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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為恭報微臣等到臺日期,并分別緩急,粗籌大概情形,先行馳奏,仰祈圣鑒事。竊臣葆楨于五月初一日由馬尾乘安瀾輪船,臣霨乘伏波輪船,洋將日意格、斯恭塞格乘飛云輪船,俱于辰刻展輪。臣霨船直放大洋,臣葆楨暨日意格兩船沿各口而行,晚抵興化之南日,適海壇鎮總兵黃聯開巡洋到此,接詢洋面情形,諸尚安謐。初二日,抵泉州之深滬。初三日,抵澎湖,登岸踩勘炮臺水口形勢。初四日,抵臺之安平。臣霨已先二日到矣。接見鎮、道,據稱:四月二十五日,倭船一只,裝生番首級及傷亡倭兵回國。二十五日開兩只赴廈門。二十七日開一只赴后山。瑯〈王喬〉遂無兵船。二十九日,又有輪船運軍裝糧食而來。此水路情形也。岸上倭兵約二千余人,一扎大埔角,一扎瑯〈王喬〉,一扎龜山,時以甘言財利說降各社。牡丹社在下者已為攻破,余數百人逃往山頂,倭人未能仰攻。龜仔角生番亦不肯降。其降者綱索等十一社,倭給一旗為憑。有加錐來社生番頭人引倭人往拔瑤駐扎,則已轉過瑯〈王喬〉山嘴,屬后山界址矣。二十八日,倭兵添二百余名從石門入,八百余名從風港入,殺生番三名、擒五名。此陸路情形也。探員晤倭先鋒福島,據稱破生番三社,取首級十二顆,伊兵傷者五十余人,死者二十余人。二十六夜,又被其殺傷五人,死者二人。官民所報生番死者,多于倭兵。而倭將則稱倭兵死者多于生番,或者留為索償地步,未可知也。又據淡水廳陳星聚稟報:近有日兵船名牧源源吾載兵百余名,由臺南繞后山一帶過噶瑪蘭,入雞籠口買煤一百五十噸而去等語。

臣等悉心籌度,辰下所宜行者三:一曰理諭,一曰設防,一曰開禁。開禁非旦夕所能猝辦,必外侮稍定,方可節節圖之。理諭一節,則臣霨過滬時業與彼國公使柳原前光往復辯論,該酋始則一味推諉,繼忽自陳追悔,為西人所賣,商允退兵,有手書可憑。乃到臺后,察其情狀,恐未足信。臣葆楨先發照會一道,破其狂愚。臣霨擬于初八日同臺灣道夏獻綸及洋將日意格、斯恭塞格等,帶該公使手書,親赴瑯〈王喬〉面詰其中將西鄉從道。彼族狡詐性成,即果弭首無詞,難保不旋萌覬志,設防之事,萬不容緩。臺地亙千余里,固屬防不勝防,要以郡城為根本。城去海十里而近,洋船炮力,及之有余。海口安平,沙水交錯,望之坦然。然其中一小阜突出,俗呼紅毛臺,蓋明季荷蘭國揆一王踞臺灣時所筑也,為地震所傾圮,而磚石堅厚,遺址尚存,炮亦銹而不適用。近日西洋炮火猛烈,磚石炮臺雖堅不足恃,臣擬仿西洋新法,于是處筑三合土火炮臺一座,安放西洋巨炮,使海口又得停泊兵船,而后郡城可守。臺地精華,又在北路,淡水、噶瑪蘭、雞籠一帶,物產殷阜,蘇澳民番關鍵,尤他族所垂涎。故日意格謂急須派兵駐扎,且去郡千里,有事鞭長莫及。臣等商派靖遠輪船迎陸路提督羅大春鎮之,并飭長勝輪船同通曉算法之藝生轉入后山周圍,量水淺深,探其形勢。鎮道添招勁勇,著力訓練,多籌子藥煤炭,以備不虞。臣霨到瑯〈王喬〉后,再將辯論事體據實上陳外,謹先將到臺日期并分籌緩急情形,合詞派輪船遞天津,由驛六百里飛奏,并錄照會日本國中將西鄉原稿一件,恭呈御覽,伏乞皇上圣鑒,訓示施行。再此折系臣葆楨主稿。欽奉諭旨,吁懇準交大學士直隸督臣李鴻章轉發輪船遞回,以期迅速。謹奏。

謹將照會日本國中將西鄉原稿錄呈御覺:

為照會事。照得生番土地,隸中國者二百余年,雖其人頑蠢無知,究系天生赤子,是以朝廷不忍逮繩以法,欲其漸仁摩義,默化潛移,由生番而成熟番,由熟番而成士庶,所以仰體仁愛之天心也。至于殺人者死,律有明條,雖生番亦豈能輕縱?然此中國分內應辦之事,不當轉煩他國勞師糜餉而來。乃聞貴中將忽然以船載兵,由不通商之瑯〈王喬〉登岸。臺民惶惑,謂不知開罪何端,使貴國置和約于不顧。即西洋曾經換約各國,亦群以為駭人聽聞!及觀貴中將照會閩浙總督公文,方知為牡丹社生番戕害琉球國難民而起。無論琉球雖弱,亦儼然一國,盡可自鳴不平。即貴國專意恤憐,亦何妨照會總理衙門商辦。倘中國袒護生番,以不肯懲辦回復,抑或以兵力不及,藉助貴國,則貴國甚為有辭。乃積累年之舊案,而不能候數日之回文,此中曲直是非,想亦難逃洞鑒。

今牡丹社已殘毀矣,而又波及于無辜之高士佛等社。來文所稱殛其兇首者謂何也?所稱往攻其心者謂何也?幫辦潘布政使自上海面晤貴國柳原公使,已商允退兵,以為必非虛語;乃聞貴中將仍扎營牡丹社,且有將攻卑南社之謠。夫牡丹社戕琉球難民者也,卑南社救貴國難民者也,相去奚啻霄壤?以德為怨,想貴中將必不其然。第貴中將照會閩浙總督之公文,有佐藤利八至卑南番地亦被劫掠之語,誠恐謠傳未必無因。夫鳧水逃生,何有余貲可劫?天下有劫人之財,肯養其人數日不受值者耶?即謂地方官所報難民口供不足據,貴國謝函具在,并未涉及劫掠一言。貴國所賞之陳安生,即卑南社生番頭目也。所賞之人,即所誅之人,貴國未必有此政體。或謂貴國方耀武功,天理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然以積年精練之良將勁兵,逞志于蠢蠢無知之生番,似未足以示武。即操全勝之勢,亦必互有殺傷。生番即不見憐,貴國之人民亦不足恤也耶?或謂貴國既波及無辜各社,可知意不在復仇。無論中國版圖尺寸不敢以與人,即通商諸邦豈甘心貴國獨享其利?日來南風司令,瑯〈王喬〉口岸資糧轉運益難。中國與貴國和誼載在盟府,永矢弗諼。本大臣心有所危,何敢不開誠布公,以效愚者之一得?維高明裁察見覆,幸甚。須至照會者。

再臺灣之用內地班兵也,當時新入版圖,民情浮動,若用在地之兵,恐其聯為一氣,計弭內變,非計御外侮也。積久弊生,班兵視為畏途,往往雇倩而來,伍藉且不符,何有于技勇?臣昨到澎湖踩勘,陂陀周回數十里,無一山、無一田、并無一樹,為向來未有之瘠壤,然臺颶時作,臺南數百里舍此更無泊船之所,地則極要,守則極難。守將吳奇勛謂此地班兵七百余人,皆疲弱不可用。該處不生五谷,民以捕魚為業,自少至老,衽席風濤,誠招此輩以易班兵,民間既開生途,防務尤為得力。臣等商諸鎮、道,咸謂全臺均宜照此辦理。否則,弁兵缺額,候內地募補而來,動淹累月,于防務大有窒礙。且臺地閩、粵兩籍,互相箝制,可無意外之虞。即使弊端踵生,事平之后,不難改歸舊制。可否將臺灣班兵疲弱者先行撤之歸伍,其曠餉招在地精壯充補,以固邊防,伏乞圣鑒訓示遵行。謹奏。

正繕折間,奉四月十六日上諭:現在日本兵船登岸,各國船只復駛往福建洋面,據李鶴年所奏情形,尤為吃緊。著沈葆楨凜遵前旨,與潘霨慎密籌劃,隨時會商文煜、李鶴年等悉心布置,毋令日本侵越,并預杜各國覬覦,方為妥善。著文煜、李鶴年將撥餉撥兵事妥速籌辦,毋誤事機。日本是否回兵?臺灣鎮、道如何與之理論?即著據實奏聞等因,欽此。既機宜之詳授,復兵餉之寬籌,臣等敢不激發天良,上紓宸慮。

查西洋各國,在通商口岸,兵船來往,本無虛日,遇兩國構釁,尤必確探風聲,至交戰時,且作壁上觀,將其勝負關鍵,飛報本國,筆之于書,其結習然也。使倭人得志于生番,西人必不令獨享其利。若就目前而論,則必不冒不韙之名,為倭分謗。

同知袁聞柝在瑯〈王喬〉面晤副島,與談他事,皆隨問隨答,獨提及上年救出日本難民利八等護送回國一節,再三問之,默無一語。可見倭奴亦難自泯其羞惡之心。

臣等方慮番民為其甘言財利所誘,旋得夏獻綸呈縣丞周有基報;各社番目托粵莊頭人吁乞歸化,謂沐皇上深恩,向由伊等居山,自作自食,今日本肆虐,心實不甘,乞垂憐作主,保全數千生命。用兵之日,各愿先行等語。似此驅倭撫番,機勢愈順。臣等斷不敢喜事以圖戰功,亦不敢畏事而傷政體。合再附片聲覆,伏乞皇上圣鑒訓示。謹奏。

幫辦潘、臺灣道夏赴日營會晤情形節略

初九日八點鐘,往拜日本陸軍中將西鄉從道。先派洋槍兵站隊迎接。至其帳篷會晤。在座并有陸軍中佐佐久間左馬太及日本官數人。詢其柳原公使有信來否?答曰:無信。隨將上海與柳原議定之事交其閱看。問:貴中將所見,是否與柳原相同?答曰:伊不能做主,伊系帶兵之人,柳原系辦事之人,須俟柳原奏知日本朝廷,有信前來,方能定奪。又云:上年副島種臣赴北京,曾問過總理衙門;以生番系屬化外,中國不能辦理,是以伊國方帶兵而來。初到并未進兵。因有人赴山查探,又被牡丹番殺害,沒奈只得進兵。牡丹番又都逃散。又問:貴中將此來,是否專為牡丹社,抑為別社?答曰:不為別社,專為牡丹社之事。問:牡丹社已經打開,殺得生番不少,似已示禁(懲)。答曰:此系兩下拒敵,互有殺傷,不能算問罪。又云:牡丹社之事,數日可以清楚。問:牡丹社辦定,即算了事否?以后尚有話說否?答曰:牡丹社辦完,可算了事,以后有無話說,應俟日本朝廷之示。又問:柳原所訂第三條,立約保護,不準再有剽殺之事,可先辦?答曰:此事將來終須辦理,現在伊不能作主,須候日本朝廷辦法。又問:四月間,閩浙總督有照會一道,現在欽差又有照會一道,能回復否?答曰:此應奏知朝廷,候朝廷有信與柳原再覆,伊不能覆。又問:臺灣北路蘇澳一帶,常有日本人來往,有劉穆齊者,要在彼做生意,是何意見?答云:不知。并問我劉穆齋系何時在彼,告以上年即常在蘇澳一帶來往。現北路派有官兵駐屯,特為通知。伊又告我:各處人民不可接濟牡丹社火藥。又云:伊營中現在病人須在鄰近蓋柵居住云云。

初九日四點鐘,西鄉從道、佐久間左馬太來回拜。復詢其四事。一、卑南覓地方,貴國有無事故?答曰:無事。一、牡丹社之事,如何謂之清楚?答曰:現已有兵進去,將次可以明白;如何辦法,不便明言。又再三詰問,答曰:現在事已辦至中途,所有辦法,總不便明言。又問此事既專為牡丹社,不為別事,牡丹社辦完,是否即行退兵?抑尚有別的意見?答曰:系專辦牡丹社,前已照會閩浙總督,并無別意。惟以后之事,總須候朝廷示下。又問:現到有馬鞍甚多,以后有馬來否?答曰:無有。

幫辦潘、臺灣道夏赴南路撫番、日營會晤情形節略

初十日,派縣丞周有基、千總郭占鰲進入番社,于申刻將各社頭目帶到。大者謂之社主,小者謂之社仔,又謂之阿眉,共來一百五、六十人。言語嘈雜莫辦,大致謂日本人到此,分扎各處,將絕其生路,請為保護,令彼設法退兵。當將好言撫慰,令次日前來具結,當為之作主。

十一日早,傳齊各番社頭目出結,共有十五社。惟牡丹社、果乃三社未到,因有日人攻剿,不敢出來也。復以好言慰之,分賞銀牌、衣服,皆欣欣鼓舞,并遞稟請設官經理,以后永隸編氓。當將各社具結事辦妥,即函致西鄉,請約定時刻會晤。西鄉托病不能相見。復將各番社具結情形函知,并以柳原所議第三條業已辦定,牡丹社系中國所屬,應歸中國自行正辦,請其退兵,以便中國派兵前往辦理。伊既病不能見,勢難久待,即日當回府城。該中將旋令花旗人活生克思爾至日監督處,言西鄉實在抱病,不能相會。明日稍愈,即當請見,將柳原所議三事講一的實。

五月十一日上諭

軍機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十一日奉上諭:沈葆楨等奏,據報臺灣近日情形一折。日本已分三路進攻番社,生番逃散,遂將牡丹社等處焚燒,并欲攻龜仔角社,是其乘隙尋仇,意圖深入,已可概見。若再不亟籌辦法,則生番更遭荼毒,該國必肆欺凌。沈葆楨與潘霨起程赴臺,邀集各國領事公評曲直,日本興兵,顯背條約,固屬理曲詞窮,若能就我范圍,斂兵回國,自可消弭釁端,倘再肆意妄為,悍然不顧,即當聲罪致討,不得遷就因循,轉誤事機,致將來辦理愈形棘手。沈葆楨與潘霨當相度機宜,悉心籌辦,應如何調撥官兵前往,藉壯聲勢之處,著會商文煜、李鶴年妥速布置,以維大局。本日有旨諭令王凱泰即行起程回任,毋庸來京陛見。該撫回任后,著李鶴年隨時和衷商辦,共濟時艱。將此由六百里密諭枕葆楨、文煜、李鶴年,并傳諭潘霨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幫辦潘、臺灣道夏赴日營會晤情形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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