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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 女聊齋志異
  • 賈茗
  • 4963字
  • 2015-12-26 13:30:05

須臾遂至,傳語問訊。妙女忽笑曰:“大郎何為與上人相撲?”

此時舉家俱聞床上踏蹴聲甚厲。良久,乃去。有時言向西方飲去,回遂吐酒,竟日醉臥。一夕言,將娘于一魂,小娘子一魂,游看去。是夕娘子等并夢向一處,與眾人游樂。妙女至天明,便問娘子夢中事,一一皆同。如此月余,絕食。忽一日。悲咽而言,大郎阿母喚我歸,甚凄愴。言久在世間,戀慕娘子,不忍舍去。如此數日涕泣,又言不合與世人往來,汝意須往,如之奈何?便向空中辭別,詞頗鄭重。從此漸無言語。告娘子曰:“某相戀不去。既在人間,還須飲食,但于某一紅衫子著,及瀉藥。”如言與之,遂漸飲食。

雖時說未來事,皆無應。不知其婢后復如何。

王夢蛟長樂馬某,操布業,妻許氏,中年無子,遂娶王姬。姬身具鱗甲文,其母夢長蛟纏體而生者,名之曰夢蛟,記其瑞也。

歸馬,年僅十六;未幾,生一子,名鐸,許氏陽為喜悅,而陰實妒忌,思有以中傷之。王識其心,故防衛惟謹,母子不片刻離也。一日,許諭洗衣。王懷子,持衣登樓,當窗以晾。許潛躡其蹤,自后推其母子墜樓,而作驚訝狀。馬聞之,趨救,王頭面雖傷,其子端坐無傷。馬察知其妻不能相容而畏之,遂成悸疾。其伙李某自遠方貿布回,生平相與之至篤者。泣告以故,出妾與子,屬之李。曰:“知己之托,敢當重任,但某無家室,何以安如夫人也?!瘪R曰:“予籌之審矣,請以王姬侍足下,以存吾孤?”李推之不得。厚嫁之,帶其子鐸往。逾年,生一子,名之曰馬;蓋不忘其友之贈妾生子,以志其恩義也。未幾,馬某卒,而許氏亦顛沛死。李以馬贈嫁之資,經營起家,富甲一邑。重聘延名師,以訓二子,恩勤兼執。馬鐸得中永樂壬辰狀元,其子李馬亦發解。李夫婦大悅,分馬鐸以家資之半,俾歸其宗。

鐸泣辭曰:“若非繼父,何有今?茲愿以空身守先人廬墓?!?

李強與之。鐸以財產為弟游揚名譽,且與改名曰騏,以避嫌疑。

戊戌,李騏亦狀元及第。未幾,李夫婦以壽終。鐸欲黜其嫡母許氏,以王姬歸葬父所。騏不愿,曰:“若依兄命,則弟為無母之兒,于禮不順。”不得已,陳情于朝。帝命禮部議,曰:“王氏改嫁,義已絕于前夫,教子成名,理應隆以異數。況李騏不能無母,而馬某本自有妻。論婦道之有終,應砭后葬,嘉英才之連育,請錫榮封。事出創聞,后不為例。”議上,封以長樂縣君,諭祭葬。

白猿梁大同末,遣平南將軍藺欽南征,至桂林,破李師古、陳徹。別將歐陽紇略地至長樂,悉平諸洞,冞深入深阻。紇妻纖白,甚美。其部人曰:“將軍何為摯麗人經此?地有神,善竊少女,而美者尤所難免。宜謹護之?!奔v甚疑懼,夜勒兵環其廬,匿婦密室中,謹閉甚固,而以女奴十余伺守之。

爾夕,陰風晦黑,至五更,寂然無聞。守者怠而假寐,忽若有物驚悟者,即已失妻矣。關扃如故,莫知所出。出門山險,咫尺迷悶,不可尋逐。迨明,絕無其跡。紇大憤痛,誓不徒還。

因辭疾,駐其軍,日往四遐,即深凌險以索之。既逾月,忽于百里之外叢筱上,得其妻繡履一只,雖侵雨濡,猶可辨識。紇尤凄悼,求之益堅。選壯士三十人,持兵負糧,巖棲野食。又旬余,遠所舍約二百里,南望一山,蔥秀迥出。至其下,有深溪環之,乃編木以度。絕巖翠竹之間,時見紅彩,聞笑語音。

捫蘿引纟亙而陟其上,則嘉樹列植,間以名花,其下綠蕪,豐軟如毯。清迥岑寂,杳然殊境。東向石門有婦人數十,帔服鮮澤,嬉游歌笑,出入其中。

見人皆慢視遲立,至則問曰:“何因來此?”紇具以對。相視嘆曰:“賢妻至此月余矣。今病在床,宜遣視之?!比肫溟T,以木為扉。

中寬辟若堂者三。四壁設床,悉施錦薦。其妻臥石榻上,重茵累席,珍食盈前。紇就視之?;仨豁?,即疾揮手令去。

諸婦人曰:“我等與公之妻,比來久者十年。此神物所居,力能殺人,雖百夫操兵,不能制也。幸其未返,宜速避之。但求美酒兩斛,食犬十頭,麻數十斤,當相與謀殺之。其來必以正午后,慎勿太早。以十日為期?!币虼僦?。紇亦遽退。遂求醇醪與麻犬,如期而往。婦人曰:“彼好酒,往往致醉。醉必騁力,俾吾等以彩練縛手足于床,一踴皆斷。嘗紉三幅,則力盡不解。今麻隱帛中束之,度不能矣。遍體皆如鐵,唯臍下數寸,常護蔽之,此必不能御兵刃。”指其旁一巖曰:“此其食廩。當隱于是,靜而伺之。酒置花下,犬散林中,待吾計成,招之即出。”如其言,屏氣以俟。日晡,有物如匹練。自他山下,透至若飛,徑入洞中。少選,有美髯大夫長六尺余,白衣曳杖,擁諸婦人而出。見犬驚視,騰身執之,披裂吮咀,食之致飽。婦人競以玉杯進酒,諧笑甚歡。既飲數斗,則扶之而去。

又聞嬉笑之音。良久,婦人出招之,乃持兵而入。見大白猿,縛四足于床頭,廁人蹙縮,求脫不得,目光如電。競兵之,如中鐵石。刺其臍下,即飲刃,血射如注。乃大嘆咤曰:“此天殺我,豈爾之能。然爾婦已孕。勿殺其子,將逢圣帝,必大其宗?!毖越^乃死。搜其藏,寶器豐積,珍羞盈品,羅列幾案。

凡人世所珍,靡不充備。名香數斛,寶劍一雙。婦人三十輩,皆絕其色,久者至十年。

云:“色衰必被提去,莫知所置。又捕采唯止其身,更無黨類。

旦盥洗,著帽,加白袷,被素羅衣,不知寒暑,遍身白毛,長數寸。所居常讀木簡,字若符篆。了不可識,已,則置石鐙下。晴晝或舞雙劍,環身電飛,光圓若月。其飲食無常,喜啖果栗,尤嗜犬,咀而飲其血。日始逾午,即?然而逝。

半晝往返數千里,及晚必歸,此其常也。所須無不立得。

夜就諸床嬲戲,一夕皆周,未嘗寐。言語淹詳,華旨會利。然其狀,即蕏犭瞿類也。今歲木葉之初,忽愴然曰:“吾為山神所訴,將得死罪。亦求護之于眾靈,庶幾可免?!霸略丈牵闵?,焚其簡書,悵然自失曰:”吾已千歲。而無子。今有子,死期至矣?!蝾欀T女,?瀾者久,且曰:“此山復絕,未嘗有人至。上高而望,絕不見樵者。下多虎狼怪獸。今能至者,非天假之何耶?‘”紇服取寶玉珍麗及諸婦人以歸,猶有知其家者。紇妻周歲生一子,厥狀肖焉。后紇為陳武帝所誅。素與江總善。愛其子聰悟絕人,常留養之,故免于難。及長,果文學善書,知名于時。

嬌紅記申純,字厚卿,祖汴人。也隨父入都,八歲通六經,十歲能屬文,天姿卓越,杰出世表,風情動物,不減于斯,故賢士大夫,多推舉焉。宣和間,薦而不第,歸;郁郁不自勝。家居月余,因適鄰郡母舅王通判。信宿而至,則門枕碧流,目斷千里,波濤洶涌,風景粲然,明滅遠出,特起望外。生既至,因入謁舅,舅見之,遂引生至中堂。妗出見,生進拜畢,就位。

舅有一子,名善父,年七歲,一名含。舅因呼善父出拜,再命侍女飛紅呼嬌娘出見。良久,飛紅附耳語妗,以嬌娘未經妝為言。妗因怒曰:“三哥家人也,出見何害?”又令他侍女促之。

頃刻,嬌自左掖出拜。雙鬟綰綠,色奪圖畫中人,朱粉未施,而天然殊瑩。生起見之,不覺自失。敘禮竟,嬌因立妗后。生熟視之,愈覺絕色,目搖心蕩,不能禁制。妗笑曰:“三哥遠來勞苦,宜就舍少息?!币蚴抑谔弥畺|,去堂二十余步。生歸館后,功名之心頓釋,日夕惟慕嬌而已。恨不能吐盡心素與款語,故常意屬焉。舅妗皆以生久不相見,款留備至,生亦自幸其相留,冀得乘間致款曲于嬌也。平常出入舅家,周旋堂廡,雖終日得與嬌游從,未嘗敢一邪言相及。生因察其動靜,見嬌言笑舉止,常有疑猜不定之狀,生知其賦情特甚也,求所以導情達意之便,而未能得。一夕,嬌晚繡紅窗下,倚床視荼縻花,久不移目,生輕步踵其后,嬌不知也。因浩然長嘆,生知其有所思,因低聲問曰:“爾何于此佇視長嘆也,將有思乎?將有約乎?”嬌不答,良久,乃曰:“兄何自來此?日晚矣,春寒逼人,兄覺之乎?”生知嬌以他詞相拒,因應曰:“春寒固也?!?

嬌正視,逡巡引去,生獨歸室。自后,日聚飲宴,或同歌笑,申生言稍涉邪,嬌則凝袂正色,若將不可犯。生雖慕其美麗,然見其不相領略,以謂嬌年幼情簡,不諳世事,因不介意。一日,舅有他甥至,舅妗亦留之。至晚,舅開宴,申生預坐。酒至半,妗起酌酒勸他甥,舅將酣,嬌時陪立妗后贊之,令溢觴。

酒至生,力辭。妗曰:“子素能飲,獨不能為我開懷乎?”生辭以失志功名,且病,又已醉甚,不能復加。

妗未答,嬌因參言其后曰:“三兄動容似不任酒力矣,姑止此?!辨∫蜉z瓶授觴,生再拜而飲,因喜不自勝。既畢,妗退步酌酒勸舅。申生之前,燭燼長而暗,嬌因促步至燭前,以手彈燭,因流視語生日:“非妾則兄醉甚矣。”生謝曰:“此恩當銘肺腑?!眿晌⑿υ唬骸按四硕骱??”生曰:“意重于此矣?!闭Z未畢,妗因索水滌觴,嬌乃引去。自此,生復留意。

一夕,嬌獨坐于堂側惜花軒內,生偶至座側,見嬌憑闌無語,徙倚沉吟。時花檻中有牡丹數本,欲開未開,生因為二絕以戲之曰:“亂惹祥煙倚粉墻,絳羅輕卷映朝陽;芳心一點千重束,肯念憑闌人斷腸?!薄皨勺速|艷不勝春,何意無言恨轉深;惆悵東君不相顧,空余一片惜花心?!鄙P寫此二詩,以示嬌,嬌巡檐展誦,傾環低面,欲言不言。正凝思間,忽聽流鶯數囀,如道人意中事,嬌覽之未畢,忽聞妗語聲,嬌乃藏之袖間,徐步趨歸堂中。生悵恨久之,歸室,殆無以為懷。因作一絕,題于堂西之綠窗上。詩曰:“日影縈階睡正醒,篆煙如縷午風平,玉簫吹盡霓裳調,誰知鸞聲與風聲?!焙蠖?,舅他出,嬌窺生不在,直入臥空,見西窗有詩一絕,躊躇玩味,不忍舍去。

知生之屬意所在,乃濡筆和其西窗之韻以寄意焉。詩曰:“春愁魘夢苦難醒,日迥風高漏正平;魂斷不堪初起處,落花枝上曉鶯聲?!鄙鷼w見嬌所和詩,愿得之心,逾于平常,朝夕惟求間便以感動嬌。然嬌或對或否,或相親呢,或相違背。生不測其意,莫得而圖之。一日,舅妗開宴,自午至暮。酒敬,舅妗起歸舍,生獨危坐堂中,欲即外舍,俄而嬌至筵所,抽左髻鈿釵勻博山理余香,生因曰:“夜分人寢矣,安用此?”嬌曰:“香貴長存,安可以夜深棄之!”生又繼之曰:“篆灰有心足矣。”嬌不答,乃行,近堂階,開簾仰視,月色如晝,因呼侍女小慧,畫月以記夜漏之深淺,乃顧生曰:“月已至此,夜幾許?”生亦起下階,贍望星漢。曰:“織女將斜,夜深矣?!?

因曰:“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嬌曰:“東坡鐘情何厚也?”生曰:“奇美特異者,情有甚于此焉。可以此誚東坡也?”

嬌曰:“兄出此言,應彼此苦眾矣,于我何獨無之。”生曰:“然則實有也,不然則佳句所謂‘魘夢’者,果何物而‘苦難醒’耶?”言情頗狎,嬌因促步下階逼生曰:“凡謂織女銀河何在也?”生見嬌之驟近,?然自失,未及即對,俄聞戶內妗問嬌寢未,嬌乃遁去。次日,生追憶昨夕之事,自疑有獲,然每思遇事多參商,愈不自足。次日晨起,生入揖妗,既出,遇嬌于堂西小閣中,嬌時對鏡畫眉未終,生近前謂之曰:“蘭煤燈燼邪,燭花也?”嬌曰:“燈花耳。妾用意積之,近方得之?!?

生曰:“若是,則愿以一半丐我書家信?!彼焓卓?,令生分其半,生舉手分煤,油污其指,因請嬌曰:“子宜分以遺我,何重勞客耶?”嬌曰:“既許君矣,寧惜此?”遂以指決煤之半以贈生,因牽生衣拭指污處曰:“緣兄得此,可作無事人耶?”

生笑曰:“敢不留以為贄!”嬌因變色曰:“妾無他意,君何戲我?”生見嬌色變,恐妗知之,因趨出,珍藏所分之煤于枕中。自后,生心搖蕩特甚,不能頃刻少置。伏枕對燭,夜腸九回,思欲履危道,以實嬌心而未獲。一日,暮春小寒,嬌方擁爐獨坐,生自外折梨花一枝入來,嬌不起顧生,生乃置花于地。

嬌驚視,徐起以手拾花,詢生曰:“兄何棄置此花也?”生曰:“花淚盈暈,知其意何在?故棄之。”嬌曰:“東皇故自有主,夜屏一枝以供玩好足矣。

兄何索之深也?“生曰:”已荷重諾,無悔?!皨尚υ唬骸睂⒑沃Z?“生曰:”試思之?!皨刹淮?,因謂生曰:”風差勁,可坐此共火?!吧廊患聪?,與嬌偶坐,相去僅尺余,嬌因撫生背曰:”兄衣厚否?恐寒威相凌逼也?!吧腥辉唬骸蹦苣钗液?,而不念我斷腸耶!“嬌笑曰:”何事斷腸?妾當為兄謀之。“生曰:”無戲言,我自遇子之后,魂飛魄揚,不能著體,夜更苦長,竟夕不寐,汝方以為戲,足見子之心也。

予每見于言語態度,非無情者,及予言深情味,則子變色以拒我,豈可不解世事,而為是沽矯哉?諒孱繆之跡,不足以當雅意,深藏自閉,將有售也。后日一言之后;余將西騎矣。子無苦戲我?!皨梢蚩涣季茫唬骸本涉?,妾敢無言,妾知兄心舊矣,豈敢固自鄭重以要君也,第恐不能終始,其如后患何?妾亦數月來諸事不復措意,寢夢不安,飲食俱廢,君所不得知也。“因長吁曰:”君疑甚矣,異日之事,君任之,果不濟,當以死謝君。“生曰:”子果有志,則以策我?!皨晌醇按?,俄然舅自外至,生起,因出迎舅,嬌乃返室,不可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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