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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新民公案
  • 吳遷
  • 4812字
  • 2015-12-26 16:34:51

劉爺準了,遂拘醫士尹文彬來審。尹文彬曰:“小的來下藥時,遍身委的青腫,小人下藥已(以)后,氣漸平服。不知后來如何身死?”又問何建曰:“沈青打死姚循,果是何如?”何建曰:“小的山上挑柴,見他取銀角口,后兩個扭打了,姚忠扶得叔子歸家。小的未見其死。”姚忠哭訴曰:“小的叔叔年老,沈青少壯,怎么吃得他打?因被他毒手打死。乞爺爺吊尸檢驗。”劉爺遂喚仵作吊死來檢,果然檢得遍身傷多,頭頂重傷三塊致命。劉爺記了傷痕,回衙即將沈青重打三十。申解上司,斷其填命。時郭爺正出巡嚴州。見壽昌解得人命事來到,遂取來文審單,詳細觀看。見其死時說得不同,即問何建曰:“沈青幾時相打?”何建曰:“早上相打。”又問曰:“姚循是幾時身死?”何建曰:“聞得半夜身死。”郭爺取姚忠問曰:“據爾狀詞,說叔登時身死。據此尸單所傷,亦皆登時身死。”又問尹醫士曰:“爾是幾時醫姚循?”尹文彬曰:“小的是下午醫姚循。”郭爺又問仵作曰:“身上那處,該是致死?”仵作曰:“身上俱不傷命,只頭頂三塊,即時該死。”郭爺問何建曰:“姚忠、姚循,家事何如?”何建曰:“姚循家財數千,姚忠兄弟貧無立錐之地。”郭爺曰:“姚氏族中,還有親如姚忠者未有?”何建曰:“只有姚忠,是至親堂侄。”郭爺曰:“姚循明明是姚忠利其家財,趁此機會,半夜用毒手打死,圖賴沈青。叫取夾棍,把姚忠夾起。”姚忠忙叫屈曰:“焉有侄肯打死親叔,去賴他人?就是利叔家財,叔既無子,家財自是小的該得。何容犯此逆天大罪?望爺爺詳情。”郭爺叫拘姚循妻子,與姚忠兄弟來審。牢子即去,提得陶氏與姚恕到司。郭爺問曰:“爾夫被打幾時身死?”陶氏曰:“丈夫日上服藥,將已平定。待至半夜,小婦人同姚恕,去廚下煎藥,只聽得房中丈夫大叫一聲,慌忙走得入房,見已絕氣。彼時只有姚忠,坐在身旁。想是被打,疼痛不過,喊叫氣絕。望爺爺作主,小婦人孤寡分上,重究沈青。”郭爺曰:“爾丈夫不是沈青打死,是你姚忠打死。你忠平日待爾丈夫何如?”陶氏曰:“姚忠平日好酒撒潑,不務生理,屢遭丈夫趕逐。只有姚恕為人本分、忠厚,丈夫時常看顧他二三。”郭爺曰:“據陶氏口辭,一發是姚忠打死。叫把姚忠重打四十,夾起再問。若不招認,活活打死!”姚忠受刑不過,情愿招出:“身貧無倚,因思叔財難得,乘機半夜,私取鐵秤錘,頭頂連打三下,一時氣絕是實。”郭爺笑曰:“我固知報死異時,必是姚忠打死。”遂將姚忠問成死罪。將沈青庭杖八十,問徒二年,以儆負債抗主之罪。其余干犯,俱疏釋還家。陶氏財產自行管理。待到后日,姚恕送嬸歸山,即堂姚循家業,外人不得爭占。判曰:

審得姚忠二兄弟,本姚循之堂侄。循既無子,家業即該侄繼。奈何忠心不良,欲速死其叔,而急利其有。既串沈青,以屋當銀,后袖手旁觀沈青打叔。惟恐不死,所以半夜行兇,叔命頓絕。蓋欲嫁禍沈青而已。思享實利也。夫殺人者死,忠加常人一等,問擬凌遲。沈青負債不當斗毆,律擬徒罪二年。姚恕忠純,立繼陶氏為嗣。所有家業外人不得爭占。

爭鵝判還鄉人

郭爺在分司,聞滕提學到省,出司去拜訪。忽見街上三四人,俱在爭鵝。見郭爺道過,都不回避。郭爺叫步兵帶住,見了提學,遂拿爭鵝者,轉到司內,問曰:“你怎么兩人爭鵝?”其人曰:“小的即東街韓起,家養此鵝,拿出街賣,他便強要爭去。”其人曰:“小的是鄉人九都凌奎,今早挑鵝往街來賣。他瞅小的轉身大便,即將小的這只鵝,揉亂其毛,丟在地下,便不入伙,為眾鵝所推。他即爭為他的。”郭爺曰:“我也難憑你兩人說話。待鵝自己畫招!”叫皂隸取白紙一張,鋪鵝足下,叫捉鵝取招上來。看看等了兩個時辰,郭爺問鵝畫招未曾。皂隸曰:“招未曾畫,只放一堆糞在紙上。”郭爺叫取上來看。見是吃草之糞,乃罵韓起曰:“狼心奴才!鄉人賣鵝你怎生白騙他的?”韓起曰:“小的委實是自養的。”郭爺曰:“我不說破,奴才必不甘心!你街上鵝吃米,其糞必堅白,鄉下鵝吃草,其糞始青綠。這糞本是青綠,你安得強爭?”叫取粗板過來,將韓起重責二十。鵝付凌奎領去。

判曰:審得韓起市井無賴,游手棍徒,見鄉人凌奎賣鵝,輒起騙心。瞰其不在,將鵝毛揉壞,先使之自群相亂,然后執為爭端。是將以市詐愚鄉氓,而又以鄉氓之自有者而自愚。不思物各有主,平白欲攫為己私,其視白晝行劫殆有甚焉!重笞二十,用儆刁風。鵝還凌奎,立案存照。

判人爭盜茄子

郭爺出巡往嚴州,道經武林。只見兩個賣菜人,在街上廝打。公見其兇,就叫拿過來。公問曰:“你兩人怎么廝打?”其人曰:“小的城外萬春,種菜營生。今早入園,去收茄子。只見盡被此賊偷來。今陡遇見,故此扭打。”其人曰:“小的驛前呂陳,亦是賣菜營生。今早在城下販得此茄來賣。他強誣賴冒認,扭執平人為盜。望乞爺爺斧斷。”郭爺曰:“取茄子上來!”郭爺取呂陳茄子仔細一看,知其是盜得萬春的。遂大罵曰:“欺心奴才!萬春千辛萬苦,種此茄子,把來供你偷賣!割別人之肉,醫你眼之瘡!”吩咐皂隸:“與我重責二十!”呂陳哭辯曰:“小的販來之菜,老爺蠻認為賊。小的永不甘心。”郭爺曰:“這奴才說我蠻斷,再打二十。”皂隸又打過二十。郭爺曰:“我說破奸賊。假如人將茄子去賣,必擇大的,已成的,必不忍將小的,才開花的,亦拿來賣。你今偷他的茄,惟恐人知,因此慌張,故連大小,一并摘來。”呂陳見郭爺說破奸情,只得低頭認罪。叫望超豁。郭爺遂判價銀一兩,賠償萬春。其罪姑免不究。

判曰:賣菜雖小事,然朝進一文,亦是一日生計。呂陳不合自不種菜,敢竊萬春之菜,據為己有。是徒知利己損人,而不思物各有主也。偷盜園林果木,律有明徵(懲),枷號十日,用儆奸刁。萬春無罪,領茄寧室。

爭子辨其真偽

嵩明州二都張桌,妻王氏,富而無子。至四十以后,王氏始生一子,名張文旆。三歲,在溪邊獨自玩耍,被一打魚人見之,抱之上船,竟自撐去。離張家二十里田地,有一大戶,姓楊名廣,娶妻田氏,亦巨富而無子。魚人舡到岸邊,聽得楊廣無子,遂抱得張文旆,到他家去賣。假說道:“小人妻子死了,家又貧窮,襁褓此子因此抱來,恩養于人。”

楊廣遂將三兩文銀與他,討為己子。魚人得了銀子,寫張文書遂將張文旆交付楊廣而去。后張桌尋子不見,只說浸死溪中,悲號無任。一日,文旆在楊廣家已四年,年已七歲,廣送在先生處讀書。張桌為往州中去對錢糧,路經楊廣門首經過,忽見文旆身邊走過。桌認得是己子,連呼“文旆”數聲。旆即連應數句,以為素相熟者。桌即同子入到楊廣家中,告訴失子之故,說道:“此子乃吾之子,不知何為來至此間?”誰想廣將此子改名楊一棟,惟恐為桌爭去,遂曰:“我這兒子拙妻田氏親生,經今八歲。但是從來見人,不問生熟,隨呼隨應,嬉笑與言。故此你叫他,他便應。你安得認為爾子?”桌曰:“此子委是我的。怎么爾拐來在此?”廣即大罵曰:“老畜生,不知死活!到此冒認人家兒子!”遂將張桌劈面連打兩掌。桌曰:“打便任你打,兒子我必定要取去。”楊廣曰:“除了府縣,除非都察院去告來,方奈得我何!”桌曰:“我就在都院告你!”說罷竟自歸家。取了盤費,直到都院擊鼓:告狀人張桌,系嵩明州二都民籍。告為拐騙事。一子文旆年三歲,失去無蹤。經今四載。偶于五都楊廣家得之。廣冒認作子,執賴不還。理辯觸惡趕打,不容分說。子去絕嗣,孤寡后日將何依倚?懇天究子,庶使老有所終。上告。

郭爺看了狀辭,說道:“這樣小事,府縣何不去告?”張桌曰:“楊廣勢大,小的無后為大,故此冒死來告!”郭爺遂為準了狀辭,仰知州艾思俊,速拘楊廣,解院親問。牌下嵩明州,知州即擒得楊廣,起解入院。原、被告俱在,郭爺問曰:“爾兩人怎么爭占兒子?”廣曰:“小的止生一子,今年八歲,送學讀書。冤被張桌看見,強認是他兒子。小的趕罵他是實。”張桌曰:“小人兒子三歲失去,今偶見于楊廣家中。呼他當時乳名,他便知應。不惟面貌熟識,而即此知應,安得不是小的兒子?”楊廣曰:“小的兒子,從來不問生熟人等,但見他呼,他便即應聲。他的兒子乳名文旆,小的兒子當時偶亦此名。只是如今入學改名一棟。”當時,張爭己子,楊亦爭己子,兩下爭辯不歇。郭爺俱令監起,心中自思此事怎么辨得真偽。思想一會,遂喚兩個牢子,吩咐說道:“霎時我取張、楊二犯來問,我便差爾去提他兒子。爾可在外遲一日,可假報他兒子前日中風已自死去。”牢子領了鈞旨。郭爺復叫取張、楊來問。二人在堂下依舊爭辯不休。郭爺叫承行牢子,去提二家婦女及兒子來問。仍把張、楊監起。過了一日,牢子已將死信,監中去報。張桌一聽兒死,眼淚汪汪,連忙問信。楊廣只是口中嘆氣幾聲,說:“可憐,可憐。”郭爺升堂,復取張、楊問曰:“爾今所爭兒子,何不兩下共養也罷。”張桌曰:“小的只有此一子,怎肯與他共養。”楊廣曰:“小的只有這點血脈,怎忍分半與他!”正在爭辯之間,牢子已回,報道:“小人承牌,到他二家,及提兒子。只見楊廣家妻子田氏,哭出說道,‘兒子昨夜中風身死。’小人進去觀看,正在那里收殮入棺。”張桌聞得此等消息,眼淚汪汪不止。楊廣殊無戚容,只是口中嘆氣數聲而已。郭爺曰:“你二人爭兒,今日兒子已死,無兒可爭。我姑赦爾罪,放爾各自歸去也罷。”二人磕了頭各自歸去。張桌走出門外,放聲大哭,跌倒在地,哀不自勝。楊廣出去,只嘆曰:“死者不能復生,命中無子,止該如此。”誰想,此時兒子已捉在察院,又著人,看二人動靜何如。即叫帶轉張、楊入去。郭爺大罵楊廣曰:“兒子分明是張桌的,你強來爭作你的兒子。今日死去,你殊無戚容。張桌這等啼哭不止,非是至親,怎有此哀?你說此兒,當時怎么得到爾家。今已死去,說出亦無妨礙!”楊廣只說兒死了,遂把當日魚人來賣與己,出三兩禮銀,乞養之事,一一說明。郭爺笑曰:“我固因哭知其非爾之子。但爾系將銀買來,原非爾之拐騙。今此子豈能即死,我姑以死探爾耳!”遂叫出其子,令張桌領去。又令張桌,將銀十兩,謝廣養育之恩。廣妻田氏,生得一女,已有六歲。郭爺遂命之結為婚姻而去。

判曰:審得張桌子甫三歲,溪畔閑耍,而為魚人攫之,賣與楊廣。則廣之得此子,止知為魚人之所出,而不知為張之所生也。張見子而爭,廣執子不付。蓋一以無后為大,一以繼續為先。俱思有子,則萬事足矣。囗一體則真情立見。兩氣不相關止惟付之號嘆,宜其有死子而安忍不生哀哉!今斷子還張,斷銀十兩,以為楊四年哺養之謝。楊女張子,自后結成婚煙。二家永以為好。各釋還家,立案存照。

騙馬斷還原主

太原榆次縣莫如賓,膂力剛健,好習武藝,熟嫻弓箭。每見好馬,不惜千金買之。一日,見客人販有一匹連錢驄,在縣發賣。賓一見,出價四十兩與客人,買來騎騁,心甚愛惜。不想,如賓身畔有一慣賊盧桐,家中生計甚拙(絀),遂夜遁入如賓馬廄,把他連錢驄偷將出來,騎往徐溝縣,賣與一富戶秦相。相亦好馬,遂得他銀五十兩正,其賊即往別處生意去了。如賓自失馬之后,各處使人尋討,并無下落。一日,聞得徐溝縣出有好弓,乃親到徐溝買弓。忽見秦相騎得連錢驄,街上奔走。如賓趕上熟視,認得是己之馬。即步影來到秦相家中,問其兩邊鄰舍,知是秦相,即具狀入府去告。不想學道郭爺正出來行香,如賓撞了馬頭,被前面武夫拿住,帶見郭爺。如賓忙訴曰:“小的為賊人盜去馬匹,今日見贓,欲入府去告,不覺走忙,不及回避。”郭爺曰:“拿狀上來!”如賓遞上狀辭,郭爺將狀前后一看,見得:告狀人莫如賓,系榆次縣人。告為盜馬獲贓事。

身用價銀四十兩,買得客人連錢驄一匹,騎坐已經四年,前月失去無蹤。今于徐溝,偶見秦相騎入家中,當報四鄰見證。重價買馬,慣賊劫去。真贓血證,律法難容。乞拘原馬,剿賊安民。上告。

郭爺既見了狀辭,問莫如賓曰:“爾馬果認得熟否?”

賓曰:“小的馬已四年。今止失去兩月,怎么就認不得?”郭爺曰:“爾既認得,待我提來對理。”即發步兵江洪、包栩,前到徐溝,連人并馬,俱鎖入司來。秦相訴狀曰:訴狀人秦相,系徐溝縣人。訴為白日誣賴事。舊年將銀五十余兩,買得馬客連錢驄一匹,在家騎坐。不料惡棍莫如賓,失馬已久,強執身馬,認為己物,捏辭聳告。馬原有主,買原有契。平空生騙,冤陷莫伸。哭懇爺臺,燭誣殄惡,生死感激。哀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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