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紀事一
書名: 明倫匯編交誼典朋友部作者名: (清)陳夢雷本章字數: 7453字更新時間: 2015-12-26 15:42:49
禮記檀弓文伯之喪敬姜據其囗而不哭曰昔者吾
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
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內人皆行哭失聲
斯子也必多曠于禮矣夫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吊之曰吾聞之也朋友
喪明則哭之
莊子大宗師篇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與語曰
孰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生死存亡
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遂
相與為友
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于
無相與相為于無相為孰能登天游霧撓挑無極相
忘以生無所終窮三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遂相與
友
子輿與子桑友而霖雨十日子輿曰子桑殆病矣裹
飯而往食之
史記管仲列傳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少時嘗與鮑
叔牙游鮑叔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
遇之不以為言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
子糾及小白立為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鮑叔遂
進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
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管仲曰吾始困時嘗與鮑叔
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
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
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于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
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
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
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于天
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鮑叔既進管仲以
身下之子孫世祿于齊有封邑者十余世常為名大
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
伍子胥傳子胥者楚人也名員與申包胥為友員之
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吳兵
入郢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申包胥亡于山
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已甚乎吾聞之人眾
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
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伍子胥
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暮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
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許包胥立
于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絕其聲秦哀公憐之曰
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乘救楚
擊吳六月敗吳兵于稷
張儀傳蘇秦已說趙王而得相約從親然恐秦之攻
諸侯敗約后負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張
儀曰子始與蘇秦善今秦已當路子何不往游以求
通子之愿張儀于是之趙上謁求見蘇秦蘇秦乃誡
門下人不為通又使不得去者數日已而見之坐之
堂下賜仆妾之食因而數議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
令困辱至此吾寧不能言而富貴子子不足收也謝
去之張儀之來也自以為故人求益反見辱怒念諸
侯莫可事獨秦能苦趙乃遂入秦蘇秦已而告其舍
人曰張儀天下賢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
用秦柄者獨張儀可耳然貧無因以進吾恐其樂小
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為我陰奉之乃言
趙王發金幣車馬使人微隨張儀與同宿舍稍稍近
就之奉以車馬金錢所欲用為取給而弗告張儀遂
得以見秦惠王惠王以為客卿與謀伐諸侯蘇秦之
舍人乃辭去張儀曰賴子得顯方且報德何故去也
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蘇君蘇君憂秦伐趙敗從
約以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陰奉給君
資盡蘇君之計謀今君已用請歸報張儀曰嗟乎此
吾在術中而不悟吾不及蘇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
謀趙乎為吾謝蘇君蘇君之時儀何敢言且蘇君在
儀寧渠能乎
廉頗藺相如傳頗為趙將相如拜為上卿位在頗之
右頗恥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不欲
與頗爭列已而相如出望見頗引車避匿于是舍人
諫曰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
殊甚相如曰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
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斗其勢不俱生吾所以
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后私讎也頗聞之肉袒負
荊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
寬之至此也卒相與歡為刎頸之交
管子大匡篇施伯曰夫管仲天下之大圣也今彼反
齊大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
鮑叔因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不如與之
孔子家語孔子之舊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將助之以
沐槨子路曰由也昔者聞諸夫子曰無友不如己者
過則勿憚改夫子憚矣姑已若何孔子曰凡民有喪
匍匐救之況故舊乎非友也吾其往及為槨原壤登
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遂歌曰貍首之斑然執
女手之卷然夫子為之隱佯不聞以過之子路曰夫
子之屈節而極于此失其與矣豈未可以已乎孔子
曰吾聞之親者不失其為親也故者不失其為故也
孔子曰吾死之后則商也日益賜也日損曾子曰何
謂也子曰商也好與賢己者處賜也悅不若己者處
不知其子視其父不知其人視其友不知其君視其
所使不知其地視其草木故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
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
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丹之所藏者
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處者焉
曾子從孔子于齊齊景公以下卿之禮聘曾子曾子
固辭將行晏子送之曰吾聞之君子遺人以財不若
善言今夫蘭之本三年湛之以漉酳既成啖之則易
以匹馬非蘭之本性也所以湛者美矣愿子詳其所
湛者夫君子居必擇處游必擇方仕必擇君擇君所
以求仕擇方所以修道遷風移俗者嗜欲移性可不
慎乎孔子聞之曰晏子之言君子哉依賢者固不困
依有者固不窮馬蚿斬足而復行何也以其輔之者
眾也
孔叢子連叢子下篇魯人有同歲上計而死者欲為
之服問于季彥季彥曰有恩好其緦乎昔諸侯大夫
共會事于王及以君命同盟霸主其死則有哭臨之
禮今之上計并覲天子有交燕之歡同盟綈素上紀
先君下錄子弟相敦以好相厲以義又數相往來特
有私親雖比之朋友不亦可乎
陳士義篇東里閭魏人空腹而好自賢欲自親于子
順子順不下或曰君子之交于世士亦取其一節而
已東閭子疏達亮直大丈夫也求為先生役而先生
無意接之斯者無乃非周公之交人乎子順曰此吾
所以行周公之行也夫東閭子外質頑拙有似疏直
然內懷容媚諂魅非大丈夫之節也若其度骸稱膚
面目鬢眉實美于人圣人論士不以為貴者無益于
德故也然東閭子中不應外侮慢世士即所謂愚人
而謂人為愚者也持其虛狀以不德于人此乃周公
之所罪何交之有
宮他魏人見子順曰他困貧賤將欲自托富貴之門
庶克免乎子順曰富而可以托貧貴而可以寄賤者
天下寡矣非信義君子明識窮達則不可今子所欲
托者誰也宮他曰將適趙公子子順曰非其人矣雖
好養士自奉而已終弗能稱也宮他曰將適燕相國
子順曰彼徒兄弟甥舅各濟其私無求賢之志不足
歸也宮他曰將適齊田氏子順曰齊大國也其士大
夫皆有自多之心不能容子也宮他曰然則何向而
可子順曰吾勿識也宮他曰唯先生知人愿告所擇
將往庇焉子順曰濟子之欲則宜若郈成子者也昔
郈成子自魯聘晉過乎衛右宰谷臣止而觴之陳樂
而不作送以寶璧反過而不辭其仆曰日者右宰之
觴吾子甚歡也今過而不辭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觴
我與我歡也陳樂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
我也若由此觀之衛其有亂乎背衛三十里聞寧喜
作難右宰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反命于君乃使
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居之分祿而食之其子長而反
其璧夫子聞之曰智可與征謀仁可與托孤廉可以
寄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
也宮他曰循先生之言舍先生將安之請從執事子
順辭不得已乃言之魏王而升諸朝
列士傳六國時羊角哀與左伯桃為友聞楚王賢俱
往仕至梁山逢雪糧盡度不兩全遂并糧與角哀哀
至楚楚用為上卿后來收葬伯桃伯桃墓逼近荊將
軍陵而伯桃告云我日夜被荊將軍伐之哀乃加兵
未知勝否云我向地下看之遂自刎死
史記酈商傳商子寄字況與呂祿善及高后崩大臣
欲誅諸呂呂祿為將軍軍于北軍太尉勃不得入北
軍于是乃使人劫酈商令其子況紿呂祿呂祿信之
故與出游而太尉勃乃得入據北軍遂誅諸呂是歲
商卒謚為景侯子寄代侯天下稱酈況賣交也
漢書張耳傳張耳大梁人也少時及魏公子毋忌為
客宦為外黃令陳余亦大梁人好儒術游趙苦陘余
年少父事耳相與為刎頸交秦滅魏購求耳千金余
五百金兩人變名姓俱之陳為里監門吏嘗以過笞
余余欲起耳攝使受笞吏去耳數之曰始吾與公言
何如今見小辱而欲死一吏乎余謝罪陳涉起蘄至
陳耳余上謁涉涉及左右生平數聞耳余賢見大喜
耳余說陳王請奇兵略趙地許之以所善陳人武臣
為將軍耳余為左右校尉至諸縣說其豪杰收兵得
數萬人號武信君下趙十余城至邯鄲說武臣立為
趙王以余為大將軍耳為丞相使人報陳王陳王徙
系武臣等家宮中封耳子敖為成都君使使者賀趙
趣兵西入關趙王使韓廣略燕李良略常山廣至燕
燕人因立廣為燕王趙王乃與耳余北略地燕界趙
王間出為燕軍所得燕囚之欲與分地使者往燕輒
殺之有廝養卒說燕載趙王以歸李良已定常山還
報遂襲邯鄲殺武臣趙人多為耳余耳目者故得脫
出收兵得數萬人求得趙后趙歇立為趙王居信都
李良擊余余敗良良走歸章邯邯引兵至邯鄲耳與
趙王歇走入巨鹿王離圍之余北收常山兵得數萬
人軍巨鹿北章邯軍巨鹿南棘原筑甬道屬河餉王
離離兵食多急攻巨鹿巨鹿城中食盡耳數使人召
余余自度兵少不能敵秦不敢前數月耳大怒怨余
使張黡陳釋往讓余曰始吾與公為刎頸交今王與
耳旦暮死而公擁兵數萬不肯相救胡不赴秦俱死
且什有一二相全余曰所以不俱死欲為趙王張君
報秦今俱死如以肉喂虎何益張黡陳釋曰事已急
要以俱死立信安知后慮余曰吾顧以無益乃使五
千人令張黡陳釋先嘗秦軍至皆沒當是時燕齊楚
聞趙急皆來救張敖亦北收代得萬余人來皆壁余
旁項羽兵數絕章邯甬道王離軍乏食項羽悉引兵
度河破章邯軍諸侯軍乃敢擊秦軍遂虜王離于是
趙王歇張耳得出巨鹿與余相見責讓余問張黡陳
釋所在余曰黡釋以必死責臣臣使將五千人先嘗
秦軍皆沒耳不信以為殺之數問余余怒曰不意君
之望臣深也豈以臣重去將哉乃脫解印綬與耳耳
不敢受余起如廁客有說耳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今陳將軍與君印綬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耳乃佩
其印收其麾下余還亦望耳不讓趨出耳遂收其兵
余獨與麾下數百人之河上澤中漁獵由此有隙趙
王歇復居信都耳從項羽入關項羽立諸侯分趙立
耳為常山王以余不從入關聞其在南皮即以南皮
旁三縣封之而徙趙王歇王代耳之國余愈怒曰耳
與余功等也今耳王余獨侯及齊王田榮叛楚欲樹
黨乃遣兵從余余悉三縣兵襲常山王耳耳敗走漢
漢王厚遇之余已敗耳皆收趙地迎趙王于代復為
趙王趙王德余立以為代王余為趙王弱國初定留
傅趙王而使夏說以相國守代漢二年東擊楚使告
趙欲與俱余曰漢殺張耳乃從于是漢求人類耳者
斬其頭遺余余乃遣兵助漢漢敗于彭城西余亦聞
聞耳詐死即背漢漢遣耳與韓信擊破趙井陘斬余
泜水上追殺趙王歇
張釋之傳釋之為廷尉是時中尉條侯周亞夫與梁
相山都侯王恬咸見釋之持議平乃結為親友張廷
尉由此天下稱之
何武傳武詣博士受業治易以射策甲科為郎與翟
方進交志相友
王吉傳吉為諫大夫謝病歸吉與貢禹為友世稱王
陽在位貢禹彈冠言其取舍同也
蕭望之傳望之子育字次君為人嚴猛尚威居官數
免稀遷少與陳咸朱博為友著聞當世往者有王陽
貢禹故長安語曰蕭朱結綬王貢彈冠言其相薦達
也始育與陳咸俱以公卿子顯名咸最先進年十八
為左曹二十余為御史中丞時朱博尚為杜陵亭長
為咸育所攀援入王氏后遂并歷刺史郡守相及為
九卿而博先至將軍上卿歷位多于咸育遂至丞相
育與博后有隙不能終故世以交為難
兩龔傳兩龔皆楚人也勝字君賓舍字君倩二人相
友并著名節故世謂之楚兩龔
李尋傳曲陽侯王根為大司馬驃騎將軍厚遇尋尋
乃說根曰將軍一門九侯二十朱輪漢興以來臣子
貴盛未嘗至此夫物盛必衰自然之理惟有賢友強
輔庶幾可以保身命全子孫安國家
陳遵傳遵與張竦伯松俱為京兆史竦博學通達以
廉儉自守而遵放縱不拘操行雖異然相親友哀帝
之末俱著名字為后進冠
毋將隆傳隆為都尉王莽少時慕與隆交隆不甚附
哀帝崩莽秉政免官徙合浦
陳留志韋庾字宣明襄邑人也常居園中故世謂之
園公與河內軹人甪里先生綺里季夏黃公為友皆
修道潔己非義不踐當秦末避代入商洛山隱居自
娛
后漢書郅惲傳惲字君章汝南西平人也惲恥以軍
功取位遂辭歸鄉里縣令卑身崇禮請以為門下掾
惲友人董子張者父先為鄉人所害及子張病將終
惲往候之子張垂歿視惲歔欷不能言惲曰吾知子
不悲天命而痛讎不復也子在吾憂而不手子亡吾
手而不憂也子張但目擊而已惲即起將客遮仇人
取其頭以示子張子張見而氣絕惲因而詣縣以狀
自首令應之遲惲曰為友報讎吏之私也奉法不阿
君之義也虧君以生非臣節也趨出就獄令跣而追
惲不及遂自至獄令拔刀自向以要惲曰子不從我
出敢以死明心惲得此乃出因病去
逢萌傳萌字子慶北海都昌人也與同郡徐房平原
李子云王君公相友善
王良傳良拜諫議大夫后以病歸一歲復征至滎陽
疾篤不任進道乃過其友人友人不肯見曰不有忠
言奇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遂拒之
良慚自后連征輒稱病詔以元纁聘之遂不應
廉范傳范與洛陽慶鴻為刎頸交時人稱曰前有管
鮑后有慶廉
尹敏傳敏字幼季南陽堵陽人也拜郎中與班彪親
善每相遇輒日旴忘食夜分不寢自以為鍾期伯牙
莊周惠施之相得也后三遷長陵令永平五年詔書
捕男子周慮慮素有名稱而善于敏敏坐系免官及
出嘆曰喑聾之徒真世之有道者也何為察察而遇
斯患乎
楊政傳政不拘小節果敢自矜然篤于義時帝婿梁
松皇后弟陰就皆慕其聲名而請與交友政每共言
論常切磋懇至不為屈撓嘗詣揚虛侯馬武武難見
政稱疾不為起政入戶徑升囗排武把臂責之曰卿
蒙國恩備位藩輔不思求賢以報殊寵而驕天下英
俊此非養身之道也會陰就至責數武令為交友其
剛果任情皆如此也
任末傳末字叔本蜀郡繁人也少習齊詩游京師教
授十余年友人董奉德于洛陽病亡末乃躬推鹿車
載奉德喪至其墓所由是知名
崔骃傳骃上四巡頌以稱漢德辭甚典美帝見骃頌
嘗嗟嘆之謂侍中竇憲曰卿寧知崔骃乎對曰班固
數為臣說之然未見也帝曰公愛班固而忽崔骃此
葉公之好龍也試請見之骃由此候憲憲屣履迎門
笑謂骃曰亭伯吾受詔交公公何得薄哉遂揖入為
上客
孔僖傳僖曾祖父子建少游長安與崔篆友善及篆
仕王莽嘗勸子建仕對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袞冕
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道既乖矣請從此辭遂歸
終于家僖與崔篆孫骃復相友善
梁鴻傳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也友人京兆高恢少
好老子隱于華陰山中及鴻東游思恢作詩曰鳥嚶
嚶兮友之期念高子兮仆懷思想念恢兮爰集茲二
人遂不復相見恢亦高抗終身不仕
王符傳符少好學有志操與馬融竇章張衡崔瑗等
友善
范式傳式字巨卿山陽金鄉人也一名汜少游太學
為諸生與汝南張劭為友劭字元伯二人并告歸鄉
里式謂元伯曰后二年當還將過拜尊親見孺子焉
乃共克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請設饌以候
之母曰二年之別千里結言爾何相信之審耶對曰
巨卿信士必不乖違母曰若然當為爾醞酒至其日
巨卿果到升堂拜飲盡歡而別式仕為郡功曹后元
伯寢疾篤同郡郅君章殷子征晨夜省視之元伯臨
盡嘆曰恨不見吾死友子征曰吾與君章盡心于子
是非死友復欲誰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
陽范巨卿所謂死友也尋而卒式忽夢見元伯元冕
垂纓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當以爾時葬永
歸黃泉子未我忘豈能相及式恍然覺寤悲嘆泣下
具告太守請往奔喪太守雖心不信而重違其情許
之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馳往赴之式未及到
而喪已發引既至壙將窆而柩不肯進其母撫之曰
元伯豈有望乎遂停柩移時乃見有素車白馬號哭
而來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喪言
曰行矣元伯死生路異永從此辭會葬者千人咸為
揮涕式因執紼而引柩于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為
修墳樹然后乃去后到京師受業太學時諸生長沙
陳平子亦同在學與式未相見而平子被病將亡謂
其妻曰吾聞山陽范巨卿烈士也可以托死吾歿后
但以尸埋巨卿戶前乃裂素為書以遺巨卿既終妻
從其言時式出行適還省書見瘞愴然感之向墳揖
哭以為死友乃營護平子妻兒身自送喪于臨湘未
至四五里乃委素書于柩上哭別而去其兄弟聞之
尋求不復見長沙上計掾史到京師上書表式行狀
三府并辟不應舉州茂才四遷荊州刺史友人南陽
孔嵩家貧親老乃變姓名傭為新野縣阿里街卒式
行部到新野而縣選嵩為導騎迎式式見而識之呼
嵩把臂謂曰子非孔仲山邪對之嘆息語及平生曰
昔與子俱曳長裾游息帝學吾蒙國恩致位牧伯而
子懷道隱身處于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長守于
賤業晨門肆志于抱關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貧者
士之宜豈為鄙哉式敕縣代嵩嵩以為先傭未竟不
肯去嵩在阿里正身厲行街中子弟皆服其訓化遂
辟公府之京師道宿下亭盜共竊其馬尋問知其嵩
也乃相責讓曰孔仲山善士豈宜侵盜乎于是送馬
謝之嵩官至南海太守式后遷廬江太守有威名卒
于官
陳重傳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少與同郡雷義為
友太守張云舉重孝廉重以讓義云不聽
雷義傳義舉茂才讓于陳重刺史不聽義遂佯狂被
發走不應命鄉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
陳
吳佑傳佑舉孝廉將行郡中為祖道佑越壇共小史
雍丘黃真歡語移時與結友而別真后亦舉孝廉時
公沙穆來游太學無資糧乃變服客傭為佑賃舂佑
與語大驚遂共定交于杵臼之間佑以光祿四行遷
膠東侯相時濟北戴宏父為縣丞宏年十六從在丞
舍佑每行園常聞諷誦之音奇而厚之亦與為友卒
成儒宗知名東夏官至酒泉太守
范康傳康字仲真渤海重合人也少受業太學與郭
林宗親善舉孝廉遷潁陰令有能跡遷太山太守
岑晊傳晊有高才郭林宗朱公叔等皆為友
王允傳允字子師太原祁人也同郡郭林宗嘗見允
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與定交
申屠蟠傳蟠友人陳郡馮雍坐事系獄豫州牧黃琬
欲殺之或勸蟠救雍蟠不肯行曰黃子琰為吾故耶
未必合罪如不用吾言雖往何益琬聞之遂免雍罪
韓說傳說字叔儒會稽山陰人也博通五經尤善圖
緯之學舉孝廉與議郎蔡邕友善
何颙傳颙少游學洛陽郭林宗賈偉節等與之相好
顯名太學友人虞偉高有父讎未報而篤病將終颙
往候之偉高泣而訴颙感其義為復讎以頭醊其墓
及陳蕃李膺之敗颙以與蕃膺善遂為宦官所陷乃
變姓名亡匿汝南間所至皆親其豪杰有聲荊豫之
域袁紹慕之私與往來結為奔走之交
禰衡傳衡字正平少有才辯而氣尚剛傲好矯時慢
物建安初來游許下唯善魯國孔融及弘農楊修融
亦深愛其才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與為交友
風俗通太尉沛國劉矩叔方為尚書令失將軍梁冀
意遷常山相去官冀妻兄孫禮為沛相矩不敢還鄉
里訪友人彭城環玉都玉都素敬重矩欲得其意喜
于見歸為除處所意氣周密人有請玉都者禍至無
日何宜為其主乎玉都因事遠出家人不復占問暑
則郁蒸寒則凜凍且饑且渴如此一年矩素直亮眾
談同愁冀亦舉悟轉薄為厚上補從事中郎復為尚
書令五卿三公為國光鎮玉都慚悔自絕
司徒中山祝恬字伯休公車征道得溫病過友人鄴
令謝著著拒不通因載病去至汲積六七日止客舍
中諸生曰今君所苦沈結困無醫師聞汲令好事欲
往語之恬曰謝著我舊友也尚不相見視汲令初不
相知語之何益死生命也醫藥何為諸生事急坐相
守吉兇莫見收舉便至寺門口白時令汝南應融義
高聞之驚愕即嚴便出徑詣囗褥手自收摸對之垂
涕曰伯休不世英才當為國家干輔人何有生相知
者默止客舍不為人所知邂逅不自負哉家上有尊
老下有弱小愿相隨俱入解傳伯休辭讓融遂不聽
歸取衣車厚其薦褥躬自御之手為丸藥口嘗饘粥
身自分熱三四日間加甚劣極便制衣棺器送終之
具后稍加損又謂伯休吉兇未諱憂怖交心間粗作
備具相對悲喜宿止傳中數十余日伯休強健入舍
后室家酣宴乃別伯休到拜侍中尚書仆射令豫章
太守大將軍從事中郎義高為廬江太守八年遭母
喪停柩官舍章百余上得聽行服未闋而恬拜司隸
薦融自代歷典五郡名冠遠近著去鄴淺薄流聞不
為公府所取
司徒潁川韓演伯南為丹陽太守坐從兄季朝為南
陽太守刺探尚書演法車征以非身中贓舋道路聽
其從容至蕭蕭令吳斌演同歲也未至謂其賓從到
蕭乃一相勞而斌內之狴犴堅其镮挺躬將兵馬送
之出境從事汝南閻符迎之于杼秋相得令止傳舍
解其桎梏入與相見為致肴饌曰明府所在流稱今
以公征往便原除不宜深入以介意意氣過于所望
到亦遇赦其間無幾演為沛相斌去官乃臨中臺首
辟符焉
世說新語服虔既善春秋將為注欲參考同異聞崔
烈集門生講傳遂匿姓名為烈門人賃作食每當至
講時輒竊聽戶壁間既知不能逾己稍共諸生敘其
短長烈聞不測何人然素聞虔名意疑之明蚤往及
未寤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覺驚應遂相與友善
世說補朱文季與張堪同縣張于太學中見文季甚
重之把臂語曰欲以妻子托朱生文季不敢對張亡
后聞其妻子貧困自往候視厚賑贍之子怪問曰大
人不與吾父為友何忽如此文季曰汝父嘗有知己
之言吾以信于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