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貝殼
在望海的沙灘
熠熠閃爍藍光
踏遍所有的荒海
走進流螢如豆的黑夜
只為尋求那顆
藍色的寶石
誰戀歸途
沿歲月之海灘走向
盛開鮮花的遠岸
當詩歌的精血
受孕于潮水并深情地涌動
我聽見前方
藍光閃爍的聲音……
無題
你忍痛割愛
把生命的多余刪除
歲月只剩下瘦骨嶙峋
你深感內心有一座火山
一觸即發
分明是一種
不可言狀的躁動
在心之底積聚
擠破時光的重壓
你體悟到那是
一股不斷升溫的激情
注滿世間所有的沉重
你依然沉默
等待一次機遇
只把一滴滴汗水儲存
讓生命結晶成鹽
苦咸人生……
以上九首1987年至1989年作于馬驛口
發表于《星星》詩刊1993年第2期
堅守陣地
工事已經筑好
誰也無法改變
無法改變生命的軌跡
無法改變生活的信念
就像無法改變河流的流向
就像一顆宇宙中的恒星
無法改變固定的位置
無法抹滅燃燒的光焰
無法改變與生俱來的習性
不向丑惡低頭
不向卑劣讓路
不給一切陰謀權奸者
一點好看的顏色
一張好看的臉
不像叭兒狗見了主人
搖頭擺尾一臉奴顏
是的，無法改變
一座終年積雪的山峰
因為固定的高度雪不會消溶
一頭激怒狂奔的雄獅
任何阻擋都不能阻止它的奔跑
一片純凈的莽原
絕不能讓強盜深入它的內部
盜走稀世珍寶……正如人
應堅守最后一道陣地
人格尊嚴……
載《金穗文萃》作家出版社2000年2月版
永遠的歌者
四野在晚霞的裹挾下
飄揚浮云的迷茫
夕陽如永遠的
歌者于垂暮中
以他生命最后的輝煌
耀示人間
有鳥的晚唱
在雪凝的寒林中飄飛
一條河流以冷峻的
目光斜視夕陽的余暉
永遠的歌者
獨自穿過寒林
走向夜色的遠山
夕陽西下
歌者漸遠這時
只有雪凝的寒林和冷峻的
河流
在無邊的蒼茫中
靜穆……
載《萬縣日報》1994.7.23
熱在冬天的血
水是熱在冬天的血
大雪踏平了山川
血還在流動不息
嘩嘩嘩在我的骨頭里
流動血是熱的
也是冷的
這只是我的感覺
感覺是熱在思想的血
有時是一縷閃耀的螢火
有時是一根劃亮的火柴
有時是一片飄飛的云影
有時是一股升騰的青煙
熱在思想的血
在我的體內沸騰
是一首詩的誕生
是靈感與熱血交合
孕育的胎兒在十月
一朝分娩……
1994年4月24日於白帝城
載臺灣《世界詩葉》1994年109期
西風
西風在夕光中飄揚
我欲抓住一片西風
剛伸手它就像幽靈
從我的指縫間溜走
這時我似乎看見了
它溜走的姿式像一只鷹
張開翅膀飛向遠空
夕陽下有一片看不見的
西風在一片片飄舞的
落葉的掩護下吹進了
我靈魂的深處激蕩著我
消失的詩情我倏然發現
又一個美麗的日子離我而去
就像夕陽下飄逝的西風……
1999年9月于詩城
吹笛人
秋天的馬匹
在原野上奔馳
漸漸遠去的影子
沒入秋的深處
冬季來臨
第一片雪花
棲上冬青樹枝
凝為第一縷寒潮
滄海桑田
把一萬年寂寞
拋入雪野枯草
遠方吹笛人
笛聲悠揚如初……
積雪
讓白發的光芒
點綴異峰突起的
時光使所有的日子
都綻放出燦爛的花朵
渾然不覺
那雪是如何落下的
雪落在生命的原野
一片片聚積在人生路途
浸染歲月的風流
積雪的頭頂
月亮升起遙遠的愛人
在遙遠的季節呼喚月亮
回想起那場大雪
曾經隔斷
通往黎明的道路
白發的光芒
是你智慧的結晶
驀然回首如歌的愛情
已成散板……
季節
太陽垂下頭顱之后
你就在月光里沐浴
凝眸遠山這個時辰
是歡喜還是憂傷？
讀不出你臉的色譜
頌歌的舞臺早已拆除
紅楓樹最后幾片葉子
從沉默的枝頭飄落
注釋
一個季節的結束
當你再次打點行裝啟程
雙足踩出落葉之聲
有幾只宿鳥逃離現場
殷紅曙光重新點燃
浸霜的路……
光芒
穿透結冰的水
光芒成為游魚覓食的
音樂我看見果實
掛滿秋枝月光如酒
沉醉夜色
一顆想象的太陽穿水而來
那位歲月遠嫁的女子
被大雁一次又一次的
遠飛挽留南方
光芒的詩歌呵
有誰能穿過你的蔚藍
抵達陽光的深處
為冷凝的昨日
含笑而歌……
夜的使者
用生命的鏡子
透視靈魂的荒原
太陽策馬而遠揚起的
蹄塵紛紛揚揚
星星的流光
擦拭濃重的霧靄
遠林的鳥啼唱
黑色流水淹沒了
鳥的情歌
風拂動流水金光粼粼
馬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遙望遠遠的山口
那輪弦月初睜峨嵋
夜的使者以鮮活透明的
思想讓人矚目……
以上五首載《白帝詩報》1992年總第12期
幻覺世界
大沙漠
已成為黑色的背景
渴望天晴
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
也許有人來撿拾腳印
摘自《誔生》
白馬王子
忘川的路上
白馬王子
噠噠的馬蹄
由遠而近
由近而遠
一百年后
還能聽見
那噠噠的蹄聲
再一個百年后
馬蹄騰起
又一股旋風
攪昏了荒原
黃昏的落日
他走向何處
是去尋找
那位漂亮的公主嗎
他不知那位公主
已在等他的路上
站成一尊
黑色的美女石
白馬王子很痛苦
他的道路
很遙遠很遙遠
他不知那位公主
現在哪里
馬蹄踏響遠方……
流浪的星
不是為了
流浪而流浪
而是為了遠行
只因遙遠遙遠的遠方
盡頭有一種
美的吸引
時光的長河
點點滴滴
聚為瀑布
跌入生命的峽谷
轟然有聲
黃昏
于是幽遠的思緒
才凝結為
落日那血紅的一瞬
等待那個時刻
那個時刻便等為永恒
雙眼繞過懷舊之山嶺
發現
荒誕的背景上
有一團迷亂的星云
相信
沿著不規則軌跡
即使隕落
最終也會完成
壯麗若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