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紀事(2)
- 明倫匯編官常典給諫部
- (清)陳夢雷
- 4090字
- 2015-12-25 15:47:04
拾遺性明銳遇事輒舉始王叔文王伾蒙幸太子宮
而撓國政稹謂宜選正人輔導因獻書曰伏見陛下
降明詔修廢學增胄子然而事有先于此臣敢昧死
言之賈誼有言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周成
王本中才近管蔡則讒入任周召則善聞豈天聰明
哉而克終于道者教也始為太子也太公為師周公
為傅召公為保伯禽唐叔與游目不閱淫艷耳不聞
優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備珍異及為君也血氣既定
游習既成雖有放心不能奪已成之性則彼道德之
言固吾所習聞陳之者易諭焉回佞庸違固吾所積
懼諂之者易辨焉人之情莫不耀所能黨所近茍得
志必快其所蘊物性亦然故魚得水而游鳥乘風而
翔火得薪而熾夫成王所蘊道德也所近圣賢也快
其蘊則興禮樂朝諸侯措刑罰教之至也秦則不然
滅先王之學黜師保之位胡亥之生也詩書不得聞
圣賢不得近彼趙高刑余之人傅之以殘忍戕賊之
術日恣雎天下之人未盡愚而亥不能分馬鹿矣高
之威懾天下而亥自幽深宮矣若秦亡則有以致之
也太宗為太子選知道德者十八人與之游即位后
雖間宴飲食十八人者皆在上之失無不言下之情
無不達不三四年而名高盛古斯游習之致也貞觀
以來保傅皆宰相兼領余官亦時重選故馬周恨位
高不為司議郎其驗也母后臨朝剪棄王室中睿為
太子雖有骨鯁敢言之士不得在調護保安職及讒
言中傷惟樂工剖腹為證豈不哀哉比來茲弊尤甚
師資保傅不疾廢眊瞶即休戎罷帥者處之又以僻
滯華首之儒備侍直侍讀越月逾時不得召夫以匹
士之愛其子猶求明哲慈惠之師豈天下元良而反
不及乎臣以為高祖至陛下十一圣生而神明長而
仁圣以是為屑屑者故不之省設萬世之后有周成
中才生于深宮無保助之教則將不能知喜怒哀樂
所自況稼穡艱難乎愿令皇太子洎諸王齒胄講業
行嚴師問道之禮輟禽色之娛資游習之善豈不美
哉又自以職諫諍不得數召見上疏曰臣聞治亂之
始各有萌象容直言廣視聽躬勤庶務委信大臣使
左右近習不得蔽疏遠之人此治象也大臣不親直
言不進扺忌諱者殺犯左右者刑與一二近習決事
深宮中群臣莫得與此亂萌也人君始即位萌象未
見必有狂直敢言者上或激而進之則天下君子望
風曰彼狂而容于上其欲來天下士乎吾之道可以
行矣其小人則竦利曰彼之直得幸于上吾將直言
以僥利乎由是天下賢不肖各以所忠貢于上上下
之志霈然而通合天下之智治萬物之心人人樂得
其所戴其上如赤子之親慈母也雖欲誘之為亂可
得乎及夫進計者入而直言者戮則天下君子內謀
曰與其言不用而身為戮吾寧危行言遜以保其終
乎其小人則擇利曰吾君所惡者拂心逆耳吾將茍
順是非以事之由是進見者革而不內言事者寢而
不聞若此則十步之事不得見況天下四方之遠乎
故曰聾瞽之君非無耳目左右前后者屏蔽之不使
視聽欲不亂可得哉太宗初即位天下莫有言者孫
伏伽以小事持諫厚賜以勉之自是論事者唯懼言
不直諫不極不能激上之盛意曾不以忌諱為虞于
是房杜王魏議可否于前四方言得失于外不數年
大治豈文皇獨運聰明于上哉蓋下盡其言以宣揚
發暢之也夫樂安全惡戮辱古今情一也豈獨貞觀
之人輕犯忌諱而好戮辱哉蓋上激而進之也喜順
從怒謇犯亦古今情一也豈獨文皇甘逆耳怒從心
哉蓋以順從之利輕而危亡之禍大思為子孫建永
安計也為后嗣者豈可順一朝意而蔑文皇之天下
乎陛下即位已一歲百辟卿士天下四方之人曾未
有獻一計進一言而受賞者左右前后拾遺補闕亦
未有奏封執諫而蒙勸者設諫鼓置匭函曾未聞雪
冤決事明察幽之意者以陛下睿博洪深勵精求治
豈言而不用哉蓋下不能有所發明耳承顧問者獨
一二執政對不及頃而罷豈暇陳治安議教化哉他
有司或時召見僅能奉簿書計錢谷登降耳以陛下
之政視貞觀何如哉貞觀時尚有房杜王魏輔翊之
智日有獻可替否者今陛下當致治之初而言事進
計者歲無一人豈非群下因循竊位之罪乎輒昧死
條上十事一教太子正邦本二封諸王固盤石三出
宮人四嫁宗女五時召宰相講庶政六次對群臣廣
聰明七復正衙奏事八許方幅糾彈九禁非時貢獻
十省出入畋游于時論囗高弘本豆盧靖等出為刺
史閱旬追還詔書稹諫詔令數易不能信天下又陳
西北邊事憲宗悅召問得失當路者惡之出為河南
尉
鄭余慶傳余慶子澣本名涵避文宗故名改焉第進
士累遷右補闕敢言無所諱憲宗謂余慶曰涵卿令
子而朕直臣也可更相賀
張宿傳宿誕譎敢言帝欲以為諫議大夫逢吉曰諫
議職要重當待賢者宿細人不可使污是官陛下必
用之請先去臣乃可帝不悅后逢吉罷詔權知諫議
大夫宰相崔群王涯同請曰諫議大夫前世或自山
林擢行伍任之者然皆道義卓異于時今望輕若
待以不次未足以寵適以累之也請授他官不聽使
中人宣授焉宿怨執政不與己乃日肆讒惎與皇甫
镈相附離多中傷正人君子
狄仁杰傳仁杰族孫兼謨字汝諧及進士第辟襄陽
府使剛正有祖風令狐楚執政薦授左拾遺數上書
言事歷刑部郎中蘄鄧鄭三州刺史歲旱饑發粟賑
濟民人不流徙改蘇州以治最擢給事中左藏史盜
度支縑帛文宗以經赦詔勿治兼謨封還詔書帝問
之對曰典史犯贓不可免帝曰朕已赦其長官吏亦
宜宥與其失信寧失罪人既而曰后或事有不可勿
以還詔為憚遷御史中丞
蕭瑀傳仿字思道悟子太和中擢進士第除累給事
中宣宗力冶喜直言嘗以李璲為嶺南節度使使者
已賜節而仿封還詔書帝方作樂不暇命使遣優工
趨出追之未及璲所而還后以封敕脫誤法當罰侍
講學士孔溫裕曰給事中駁奏為朝廷論得失與有
司奏事不類不應罰詔可令狐绹用李琢經略安南
琢以暴沓免俄起為壽州團練使仿劾奏琢無所回
時推其直
柳公綽傳公綽子仲郢仲郢子璞珪璧玭珪字交元
大中中與璧繼擢進士皆秀整而文杜牧李商隱稱
之杜悰鎮西川表在幕府久乃至會悰徙淮南歸其
積俸珪不納悰舉故事為言卒辭之以藍田尉直弘
文館遷右拾遺而給事中蕭仿鄭裔綽謂珪不能事
父封還其詔仲郢訴其子冒處諫職為不可謂不孝
則誣請勒就養詔可始公綽治家埒韓滉及珪被廢
士人愧悵終衛尉少卿璧字賓玉馬植鎮汴州辟管
書記又從李瓚桂州規止其不法瓚不聽乃拂衣去
未幾軍亂擢右補闕再轉屯田員外郎僖宗幸蜀授
翰林學士累遷右諫議大夫
因話錄北省班諫議在給事中上中書舍人在給事
中下裴尚書休為諫議大夫形質短小諸舍人戲之
曰如此短何得向上立裴對曰若怪即曳向下著眾
皆大笑后除舍人
東觀奏記杜蒙授左拾遺庭裕先父任左補闕以蒙
家行不至薄妻孥為眾所聞不可處諫臣之列丞相
魏盛怒頃蒙上事先君見魏于政事堂曰必要任
蒙乞先移他官丞相重違即改授蒙太常博士
宋史韓琦傳琦拜右司諫時宰相王隨陳堯佐參知
政事韓億石中立在中書罕所建明琦連疏其過四
人同日罷又請停內降抑僥幸凡事有不便未嘗不
言每以明得失正紀綱親忠直遠邪佞為急前后七
十余疏王曾為相謂之曰今言者不激則多畏顧何
補上德如君言可謂切而不迂矣曾聞望方崇罕所
獎與琦聞其語益自信
司馬池傳池知鳳翔府召知諫院上表懇辭仁宗謂
宰相曰人皆嗜進而池獨嗜退亦難能也后更戶部
度支鹽鐵副使歲滿中書進名帝曰是固辭諫官者
擢天章閣待制
富弼傳弼為開封府推官知諫院康定元年日食正
旦弼請罷宴徹樂就館賜北使酒食執政不可弼曰
萬一契丹行之為朝廷羞后聞契丹果罷宴帝深悔
之時禁臣僚越職言事弼因論日食極言應天變莫
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鈐轄盧守
勤不救內侍黃德和引兵走大將劉平戰死德和誣
其降賊弼請按竟其獄德和坐要斬夏守斌為陜西
都部署又以入內都知王守忠為鈐轄弼言用守斌
既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與唐監軍無異守勤德
和覆車之轍可復蹈乎詔罷守忠又請令宰相兼領
樞密院時西夏首領二人來降但補借奉職弼言當
厚賞以勸來者事下中書宰相初不知也弼嘆曰此
豈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極論之于是從弼言除鹽
鐵判官史館修撰
高若訥傳若訥知諫院時范仲淹坐言事奪職知睦
州余靖尹洙論救仲淹相繼貶斥歐陽修乃移書責
若訥曰仲淹剛正通古今班行中無比以非辜逐君
為諫官不能辨猶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廷是不
復知人間有羞恥事耶今而后決知足下非君子若
訥忿以其書奏貶修夷陵令
蘇紳傳紳入翰林為學士再遷尚書禮部郎中王素
歐陽修為諫官數言事紳忌之會京師闕雨紳請對
言洪范五事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常旸
蓋言國之號令不專于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虛嘩
憤亂故其咎僭又曰庶位逾節茲謂僭刑賞妄加群
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旸今朝大號令有不一
者庶位有逾節而陵上者刑賞有妄加于下者下人
有謀而僭上者此而不思雖禱于上下神祇殆非天
意紳意以指諫官諫官亦言紳舉御史馬端非其人
改龍圖閣學士知揚州
張洞傳洞轉祠部員外郎時天下久安薦紳崇尚虛
名以寬厚沉默為德于事無所補洞以謂非朝廷福
又謂諫官持諫以震人主不數年至顯仕此何為者
當重其任而緩其遷使端良之士不亟易而浮躁者
絕意致書歐陽修極論之
唐垌傳垌以父任得官熙寧初上書云秦二世制于
趙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強神宗悅其言又云青苗法
不行宜斬大臣異議如韓琦者數人安石尤喜之薦
使對賜進士出身為崇文校書上薄其人除知錢塘
縣安石欲留之乃令鄧綰薦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
數月將用為諫官安石疑其輕脫將背己立名不除
職以本官同知諫院非故事也垌果怒安石易己凡
奏二十疏論時事皆留中不出乃因百官起居日扣
陛請對上令諭以他日垌伏地不起遂召升殿垌至
御坐前進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請對陛下一一陳
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坐聽札子安
石遲遲垌訶曰陛下前猶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悚
然而進垌大聲宣讀凡六十條大略以安石專作威
福曾布等表里擅權天下但知憚安石威權不復知
有陛下文彥博馮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無
異廝仆且讀且目珪珪慚懼俯首元絳薛向陳繹安
石頤指氣使無異家奴張琥李定為安石爪牙臺官
張商英乃安石鷹犬逆意者雖賢為不肖附己者雖
不肖為賢至詆為李林甫盧杞上屢止之坰慷慨自
若略不退懾讀已下殿再拜而退侍臣衛士相顧失
色安石為之請去合門糾其瀆亂朝儀貶潮州別駕
鄧綰申救之且自劾繆舉安石曰此素狂不足責改
監廣州軍資庫后徙吉州酒稅卒官
向傳范傳熙寧初傳范知鄆州兼西京路安撫使諫
官楊繪言傳范領安撫使無以杜外戚僥求之源樞
密使文彥博曰傳范累典郡非緣外戚神宗曰得諫
官如此言甚善可以止他日妄求者
韓琦傳琦子忠彥為給事中時官制行章惇為門下
侍郎奏給事中東省屬官封駁宜先稟而后上忠彥
奏朝廷之事執政之所行也事當封駁則與執政固
已異矣尚何稟議之有詔從其請左仆射王珪為南
郊大禮使事之當下者自從其所畫旨忠彥以官制
駁之曰今事于南郊者大禮使既不從中畫旨處分
出一時者又不從中書奏審官制之行曾未期月而
廟堂自渝之后將若之何乃詔事無巨細必經三省
而后行
趙安仁傳安仁孫君錫元佑初擢給事中論蔡確章
惇有罪不宜復職大河不可輕議東回請亟罷修河
司以省邦費寬民力蘇軾出知杭州君錫言軾之文
追攀六經蹈藉班馬知無不言壬人畏憚為之消縮
公論倚重隱如長城今飄然去國邪黨必謂朝廷稍
厭直臣且將乘隙復進實系消長之機不若留之在
朝用其善言則天下蒙福聽其讜論則圣心開益行
其詔令則四方風動為利博矣進刑部侍郎
蔡居厚傳居厚字寬夫熙寧御史延禧子也延禧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