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半身不遂論敘

醫(yī)家立言著書,心存濟世者,乃良善之心也。必須親治其癥,屢驗方法,萬無一失,方可傳倘病不知源,方不對癥,是以活人之心,遺作殺人之事,可不畏歟?如傷寒、瘟疫、雜癥、婦科,古人各有所長,對癥用方,多半應手取效,其中稍有偏見,不過白玉微瑕。惟半身不遂一癥,古之著書者,雖有四百余家,于半身不遂立論者,僅止數(shù)人。數(shù)人中,并無一人說明病之本源。病不知源,立方安得無錯?余少時遇此癥,始遵《靈樞》、《素問》、仲景之論,治之無功。繼遵河間、東垣、丹溪之論,投藥罔效。輾轉躊躇,幾至束手。伏思張仲景論傷寒,吳又可著《瘟疫》,皆獨出心裁,并未引古經(jīng)一語。余空有活人之心,而無濟世之手。凡遇是癥,必細心研究,審氣血之榮枯,辨經(jīng)絡之通滯,四十年來,頗有所得,欲公之天下,以濟后人,奈不敢以管見之學,駁前人之論,另立方法,自取其罪。友人曰∶真胸有確見,屢驗良法,補前人之缺,救后人之難,不但有功于后世,正是前代之勛臣,又何罪之有?余聞斯議,不揣鄙陋,將男、婦、小兒半身不遂,癱腿痿癥,抽搐筋攣,得病之源,外現(xiàn)之癥,屢驗良方,難治易治之形狀,及前人所論脈理臟腑經(jīng)絡之錯誤,一一繪圖,申明其說,詳述前后,以俟高明,再加補助,于醫(yī)道豈無小補云爾。

半身不遂論

半身不遂,病本一體,諸家立論,竟不相同。始而《靈樞經(jīng)》曰∶虛邪偏客于身半,其入深∶風中五臟六腑之俞,所中則為偏風。張仲景曰∶夫風之為病,當令人半身不遂。三書立論,本源皆專主于風。至劉河間出世,見古人方論無功,另出手眼,云∶中風者,非肝木之風內(nèi)動,亦非外中于風,良由將息失宜,內(nèi)火暴甚,水枯莫制,心神昏昧,卒倒無所知。其論專主于火。李東垣見河間方論矛盾。又另立論曰∶中風者,氣虛而風邪中之,病在四旬以后,壯盛稀有,肥白氣虛者間亦有之。論中有中腑、中臟、中血脈、中經(jīng)絡之分,立法以本氣虛外受風邪,是其本也。朱丹溪見東垣方癥不符,又分途立論,言西北氣寒有中風,東南氣濕非真中風,皆因氣血先虛,濕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其論專主于痰,濕痰是其本也。

王安道見丹溪論中有東南氣濕非真中風一句,便云《靈樞》、《素問》、仲景所言是真中風,河間、東垣、丹溪所言是類中風。虞天民言∶王安道分真中風、類中風之說,亦未全是,四方病此者,盡因氣濕痰火挾風而作,何嘗見有真中、類中之分?獨張景岳有高人之見,論半身不遂大體屬氣虛,易中風之名,著非風之論,惟引用《內(nèi)經(jīng)》厥逆,并辨論寒熱、血虛、及十二經(jīng)之見癥,與癥不符,其方不效者,可惜先生于此癥閱歷無多。其余名家所論病因,皆是因風、因火、因氣、因痰之論。所立之方,俱系散風、清火、順氣、化痰之方。有云氣血虛弱而中風邪者,于散風清火方中,加以補氣養(yǎng)血之藥;有云陰虛虧損而中風邪者,于滋陰補腎藥內(nèi),佐以順氣化痰之品。或補多而攻少,或補少而攻多,自謂攻補兼施,于心有得。今人遵用,仍然無效。又不敢議論古人之非,不曰古方不合今病,便云古今元氣不同。

既云方不合病,元氣不同,何得傷寒病,麻黃、承氣、陷胸、柴胡,應手取效,何得中風門愈風、導痰、秦艽、三化,屢用無功?總不思古人立方之本,效與不效,原有兩途。其方效者,必是親治其癥,屢驗之方;其不效者,多半病由議論,方從揣度,以議論揣度,定論立方,如何能明病之本源。因何半身不遂,口眼歪邪;因何語言蹇澀,口角流涎,大便干燥,小便頻數(shù),毫無定見,古今混猜。以一虧損五成元氣之病,反用攻發(fā)克消之方,安得不錯?溯本窮源,非錯于醫(yī),乃錯自著書者之手。嗟乎!此何等事,而竟以意度,想當然乎哉!

半身不遂辨

或曰∶半身不遂,古人風火濕痰之論,諸家層次議駁,有證據(jù)可憑乎?余曰∶即以仲景《傷寒論》中風篇云,中風則令人頭疼身痛,發(fā)熱惡寒,干嘔自汗。《金匱要略》論傷風則令人鼻塞噴嚏,咳嗽聲重,鼻流清涕。中風本門又云∶夫風之為病,當令人半身不遂。今請問何等風,何等中法,令人頭疼身痛,發(fā)熱惡寒,干嘔自汗?何等風,何等中法,則令人鼻塞噴嚏,咳嗽聲重,鼻流清涕?何等風,何等中法,則令人半身不遂?半身不遂若果是風,風之中人,必由皮膚入經(jīng)絡,亦必有由表入里之癥可查。嘗治此癥,初得時并無發(fā)熱惡寒,頭疼身痛,目痛鼻干,寒熱往來之表癥。既無表癥,則知半身不遂,非風邪所中。再者,眾人風火濕痰之論立說更為含混。如果是風火濕痰,無論由外中,由內(nèi)發(fā),必歸經(jīng)絡。經(jīng)絡所藏者,無非氣血。氣血若為風火濕痰阻滯,必有疼痛之癥。有疼痛之癥,乃是身痛之痹癥,非是半身不遂。半身不遂,無疼痛之癥。余平生治之最多,從未見因身痛痹癥而得半身不遂者,由此思之,又非風火濕痰所中。

半身不遂本源

或曰∶君言半身不遂,虧損元氣,是其本源,何以虧至五成方病?愿聞其說。余曰∶夫元氣氣衰,則無力;元氣絕,則死矣。若十分元氣,虧二成,剩八成,每半身仍有四成,則無病。若虧五成,剩五成,每半身只剩二成半,此時雖未病半身不遂,已有氣虧之癥,因不疼不癢,人自不覺。若元氣一虧,經(jīng)絡自然空虛,有空虛之隙,難免其氣向一邊歸并,如右半身二成半,歸并于左,則右半身無氣;左半身二成半,歸并于右,則左半身無氣,無氣則不能動,不能動,名曰半身不遂。不遂者,不遂人用也。如睡時氣之歸并,人不能知覺,不過是醒則不能翻身,惟睡醒時氣之歸并,自覺受病之半身,向不病之半身流動,比水流波浪之聲尤甚,坐時歸并,身必歪倒,行走時歸并,半身無氣,所以跌仆。人便云因跌仆得半身不遂,殊不知非因跌仆得半身不遂,實因氣虧得半身

口眼歪斜辨

或曰∶半身不遂,既然無風,如何口眼歪斜?余曰∶古人立歪斜之名,總是臨癥不細心審查之故。口眼歪斜,并非歪斜,因受病之半臉無氣,無氣則半臉縮小,一眼無氣力,不能圓睜,小眼角下抽,口半邊無氣力不能開,嘴角上抽,上下相湊,乍看似歪斜,其實并非左右之歪斜。嘗治此癥,凡病左半身不遂者,歪斜多半在右;病右半身不遂者,歪斜多半在左。此理令人不解,又無書籍可考。何者?人左半身經(jīng)絡上頭面從右行,右半身經(jīng)絡上頭面從左行,有左右交互之義。余亦不敢為定論,以待高明細心審查再補。

又曰∶口眼歪斜,盡屬半臉無氣乎?余曰∶前論指兼半身不遂而言。若壯盛人,無半身不遂亦能病口眼歪斜,用通經(jīng)絡散風之劑,一藥而愈,又非治半身不遂方之所能為也。

辨口角流涎非痰飲

或曰∶口角所流非痰飲乎?余曰∶嘗治此癥,見所流盡是清水,并非稠痰。明明氣虛不固津以他癥互相參看,流涎者屬氣虛無疑。

辨大便干燥非風火

或曰∶患半身不遂,兼大便干燥,古人名曰風燥,言其病有風有火,有是理乎?余曰∶若是風火,用散風清火潤燥攻下藥,大便一行,風散火清,自當不燥。嘗見治此癥者,誤用下藥,下后干燥更甚。總不思平素出大恭時,并非大恭順谷道自流,乃用氣力催大恭下行。既得半身不遂之后,無氣力使手足動,無氣力使舌言,如何有氣力到下部催大恭下行。以此推之,非風火也,乃無氣力催大恭下行。大恭在大腸,日久不行,自干燥也。

辨小便頻數(shù)遺尿不禁

或曰∶小便頻數(shù)、遺尿不禁,有火有虛,有分別乎?余曰∶有溺時玉莖內(nèi)疼痛,尿一點一滴開張,尿流而不知,名曰遺尿。不禁者,尿欲出而人禁止不溺,尿仍自出。此專指小便自病而言。若半身不遂,兼小便頻數(shù),遺尿不禁,絕無玉莖疼痛之苦,此是氣虛不固提也。

辨語言蹇澀非痰火

或曰∶說話不真,古名語言蹇澀。前人論舌之本有痰有火,此理想來不錯?余曰∶非痰火也能動,舌亦半邊無氣,亦不能全動,故說話不真。試看小兒氣不足不能行走時,高年人氣衰時,說話俱不真,是其證也。

辨口噤切牙

或曰∶既無風火,如何口噤切牙?余曰∶口噤自是口噤,切牙自是切牙,古人以口噤、切牙傷寒、瘟疫、雜癥、婦科,有虛證口噤者,有實證切牙者。獨半身不遂,有口噤,絕無切牙,亦有口噤太甚,下牙里收,其聲如銼似切牙,實非切牙,亦虛癥也。如無半身不遂,又無他癥相兼,忽然口噤不開,乃風邪阻滯經(jīng)絡,氣不上達之所致,用疏通經(jīng)絡之劑即愈。

記未病以前之形狀

或曰∶元氣既虧之后,未得半身不遂以前,有虛癥可查乎?余生平治之最多,知之最悉。每故一陣風響者,有耳內(nèi)無故一陣蟬鳴者,有下眼皮常跳動者,有一只眼漸漸小者,有無故一陣眼睛發(fā)直者,有眼前常見旋風者,有常向鼻中攢冷氣者,有上嘴唇一陣跳動者,有上下嘴唇相湊發(fā)緊者,有睡臥口流涎沫者,有平素聰明忽然無記性者,有忽然說話少頭無尾、語無倫次者,有無故一陣氣喘者,有一手常戰(zhàn)者,有兩手常戰(zhàn)者,有手無名指每日有一時屈而不伸者,有手大指無故自動者,有胳膊無故發(fā)麻者,有腿無故發(fā)麻者,有肌肉無故跳動者,有手指甲縫一陣陣出冷氣者,有腳指甲縫一陣陣出冷氣者,有兩腿膝縫出冷氣者,有腳孤拐骨一陣發(fā)軟、向外棱倒者,有腿無故抽筋者,有腳指無故抽筋者,有行走兩腿如拌蒜者,有心口一陣氣堵者,有心口一陣發(fā)空、氣不接者,有心口一陣發(fā)忙者,有頭項無故一陣發(fā)直者,有睡臥自覺身子沉者,皆是元氣漸虧之癥,因不痛不癢,無寒無熱,無礙飲食起居,人最易于疏忽。

論小兒半身不遂

或曰∶小兒亦有半身不遂者?余曰∶小兒自周歲至童年皆有,突然患此癥者少,多半由傷寒如泥塑,皆是氣不達于四肢。古人以風治,是于此癥閱歷無多。

癱痿論

或曰∶元氣歸并左右,病半身不遂,有歸并上下之癥乎?余曰∶元氣虧五成,下剩五成,周之源,因足陽明胃經(jīng)濕熱,上蒸于肺,肺熱葉焦,皮毛憔悴,發(fā)為痿癥,概用清涼攻下之方。余論以清涼攻下之藥,治濕熱腿疼痹癥則可,治痿癥則不相宜。豈知痹癥疼痛日久,能令腿癱,癱后仍然腿疼。痿癥是忽然兩腿不動,始終無疼痛之苦。倘標本不清,虛實混淆,豈不遺禍后人。

癱痿論

補陽還五湯

此方治半身不遂,口服歪斜,語言蹇澀,口角流涎,大便干燥,小便頻數(shù),遺尿不禁。

黃 (四兩,生) 歸尾(二錢) 赤芍(一錢半) 地龍(一錢,去土) 川芎(一錢) 桃仁(一錢) 紅花(一錢)水煎服。

初得半身不遂,根據(jù)本方加防風一錢,服四五劑后去之。如患者先有入耳之言,畏懼黃,只日,每日仍服一劑。如已病三兩個月,前醫(yī)遵古方用寒涼藥過多,加附子四五錢。如用散風藥過多,加黨參四五錢。若未服,則不必加。此法雖良善之方,然病久氣太虧,肩膀脫落二三指縫,胳膊曲而搬不直,腳孤拐骨向外倒,啞不能言一字,皆不能愈之癥,雖不能愈,常服可保病不加重。若服此方愈后,藥不可斷,或隔三五日吃一副,或七八日吃一副,不吃恐將來得氣厥之癥。方內(nèi)黃 ,不論何處所產(chǎn),藥力總是一樣,皆可用。

方歌補陽還五赤芍芎,歸尾通經(jīng)佐地龍,四兩黃 為主藥,血中瘀滯用桃紅。

瘟毒吐瀉轉筋說

上吐下瀉轉筋一癥,古人立名曰霍亂,宋朝太醫(yī)院立方,名曰局方,立藿香正氣散以治之。

毒流行,病吐瀉轉筋者數(shù)省,京都尤甚,傷人過多,貧不能葬埋者,國家發(fā)帑施棺,月余之間,費數(shù)十萬金。彼時業(yè)醫(yī)者,有用參術姜附見效者,便言陰寒;有用芩連梔柏見效者,則云毒火。余曰∶非也,不分男婦老少,眾人同病,乃瘟毒也。或曰∶既是瘟毒,姜附熱,芩連涼,皆有見效者,何也?余曰∶芩連效在初病,人壯毒勝時。姜附效在毒敗,人弱氣衰時。又曰∶有芩連姜附服之不效,而反有害者,何也?余曰∶試看針刺而愈者,所流盡是黑紫血,豈不是瘟毒燒煉。瘟毒自口鼻入氣管,由氣管達于血管,將氣血凝結,壅塞津門,水不得出,故上吐下瀉。初得,用針刺其胳膊肘里彎處血管,流紫黑血,毒隨血出而愈。或曰∶所刺是何穴?請明白指示。余曰∶余雖善針,不必論,是穴名曰尺澤。人氣管周身貫通,血管周身亦貫通,尺澤左右四五根血管,刺之皆出血,皆可愈,尺澤上下刺之亦可愈。總之,用針所刺而愈,皆風火氣有余之癥,不足之癥,愈針愈壞。此針灸家隱諱而不肯言也。倉卒之時,用針刺,取其捷便也。一面針刺,一面以解毒活血湯治之,活其血,解其毒,未有不一藥而愈者。但此癥得之最速,傷元氣最快,一半日可傷生。若吐瀉一兩時后,或半日后,一見腿抽,便是腿上氣少,一見胳膊抽,便是胳膊上氣少。如見眼胞塌陷,汗出如水,肢冷如冰,謾言涼藥有害,即余所立解毒活血湯,亦有過無功。此時無論舌干口燥,大渴飲冷,一時飲水數(shù)碗,放心用姜附回陽湯,一副可奪命。此法非淺醫(yī)所能知也。

瘟毒吐瀉轉筋說

解毒活血湯

連翹(二錢) 葛根(二錢) 柴胡(三錢) 當歸(二錢) 生地(五錢) 赤芍(三錢) 桃仁(八錢,研) 紅花(五錢) 枳殼(一錢) 甘草(二錢)水煎服。

方歌解毒活血連翹桃,紅花歸殼葛赤芍,柴胡甘草同生地,吐瀉良方用水熬。

此方謂初得吐瀉而言,若見汗多,肢冷,眼塌,不可用。

瘟毒吐瀉轉筋說

急救回陽湯

若吐瀉一見轉筋、身涼、汗多,非此方不可,莫畏病患大渴飲冷不敢用。

黨參(八錢) 附子(八錢,大片) 干姜(四錢) 白術(四錢) 甘草(三錢) 桃仁(二錢,研) 紅花(二錢)水煎服。

方歌急救回陽參附姜,溫中術草桃紅方,見真膽雄能奪命,雖有桃紅氣無傷。

解毒活血湯與急救回陽湯,兩方界限厘清,未有不應手而愈者。慎之!慎之!

論小兒抽風不是風

夫抽風一癥,今人治之不效者,非今人錯治,乃古方誤人。古人不止論病立方誤人,立病名,則名曰慢驚風。慢驚風三字,相連立名,更為可笑,不但文義不通,亦未細察病源。若真是風,風之中人,必由皮膚入經(jīng)絡,亦必有由表入里之癥可查。既查無外感之表癥,古人何得著書立方,總言是風。其所以言風者,因見其病發(fā)作之時,項背反張,兩目天吊,口噤不開,口流涎沫,咽喉痰聲,昏沉不省人事,以為中風無疑。殊不知項背反張,四肢抽搐,手足握固,乃氣虛不固肢體也;兩目天吊,口噤不開,乃氣虛不上升也;口流涎沫,乃氣虛不固津液也;咽喉往來痰聲,非痰也,乃氣虛不歸原也。如不明此理,試看高年人,久病壽終時,或項強身重,或露晴天吊,或牙緊流涎,或痰聲拽鋸,或冷汗淋漓,一派氣脫之癥,明明顯露。以抽風之兩目天吊,口噤流涎,痰聲拽鋸,互相參看,則抽風之癥,氣虛無疑。元氣既虛,必不能達于血管,血管無氣,必停留而瘀。以一氣虛血瘀之癥,反用散風清火之方,安得不錯?服散風藥,無風服之則散氣;服清火藥,無火服之則血凝;再服攻伐克消之方,氣散血亡,豈能望生?溯本窮源,非死于醫(yī),乃死于著書者之手。每見業(yè)小兒科閱歷多者,絕不誤人,因抽風古方不效,見抽風則棄而不治。亦有高手,看小兒現(xiàn)下之癥,知將來必抽風,雖無方調(diào)治,亦必告知病家,此病恐將來抽風。何以知其將來必抽風?凡將欲抽風之前,必先見抽風之癥,如見頂門下陷,昏睡露睛,口中搖舌,不能啼哭,哭無眼淚,鼻孔煽動,咽喉痰聲,頭低不抬,口噤無聲,四肢冰冷,口吐白沫,胸高如碗,喘急氣促,面色青白,汗出如水,不能裹乳,大便綠色,腹內(nèi)空鳴,下泄上嗽,肌肉跳動,俱是抽風之兆。前二十癥,不必全見,但見一二癥,則知將來必抽。其中有可治者,有不可治者,并所用之方,皆開列于后。若露睛天吊,不食不哭,痰鳴氣喘,病雖沉重,乃可治之癥。若天庭灰色,腎子上縮,或脈微細,或脈全無,外形雖輕,乃不治之癥。

論小兒抽風不是風

可保立蘇湯

此方治小兒因傷寒、瘟疫,或痘疹、吐瀉等癥,病久氣虛,四肢抽搐,項背后反,兩目天吊,口流涎沫,昏沉不省人事,皆效。

黃 (一兩五錢,生) 黨參(三錢) 白術(二錢) 甘草(二錢) 當歸(二錢) 白芍(二錢) 棗仁(三錢,炒) 山萸(一錢) 枸杞子(二錢) 故紙(一錢) 核桃(一個,連皮打碎)水煎服。

此方分兩,指四歲小兒而言;若兩歲,分兩可以減半;若一歲,分量可用三分之一;若兩三個月,分兩可用四分之一。又不必拘于副數(shù)。余治此癥,一日之間,常有用兩三副者。服至不抽,必告知病家,不可因不抽,遂不服藥,必多服數(shù)副,氣足方妥。

方歌可保立蘇故紙棗,術歸芍藥參 草,山萸枸杞水煎服,一個核桃?guī)v。

論痘非胎毒

夫小兒痘疹,自漢至今,著書立方者,不可勝數(shù)。大抵不過分順險逆,辨別輕重死生,并無;有遵解毒湯,用犀角、黃連者。痘本一體,用藥竟不相同。遇順險之痘,查小兒壯弱,分別補瀉清涼,用之皆可望生。唯一見逆癥,遂無方調(diào)治,即云天數(shù)當然,此不知痘之本源故也。或曰∶古人若不知痘之本源,如何見逆痘便知幾天死?余曰∶此非古人知痘之本源也,因看痘多,知某日見苗,某日何形,某日何色,某日何癥,治之不效,至某日必死。古人知逆痘幾天死者,蓋由此也。如知痘之本源,豈無方調(diào)治?或曰∶如君所言,痘之逆癥有救乎?余曰∶痘之險癥,隨手而愈,不足論。至于逆癥,皆有本源,辨明本源,豈不可救?如余所治,悶痘不出,周身攢簇,細密如蠶殼,平板如蛇皮,不熱即出,見點紫黑,周身細密無縫,紫白灰色相間,蒙頭、鎖口、鎖項、托腮,皮肉不腫,通身水泡,不起脹行漿,不化膿結痂,見,胃口不開,至危之時,頭不能抬,足歪不正,兩目天吊,項背后反等逆癥,初見之時,辨明虛實,皆可望生。易此理者,知余補前人之未及,救今人之疑難;不明此理者,妄加評論,以余言為狂妄,而不知非狂也,知痘之本源也。不似諸家議論,出痘總是胎毒。諸書又曰∶自漢以前無出痘者。既云胎毒,漢以前人獨非父母所生。此論最為可笑。若根據(jù)古人之論,有謂胎毒藏于臟腑,而何以未出痘以前,臟腑安然無病?有謂胎毒藏于肌肉,而何未出痘以前花。信如斯言,因驚恐跌仆,傷食感冒,觸動而發(fā),則是自不小心。伏思出花正盛時,非止一人出花,少則一方,多則數(shù)省,莫非數(shù)省之人,同時皆不小心?此論更為無理。再見世上種痘之醫(yī),所種之痘,無論多少,無一不順。若是胎毒,毒必有輕重,毒重者痘必險,何以能無一不順?由此思之,如何胎毒二字,牢不可破,殊不知痘非胎毒,乃胞胎內(nèi)血中之濁氣也。兒在母腹,始因一點真精凝結成胎,以后生長臟腑肢體,全賴母血而成,胞胎內(nèi)血中濁氣,降生后仍藏榮血之中,遇天行觸濁氣之瘟疫,由口鼻而入氣管,由氣管達血管,將血中濁氣,逐之自皮膚而出,色紅似花,故名天花,形圓如痘,故名曰痘。總之,受瘟疫輕,瘟毒隨花而出,出花必順;受瘟疫重,疫毒在內(nèi)逗留,不能隨花而出,出花必險;受瘟疫至重,瘟疫在內(nèi)燒煉其血,血受燒煉,其血必凝,血凝色必紫,血死色必黑,痘之紫黑,是其證也。死血阻塞道路,瘟疫之毒,外不得由皮膚而出,必內(nèi)攻臟腑,臟腑受毒火煎熬,隨變生各臟逆癥。正對痘科書中所言某經(jīng)逆痘,不知非某經(jīng)逆痘也,乃某經(jīng)所受之瘟毒也。痘之順逆,在受瘟疫之輕重。治痘之緊要,全在除瘟毒之方法。瘟毒不除,花雖少而必死。瘟毒若除,花雖多不致傷生。痘科書中,但論治胎毒,而不知治瘟毒,縱知治瘟毒,而不知瘟毒巢穴在血。若辨明瘟毒輕重,血之通滯,氣之虛實,立救逆痘于反掌之間,此所謂知其要者,一言而終耳。

論痘漿不是血化

痘出時是紅色,五六天后忽變清漿,次變白漿,次變混漿,次變黃膿,終而結痂。古人謂痘之變清水、白漿、混漿、黃膿乎?痘本血管內(nèi)血中濁氣,遇天行逐濁氣之瘟疫,自口鼻而入于氣管,達于血管,將血管中濁氣與血,并氣管中津液,逐之自毛孔而出,所以形圓色紅,五六天后,痘中之血,仍退還血管,痘內(nèi)止存濁氣津液,津液清,名曰清漿。清漿為瘟毒燒煉,稠而色白,故名白漿。白漿再煉,再稠而混,故名混漿。混漿再煉,稠如瘡膿,故名黃膿。將黃膿煉干而結痂。痘不行漿,皆因血不退還血管,血不退還血管,皆因血管內(nèi)有瘟毒燒煉,血凝阻塞血之道路,若通血管之瘀滯,何患漿之不行?

論出痘飲水即嗆

出痘有四五天、七八天飲水即嗆者,古人論毒火壅于咽喉,列于不治之癥。總是不明咽喉左,名左氣門、右氣門。舌根有一白片,其濃如錢,名曰會厭,正蓋肺管、左右氣門上口。人咽飲食,必以舌尖抵上 ,使會厭將肺管與左右氣門蓋嚴,飲食方可過肺管、左右氣門,入后之胃管。試看人吃飯,飲食將入嗓至喉,未入咽時,或忽然冷笑,氣暴上沖,會厭一開,或一粒米、一滴水,入左右氣門,立刻由鼻嗆出,是其證也。今瘟毒燒煉,會厭血凝,不能蓋嚴氣門,故飲水滲入即嗆。食不嗆者,因微微小縫,能滲水而食不能入,故不嗆。化開會厭中瘀血,其嗆立止。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痘瘡作癢者,當先分明皮膚。皮是皮,膚是膚,皮膚不分,如何能明痘瘡作癢之本源?如人津液盡歸于皮之外,膚之內(nèi)。痘窠之中,正氣虛,不能達痘中行漿、化膿、結痂,以致瘟毒外不得出膚,內(nèi)不得入皮,毒在皮外膚里,故作癢。醫(yī)家遵《素問》“諸瘡痛癢,皆屬于火”之句,隨用清涼之品,克伐生氣,不但作癢不止,胃氣轉傷。有專用補氣者,氣愈補而血愈瘀。血瘀,氣更不能外達于皮膚。斑此時用補氣破血之劑,通開血道,氣直達于皮膚,未有不一藥而癢即止者。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通經(jīng)逐瘀湯

此方無論痘形攢簇,蒙頭覆釜,周身細碎成片,或夾疹夾斑,浮衣水泡,其色或紫、或暗、其方中藥性,不大寒大熱,不大攻大下,真是良方也。

桃仁(八錢,研) 紅花(四錢) 赤芍(三錢) 山甲(四錢,炒) 皂刺(六錢) 連翹(三錢,去心) 地龍(三錢,去心) 柴胡(一錢) 麝香(三厘,絹包)水煎服。

大便干燥,加大黃二錢,便利去之。五六日后,見清漿、白漿,將麝香去之,加黃 五錢,若一二歲,分兩可減半,若八九歲,分兩可加一半。

方歌通經(jīng)甲皂麝香龍,逐瘀赤芍桃與紅,連翹柴胡毒可解,便干微用大黃攻。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會厭逐瘀湯

此方治痘五六天后,飲水即嗆。

桃仁(五錢,炒) 紅花(五錢) 甘草(三錢) 桔梗(三錢) 生地(四錢) 當歸(二錢)元參(一錢) 柴胡(一錢) 枳殼(二錢) 赤芍(二錢)水煎服。

此方指五六天后嗆水而言。若痘后抽風兼飲水即嗆者,乃氣虛不能使會厭蓋嚴氣管,照抽風方治之。

方歌會厭逐瘀是病源,桃紅甘桔地歸元,柴胡枳殼赤芍藥,水嗆血凝立可痊。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止瀉調(diào)中湯

治痘六七日后泄瀉不止,或十余日后泄瀉,皆治之。

黃 (八錢) 黨參(三錢) 甘草(二錢) 白術(二錢) 當歸(二錢) 白芍(二錢) 川芎(一錢) 紅花(三錢) 附子(一錢,制) 良姜(五分) 官桂(五分,去粗皮)水煎服。

此方指痘六七天后泄瀉而言。痘后抽風兼泄瀉者,亦效。不是初出痘泄瀉之方。

方歌止瀉調(diào)中參草 ,術歸芍藥芎紅隨,附子良姜桂少用,氣虛泄瀉總相宜。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保元化滯湯

治痘五六日后痢疾,或白或紅,或紅白相雜,皆治。

黃 (一兩,煎湯沖) 滑石(一兩,末)晚服加白砂糖五錢更妙。

此方乃余之心法,不獨治小兒痘癥、痢疾,大人初痢、久痢,皆有奇效。然大人初痢,滑石用一兩五錢,白糖一兩,不必用黃 。久痢加黃 ,滑石仍用一兩五錢。

方歌保元化滯補攻方,一兩黃 煎作湯,為末滑石須一兩,沖服痢止氣無傷。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助陽止癢湯

治痘六七日后,作癢不止,抓破無血。兼治失音聲啞。

黃 (一兩) 桃仁(二錢,研) 紅花(二錢) 皂刺(一錢) 赤芍(一錢) 山甲(一錢,炒)水煎服。

此方治痘后六七日,作癢甚者,抓破無血。不是治初出痘一二日作癢之方。

方歌助陽止癢 桃紅,皂刺赤芍山甲同,聲啞失音同一治,表虛因里氣不行。

論七八天痘瘡作癢

足衛(wèi)和榮湯

治痘后抽風,兩眼天吊,項背反張,口噤不開,口流涎沫,昏沉不省人事,周身潰爛,膿水直流,皆治之。

黃 (一兩) 甘草(二錢) 白術(二錢) 黨參(三錢) 白芍(二錢) 當歸(一錢)棗仁(二錢) 桃仁(一錢五分,研) 紅花(一錢五分)水煎服。

此方專治痘后抽風及周身潰爛。若因傷寒、瘟疫、雜癥疾久,氣虛抽風,抽風門另有專方。

方歌足衛(wèi)和榮 草術,參芍歸棗桃紅扶,抽風風字前人誤,服此還陽命可蘇。

少腹逐瘀湯說

此方治少腹積塊疼痛,或有積塊不疼痛,或疼痛而無積塊,或少腹脹滿,或經(jīng)血見時,先腰兼少腹疼痛,或粉紅兼白帶,皆能治之,效不可盡述。

更出奇者,此方種子如神,每經(jīng)初見之日吃起,一連吃五副,不過四月必成胎。必須男女年雙歲,必擇單月方生子。擇月不可以初一為定準,以交節(jié)為定準。要知偶有經(jīng)過二十日結胎者,切記準日期。倘月份不對生女,莫謂余方不驗。余用此方,效不可以指屈。

道光癸未年,直隸布政司素納公,年六十,因無子甚憂,商之于余。余曰∶此易事耳。

至六。此方更有險而不險之妙。孕婦體壯氣足,飲食不減,并無傷損,三個月前后,無故小產(chǎn),常有連傷數(shù)胎者,醫(yī)書頗多,仍然議論滋陰養(yǎng)血、健脾養(yǎng)胃、安胎保胎,效方甚少。不知子宮內(nèi),先有瘀血占其地,胎至三月再長,其內(nèi)無容身之地,胎病靠擠,血不能入胎胞,從旁流而下,故先見血。血既不入胎胞,胎無血養(yǎng),故小產(chǎn)。如曾經(jīng)三月前后小產(chǎn),或連傷三五胎,今又懷胎,至兩個月前后,將此方服三五副,或七八副,將子宮內(nèi)瘀血化凈,小兒身長有容身之地,斷不至再小產(chǎn)。若已經(jīng)小產(chǎn),將此方服三五副,以后存胎,可保無事。此方去疾,種子,安胎,盡善盡美,真良善之方也。

少腹逐瘀湯說

少腹逐瘀湯

小茴香(七粒,炒) 干姜(二分,炒) 元胡(一錢) 沒藥(二錢,研) 當歸(三錢) 川芎(一錢) 官桂(一錢) 赤芍(二錢) 蒲黃(三錢,生) 靈脂(二錢,炒)水煎服。

方歌少腹茴香與炒姜,元胡靈脂沒芎當,蒲黃官桂赤芍藥,種子安胎第一方。

懷胎說

(兼記難產(chǎn)胎衣不下方)古人論胎在子宮,分經(jīng)輪養(yǎng)∶一月肝經(jīng)養(yǎng),二月膽經(jīng)養(yǎng),三月心經(jīng)養(yǎng),四月三焦養(yǎng),五月脾經(jīng)交代,膽經(jīng)交棒,此論實在無情無理。兒在母腹,全賴母血而成,一言可了,何必圖取虛名,故作欺人之論。又如子啼門云∶兒在母腹,口含臍帶疙瘩,吮血養(yǎng)生。請問初結胎無口時,又以何物吮血養(yǎng)生?既不明白,何不歸而謀諸婦,訪問收生婆,訪問的確再下筆,斷不致遺笑后人。豈知結胎一月之內(nèi),并無胎衣。一月后,兩月內(nèi),始生胎衣。胎衣既成。兒體已定。胎衣分兩段,一段濃,是雙層,其內(nèi)盛血;一段薄,是單層,其內(nèi)存胎。濃薄之間,夾縫中長一管,名曰臍帶,下連兒臍。母血入胎衣內(nèi)盛血處,轉入臍帶,長臟腑肢體,周身齊長,并非先長某臟,后長某腑。一月小產(chǎn)者,并無胎衣;兩月小產(chǎn)者,有胎衣,形如秤錘,上小下大,不過是三指長短;三月小產(chǎn)者,耳目口鼻俱備,惟手足有拳不分指;至月足臨生時,兒蹬破胎衣,頭轉向下而生,胎衣隨胎而下,胎衣上之血,隨胎衣而下,此其長也。

最關緊要是難產(chǎn),古人原有開骨散,服之有效者,有不效者,其方總論活血開骨,不重用力勞乏。佘每用開骨散,重加黃 ,不過一時胎即下。至胎衣不下,古人原有沒竭散,始而用之,有效與不效,繼而加倍用之,胎衣立下。藥味要緊,分量更要緊。

懷胎說

古開骨散

治難產(chǎn)。

當歸(一兩) 川芎(五錢) 龜板(八錢) 血余(一團,燒灰) 加黃 (四兩,生)水煎服。

懷胎說

古沒竭散

治胎衣不下。

沒藥(三錢) 血竭(三錢)為末,滾水調(diào)服。

懷胎說

黃桃紅湯

治產(chǎn)后抽風,兩目天吊,口角流涎,項背反張,昏沉不省人事。

黃 (八兩,生) 桃仁(三錢,研) 紅花(二錢)水煎服。

婦科以《濟陰綱目》為最,《醫(yī)宗金鑒》擇其方論,纂為歌訣,令人易讀易記。惟抽風一癥,方不效,余已補之。

懷胎說

古下瘀血湯

治血鼓。何以知是血鼓?腹皮上有青筋,是血鼓腹大。

桃仁(八錢) 大黃(五分) 蟲(三個) 甘遂(五分,為末沖服,或八分)水煎服。與前膈下逐瘀湯,輪流服之安。

懷胎說

抽葫蘆酒

治腹大周身腫。

自抽干葫蘆,焙為末,黃酒調(diào)服三錢。若葫蘆大,以黃酒入內(nèi)煮一時,服酒頗效,取其自抽之義。

懷胎說

蜜蔥豬膽湯

治通身腫,肚腹不大。

豬膽(一個,取汁) 白蜜(四兩四錢,調(diào)和一處) 蔥頭(四個,帶白一寸) 黃酒(半斤)用酒煎蔥兩三沸,將酒沖入蜜膽內(nèi),服之立效。

懷胎說

刺皮散

治遺精,夢而后遺,不夢而遺,虛實皆效。

刺 皮一個,瓦上焙干,為末,黃酒調(diào),早服。實在效真難吃。

懷胎說

小茴香酒

治白濁,俗名騙白,又名下淋,精道受風寒,藥全不效。

小茴香一兩炒黃為粗末,黃酒半斤燒滾沖,停一刻,去渣服酒。

痹癥有瘀血說

凡肩痛、臂痛、腰疼、腿疼,或周身疼痛,總名曰痹癥。明知受風寒,有溫熱發(fā)散藥不愈,云∶病在皮脈,易于為功,病在筋骨,實難見效。因不思風寒濕熱入皮膚,何處作痛。入于氣管,痛必流走;入于血管,痛不移處。如論虛弱,是因病而致虛,非因虛而致病。總滋陰,外受之邪,歸于何處?總逐風寒,去濕熱,已凝之血,更不能活。如水遇風寒,凝結成冰,冰成風寒已散。明此義,治痹癥何難。古方頗多,如古方治之不效,用∶

痹癥有瘀血說

身痛逐瘀湯

秦艽(一錢) 川芎(二錢) 桃仁(三錢) 紅花(三錢) 甘草(二錢) 羌活(一錢) 沒藥(二錢) 當歸(三錢) 靈脂(二錢,炒) 香附(一錢) 牛膝(三錢) 地龍(二錢,去土)若微熱,加蒼術、黃柏;若虛弱,量加黃 一二兩。

方歌身痛逐瘀膝地龍,羌秦香附草歸芎,黃 蒼柏量加減,要緊五靈桃沒紅。

痹癥有瘀血說

砂丸

治瘰 鼠瘡,滿項滿胸,破爛流膿,無不應手取效。

砂(二錢,研細) 皂角子(一百個) 干醋(一斤,前二味入醋內(nèi)浸三日)入砂鍋內(nèi)熬之,將干,將鍋底 砂拌于皂子上,候干,以微火焙干,或以爐臺上炕之。

每晚嚼五粒,或八粒,一日早晚或吃兩次,以滾水送。然干則皂子過硬,為末服亦可。方內(nèi)砂有紅白二種,余所用是紅色者。未知白色 砂,功效若何。 砂紅色者,出庫車北山洞中,夏令從洞中出火,人不能近前,冬令回民赤身近洞取之。《本草》言西域鹽鹵熬成者,誤也。

痹癥有瘀血說

癲狂夢醒湯

癲狂一癥,哭笑不休,詈罵歌唱,不避親疏,許多惡態(tài),乃氣血凝滯,腦氣與臟腑氣不接,如同作夢一樣。

桃仁(八錢) 柴胡(三錢) 香附(二錢) 木通(三錢) 赤芍(三錢) 半夏(二錢) 腹皮(三錢) 青皮(二錢) 陳皮(三錢) 桑皮(三錢) 蘇子(四錢,研) 甘草(五錢)水煎服。

方歌癲狂夢醒桃仁功,香附青柴半木通,陳腹赤桑蘇子炒,倍加甘草緩其中。

痹癥有瘀血說

龍馬自來丹

馬錢子(八兩) 地龍(八條,去土,焙干,為末) 香油(一斤)將香油入鍋內(nèi)熬滾,入馬錢子炸之,待馬錢子微有響爆之聲,拿一個用刀切兩半,看其內(nèi)以,鹽水送。若五六歲小兒,服二分,紅糖水送。如不為丸,面子亦可服。如吃齋人,去地龍亦可。

治癇癥,俗名羊羔風,每晚先服黃 赤風湯一副,臨臥服丸藥一副,吃一月后,不必服湯

痹癥有瘀血說

黃赤風湯

黃 (二兩,生) 赤芍(一錢) 防風(一錢)水煎服,小兒減半。

治癱腿,多用一分,服后以腿自動為準,不可再多。如治諸瘡諸病,或因病虛弱,服之皆效不滯,血活而不瘀,氣通血活,何患疾病不除。

痹癥有瘀血說

黃防風湯

治脫肛,不論十年、八年,皆有奇效。

黃 (四兩,生) 防風(一錢)小兒減半。

水煎服。

痹癥有瘀血說

黃甘草湯

治老年人溺尿,玉莖痛如刀割,不論年月深久,立效。

黃 (四兩,生) 甘草(八錢)水煎服。病重一日兩副。

痹癥有瘀血說

木耳散

治潰爛諸瘡,效不可言,不可輕視此方。

木耳(一兩,焙干,研末) 白砂糖(一兩,和均)以溫水浸如糊,敷之縛之。

此方與刺 皮治遺精,抽葫蘆治鼓癥,義同。明此義,方可以學醫(yī)。

痹癥有瘀血說

玉龍膏(即勝玉膏)

治跌打損傷,貼之頗效。

香油(一斤) 白蘞 升麻 當歸 川芎 連翹 銀花 甲片 川烏 象皮(各四錢)乳香(一錢半,末) 沒藥(一錢半,末) 輕粉(三錢,末) 冰片(三分,末) 麝香(三分,末) 白占(二兩)將前九味藥入油內(nèi)炸枯色,去渣,入官粉三合,離火,再入乳、沒、冰、片、麝,攪均,再,潰爛諸瘡可靠之良方也,不可輕視。

辨方效經(jīng)錯之源論血化為汗之誤

胞侄作礪來京,見《臟腑圖記》,問曰∶伯父所繪之圖,經(jīng)絡是氣管,皆本于衛(wèi)總管,由衛(wèi)《傷寒》,按足六經(jīng)之現(xiàn)癥,立一百一十三方,分三百九十七法,其方效者頗多?侄不解其理。余曰∶爾看其首篇,細心研究,便知其方效論錯之理。如首篇論足太陽膀胱經(jīng),為寒邪有汗,是傷風,用桂枝湯治之。所論是足太陽經(jīng),足太陽專通兩足,而不通兩手。其論傳邪,傳足六經(jīng),不傳手六經(jīng)。爾看初得傷寒,頭疼、身痛、項強、發(fā)熱、惡寒,未有兩胳膊兩手不疼痛發(fā)熱惡寒者,用麻黃湯,亦未有周身皆愈,而獨不愈兩胳膊、兩手者,豈不是方雖效而論經(jīng)絡實錯之明證?若仲景以前,有人親見臟腑,著明經(jīng)絡貫通,仲景著《傷寒》,必言外感寒邪入周身之經(jīng)絡,用麻黃湯發(fā)散周身之寒邪,一言可了。論有汗是傷風,以桂枝湯治之,以桂枝、白芍、甘草三味,然從未見治愈一人,桂枝湯所以不見效者,因頭疼、身痛、發(fā)熱、有汗,非傷風癥也,乃吳又可所論之瘟疫也。又問∶寒邪在表,自當見頭疼、身痛、發(fā)熱、惡寒、無汗之表癥,初得傷寒,尚未傳里,如何即有作嘔之里癥?仲景著論,王叔和等數(shù)十人注釋,并未幫助表癥作嘔之所以然。侄實不能明白,求伯父明白指示。余始看爾不過有讀書之志,而無業(yè)醫(yī)之才,今據(jù)爾此問,尚有思路,將來不敢粗心,輕忽人命。爾問寒邪在表,如何有作嘔之里癥,余詳細告汝∶寒邪始入毛孔,由毛孔入皮膚,由皮膚入絲絡,由絲絡入陽絡,由陽絡入經(jīng),由經(jīng)入衛(wèi)總管,由衛(wèi)總管橫行入心,由心上行入入左右氣管,由左右氣管上攻左右氣門,故作嘔,此表癥所以作嘔之本源也。用麻黃湯服之入胃,其藥汁由津門流出,入津管,過肝,入脾中之瓏管,從出水道滲出,沁入膀胱為尿;其藥之氣,即藥之性,由津管達衛(wèi)總管,由衛(wèi)總管達經(jīng),由經(jīng)達絡,由絡達絲絡,由絲絡達皮膚,由皮膚達毛孔,將寒邪逐之自毛孔而出,故發(fā)汗,邪隨汗出,汗出邪散,故嘔即止。此周身經(jīng)絡,內(nèi)外貫通,用麻黃湯發(fā)散表邪,隨汗而出之次第也。”又問∶“仲景論目痛、鼻干、不得眠,是足陽明胃經(jīng)之表癥,以葛根湯治之,其方內(nèi)有葛根,仍有麻黃,此理不甚明白。余曰∶寒邪由表入經(jīng)絡,正氣將寒邪化而為熱,故名曰邪熱,邪熱上攻頭頂,腦為邪熱所擾,故不得眠。目系通于腦,邪熱由腦入目,故目痛。鼻通于腦,邪熱由腦入鼻,故鼻干。明是邪熱上攻之火癥,并非足陽明胃經(jīng)之表寒,用葛根而愈者,莫謂葛根是溫散之品,葛根乃清散之藥也。其方內(nèi)用麻黃者,發(fā)散在表未化之寒邪也。此又是方效經(jīng)絡錯之明證。又問∶仲景論胸脅痛、耳聾、口苦、寒熱往來而嘔,其癥在半表半里,是足少陽膽經(jīng)之癥,用小柴胡湯治之,其方神效。侄思此癥,若不在膽經(jīng),其方又神效。若在膽經(jīng),膽又居膈膜之下,又痛又在胸脅,此一段侄又不明白。余曰∶爾看臟腑圖,膈膜以上之血府便明白。邪熱入于血府,攻擊其血,故胸脅作痛;邪向血內(nèi)攻,血向外抗拒,一攻一拒,故寒熱往來;熱灼左右氣門,氣上下不通,故嘔而口苦;邪熱上攻,故耳聾目眩;柴胡能解血府之熱,熱解汗自出,邪隨汗解,故效甚速。此亦是方效論經(jīng)錯之明證。至傳變多端,總不外表里虛實。爾若明傷寒,須看吳又可之《瘟疫》;若見書少,必有偏寒偏熱之弊。昨晚爾當客問∶古人言汗在皮膚是血,發(fā)于皮膚外是汗,言汗即血化,此理爾不解。彼時不告汝者,非謂爾當客多言,因客粗知醫(yī),并非名手,故不當客告汝。汗即血化,此丹溪朱震亨之論,張景岳雖議駁其非,究竟不能指實出汗之本源。古人立論之錯,錯在不知人氣血是兩管,氣管通皮膚有孔竅,故發(fā)汗,血管通皮膚無孔竅,故不發(fā)汗。何以知血管通皮膚無孔竅?爾看生瘡破流黃水者,其毒由氣管而來,每日常流黃水,其皮膚不紅;瘡毒若在血管,初起皮膚必紅,必待皮膚潰爛,所流必是膿血。爾再看瘟毒、發(fā)斑、出疹、小兒出痘,色雖紅而不流血,豈不是血管通皮膚無孔竅之明證乎?侄作礪來京,因閑談問余,彼時是書業(yè)已刻成,故書于卷末以記之。

全書完
主站蜘蛛池模板: 新竹县| 屏东市| 绵阳市| 报价| 河北区| 自治县| 甘洛县| 兴和县| 枣强县| 若尔盖县| 磴口县| 汤阴县| 察哈| 上虞市| 炉霍县| 嘉善县| 儋州市| 正定县| 常熟市| 平湖市| 桐城市| 进贤县| 镇江市| 冷水江市| 西和县| 永靖县| 定日县| 台江县| 罗平县| 雷波县| 桐梓县| 佛山市| 峡江县| 敖汉旗| 米泉市| 道孚县| 宿迁市| 上高县| 锡林浩特市| 京山县| 方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