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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研北雜志
  • 陸友
  • 15694字
  • 2015-12-26 15:09:00

晉人論豪士如王山,千人亦見,萬人亦見,以其崢嶸顯著,人所易見、易識者也(趙德麟云)。

自唐末更五代,天下大亂,江南雖偏霸,然文獻獨存,得唐遺風。

劉原父,謂蘇才翁家大父以來,收古書畫甚眾,至君尤備。

王性之铚家,有李主與徐鉉書,凡數紙,所謂小字如聚針釘者。

僧智永名法極,王右軍七代孫,年百歲乃終。(《會稽志》)

篆法,自秦李斯,至宋吳興道士張有而止。后世的的,有所據依。(趙子昂云)

秦少游家,有唐人書《憲宗紀》。趙德麟贊其后云:“一十四年,蛇蟠蟻結。風移俗替,利動義缺。君子之病,小人所悅。”

曾公子宣與劉蹈公允,說原父晚年,病不識字,日月兒女,皆不能認。人言永興多發古冢求物,致此。

劉原父在長安,得先秦彝鼎數十,銘識奇奧,皆按而讀之,因以考知三代制度,尤珍惜之。每曰:“我死,子孫烝嘗我。”朝廷每有禮樂之事,必即其家取決焉。

張蕓叟見虢令陳偲說:“鳳翔東塔上,有石,照見南山草木鳥獸。”

龐丞相之子元直,字溫叔。性寡嗜好,獨畜奇石,大小形似,皆有名品,澤以清泉,終日置之坐隅,憂患皆忘。往使江南,訪求巖壑,或有得者,不吝資費也。

趙元考彥若,有《史例論》三卷、《唐典備對》六卷、《紀元新錄》十卷。游師雄有《分疆語錄》三卷。

韓子蒼云:“王右軍清真,為江左第一。意其為人必能一死生、齊物我,不以世故嬰其胸中。然其作《蘭亭敘》,感事興懷,有足悲者,蕭統不取有以也。淵明游斜川,亦悼念歲月,然卒之縱情忘憂,乃知彭澤之高,逸少不及遠甚。”

世傳武中令行德,身長九尺,材力絕人。

吏部侍郎徐度敦立,自言少多與前輩游,迨識朱松喬年及張栻定夫,始得為文之法。

周子充聞徐敦立言,政和、宣和間,后生少讀史。一日,沈狀元晦,以博學至京師,東南士子,翕然宗之,來者滿門,聞舉古事,莫不竦聽。惟歙人金彥亨在下坐,數搖其首,鄉人間故。則云:“某事誤,某事非。”退而考按,信然。

陳去非善行草,得晉人筆意。

五代僭偽諸國,獨江南文物為盛,然每歲科舉,取人甚少,多用上書言事拜官。唯廣順二年,始命江文蔚知貢舉,放進士廬陵王克正等三人而止(王克正字守節)。

周子充嘗記其祖母張秦國,道祖父之言,舊小吏事上官極恭,太守禮上法曹,與他掾,窄袖捧案。

唐人尚氏族,至今譜牒具存,故雖斷碑缺文,猶可以世考知其人。以此,知學者不可不明譜系。

吾家蓄唐某縣印函,制作精古,上刻字云:攝令李諒,元和三年九月云云。四年二月內到縣行用,尚有數字,湮滅不可識。

張伯雨有金銅舍利匣,上刻云:“維梁貞明二年,歲次丙子,八月癸未朔,二十日壬寅。隨使都教練使、右廂馬步都虞侯親軍左衛營都知兵馬使、檢校尚書右仆射、守崖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國謝崇勛,舍靈壽禪院。”蓋有四竅出煙,有環,若含鎖者,或疑燒香器。李商隱詩云:“金蟾嚙瑣燒香入。”又云:“瑣香金屈戌。”是則驗其為燒香器之有瑣者。

朱文公嘗登云谷。晨起,穿林薄中,無露水沾衣,但見煙霧在下,茫然如大海洋,眾山僅露峰尖,煙云環繞往來,山如移動,天下奇觀也。

趙子昂學士,嘗以皇象章草,與王右軍參考,十得八九,蓋右軍草書,本出于此。

宋紹興中,秦檜修禮樂以文太平,用內侍邵諤主之。時方造玉輅及鹵簿儀仗,百工皆隸之,謂之邵局,故渾儀禮器,猶鑄諤姓名。

賀方回故居,在吳中升平橋,所居有企鴻軒,郡志誤作醋坊橋。方回有二子:曰房、曰廩。廩字豫登,紹興二年二月甲子,進方回手校書五千余卷,得官,特添差平江糧料院。方回葬義興之筱嶺,其子孫尚有存者。

金人馬定國,嘗考石鼓字畫,以為宇文周時所造,作辯萬余言。余按元魏景明三年,帝躬御弧矢,射遠及一百五十步,群臣勒銘射所,此《北史·宣武本紀》所載。今世尚有碑刻,其詞有云:“慨岐陽之末訓。”又云:“有彼岐陽。”由此觀之,石鼓決非宇文周之物也。

晏十五叔原志文,晁四以道作,今不見其集中。世稱叔原長短句,有六朝風致,是未見詩文高勝處也。

元祐中,叔原以長短句行,蘇子瞻因黃魯直欲見之,則謝曰:“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舊客,亦未暇見也。”(邵澤氏)

叔原監穎昌府許田鎮,手寫自作長短句,上府帥韓持國,持國報書,得新詞盈卷。蓋才有余而德不足者,愿有余之才,補不足之德,不勝門下老吏之望云。一鎮監敢以杯酒間,自作長短句示本道,大帥之嚴,猶盡門生忠于郎君之意,在叔原為甚豪,在韓公為甚德也。

程叔微云:伊川先生聞叔原誦夢魂,慣得無拘束,又踏楊花過野橋長短句。笑曰:“鬼語也,意亦賞之。”程晏二家有連云。

葉左丞少蘊嘗居在郡之鳳池鄉,門前有橋名“魚城”(《石林總集》)。政和中,寓居城東布德坊。

暢師文字純,父洛陽人,好奇尚怪。盧處道摯任陜西廉訪副使日,純父僉司事,同按部鞏昌。一日總帥汪公言于盧公曰:“吾意欲邀兩公至家小飲,而僉事性頗不常,不敢造次,公試覘之。”按事之暇,盧從容語之曰:“總帥公連姻帝室,家世勛伐如此,吾察其意,似欲屈我輩一至其家者,或可一報謁否?”是時,憲綱猶得相往復也。純父欣然曰:“何不可之有?彼帥府雖水亦不當飲,汪公今時重臣,相好有素,使其設具見招,固當一往也,且不當緩,明日即可矣。”汪公即張具以俟。翌日,聯騎而往,茶罷命酒,賓主歡然,無不引滿,至所謂正飯者,主人親置之案,且持箸侑食。純父忽頤使其童,瀉羹于地,羅籠餅其側。主人命再供,既至復如前,逕推案上馬而去,舉坐不樂而罷。盧后問之故,乃作色曰:“獨不見其犬乎?或寢或訛,列于庭下,是不以犬見待,且必以犬見噬也,吾故飼之而出耳。”及歸,郡官例送至第一驛。行次,見水清澈,乃駐馬曰:“此水可濯吾足。”諸公請先往,汪不獲已留知事者以俟之。洗畢,呼知事者取靴來,其人固已不堪矣,勉為之前,手奉靴以進。乃取靴反向,以扣其面曰:“汝聞吾靴。”知事乃即奪靴,投溪流中,躍馬疾馳至驛,泣訴之,皆為絕倒,使人別持靴與之。后處道赴湖南憲,舟次郢州驛,夜與劉致時中坐白雪樓上,更闌燭盡,無可晤語。盧曰:“純父分司,去此未久,必有佳話。”因呼驛二姬生者沃之酒。問之,姬乃曰:“其未至也。”聞為性不可測,供頓百需,莫不極其嚴潔。既至,首視廚室怒曰:“誰為此者。”館人曰:“典史。”攝之前跪,而嫚罵之,眾莫曉所謂。良久,其童從旁言曰:“相公不與吏輩同饗爨,當別甓小灶。且示以釜之大小,薪之短長,各有其度,俾別為之。”典史者,奔去持鍋負薪,與泥甓偕至,仍命典史躬自涂塈之。既畢,復怒ㄏ典史跪之。曰:“吾固知汝不克供職,行且決罷汝矣。”眾亦莫曉所謂。其童又言曰:“釜腹有煤,未去也。”令館人脫釜,覆之地,以手拭煤,涂典史之面,而叱出之。一日,作餛飩八枚,召知府畢食之。其法,每枚用肉四兩,名為滿碟紅。知府不能半其一,彼則享已盡矣。時所供醯頗ㄤ,知府云:“敝舍有佳者,當令姬副使送膳夫所。”少頃,知府遣姬以碗盛醯至。問曰:“何物也?”姬應之曰:“知府送酢。”即令跪階下飲之至盡。曰:“為我謝知府。”出而哇之,二公因相顧大笑。處道曰:“純父有潔疾。與人飲必欲至盡。以巾拭爵,乾而授之,則喜;茍有余瀝,必怪之。自飲亦然,食物多手自制,水惟飲前桶,薪必以尺,蔥必以寸。喜盥手,日不知其幾,而浣足亦必以再濯也。性疑忌,夫人之面,家童罕見之,出必鑰其戶,溷置寢室中。每畜涕滿口,以漱其齒,久而后咽,喉中有聲,見者輒欲嘔,而彼守之終身。與人語,輒示以臆,或以手指,喻而不言,唯其童艮子能知之。”有馬卒頗慧,其童語之曰:“凡公有指令,不可問,當為言之。”忽一日呼之前,以食指立置其鼻,復以右手如擊物狀,數點而止,退而請于其童。乃曰:“令汝呼釘馬腳色回鶻爾。”已而果然。又一日,持鈔一貫,以兩手作一小規,復開兩手尺許,動其喙如噍物者。其童曰:“此欲食豬大臟耳。”其先夫人貴家女,衾褥甚盛,方睡未起,以水沃其頂至踵,方食,以灰投食器中,遂感氣疾,喪明而歿。其為侍講日,時中與文矩子方過其居,值其濯足,聞客至,輟洗,迎笑而出。曰:“佳客至,正有佳味。”于臥內取四大桃置案上,以二桃洗于濯是水中,子方與時中人持一顆去。曰:“公洗者自享之,無二桃污三士也。”乃大笑而別。或謂其書似米元章,時中曰:“不唯其書似元章,其風有甚于元章者矣。”

洞庭以種橘為業者,其利與農畝等。宋政和元年冬,大寒,積雪尺余,河水盡冰,凡橘皆凍死。明年,伐而為薪取給焉。葉少蘊作《橘薪》以志其異。

天歷二年冬,大雨雪,太湖冰厚數尺,人履冰上如平地,洞庭柑橘,凍死幾盡。明年秋,水。又明年春,三吳之人饑疫,死者數十萬。

葉少蘊得陳州蔡寬夫書云,旋為篸花作幔。

虎邱有清遠道士養鶴磵。

王仲弓實,人物高勝,雖貴公子,超然不犯世故,居官數自免。博學多聞,尤長于醫,及與前世婁昌言、常穎士、宋道友諸人游。

郭茂茜,字德粲,太原人。通音律,善漢隸,尤精古樂府,有所纂《樂府詩集》行于代。

世言李成惜墨如金。(葉少蘊)

范陽張袆,字子偉。少不婚宦,居京口,得故刁約景純之廢圃,結茅齋居焉,啜菽飲水,嘯傲長松修竹之下,十有余年。一日,聞江東湖湘山水之勝,杖策獨行,登廬阜,泛彭蠡,絕洞庭,南至衡山,幾年而后返,所過雖兔迒鳥道,入跡所不及,必皆窮搜極覽,以盡其意,隨輒疏錄,名之曰《山水漫游記》。

葉少蘊閱故書,得朱樸所為《日歷》,自記其初得為相時事。昭宗拔于國子博士,以為相,不可謂無意。然所謂朱樸,觀其言鄙淺險躁,妄庸人也。不知何以能遽取重如此?

金華洞,有韓無咎諸人同游題云:“淳熙改元,七月既望,陳巖肖子象、陳良祐天與黃掞子余、趙師龍得言、韓元吉無咎觀稼秋郊。自智者山,來謁雙龍洞,篝燈蒲伏,遍閱乳石之狀,寒氣襲人,酌酒竹陰,支筇至中洞,飲泉乃歸。”

韓無咎《題北齊校書圖詩》云:“高齊校仇誰作圖,一時紬書亦名儒。網羅卷軸三千余,俗傳非真類迂愚。雌黃是正定不無,虛文末學徒區區。豈識治道通唐虞,文林高館希石渠。后來御覽嗟何書,修文偃武事益誣。轉頭鄴城已邱墟,峨冠廣袖長眉須。丹青寫此猶不渝,高鬟侍女曳紅裾。兩騅帕鞍立奚奴,罷琴涉筆傾酒壺。蘭臺供擬信樂歟,不知畫手安用摹。無乃逞巧聊自娛,千年視之一欷歔。君不見文皇學士十八人,謀猷事業皆功臣。瀛洲舊圖應更真,請君尋觀為拂塵。”復書其后云:“齊文宣太保七年,詔樊遜校定群書供皇太子。遜與諸群秀高乾和、馬敬德、許散愁、韓同寶、傅懷德、古道子、李漢子、鮑長暄、景孫及梁王主簿王九元、水曹參軍周子深等十一人,借邢子才、魏收諸家本,共刊定秘府紕繆。于是五經諸史,殆無遺缺,此圖之所以作也。”黃太史所謂士大夫十二員,今范明州謂逸其半者皆是矣。至唐已隔周、隋二代,不知何自得其容貌仿佛耶?高氏起索虜,以兵力奮,然敦尚儒風,立石經,興黌序,定《尚書》于涼風堂,質經義于春宮,意當時文士亦歆艷之。故相傳于圖畫哉,流及后裔。文林之館既興,御覽之書繼作,無愁之聲,已播于天下,不救其亡,故余感而賦之云。

無咎有《朔日行記》。

昔柳子厚記其先友六十七人于其父墓碑之陰,考之于傳,卓然知名者蓋二十人。子厚曰:“先君之所友,天下之善士舉集焉。”

袁高(恕子)、姜公輔、齊映、嚴郢、杜黃裳、楊憑(弟凝)、裴樞、穆贊(寧子)、李鄘、梁肅、韓愈、許孟容、袁滋、盧群、鄭余慶、奚陟、盧景亮、楊于陵、高郢、柳登(芳子,弟冕)。

謝師直謂劉貢父曰:“王介父之知人也,能知中人以上者,自中人以下,或不能知,由其性韻獨高而言。”貢父曰:“子好奕棋,請以棋為喻。李重恩天下之善奕者也,與重恩敵者知之,過重恩者知之,下于重恩,或倍蓰,或什五,重恩有不知者乎?介父輕處人以顏子、孟軻,得其說者悅而服之。故謂介父善知人。”

貢父所居,在宋門城下,脅有地可方尺余,去地一丈以上。每登以眺遠,其子戲曰:“閶闔臺”。

田承君有廬在亂山中,前有竹,傍有溪,溪畔有大石,前后樹以梨棗。日與二弟穿竹渡溪,倦則坐石上,或藉以草,葛巾草履,詠而歸,足以遺老而忘憂。

宋次道為修撰日,言館閣四部書猥多舛駁,請以《漢·藝文志》目,購尋數本,委直官重復校正,然后取歷代至唐錄所載,第為數等,擇其善者校留之,余置不用,則秘書得以完善也,蘇子容撰志文。

次道撰著,有《書聞集》十二卷,《后集》六卷,《西垣制集》十卷,《東觀絕筆》二十卷,《大唐詔令》一百三十卷,《續唐武宣懿僖昭哀六朝實錄》總一百四十八卷,《東京記》三卷,《長安》、《河南志》各二十卷,《閣門儀制》十三卷,《集例》三十卷,《例要》五卷,《蕃夷朝貢錄》十卷,《三川官下錄》、《入蕃錄》、《春明退朝錄》各二卷,《韻類》、《宗室》各五卷,《安南錄》三卷,《元會故事》一卷,《諱行后錄》五卷,《寶刻藂章》三十卷。其家書數萬卷,多文莊宣獻手澤與四朝賜札,藏秘惟謹。或繕寫別本,以備出入,退朝則與子弟翻讎訂正,故其所藏,最號精密。平生無他嗜好,惟沈酣簡牘,以為娛樂,雖甚寒暑,未嘗釋卷也。

劉禹錫,唐卿嘗謂翻討書傳最為樂事,忽得異書,如得奇貨,人知其如此,故求怪僻難知之籍,窮其學之淺深。唐卿皆推其自出以示之,有所不及見者,累日尋究,至忘寢食,必得而后已。故當時士大夫,多以博洽推之。

呂縉叔夏卿,在唐史局,論史書。謂陸羽秦系避僭藩辟命,終窮不仕,宜列隱逸。閻立德、王玙,由藝術躐取高位,宜附方技。其表善、抑惡之意切矣。

山陰陸氏,贈光祿卿。昭生尚書吏部郎中直史館軫,軫生國子博士圭,字廉叔,娶毗陵邊氏,兵部調之女,生四子:曰佖、曰佃、曰傅、曰倚。

呂居仁《師友雜志》,記陽翟卒某,前輩賢者,蘇子容妻弟,而失其名與字。后見《蘇魏公集》中,有《朝請郎卒君墓志》,始知其名雍,字化光,有文藝節行。

泉石之美與夫佛老之宮,岳瀆之祠,瑰偉之觀,人跡所罕至者,皆得以窮探而歷覽。晚帥高陽,土瘠且陋,無臺榭可以眺望,無林樾可以游息。獨城之東北隅,有故壕水,其袤二里,廣二百尺。昔嘗瀕水為臺而功未竟,乃因其舊址,畚筑而成之,得廢堂四十楹,徙置其上,前值水,后為閣道以屬于城,又構小榭于其西,以休賓佐云。

唐子西嘗為關注子東言,羅浮山道士觀,忽有老虎來廊廡間。子西瞿然。道士曰:“此郭文先生守丹灶虎也,年深爪牙落盡,亦復無聲,可狎而玩,然其視眈眈,光采射人,若不馴擾也。”子東因賦《啞虎詩》,見文集中。又子東《詠俞仲羲屏上王內史》云:“手追心慕漫悠悠,寫向丹青入臥游。絕勝山陰問陳跡,茂林修竹想風流。”

吏部侍郎葛立方,因陛對。高宗從容語及前代書法曰:“唐人書雖工,至天然處,終不及魏晉,如鋪算之狀,皆非善書。”立方對曰:“古人論書,先論筆法,若不能求用筆意于點畫之外,便有鋪算之狀矣。”上曰:“然。”

黃魯直書遒媚,米元章書俊拔,薛道祖書溫潤。

淳熙、紹熙間,尤常伯延之、王左曹順伯兩公酷好古刻,以收儲之富相角,皆能辯別真偽。(倪文正云。)

《逸少十七帖》盱眙本,較之閣帖太肥,無標韻,然其骨骼尚具體也。

凡學士撰述,院吏以官紙書詞頭及常式,學士乃于其下起草。

陳去非善行草,得晉人意。

士大夫家多蓄前代墨跡,未必知始末也。

世以畫名家者多矣,然其人不足貴,君子不道也。

題桓寬《鹽鐵論》云:“夫以桑大夫之辯,加以憑勢恃貴,卒見屈于賢良文學,信功利之不勝仁義也。”

又跋《絳帖》云:此帖乃林中書攄家舊物,其背紙,皆用門狀謝書,知其為林中書舊物不疑。祖義得之于常賣擔,止九冊,欠一冊。林政宣間為執政,方當太平極盛之時,其所藏碑刻,莫非精好,故知此帖為難得也。方其盛時,自謂蓄藏,可以傳世,曾不百年,已皆散而為他人之有。林乃蔡京黨,以非道冒顯位,其子孫不肖,家業一空久矣,奚獨此帖?世間物無常主,賢者之后,猶不能常有,而況于林乎?然觀其帖背,謝送惠書,其送饋之物,極為微鮮,政宣視祖宗侈費矣,然不過如此,則知今之侈費尤甚也。背紙更百年,略不蒸動,又以見當時一藝之微,亦非今日所及。”

程正叔嘗游秦中,歷觀漢唐諸陵,無有完者,唯昭陵不犯。陵旁居人,尚能道當日儉素之事,此所以歷數百年,屢經寇亂而獨全也。

天臺山有余爽題詩,甚佳。《福圣觀》三章云:“九峰回合抱瓊田,石蕊云英漱瀑泉。聞說丹成從此路,玉虹芝駕上青天(一)。紫府金庭太帝宮,露壇蒼檜響天風。上清神虎何年見,云錦空傳兩玉童(二)。子晉鸞飛侍帝班,吹臺今在碧云間。高秋白月霜風夜,時有笙簫赴洛還(三)。”《玉京洞》三章云:“羽駕歸來洞已扃,洞門深瑣讀殘經。瓊臺一覺仙都夢,不覺松根長茯苓(一)。東臨滄海宴群仙,誤入桃源小洞天。一局殘棋消幾刻,老龍須甲已蒼然(二)。半山松柏散天聲,芝蓋當年謁赤城。我是上皇蕓閣吏,玉京應有舊題名(三)。”又《題桐柏崇道觀》云:“乘風御云氣,來訪真人家。玉闕散朝彩,瓊臺煥晨霞。高臨太元天,下眄赤水涯。陰魄位霜采,陽精散丹華。桐君奉元書,姹女弄絳紗。祥虹混五色,神芝秀三葩。煌煌王母裾,飄飄紫皇車。飆輪動無跡,風馬去亦賒。矯首挹浮邱,躡履追皇媧。珠宮俯臺斗,石梁礙流槎。操持卻日鞭,跨踏食月蛙。龍旗拂煙鶩,鶴袂策云斜。清都隱虛無,金庭郁嵯峨。橫霄雜美氣,空界流浩波。橐龠勞吹噓,吐納煩羲和。倏爾度灰劫,超然絕塵羅。靈簫步何徐,玉斧鬢已皤。飛駕逐鳳吹,班驎奏鸞歌。寧留飯青精,幸我栽胡麻。交梨營肝膽,大棗醒齒牙。咽嗽華池津,咀嚼碧奈花。有待越三井,思慮何由耶。”

廖明略謂:“范曄之文,秀整溫繹。”

關子東云:“叔父廬州使君蔚宗,平生好事,多蓄書畫,嘗有褚河南所模《虞永興枕臥帖》。落筆精微,僅如絲發,既存骨氣,復有精神,米元章愛之重之。叔父游宦交廣二十余年。先兄長源,叔父長子也。至崇寧間,解后元章于京口,是時叔父已捐館,從長源求此書。長源靳之曰:‘惟得公陸探微師子’乃可從之。’長源復靳曰:‘此畫不足以當此帖,更得公案上盈尺朱砂乃可。’又從之。長源又靳之曰:‘細思二物皆有愧虞帖,非得公頭,不可有此帖。’及長源不赴其約,于是移書曰:‘頃在揚州,蔚宗待我甚厚,示以此帖,追想筆法,寫一通去,較其所藏,妙若刻楮,不復能辨矣。’(元章《取頭帖》)又云:‘襄陽漫士米公筆法,一代余波,為畫亦復造微入妙,其子元暉書畫,自謂非古今畫家者流,識者或不以為過。元暉作遠山長云,出沒萬變,古未有輩,安得匹紙以盡其筆勢之妙乎?至于林麓近而雄深,岡巒遠而挺拔,木露干而想高茂,水見涯而知渺彌,皆發于筆墨之分,此常人之所難,而元暉之所易也’。”

車溪赟上人為子東言:“嘗與其徒月夜登閣聽江,貫道鼓琴。貫道信手忘弦,曲盡其妙,于是據琴而弗彈,坐客皆自失,莫不超然得意于絲桐之表,隆茂宗乃畫為《據琴圖》。”

樓大防言,樂之本在聲,無知之者,而力求于尺度秬黍之未,為可嘆也。(修《太常寺記》)黃鈞《太常寺壁記》云:“后世以儀為禮,以器為樂,其于圣賢之道遠矣。惟儀與器,又皆因陋就寡,浸非六經之故。”

余姚虞氏,實世南之裔,有為農者,故譜系尚存。自舜氏以來,莫不可紀,如漢之翊,吳之翻,凡有名于史者,皆略載其行事,歷晉、宋、齊、梁、陳、隋皆嘗上于朝,而名臣為之修纂。齊則王儉修之,它皆類是。玉山魯氏,有譜亦然,唐史所載甚詳。至武氏而譜法大壞,唐人猶能各守其閥閱,今則亡矣。宋惟一二名門,如杜祁公,上世自三代、春秋諸侯之子孫,千有余歲,不絕世譜。

王順伯博雅好古,蓄石刻千計,單騎賦歸,行李亦數篋,家藏可知也。評論字法,旁求篆隸,上下數千載,袞袞不能自休,而一語不輕發。

趙州石橋,色深碧,而累甃堅致,中為大洞,跨水兩旁,橋基各為小洞三,若品字,多前人題刻。

劉原父有詩云:“蒼茫六合外,渺莽三皇初。近既未必有,遠亦未必無。”

樓大防云:“家有唐氏《風憲記》,晁以道纂,記許氏文字。”

南唐李后主謂:“善法書者,各得右軍之一體。若虞世南,得其美韻,而失其俊邁;歐陽詢得其力,而失其溫秀;褚遂良得其意,而失其變化;薛稷得其清,而失于窘拘;顏真卿得其筋,而失于粗魯;柳公權得其骨,而失于生獷;徐浩得其肉,而失于俗;李邕得其氣,而失于體格;張旭得其法,而失于狂;獨獻之俱得,而失于驚急,無蘊藉態度。”觀此言,則是終無有得其全者。

葉夢得少蘊鎮許昌日,通判府事韓晉公表,少師持國之孫也,與其季父宗質彬叔,皆清修簡遠,持國之風烈猶在。其伯父,丞相莊敏公玉汝之子,宗武文若年八十余致仕,耆老篤厚,歷歷能論前朝事。王文恪公樂道之子實仲弓,浮沉久不仕,超然不嬰世故,慕嵇叔夜、陶淵明為人。曾魯公之孫誠存之,議論英發,貫穿古今。蘇翰林二子迨仲豫過叔黨,文采皆有家法。過為屬邑郾城令,岑穰彥休已病,羸然不勝衣,窮今考古,意氣不衰。許亢宗干譽,沖澹靖深,無交當世之志,皆會一府。其舅氏晁將之無斁,自金鄉來,過說之。以道居新鄭,杜門不出,遙請入社,時相從于西湖之上,輒終日忘歸,酒酣賦詩,唱酬迭作,至屢返不已。一時冠蓋人物之盛如此。(《許昌唱和集》)

“風月勝日,時一展玩于嵁巖之間;雖伯牙之弦已絕,而山陽之笛尤足慰其懷舊之思”云。(同上。)

王實仲弓,許昌人,文恪公陶之子。未冠,從司馬溫公學,溫公不以膏梁蓄之,教以名節,授《禮》、《易》二經。仲弓亦超然,不以仕宦進取為意。韓少師持國,歸以女,仲弓又從受《詩》,祖陶、謝、韋、杜,故其文典雅溫麗,華暢而不靡。詩靜而深,婉而厲,有一唱三嘆之音。未嘗急于人知,人亦不皆知仲弓也。惟范蜀公以耆老退居,忘年接之。元祐初,梁右丞壽首薦于朝,為籍田令。秩滿,蘇尚書軾鎮中山,辟為屬,不行。自是浮沉,遂欲遠去世故,家與范忠宣公有連,末尤為忠宣所許。崇寧初強起,一守信陽,歸即謝事掛冠。里中葉少蘊守許昌,下車即往過之,視其貌盎然,不為崖異而簡遠蕭散,若初未嘗與世交者。口吃不能極語,徐聽其言,袞袞皆有遠致。善飲酒,所居鳳臺園,有修竹萬余本,道潩水貫其中,水木幽茂,不覺在城市間。聞東南山水之勝,輒拊髀雀躍。靖康之難南渡,死于鄂之咸寧。遺令不為銘文,而前自志其大略,使納之壙中,其曠達無累于世如此。

林虙,字德祖,其先福州福清人,今為吳縣人。祖概集賢校理,父旦直秘閣。虙少穎悟絕人,能傳其祖父業,年數歲,伯父希嘗獲古鑒,背有“龍朔”二字,虙從旁曰:“是非唐大帝時物乎?”希奇之曰:“是兒眉過于目,當復以文名,可繼其祖矣。”乃以德祖字之。既長,益刻苦,自淬礪,故其學早成。紹圣四年進士及第,調宜興主簿,改潤州教授,入為太學錄,復為常州教授。常州號多士,籍于學者常千余人。時方以三舍取士,虙乃身為勸率,從者風靡,大司論天下貢士,常州得人為最。上為下詔褒美,特改宣德郎,用從官薦,詔詣政事堂,改揚州教授,擢河北西路提舉學事。陛對日,上首以久歷師儒,顧問甚渥,且使遍行所部,推廣風旨。虙頓首奉詔,因請加賜鄒、兗二國謚,復捐公廨菜圃歸于學,示不以利自封,除開封府左司錄。一日,上章請老,夜自書牘,旦報可,家人無知者。即日束裝出國門,士大夫奔走出餞皆不及。既歸,杜門一室,間與宗族故黨,嘯詠山水間,無一言及世事,卒年六十六。虙為人博學強敏,有志操,自六經、諸子而下,錯綜貫穿,無不記誦。為文章,捉筆數百言,閎易敷暢,初若不經意,然論辯研核,皆有所抵宿,其所欲為,自信不疑。晚喜浮屠外生死說,不肉食十四年。始疾,即不呼醫飲藥,逮屬纊不亂。所著書有:《大云集》、《元豐圣訓錄》、《易說》、《詩義》、《書解》、《禮記解》、《道德經解》、《子箴》。

趙師睪,家在吳之晝錦坊,有聚奎、榮桂二堂,又有宗表玉輝與間。

曾見白玉荷杯,制作精妙,上刻“臣林泉造”。

柳子厚言,仆早好觀古書,家所蓄晉魏時尺牘甚具。又二十年來,遍觀長安貴人好事者所蓄,殆無遺焉。以是善知書,雖未嘗見名氏,望而識其時也。

祥符中,郡國多獻古鼎、鐘、盤、敦之器,而其上多科斗文字。夏英公乃學為古文奇字,至偃臥以指畫膚,其勤若此。

唐人臨模古跡,得其形似,而失其氣韻。米元章得其氣韻,而失其形似。氣韻形似俱備者,惟吳興趙子昂得之。

鄂州圖經云:李陽冰篆鄂字,上有四口,空中鬼為之哭。繆篆,讀如綢繆束薪之繆。漢以來,符璽印章書也。

觀古銅器及太湖靈壁等石,先看皮毛。

李明仲(誠)所著書,有《續山海經》十卷、《古篆說文》十卷、《續同姓名錄》二卷、《營造法式》二十四卷、《琵琶錄》三卷、《馬經》三卷、《六博經》三卷。

張謙仲有“真靜齋”,程致道作銘。

句容縣西五里石門村,有吳故衡陽太守葛府君之碑,仆野田中。近歲,一村大疫,巫言立此碑則安,民始共起立之。已二三年,人猶未有省者。至元三年正月,童邱戚光,始屬友人樊楷仲式與縣之好事者觀之,以其石理甚粗,文皆漫滅,可模者只額十一字耳。

“甘棠陰里片云開,馬首云山一笑回。煩過縣西三四里,倩人模取古碑來。”(戚光)“人世寥寥隔幾塵,石門下馬獨傷神。古碑字斷苔封雪,荒冢囗〈車從〉消草自春。聊得踞龜談往事,應無化鶴訪遺民。童邱別有人稽古,何日同來薦白蘋。”(樊楷。)“倉頡四目光熒熒,手裂混沌人文形。長天蕩蕩幾周星,籀斯邈次猶典型。自從鐘衛變楷法,江左草圣如飄翎。萬錢裝池金石錄,大字只數《瘞鶴銘》。寧知廢冢六尺碣,霜鈸風射橫荒垌。額題衡陽幸未沒,往往呵護煩神靈。叢祠凄悄附覡語,田翁蕘豎爭來聽。登時扶樹剜枯蘚,郁若山立蒼嶺嵤。童邱戚實頗好古,馳書樊式敲晝扃。披鞍馬上往訪之,眼明鸞鵠凝其停。試融囗〈蟲葛〉汁脫墨本,攜歸信拭開軒欞。浯溪以前合第一,向后但覺紛伶俜。潁川先生遍披摭,胡獨不遇余干齡。似聞旗蓋既入洛,白日慘淡紅塵腥。孫陵岡頭杜宇哭,禿樹薜荔重重青。況乃功臣子孫盡氓隸,豈有澆酒提罌瓶。翁仲無言倒沼底,髑髏噓火寒于冰。尚喜點畫足傳世,未與霜草俱凋零。”(項炯)“吳國衡陽守,神明閟夜臺。偶憑巫覡語,竟免縣人哉。斷隴生青草,荒碑臥綠苔。石門秋日落,不見子孫來。”(陸友仁)按:湯泉知名者七,所謂匡廬、汝水、尉氏、驪山、鳳翔之駱谷、和州之惠濟、與渝州之陳氏山居也。皆棄于窮山之中,惟驪山當往來之沖,華堂玉甃,獨為勝絕(燕之昌平李陵臺亦有溫泉)。奎章閣壁,有徽宗《盡承平殿曲宴圖》,并書自制《曲宴記》云云。

趙子昂家,智永《千文》,為湯君載借摹,易去一百六十五字。

廉廷臣蓄唐雷迅琴,乃貞元三年斫。

李順父有周伯吉父槃銘,一百三十字。家人折其足,用為餅槃。鮮于伯機驗為古物,乃以歸之。

謝景初師厚,知制誥希深之子。詩極高,豫章黃魯直娶其女,自以為從師厚得句法。而師厚之姑,實歸梅圣俞,其淵源所從來遠矣。

吳令升知靈壁縣日,會朝廷定樂,下縣造石磬。磬成,每沂流進入。縣境別有一河,號清河,取都城稍徑,或由此河載磬入,則其聲卒不協律,此理殆不可曉也。

唐、宋制:諸笏,服朱紫者以象,前詘后直;服綠者以木,上挫下方,假攝官者同。

若教樂,淫聲、過聲、兇聲、慢聲皆禁之。淫聲,若鄭、衛之音;過聲,失哀樂之節;兇聲、亡國之音,若桑間濮上者;慢聲,惰慢不恭。

袁長伯父,謂趙子昂詩法,高踵魏晉;為律詩,則專守唐法,故雖造次酬答,必守典則。又云,嘗聞善書者云,大篆不得入小篆,隸書最懼入八分。

宋人書,習鐘法者五人:黃長睿伯思、洛陽朱敦儒希真、李處權巽伯、姜夔堯章、趙孟豎子固。

姜堯章作《絳帖評》,旁證曲引有功于金石,缺亦疑之。趙子固謂其書精妙,過于黃、米。

“龍眠神氣洞馬腹,晚修靜業追前非。”

京師人家,有王晉卿都尉“寶繪堂畫帙”,仙佛、折枝、禽畜凡三帙。后入宣和內府,徽宗自書畫人姓名,復加寶璽其上。

韓侂胄閱古堂圖書,皆出向冰若水鑒定。

蔡君謨所摹右軍諸帖,形模骨肉、纖悉具備,莫敢逾軼。至米元章,始變其法,超規越矩,雖有生氣,而筆法悉絕矣。

魏晉隸書,以扁古為工,至唐虞永興、褚河南,猶守舊法。唐世碑刻,作字逾廣,遂以長勁為能,而晉悉變矣。近世能書家,不屑顏、柳,競為李北海書,而隸體遂絕。余拙于書而善鑒(未有能易余言者,

梵隆為葉少蘊門僧,久居弁山,故其作畫極多。德壽宮評畫,以隆為龍眠嫡嗣。

燕文貴,為翰林藝學將仕郎守,云州云應主簿。

累代畫家,以王士元、郭忠恕為第一,聞《畫史》言尺層疊,皆以準繩為則,殆猶修內司法式,分秒不得喻越。

清獻趙公祖墓,與陶山陸右丞祖墓相近。紹興間,陸氏墓地為攢陵,清獻旁近墓地,亦皆歸朝廷,而不絕其祀祭。先朝陵寢,遭賊髡之酷,痛通于天,而趙氏祖墓。(復歸王氏)

鄭潛庵先生,太末人。兩入翰林,纂修凡例,多出其手。清言介行,每談數百年承平事,不絕口。時則有新安汪尚書孫漢卿為應奉,廬山曹端明子愚為編修,四明袁樞密從孫伯長為檢閱官。

趙子昂,謂薛道祖書誠美,微有按模脫墼之嫌,袁伯長自以不能書而深識其語。嘗謂米元章書,政如黃太史作詩之變,芒角刷掠,求于匱蘊川媚則蔑有。其學魯獨居男子,于道祖見之,懷素書,多蘇才翁兄弟所贗作,至金昌諸人,尤競習此體。

南康黃可玉,耆古,剛潔人也。

《書世倫堂雅集詩后》:吾鄉盛時,比屋皆故家大官。咸淳中,賈相擅國,絕惡四明,由是衣冠皆為月集,悉不敢議時事,卒至國亡,無賣降于外者。當至元末年,諸老先生猶無恙。時則有深寧王先生師表模范,世倫雅集,猶有洛社耆英之遺意。甫三十有四年,風塵變更,乘虬上征,無有一人在者。覽先群公之遺墨,不勝悲慕,世倫主人,于是下世亦二十年矣。桷以契家子,猶得從封胡羯末之后,愿相與勉焉,以圖無斁。(袁伯長《清容集齋語》)

吾子行,沈困市隱,豐碑巨碣,不能以自見,寫其幽曠,托焉以自逃者也。

《定武禊序》、唐文皇模本所刻。故毫發無逾矩,至遍賜諸王群臣,則皆一時能書所臨。精神橫逸,雖抵掌相似,然猶以為優孟也。余所見元嘉賜本第一,神龍第二,蘇才翁家第三,才翁本,則祖神龍,褚河南誤字本第四,馮承素本第五,褚廷誨本第六,陸東之本第七,趙模本第八,最后見米老所效褚河南第九,效馮承素第十,紹興內府藏本第十一,(缺)本皆臨書,與定武微異。又皆繭紙,非雙鉤響搨所作。獨張似之家絹本,云是湯普徹所模本不同耳。

評書家,嘗言率更書難雙鉤。蓋其落筆,全在骨法,若填補肥媚,則失其體。舊見唐彥猷摹歐帖,筆意絕近,此卷殆仿佛之矣。(《隅隩帖》)

李伯時《雅集圖》,有兩本,在元豐間宴于王晉卿都尉之第所作。一蓋作于元祐初安定郡王趙德麟之邸。劉潛夫書其后云:“重屏圖”,至汝陰王明清,始定正坐者,為南唐李中主像。嘗見樓宣獻公家,周文矩所畫初本,前有徽宗御書《白樂天偶眠》一章云:“放杯書案上,枕臂火爐前。老愛尋思事,慵多取次眠。妻教卸烏帽,婢與展青氈。便是屏風樣,何勞畫古賢。”此白樂天詩。

江南李中主,兄弟四人,圍棋屏上書樂天前詩,紙上著色,人皆如生。

袁伯長,有李后主所用玉筆管,上有鐫字,文鏤甚精。云得之史丞相家,賈似道“悅生”印,亦在其處。

蔡君謨云:“智永《真草千文》,蓋七百本,唐初尚多存者,太宗取其最精者,模寫勒石,云‘律呂調陽者’是也。”今宋宣獻家,及王閣老叔原家,各藏一本。

又云:“辛卯秋,汴渠涸,于宿州界上岸旁得一泉,甘美清涼,絕異常水。其鄉人言,水漲則不見;冬涸,則其泉涓涓可愛。余以水品中不在第三,然出沒不常,不可以定論也。顧野王《玉篇》,惟越本最善,末題會稽吳氏三一孃寫。問之越人,無能知者,楷法殊精。”

蒲葵扇,《唐韻》棕字注云:“蒲葵也,乃棕扇耳。”

宣和間,徽宗賜大主御筆檀香板,應游玩處所,并許直入。

宋師下江南,金陵城破,自城下水窗兵入。故劉貢父有:“蟻潰何堪值水窗”之句。

陟厘,乃水苔,今取以為紙,名苔紙。晉武帝賜張華側理紙萬番,南越所獻也。漢人言陟俚,陟俚與側理相亂,南人以海苔為紙,其理縱橫斜側,因以為:名焉。

朱文公,謂尤延之論古人筆法來處,如周太史奠世系,真使人無間然。

吳興朱文中,尚奇,每仿古物,立怪名以紿流俗。廬于弁山之下,山多巖谷,乃披荊棘求其壯觀者,題作前人題署姓名年月,皆詭異,不可考據。

蘇子由有《賦松石圖詩》曰:“物生真偽竟何有,適意一時寧辯真。”知言哉!

宋紹興中,郎官周紫芝《乞旌表蘇庠札子》云:“臣閑嘗觀漢之光武,以英睿之姿,撥亂反正,不數年而天下定。即位之初,未遑他事,惟務側席幽人,聘禮高士。自眾人觀之,疑若急其所緩,后其所先。殊不知舉逸民,則天下歸心焉,蓋深得乎圣人之意者也。竊見鎮江府蘇堅之子庠,人物文彩,一時之勝,而抱泉石煙霞之念,至于終身,可謂賢矣。往者朝廷,束帛羔羊,屢賁其門,庠雖不變所守,高臥不至,而圣主之恩所以光寵于庠,豈不大哉!庠既以是終殞于地下,倘不稍加旌異,則無以見朝廷敦尚名節,終始不倦之意。臣愚伏望圣慈,表其門閭,賜以美號,付之史館,使傳萬世,非特后之鄙夫,聞其風者,莫不興起,庶幾識者以謂庠能終始其節而不變,朝廷能終始于禮而不倦。亦不可謂無補于圣化之萬一也,取進止。”

宋制:太廟及宮殿皆四阿,施鴟尾。社門、觀、寺、神祠亦如之,其宮內及京城諸門、外州正衙門等,并施鴟尾,自外不合。

趙子昂學士,言嵇侍中廟,在湯陰縣西門外二里。延祐元年十一月十九日,彰德朱長孺,道邦人之意,求書“晉嵇侍中之廟”六字。趟每敬其忠節,不辭而書之。運筆如飛,若有神助。是夜,京口石民瞻,館于書室中,夢一丈夫,晉人衣冠,蓬首元衣,血流被面。謂民瞻曰:“我嵇侍中,今日趙子昂,為余書廟額,故來謝之。”言訖而去,有聲甚遠。民瞻既覺,猶汗流,亦異夢也。

朱昂,字舉之,其先京兆人,世家渼陂。唐天復末,徙家南陽,梁祖革命,父葆光與唐舊臣顏蕘、李濤數輩,挈屬南渡,寓于潭州。每正至,必序立于南岳祠前,北望號慟,殆二十年。后惟濤北歸,而葆光遂家于衡山。

王著,字知微,一字成象,太祖同時人。即模閣帖者,有硯格書奩銘:“爰有愚叟,棲此陋室。風雨可蔽,戶庭不出。知足為富,娛老以逸。貂冠蟬冕,虎皮羊質。處之弗疑,永爾終吉。”此徐鉉自銘,親篆其文,刻石置齋中。

李煜葬北邙,故吏張佖任河南,每清明,親拜其墓,哭之甚哀。煜子孫陵替,常分俸周給。

“滔滔大川,江湖之紀。藹藹名士,東南之美。詳究典型,優游文史。才賢湊焉,國華有煒。”此宋三朝史得院舊所纂《徐鉉、張佖等列傳》贊。

張洎素與徐鉉厚善,因議事不協,遂絕。然手寫鉉文章,訪求其筆札,藏篋笥,甚于珍玩。

鄭文寶仕李氏時校書郎,歸宋,不復序故宮。時煜以環衛奉朝請,文寶欲一見,慮守衛者難之,乃披蓑荷笠,作漁者以見。陳圣主寬宥之意,宜謹節奉上,勿為他慮,煜忠之。

唐洵,字彥猷,好蓄硯,客至,輒出而玩之,有《硯錄》三卷行于世。

沈立,有《名山都水記》三百卷。

鮮于伯機作“霜鶴堂”,落成之日,會者凡十有二人,楊子構肯堂、趙明叔文昌、郭佑之天錫、燕公南、高彥敬克恭、李仲賓侃、趙子昂、趙子俊、張師道伯淳、石民瞻巖、吳和之文貴、薩天錫。

宋乾德二年,南郊,陶榖為禮儀使,法物制度,多轂所定。時范質為大禮使,以鹵簿清游,隊有甲騎,具裝莫知其制度,以問于榖。榖曰:“正明丁丑歲,河南尹張全義,獻人甲三百副,馬具裝二百副,榖嘗見而記之。其人甲以布為里,黃絁表之,青緣畫為甲文,紅錦緣青絁為下裙,絳韋為絡,金銅鋏長短至膝,前膺為人面二目,背連膺纏以紅錦,騰馬蛇具裝,蓋尋常馬甲,但加珂拂子前膺及后鞧爾,裝入悉以焚毀。”質即令有司如其說,造以給用。又乘輿大輦,久亡其制,榖立意造之,至今用焉。

吳淑,字正儀,潤州丹陽人。父文正,事偽吳至太子中允。好學,多自繕寫書,淑善筆札,好篆籀,取《說文》有字義者千百八條,條撰《說文五義》三卷行于世。

僧曇域《補說文》三十卷,錢承志撰《說文正隸》二十卷行于世。

周官毆方良,音驅罔兩。

吳中人家有王摩詰《自寫真》,其風度高絕,非復世人也。上有張蕓叟書贊曰:“虛而不欹,涅而不緇,若實若虧,不迎不隨,濟名沒身,德形支離。水際石上,枯松一枝。援筆自寫,神留干移。四百年外,適與我期。終日偶坐,亦莫知乎異世為同時。嗟!余何知?徒能規公之畫,炙公之詞。噫嘻!其畫其詞,豈余之師?”浮休家又有薛稷《一鶴圖》,所謂“少保畫六鶴,同時飛沖天,一鶴墮人間”者,遂號為“茆齋三友”。

余家有后唐人共赟所書《放生軌儀》一卷,行筆精緊,有印錢畫沙之妙。不知何人,而楷法如此。題云:“吳興元年歲次庚寅九月一日,寓四天王寺金毗羅院,于藏經中,鈔寫《漢命放生軌儀法》一卷,文林郎前攝梁州司馬共赟書。”

漢田蚡,學田盂諸書。

《酒齋》、《鲙杖》、《古文奇字》、《銘石書》、《名跡》。

“太平文藻”,米元章印文。吳彥明家藏米帖上有此印。

《瓠史》:“梁肅琛于北僧處瓢中,得《漢書序傳》。”

朱希真常言,山陰富水竹,有洛陽許下氣象。

張九齡,一名博物,見徐浩所撰碑銘。

翟公巽參政墓,在丹陽九靈山,其父秘書監知應天府思墓,在丹徒錢爐山,思之孫兵部侍郎紱,亦葬其山之東南。

米元章墓,在丹徒黃鶴山。芾之父,左衛將軍、贈中散大夫,母贈丹陽縣太君閻氏皆葬于此。

京西轉運使蘇舜元墓,在丹徒五老山,蔡端明君謨志銘。蘇子美墓,在石門村。

南唐雖僭偽一方,風流特甚,逮今楮墨書畫,皆為世寶,人物文章亦勝。

長安安信之子允,為邵澤民言,舊藏《退之集》第二、十六二卷,繭紙正書,有退之親改定字,后為張浮休取去。

金谷園,吳越錢氏時,廣陵王元璙所作,今朱氏樂圃是其地。

寶帶橋,一名小長橋。故老相傳,為澹臺湖,其墓尚在。

蘇子美滄浪亭,故跡依然,有甃井方石,上刻字兩行云:“滄浪亭弈局,慶歷丙戌,子美題。”郡人陳伯雨有詩云:“整履上飛虹,風高退酒容。葉黃翻亂蝶,樹老臥蒼龍。古徑秋霜滑,空山暮靄濃。滄浪棋石在,題筆暗塵封。”

趙忠簡公家,故藏韋偃畫松絕妙。上題云:“韋偃歲寒圖。廣政二年十月七日奉旨,將仕郎守將作監臣黃居采識。”旁有小古印及“得全堂”諸印。忠簡在貶所,嘗失之,其孫盛后于他書畫復得之,至今藏其家云。

陳瀧字伯雨,五世祖而上,居濟。而下,渡紹興。初曾祖始家于吳,二子:鐸字子振、锜字子敬。

趙子昂學士論書云:“書法以用筆為上,而結字亦須用工。蓋結字因時相傳,而筆千古不易。右軍字勢,古法一變,其雄秀之氣,出于天然,故古今以為師法。齊、梁間人結字非不古,而乏雋氣,此又在乎其人。然古法終不可失也。”

歐陽公《集錄》,古文自穆王以來,莫不有之,而獨無前漢時字,求之久而不得。其后劉原父于長安,得前漢數器,以其銘刻遺之,由是大償素愿,蓋其難得如此。

趙德甫《金石錄》謂,西漢文字,世不多有,殆不可曉。胡承公《資古紹志集》云云,獨尤延之以為西漢刻石文,自昔好古之士,固嘗博采,竟不之見。如陽朔磚字,要亦非真,聞是新莽惡稱漢德,凡有石刻,皆令仆而磨之,仍嚴其禁,略不容留。至于秦碑,乃更加營覆,遂得不毀,故至今猶有存者。(洪氏《隸釋》有前漢哀帝建平五年郫縣一碑,或謂乃后人偽為者。)

西漢而上,紀功述事,多寓之金刻。自東漢以來,石刻始盛,而金刻鮮矣。歐陽公《集古錄》,恨獨缺西漢字。逮劉原父出守永興,多移古物奇器,因模林華宮行鐙,蓮勺宮博山爐槃及谷口銅鬲三銘遺之。于是,始得西漢字,以補其缺,而石刻卒無有也。或謂西漢至今,歷年甚久,所刻石皆以缺壞磨滅,因不復有,東漢則以年所差近得存。此說非也,周宣王《石鼓文》,秦二世《泰山詔》今尚在,豈西漢石刻,獨已缺壞磨滅。當是西漢之俗,猶為近古,其有功德,獨銘之鐘鼎彝槃,而冢墓碑刻,則自東漢以來始有耳。

趙伯昂攜懷素《狂僧帖》,玉馬玉人,劍璏囗〈王畢〉琫,李超潘谷等墨來觀。

畢少董作《醉蘇堂》,蔣璨宣卿為銘曰:“畢子飄零,放浪南國,家無擔石,聚書佩玉,惟東坡老,百行一德,發為文章,散作翰墨。筆端翻瀾,泉石竹柏,容我耽酣,無有醒日。四海一家,天地枕席。何以解酲,視此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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