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贛劾匡衡張譚丞相衡,御史大夫譚,位三公,典五常九德,以總方略,壹統類,廣教化,美風俗為職。知中書謁者令顯等,專權擅埶,大作威福,縱恣不制,無所畏忌,為海內患害。不以時白奏行罰,而阿諛曲從,附下罔上,懷邪迷國,無大臣輔政之義,皆不道,在赦令前。
赦后,衡、譚舉奏顯,不自陳不忠之罪,而反揚著先帝任用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直稱,失大臣體。又正月行幸曲臺,臨饗罷衛士,與中二千石大鴻臚賞等,會坐殿門下,衡南鄉,賞等西鄉,衡更為賞布東向席,起立,延賞坐,私語如食頃。衡知行臨,百官共職,萬眾會聚,而設不正之席,使下坐上,相比為小惠于公門之下,動不中禮,亂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問行起居。還言漏上十四刻行臨到,衡安坐不變色改容,無怵惕肅敬之心,驕慢不謹。皆不敬。
陽方正奏罷鴻都文學伏承有詔:敕中尚方為鴻都文學樂松、江覽等三十二人圖象立贊,以勸學者。臣聞《傳》曰:
“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后嗣何觀。”按松、覽等皆出于微蔑,斗筲小人,依憑世戚,附托權豪,俯眉承睫,徼進明時。或獻賦一篇,或鳥篆盈簡,而位升郎中,形圖丹青。亦有筆不點牘,辭不辨心,假手請字,妖偽百品,莫不被蒙殊恩,蟬蛻滓濁。是以有識掩口,天下嗟嘆。臣聞圖象之設,以昭勸戒,欲令人君動鑒得失。未聞豎子小人,詐作文頌,而可妄竊天官,垂象圖素者也。今太學東觀,足以宣明圣化,愿罷鴻都之選,以消天下之謗。
鐘元常上漢獻帝自劾書臣前上言:故鎮北將軍、領河東太守、安陽亭侯王邑,巧辟治官,犯突科條,事當推劾,檢實奸詐,被詔書當如所糾。以其歸罪,故加寬赦。又臣上言:吏民大小,各懷顧望,謂邑當還拒太守杜畿。今皆反悔,共迎畿之官。謹按文書:臣以空虛,被蒙拔擢,入充近侍,兼典機衡,忝膺重任,總統偏方。既無德政以惠民物,又無威刑以檢不恪。至使邑違犯詔書??ま蛐l固,班迫吏民,訟訴之言,交驛道路,漸失其禮,不虔王命。今雖反悔,丑聲流聞。咎皆由繇威刑不攝。臣又疾病前后歷年,氣力日微,尸素重祿,曠廢職任,罪明法正。
謹按侍中守司隸校尉、東武亭侯鐘繇,幸得蒙恩,以斗筲之才,仍見拔擢,顯從近密,銜命督師。明知詔書,深疾長吏政教寬弱,檢下無刑。久病淹滯,眾職荒頓,法令失張。邑雖違科,當必繩正法。既舉文書,操彈失理,至乃使邑遠詣闕庭,隳忝使命,挫傷爪牙。而固誕迫吏民,拒畿連月。今雖反悔,犯順失正,海內兇赫。罪一由繇威刑闇弱。又繇久病,不任所職,非繇大臣當所宜為。繇輕慢憲度,不畏詔令,不與國同心,為臣不忠,無所畏忌,大為不敬。又不承用詔書,奉詔不謹。又聰明蔽塞,為下所欺,弱不勝任。數罪謹以劾臣。請法車征詣廷尉,治繇罪。大鴻臚削爵士。臣久嬰篤疾,涉夏盛劇,命縣呼吸,不任部官,輒以文書付功曹從事馬適議。免冠徒跣,伏須罪誅。劉大連劾周筵劉允李匡奏古之為獄,必察五聽,三槐九棘,以求民情。雖明庶政,不敢折獄。死者不得復生,刑者不可復續,是以明王哀矜用刑。曹參去齊,以市獄為寄。自頃烝荒殺戮無度,罪同斷異,刑罰失宜。
謹按行督運令史淳于伯刑血著柱,遂逆上,終極柱末,二丈三尺,旋復下流四尺五寸。百姓喧嘩,士女縱觀,咸曰其冤。伯息忠,訴辭稱枉。云伯督運訖去,二月事畢代還,無有稽乏。受賕使役,罪不及死。軍是戍軍,非為征軍,以乏軍興論,于理為枉。四年之中,供給運漕,凡諸征發租調百役,皆有稽停,而不以軍興論;至于伯也,何獨明之。捶楚之下,無求不得,囚人畏痛,飾辭以應。理曹國之典刑,而使忠等稱冤明時。
謹按從事中郎周筵、法曹參軍劉允、屬李匡,幸荷殊寵,并登列曹,當思敦奉政道,詳法慎殺,使兆庶無枉,人不稱訴。而令伯枉同周青,冤魂哭于幽都,訴靈恨于黃泉,嗟嘆甚于杞梁,血妖過于崩城。故有隕霜之應,夜哭之鬼。伯有晝見,彭生為豕,刑殺失中,妖眚并見,以古況今,其揆一也。皆由筵等不勝其任,請皆免官。
任彥昇彈蕭穎達疏臣聞貧觀所取,窮視不為。在于布衣窮居,介然之行,尚可以激貪而厲俗,停此薄夫。況乎伐冰之家,爭雞豚之利;衣繡之士,受賈人之服。
謹按征虜將軍、太子左衛率作唐縣開國侯臣穎達,備位大臣,預聞執憲,私謁亟陳,至公寂寞。屠中之志,異乎鮑肆之求;魚饗之資,不俟潛有之數。遂復申茲文二,追彼十一,風體若茲,準繩斯在。陛下弘惜勛良,每為曲法。臣當官執憲,敢不直繩。臣等參議,請以見事免,穎達所居官,以侯還第。
任彥昇奏彈曹景宗御史中丞臣任昉稽首言:臣聞將軍死綏,咫步無卻,顧望避敵,逗橈有刑。至乃趙母深識,乞不為坐;魏王著令,抵罪已輕。是知敗軍之將,身死家戮,爰自古昔,明罰斯在。
臣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竊尋獯獫侵軼,暫擾疆睡,王師薄伐,所向風靡。是以淮徐獻捷、河兗凱歸,東關無一戰之勞,涂中罕千金之費。而司部懸隔,斜臨寇境,故使狡虜憑陵,淹移歲月。故司州刺史蔡道恭,率勵義勇,奮不顧命,全城守死,自冬徂秋。猶轉戰無窮,亟摧丑虜。方之居延,則陵降而恭守;比之疏勒,則耿存而蔡亡。若使郢部救兵,微接聲援,則單于之首,久懸北闕。豈直受降可筑,涉安啟土而已哉。
實由郢州刺史臣景宗,受命致討,不時言邁。故使猥結蟻聚,水草有依。方復按甲盤桓,緩救資敵;遂令孤城窮守,力屈兇威。雖然,猶應固守三關,更謀進取。而退師延頸,自貽虧衄。疆場侵駭,職是之由。不有嚴刑,誅賞安置?景宗即主。
臣謹按:使持節都督郢、司二州諸軍事、左將軍、郢州刺史、湘西縣開國侯臣景宗,擢自行間,遘茲多幸,指蹤非擬,獲獸何勤,賞茂通侯,榮高列將,負檐裁弛,鐘鼎遽列,和戎莫效,二八已陳,自頂至踵,功歸造化,潤草涂原,豈獲自己。且道恭云逝,城守累旬,景宗之存,一朝棄甲,生曹死蔡,優劣若是,惟此人斯,有靦面目。
昔漢光命將,坐知千里;魏武置法,案以從事。故能出必以律,錙銖無爽。伏惟圣武英挺,略不世出,料敵制變,萬里無差,奉而行之,實宏廟算。惟此庸固,理絕言提。
自逆胡縱逸,久患諸夏。圣朝乃顧,將一車書,愍彼司氓,致辱非所,早朝永嘆,載懷矜惻。
致茲虧喪,何所逃罪?宜正刑書,肅明典憲。臣謹以劾,請以見事,免景宗所居官,下大常,削爵士,收付廷尉,法獄治罪。其軍位職僚、偏裨將帥、絓諸應及咎者,別攝治書侍御史隨違續奏。臣謹奉白簡以聞。
任彥昇奏彈劉整御史中丞臣任昉稽首言:臣聞馬援奉嫂,不冠不人;汜毓字孤,家無常子。是以義士節夫,聞之有立,千載美談,斯為稱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