,其國人囗之不取;又至辰韓阿囗浦,有老母開櫝見之,小兒在焉,取養之。及壯長九尺,風神秀朗,智識過人。或曰:此兒不知姓氏,初櫝來時,有鵲飛鳴,宜省鵲字以昔為氏。又鮮櫝而出,宜名脫解。始以漁釣為業,養母無懈色。母曰:汝非常人,骨相殊異,宜從學以立功名。于是專精學問,兼知地理。望楊山下瓠公宅,以為吉地,設詭計潛埋礪炭于其側。互門告云:此是吾祖業舊屋。瓠公不許,乃訴于官。官曰:以何驗是汝家?脫鮮曰:我本冶匠乍出,鄰鄉而取居之,請堀地撿看。從之,果得礪炭,乃取而居之。南解王聞其賢,以女妻之登為太輔,委以國政。南解王將死,謂子儒理婿脫解曰:吾死后,汝樸昔二姓年長而嗣位焉。后儒理王將死,曰先生顧命也。以脫解繼焉。脫解一云吐鮮,時年六十二,在位十四年薨。

日本國東北上約有一千里遠近,有個多婆那國,一名是龍城國。那國王諱叫舍達婆,取那女國王的女兒做妃子,懷身直到七年纔生下一個大鴠。王妖囗說道:人而生鴠,不祥莫甚,合當囗了。這王妃心里不忍,著絹忍帛包了,連將諸般寶貝,裝在樻匣。又裝小船囗海去時,祝愿說道:隨你浮到有綠地囗立國城家,這般分咐放他去了。初到駕洛國海邊頭,那國人每望見囗在,不去取他。又漂到新羅國阿囗浦道的海邊,有一個賢德的老婦人見他奇囗開櫝看,卻有一個俊俊的小廝坐在里頭。這婦人取將家來養活,長大了身長九尺,風彩秀朗,知識過人。有人說道:這貴兒子不知姓氏,初頭樻子囗出來時,有喜鵲,喜鳴上下,卻省鵲字做姓叫昔。又有解樻出來叫名脫解。這個人常常釣漁為業,侍奉乞養母親,這些兒邋遢至誠孝順。一日母親說道:你是骨相靈異,不是常凡人。小不得學本事立功名,這兒子敬順娘的言語,精詳學文,兼通地理。望見楊山下瓠公的宅子,自想好處,便要占住。暗暗的詭詐計較,拿將磨石和炭,黑夜到那瓠公的宅子,悄悄的墻底下堀土埋了那礪炭。俊頭卻到他門上說道:你這房子是吾祖宗住的舊房兒,你怎么偷住我家?瓠公堅執不許,昔脫解就告官,官府問脫解怎么知道你祖宗傅下的舊房兒?脫解告說:小人原系鐵匠子孫,近來間搬住鄰卿空家。有來,請官府遍掘土地,看一看便知道事實。官府從他說:教人掘地,果然得了礪炭出來,官府就斷與他房子住坐。那早晚新羅南解王聽得他賢德,就取他來做駙馬,除做大保職事,教他全管國政。南解王病重臨終時,叫他兒子儒理和駙馬昔脫解,遺命說道:我死的后頭,你兩個著年次相繼做王。這般分咐,歿了,親子儒理先繼為王,儒理又臨終,一從先生遺命把位子傅與姐夫,昔脫解。這昔脫解年到六十二,在位十四年歿了。

馮商鄂州江人,壯歲無子。將如京師,其妻授以白金數笏,曰:君未有子,可以此為買妾之資。及至京師,買一妾,立券償錢矣。問妾所白來,涕泣不肯言,固問之,乃曰:吾父居官,因綱運欠折,鬻妾以為陪償之計。商遂惻然不忍犯,遣囗其父,不索其錢,不望其報。及歸家,妻問買妾安在,貝故以告。妻曰:君用心如此,陰德厚矣。何患無子。居數月,妻有娠,將誕。里人皆夢鼓吹喧囗送壯元至馮家,次早生子,即京也。后領舉為鮮元,省試為省元,登第為壯元,世號為馮三元。后官至宣徽南院使,拜太子少師,致仕,卒贈司徒。

古時鄂州江夏縣住的馮商道的人,年到中年,無有兒子。有一日往京去時,他的娘子與丈夫白金幾斤說道:你無有兒子,拿這白金去買一個小娘子來。到京里,買一個小女兒來,問:你甚么人家的女兒?那女兒下眼淚,不敢言語。馮商再三的問,女兒回告:我的父親做了州官,折了官糧,要賣我陪償官錢。馮商聽得憐見,忍不得下手。就囗他父親,也不要送的價錢。回家來,娘子問商道:你買的小娘子在那里?商回說:這等綠故。娘子說:丈夫,你的用心好,這等有陰德,愁甚么無兒子?無多月,他娘子懷身滿月臨產時,鄰里人夢里都見打鼓喧鬧送壯元馮家的。第二日早起生下兒子,叫名京,后頭那京解試做壯元,省試做壯元,登第做壯元。那時節人都說馮三元,官到徽南院使,除做太子少師,老死贈司徒。

古者謝端早喪父母,又無親戚,鄰家撫養為人,恭敬謹慎。年至十八歲,早出種田,夕回家自食。一日種田出去,見田中有一個大蛤蜊,遂郎囗放養甕中。有一日耘田回家,諸般飲食無不備在,端意謂鄰人憐我如此備辦也。到鄰家謝拜曰:每日如此備辦,不勝惶恐。鄰人云:汝所取來之妻如此備辦,反以我鄰家為備辦耶?端一日雞鳴時出去,待天明回家,年少婦人從甕中出來收撤器皿。端問姓名不答,囗入甕中,端執而問之,婦人曰:我是漢水江河之女皇,天見汝恭敬謹慎,使我權作妻孝養汝矣。汝若娶妻,使我回。今見我本身,再不住。俄而大風忽起,其女垂云而去,不知歸處。

古時謝端道的人從少時歿了爺娘,又無親戚,無人養活。年到十八歲,一心恭敬謹慎,每日早起出去種田,晚夕回家自做飯吃。有一日野甸里得一個大蛤蜊,看得是妖物,掌將回家來,甕里養活。又一日出去耕田,肚里餓要吃飯,回來看家里飯湯早做下,諸般擺有的干凈。他想道是鄰舍可憐見我,這般擺布。只這般想。從那后每日家都這般備辨,心里惶恐,走到鄰舍家,謝拜說:每日家照顧窮人,惶恐無盡。那鄰家回說:你取娘子家里隱藏,他備辦事務,顛倒說我們照顧。他心里疑惑么,不知何人的所為,一日雞叫時出去,等到天亮。回來,看一個年少婦人甕里走出來收拾家事,見他問姓名,他不答應。囗要甕里去時,拿住他,再問,他說:我是漢水江河里女兒皇天,見你從小恭敬謹慎,教我權做家小,密密的服事你。你若取了娘子呵,教我回來。你如今見我的本身,再住不得,就要回去。這般說時,忽然天陰,大風起來,那介女兒因風回去了。

馬涓字臣濟,父以中年無子,買一妾。極妹麗,每理發,必引避,如有泹喪之狀。涓父囗而問之,則曰:某父本守某官,不幸死去。家甚遠,無力可歸,故鬻某。今猶未經卒哭,約發者實素帛,暫以絳彩蒙其上,不欲公見。初無他意。聞之惻然,即日訪尋其母。囗之,且厚遺資助。是夕夢一羽衣曰:天錫示子慶流涓。明年果生一子,因以涓字名之,及長赴試。羽衣復入夢曰:汝欲及第,須中三魁。大學魁鄉薦乃至唱名為天下第一,果中三魁。

古時馬涓的父親到五十歲,無一個兒女。買一個小娘,十分好俊,每梳頭時,退坐一邊,有悲哀的模樣。涓的父親看他妖怪,問:你怎么這般煩怒?他告說:我的父親做州官,不幸早死了。本家忒遠,要運去無氣力,無奈何賣我。如今還不過卒哭,挽頭發的都是素帛,只我呵,一時間著艷色東西戴在頭上,不敢顯然伏侍,別無甚么意思。涓的父親聽得凄惶,就那一日尋見他母親,還他女兒,又多與他路上用的盤纏。那一日夢里穿羽衣的人來說:天饋你兒子,慶流涓涓。果然明年生下一介兒子,因此叫名涓。俊頭長大了,赴舉場時,夢里那穿羽衣的人又來說:你要中舉呵。好一夕中了三湯壯亢。無多日,果然鄉試會試殿試都得壯元。

陽雍兄弟六人,以傭賣為業少修孝敬,達于遐邇。父母歿葬畢,長慕追思,不勝心目,乃賣田宅,北徒絕水獎處大道峻阪下為居。晨夜輦水漿給行旅,兼補履囗,不受其真。如是累年不懈,天神化書生,問:何故萬種菜以給,答曰:無種,乃與之數升。雍大喜種之,其本化為白壁余為錢。書生復曰:何不求婦?答曰:年老無肯者。書生曰:求名家女必得之。有徐氏右北平著姓,女有名行,多求不許,乃試求之。徐氏笑之以為狂僻,然聞其好善,戲答媒曰:得白壁一雙錢百萬者共婚。雍即具送,徐氏大愕,遂以妻之。生十男,皆令德俊異,位至卿相,累世貴盛,凡右北平之陽是后也。

姓陽名雍的人,弟兄六個,常常與人做工役得些錢過活。從小時盡那孝敬的道理,遠近人都知道他孝敬。他爺娘歿了,埋葬的后頭,長日想著爺娘,哀痛不盡。把他旳田園房舍都賣了,搬在北邊大路傍大坡下,無水漿處住坐。早晚提水米與濟行路人解渴,又做饋他鞋子,不指望價錢。這般過活,好幾年也不怠慢。有一日天神變做學生,問雍說道:你怎么不種菜與人吃?他答雍說無有菜子兒。那學生與他幾升菜子兒去,這陽雍十分喜歡,就種來,那根兒便化做白玉,其余是都化做鋼錢。無多日,學生又來說道:你怎么不求媳婦?他回說我呵年老,都不肯做娘子。那學生說:你若求名頭的人家女兒呵便得。有一個在北平地面住坐姓徐家的女兒,有根腳又有行止,都要成婚么,那家不肯許他。這陽雍要取那女兒,送一個媒人說,那徐家笑他狂要么,聽得他好善,和媒人戲弄說:若有一只白玉和百萬銅錢的人呵,我和他成婚。陽雍把那對象都送了,那徐家十分驚惶,便與他女兒做娘子。后頭生下十個兒子,都有大德行,世世做宰相享富貴,但凡北平面住的好人家都是他的后孫。

彭矩臺州人,自幼端重謹愿,未嘗游戲長益慈祥謙遜。有蔬圃與人聯界,里婦每竊采之,彭佯不知。里人侵過圃界,彭亦不問,嘗與一商同宿于店。彭先早歸,商失傘,意彭持去,登彭門索之。彭對以故,商怒罵且言失衣,商欺彭懦,必索其償。彭如數償之而去。彭性好善,喜行方便,見饑者必減食食之,寒者解衣衣之。至于正橋修路,但力可以為者無不行之。年三十七,未有子,詣西岳祈嗣,既而生三子。后卒于臨安,年七十七。

古時彭矩是臺州住的人,他年幼時端重謹厚,不曾閑要。長大了越慈祥謙遜,他家的菜園和鄰家的菜園聯界,鄰家的婦人每偷了菜蔬,彭矩佯不知道。或是行路的蹉過了菜園呵,彭矩也不禁他。有一日和一個客商同宿店里,彭矩先早起去了,客商不見了傘子,胡疑彭矩拿去,到彭家要傘子。彭矩答應說:咳我不曾將來,客商惱怒說:只不是傘子,一領衣裳也不見了,你不將來,他那里走去?十分罵他,那彭矩不曾將來么,傘子衣裳別處買來都饋了。這般性好也有方便,見餓的人,減了自己飯與他吃;見冷的人自家的衣裳與他穿,以至整理橋梁修理道路,但是用氣力可做的勾當便都做了。年到三十七歲還無有兒子,到那西岳神根前禱吉,繼后于一會生下三個兒子。后頭到臨安年,到七十七歲歿了。

古有一人家甚貧窮,一日夢得銅錢一千貫,覺而與妻計之,曰:用三百貫買家用,三百貫興販,用二百貫買伴,尚用二百貫買妾。其妾聞之怒曰:汝本貧窮人也,今幸得錢即敢買妾耶?因而夫婦相辱。鄰人問其故,夫婦俱陳其實,鄰人抵掌大笑曰:汝今夢得錢財猶如是也,若得實財則必殺人而罪及鄰人。

古時有一介人家,十分艱難過日月。有一日這家的漢子黑夜夢里得了一千貫銅錢,心里計較:把三百貫一座好房兒住坐,三百貫開鋪兒做買賣,二百貫買伴倘使喚,又把二百貫買兩介小娘子快活。這般對他娘子說了,那娘子便惱起來說道:你原系受凍忍餓的人,才得錢財,要買小娘子!這兩口兒俗言爭口,扯著頭發廝打鬧噪。時鄰舍人家聽得,都來勸他不要廝打,就問怎么這等廝打,這兩個夫婦卻老實說這意思。那鄰舍人每聽得這話都打手掌囗說:你兩口兒夢見錢囗也這般廝打,著實得了錢糧呵,便打殺人連累鄰家,這般戲要大笑。

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則必厭酒肉而后反,其妻問所與飲食者則盡富貴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則必厭酒食而后反,問其所與飲食者,盡富貴也。而未當有顯者來,吾將瞷良人所之也。蚤起施良人之所之,偏國中無與立談者。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顧而之他,此其為厭足之道也。其妻歸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而相泣于庭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從外來,驕其妻妾。由君子觀之,則人之所以求富貴利達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幾希矣。

古時齊國有一介人,他有兩介娘子,一介是小娘子。那介人每日出去,醉飽酒肉回家。正娘子問他丈夫說:甚么人每日這般館待你來?丈夫回說:盡富貴人家館待我來。正娘子聽他說,對小娘子說:丈夫每日出去醉飽回來,我問你那里這般醉飽來,他說富貴人家里吃來。他雖是這般說磨,無一介朝官來訪,我明日悄悄的望他去處。第二日丈夫早起來出去時,那正娘子也悄悄的根者行,望見他去處。那丈夫走遍一城,無人和他說話。走到東城門外眾墳墓祭祀處,央及酒飯吃了,吃不飽又望別處討吃去。那娘子知道他丈夫的所為,便心里害羞當不得。回到家里,對小媳婦說道:這丈夫是俺兩個婦人全靠直到死老。如今看的他行止這般污麤,怎么那好?兩個媳婦院落里啼哭,說來說去,說不盡的其間,那丈夫又醉飽搖擺東倒西倒走進來,和他家小驕傲斗打。把這介比朝士看,黑地里央及求富貴、白日里驕傲的一般,那家小不害羞啼哭的少有。

耽羅鎮山曰漢羅,俗號頭無岳,即今濟州,在全羅道界海南中。古記云:大初無人物,三神人從地涌出,長曰良乙那、次曰高乙那、三曰夫乙那。三人游獵,皮衣肉食。一日見紫泥封木函,浮至東海濱,就開之。內又有石函,有一紅帶紫衣者隨來開石函,出現青衣處女三及諸詢犢五谷種。乃曰:我日本使也,吾王生此三女,云西海中岳降神子三人,將欲立國,俱無配匹。命臣送三女來配,配以造成大業。忽乘云而去。三人以年次分娶之,就泉甘土肥處射矢卜地。始播五谷,且牧駒犢,日就蕃庶。至十五代孫高厚高清昆弟三人,造舟渡海至于耽津蓋新羅盛時也。于時客星見于南方,太史奏曰:異國人來朝之象也。已而耽羅來朝,新羅王嘉之稱長子曰星主,以其動星象也。二子日王子,王令請出胯下,愛如己子,故名之曰季子。都內邑號曰耽羅,取初泊耽津也。自后孫蕃盛,世修其職,高麗肅宗時為郡。忠烈王時元世祖置牧場,我朝奏奉旨,囗隸高麗為濟州。

耽羅國鎮山是叫名漢羅山,又說頭無岳,便是如今濟州,在全羅道南海中。古史上說賞初無有人物,不知怎的,三介神人從地下涌出。大的是叫名良乙那,第二的囗名高乙那,第三的囗名夫乙那。那三人長日打圍,身穿皮衣裳吃肉。有一日紫泥打封的木函浮到海岸上,那三個神人開了看,里頭又有石函。有一個穿者紫衣系者紅絳兒的人到來,開了石函,那里頭有穿青的三個女兒和馬駒子牛犢兒,又有五谷種子。都拿出來,對神人說:我是日本國的使臣,國王生下這三個女兒,說道西海中岳降下三個神人,待要建都,都無有配對。教我送這三個女兒來做娘子,做成大業。這般說忽然乘云去了,那三個神人依著年次,各自取了。就揀好泉水好地囗射箭占了,種五谷,又放養馬駒子牛犢兒。無多年,五谷豊登,牛馬蕃盛。到十五代子孫,高厚高清弟兄兩個,打做船,雙過海到新羅國耽津地面。那時節客星照現南方新羅太史奏王說道:卻是異國人來朝之象。無多日,耽羅人來朝,新羅王十分喜歡。把高厚改名喚星主,卻因客星做名。又把高清改名做王子,教他胯腿下出來,愛他親生一般。又改名做季子,建都內縣,國號叫做耽羅,卻因當初下舡耽津做名。從今以后子孫最眾囗不廢了職分。到高麗肅宗時節,把這耽羅做郡到。忠烈王時節,元朝世祖皇帝做馬,本朝奏請朝庭奉圣旨,還屬高麗做濟州。

古時王忳拜郿縣令,歸時到郄亭樓上宿之夜中。鬼崇數人到來,其內一婦人也欲告悶意,赤身難進。王與之一衣,其婦人著衣進前告曰:我囗涪令之妻,欲見家長。到宿此亭,亭長殺我囗十人,埋在樓下坑中囗去之物盡奪。其亭長之名浮激也,見在樓下。王囗荅曰:當報爾讎,汝等姑退。婦人還衣,率諸鬼而去。王囗待翼朝開樓下坑中,見十尸藏在。即捉浮激問之,具服,其取奪之物盡還本家,移埋他處。奏朝廷殺其浮激,號令三日。

古時王囗道的人做郿縣令,到任去時,到郄樓上歇息。過了二更不到四更,見鬼崇數人靠前來,那里頭一個是婦人,告說要告訴悶的意思么,身上無有穿的,不敢進告。王囗聽此,與他一領衣裳,進前告說:我是涪令的的娘子,要探見丈夫。年前到此亭里歇宿時,亭長殺了我,又把一起大小十個人口干凈都殺,埋在這樓下坑里,衣裳錢物都奪了。那亭長叫名浮激,見今坐在這樓門。王囗說:我當為你報讎,你們且回去。婦人還他衣裳,帶以下的鬼崇辭了回去。王囗等到天亮,著人跑開樓下坑里,便是十個死尸。都在坑里,便拿將浮激考問,具服無辭。把他搶奪的衣裳錢財都與他本身家搬在別處埋葬,就題奏朝廷殺了浮激,號令三日。

司譯院都提調輔國崇祿大夫領中樞府事,臣李邊誠惶誠懼稽首稽首。上言欽惟

皇朝馭字,薄海內外罔不臣妾乃眷朝鮮,譬久內諸侯钖賚相望我朝,列圣相承至誠事大。然本國語音與中朝不同,使事交際之間,不無捍格不通之患。故我國家設承文司譯院,講肄習讀,官常習漢音,其為慮至深地矣!但所習者不過直解小學,老乞大、樸通事、前、后漢書,然直解小學,逐節解說,非常用漢語也。老乞大、樸通事多帶蒙古之言,非純漢語,又有商賈庸談學者病之。

國初學漢音者,非但習之句讀文字之間,如漢人唐誠囗長壽洪楫曹正等輩相繼出來,質問論難,頗有成才者。今則無人可質,語日訛偽,臣竊恨之,臣性質魯鈍,學問囗荒然,于漢音專心致慮已經五十年矣,尚未會其要領,僅得糟粕之一二,臣今年踰八秩,日迫西山,朝暮奄辭,圣代無以報荅,列圣之鴻恩,思效一得之愚以補涓埃,囗采勸善,陰騭諸書中,可為勸戒者數十條與平昔所聞古事數十,總六十五條俱以譯語囗,欲令學漢語者,并加時習,謹謄寫,奉進仰塵,叡覽倘有可采,令人典校署刊印施行,不勝幸甚。臣無任過,切屏營久,至誠惶誠,懼稽首稽首謹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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