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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甲乙日歷
  • 祁彪佳
  • 4946字
  • 2015-12-25 15:06:18

初二日,詣文廟行香。至明倫,謁先帝后靈位,哭盡哀。于廟之二門,見諸生。先是,有諸生以時宦從逆,請籍其家以助餉者。予面詢之,一為王胤旦,出認;一為王九巖,以為呈不出其手,乃偽為也。乃以兩生名移會學院宗凌霄與糧道程九屏。至雨壇,祈雨。即至公署,審搶犯。予昨所行拘者,多不肯吐;而捕官別拘三人,皆有時份家之真贓,乃立梟于門;而搶時宦妻于尼庵者,其犯亦杖斃之。即刻張告示,余者皆不究;人情大安。久旱之后,是時得大雨。會鄉紳孝廉于慧日寺,以觀者甚眾,不能盡所言;乃再約會于馬頭。與瞿稼軒及諸孝廉商補邑令等事。旋至縣錄囚。歸舟,錢牧齋送蕭弁世忠來見。無錫紳華鳳超亦來,言邑令郭君已陞樞曹矣。舟夜行。

初三日,午間,抵崑山,泊舟郭外。連日熱極而勞亦極,體甚困憊;乃呼醫于次日調治。吳秋圃差使者持書至,欲迎其乃弟磊齋柩。磊齋為予同年好友,又同事主大計,稱相知;聞其殉難,為之淚下。潘孝廉爾彪、錢文學重來晤。錢有條陳,極為浦劍仙所取重;潘開薦武勇之士甚多。

初四日,就泊舟處登岸,行除服禮,哀慟久之;乃易素服,登輿行香。崑山士風甚囂,予必令其以禮進退,即步禱于雨壇。至公署投文,仍歸舟。發常鎮道張太羹及孫二守國楠書。朱弦庵遣人來饋予金帶。承差陳文燦,先是遣之抵家;至是,持季超兄書及家報來。午后,復入城。會縉紳孝廉徐公開禧等于學院之較士館,以人心、士氣為言。歸舟,草請留漕米十萬于鎮江及吳門疏,又作家報。

初五日,撥號船至武林迎季超兄,家報即付之朱弦庵紀綱。舟行崑山、青浦之界,小民以旱荒具呈者紛紛于道,生員亦有沿途具條陳者。至文陂,水淺,須易極小舟;乃于此地暫泊。拜疏,遣承差入南都。

初六日,易舟,留鄭九華諸兄,約于菉葭〈氵兵〉相候。午間,至青浦。太仆李玄對來晤。邑令陳鑣以病不出,惟守備洪祖略出迎,以弩式呈閱;縣送舟易之。晚,抵松江。山陰舊令錢圣沾來晤。是日,家僮持季超兄及劉念翁先生札。送任君平、姚玄叔、高圜公至菉葭〈氵兵〉之舟次。

初七日,早,入松江公署。即出行香,偕太守陳亨及二守趙元會、三守郭奎先、邑令許吉燝步行禱雨。回署,投文。閱文廟所收諸生呈,諛府邑者甚多;乃以告示申飭。

初八日,步禱畢,即會緒紳于公所。杜完三諸公畢集,李素莪以懲貪為言,余亦各有所陳。回署,錄松江府。午后,得雨,仍禱。于署中傳許邑令,詢郭三守署華亭侵挪錢糧款項。

初九日,步禱。回署,即傳郭奎先,面詰其貪婪諸事,立褫其冠帶,發審;蓋遵安撫端敕,五品以下徑得拏問也。士民甚以為快。午后,登舟。有司晤后,夏彞仲、陳臥子來晤,與商用人諸事;所舉如余誕北、錢不識、沈子巽諸人,皆與予意甚合,語語如乳水之投。竟夜行。

初十日,午后,抵菉葭〈氵兵〉。會任君平諸兄。

十一日,早,抵太倉。有州民訴冤于道旁。至文廟行香,即步禱雨壇。隨至衙門,投文。先是,孫封君訴王任子抄搶,面審之,殊不然;并州民之所訴者,俱即時為立案。午后,出會諸鄉紳孝廉吳駿公、胡君周鼎等。又入公署錄囚。一鼓,方回。答鄭鴻老書。后招任君平、高圜公過談;二鼓,乃分舟而行。

十二日,早,過崑山。無錫諸紳以公書留郭令佳胤,即答之。午后,大雨。旗鼓朱壽增來謁,詢其衙門事宜。舟過吳門,撫軍鄭鴻逵備酌,以國難辭之。李灌谿自南都頒登極詔至松江,與會于舟中。

十三日,先是,京口因國變之后,官兵鱗集;而史道鄰出淮、揚視師,所攜親兵為總鎮高杰所分,不能受約束,乃以南都隨征將官于永綬、劉肇基、陳可立等家眷及親丁暫住于京口,士民不甚相安。常鎮道張太羹深慮之,屢促予至京口,請即于此地候代;予以敕印未至,不便行事。是早,泊舟盤門;乃遣高圜公至其地,一探情形。長、吳兩邑令、孫二守國楠、劉三守泗、靖江令周吉皆會于舟中。史道鄰以諸將在京口,端札相托;予即復之,且以一示達京口禁約。午后,抵吳江。作東陽令姚孫棐復書,付姚玄叔歸武林。季超兄同王大含自越中來,乃同入城南公署。是日,得吳淞所報,言嘉定民變;遣聽用官芮蔚往偵之。

十四日,行香。予所至文廟,必令諸生進退以禮,凡遞公呈必以次面陳,不許攙越;而吳江尤見彬彬。至佛寺,祈雨,即拜周梓山;時梓山以奉旨護送潞藩,將入武林。予回署,晤蔣副總,即出舟次送之。午后,移至大察院。

十五日,祈雨回,投文。吳江葉令翼云來謁。時因白糧改北為南,予欲扣其雜費為兵餉;然后為內監所阻,究不能行也。馬培元以復命至南都,來晤;詢吾鄉誰堪為監司、邑令及司理者?馬悉數其人以復。即出,報謝之。燈下,草馳報安撫蘇州情形疏。

十六日,浦劍仙傳鼓進署,閱投詞條議。答白函三并車內監書。遂至公署,會鄉紳孝廉葉慶繩等,詢地方利病。時嘉定、上海奴變弒主,地方洶洶;而予曾劾去嘉定令曹胤昌,奸役袒之,反謗訐署道程九屏。予乃假發起馬牌至嘉定,以示彈壓,且調吳淞兵以衛之。又以趙宦洪范有指縱之意,并致書約趙宦來晤。

十七日,答鄭鴻老書,送宗凌霄學院儀。嘉善錢仲馭來訪,出公討從逆魏學濂檄。周上舍永年與周官生振孫、沈文學自炳來晤。司寇徐虞求來訪,即往舟次答之;并晤熊魚山,時以避難至吳江也。詢以人材,乃手書之。請錢太醫診脈,以王施仁丸方托之備合。晚,周安期進署。草請革詔獄、廷杖、緝事疏。

十八日,早間,與周安期及諸友晤談。差役賫安撫松江等疏往南都。答張玉笥及陳臥子、夏姫仲并吳副總書。無錫、吳江兩縣令來見。

十九日,發文。趙宦洪范來,備詢其奴變事宜;言程九屏斬十余人,已解散矣。午后,聞總憲劉念臺至,趨北門候之。劉意尚逡巡不進,予以大義動之;談及先帝,不覺哭泣。季超兄同任君平、王大含俱至舟中相晤。又晤熊魚山,云二十六日將大選,將有所薦;應補司理、邑令諸人恐其缺已補,乃具一揭求署塚宰顧瑞屏留缺以待。

二十日,得姜端公書薦材官盧慎,端公欲中道而返,予答書甚以為非。祈雨歸,熊魚山來,出其新疏稿,所以規諫新主者甚切。午后,鄭鴻逵以升理卿,至嘉興完復命疏揭;予設席于舟中候之。撫院常川中軍及各役來謁見;舟中相候之頃,草轅門事宜申飭數十條。及鄭鴻老至,已抵暮;數杯即別。

二十一日,鄭鴻逵來訪,設席于南察院,交印信、旗牌、吏書、文卷;予以是日系破日,乃命葉令押藏庫中,遣役送鴻逵去。晚與周安期、王大含商填撫應行事宜,如選兵、諭將、察吏、禁宴會、罷交際諸事。乃安期所擬約士稿不可用,予更為之;大約士子不許出入公門,凡公呈令廣文轉申、條陳則投之匣中、私事用抱告依狀期,庶少緝其紛囂耳。

二十二日,祈雨回,有生員扛幫詞訟者,嚴斥之。遣承差賫補余誕北蘇常道疏及安撫蘇松與請罷緝事等疏。更吉服,受印信、旗牌,即登舟。值登極詔至,乃更朝服,迎詔至吳江縣開讀,仍登舟開行。周振孫來晤。守備揚忠、龔宇辛舟師來迎。陶巨標以大行賫詔,晤于舟次。蔣安然來,即以一程令之歸。鄭九華乃即來嵊邑父母蔣南蔭書,即復之。標下團營、標營、陸營、中權營、標理營各兵將列陣沿途,予于舟中觀之。及晚,舟抵盤門。

二十三日,予以先帝后之變,不忍吉服,乃以彩服登輿;至衙門,始更吉服。升公座,開印。排衙,文武各官參謁。予定欽依、劄委等級,令中軍官逐起稟報,以便延見。暑極,暫掩門少憩;仍出,延郡邑及副總吳志葵、蔣若來。兵垣陳臥子公祖入南都,來晤;即于道廳報謝之。回署,書禁約諸生示,粘之學墻。時詔中有諮訪人材一款,予亦欲知吳中及四方人材,乃作檄、作書訪之各有司,且限以四科;予因冗極,托季超兄僉押以行。

二十四日,早,草報代疏稿,內有「臣不敢自有其身家,與士民共身家;臣不敢自有其性命,與將吏共性命」語。僉書后,即出堂投文。詣文廟行香,諸生遵約束,遂無一面遞公呈者。講書畢,易素服步禱于玄妙觀及觀門,十步一拜,汗出沾背,易衣道房。歸署,糧道程九屏來,述上、嘉奴變情形。吳門諸紳來賀,至賓館晤之,商定賦役事。雨意甚濃,而雨不甚多。聞熊雨殷掌科至,出胥門候之;并拜鈔關張吉友。先是,取吳門按差舊書料理安撫事;至是,令入署。

二十五日,移雨壇于常平倉,予撤鼓樂出,步禱。鄉官徐勿齋、王玄珠等皆陪入門,仍十步一拜。吳志葵送駿馬及器械;退衙內,同季超兄及諸友閱之。午后,撤騶從,拜鄉紳,晤李榖如及李子木諸君。先是,予置二匣于禮賢館之門,有規箴予過者入左匣、有條陳時事者入右匣;每夜開視。是日,得二十余紙。

二十六日,頒誓師儀注。步禱回,放告,有訴冤婦人幾欲自刎。嘉定、上海以逆奴倡亂告者,予以事已定,止須密訪慰之而去。午后,再報謝鄉紳。于禮賢館會沈自駉文學。

二十七日,步禱罷,隨出胥門,易汗衣,于驛亭朝魯藩。其他晤客、審事,總無隙暇,皆不及悉記;惟憶常熟新榜諸君王曰俞等及中州避難縉紳彭而述、許宸,以予邀請至。

十八日,戎服乘馬,出誓師。季超兄同內參謀王大含、任君平、高圜公、浦劍仙、外參謀沈君牧、翁孝廉漢麐、馬君文治亦乘馬以從;各將官皆邊扮,諸營列陣以待。予至演武場,先張誓文,有「取一錢入己,一身二子得身首異處之報」語。率副總吳志葵、蔣若來祀旗纛及關圣。予又呼諸將,面諭以「同仇」之義,有進無退;乃殺牛漉血,分班歃血。各班以犒賞事訖,仍乘馬以歸。是日,軍容頗壯,合城傾觀。午后,保寧王來晤,云曾在闖賊營中兩年,談流寇事甚悉。

二十九日,投文、發文畢,出雨壇。予以地方多事,不可無兵;乃將各營兵并為標下左、右、中、前、后五營,余各五百標中、一千標中之兵力必在六百斤以上,其九百斤上者則拔為沖鋒官。是日,從各營抽選以各營官所報者。午后,邀吳、蔣兩副戎過堂提石。及暮,常鎮道遣人急報史道鄰所留京口馬兵與浙之臺兵因事相哄,將官李大開戰死;杭兵統兵都閫黃之奎與馬兵力戰,亦受箭傷。馬兵乃燒劫京口之西關數百家,常鎮道同府、道閉城以守:此二十六日事也。至二十七日,馬兵統領將官于永綬等揚帆欲至儀真,我之設防將官唐禾、張宿等追擊之,奪回輜重及婦女;南都為之震動。

七月初一日,予于誓師之后,原欲移鎮京口;聞馬兵之變,乃即發起馬牌。薄暮,戎服出師,以中權、標理二營兵隨行,標營兵劄營于胥門外。入舟,有司謁候而去。呼游擊張拱宸同高圜公前至京口探燒劫情形,與以令箭。

初二日,五鼓,自胥門開船,日中抵滸墅關。關使者張吉友來晤。參謀諸君來會于舟中,有言宜盛張軍威以先聲奪之者。邀浦劍仙過予舟,商草報馬兵焚掠及題補餉司、起松江司理、易蘇郡守、補常熟、丹陽、武進、嘉定各邑令;餉司用郭符甲、松司理用顏俊彥、蘇郡守用劉士斗、常熟用曹元方、丹徒用許宸、武進用沈捷、嘉定用錢默,皆連日諮訪得之,非有一毫私也。又作都門報代致各衙門書。時方盛暑,無片隙休暇。沿途有白糧船戶赴訴,乃重責解吏。又有標理兵誤觸松滋王舟,亦令坐營重懲之。吾越沈二守書來,附一報于奕遠侄。

初三日,連日熱甚。過無錫,呂東川少宰以請告出,晤于舟次。錫紳曹元宰亦來晤舟中。奉旨令看議周藩世孫;時周藩船泊錫山,予乃同邑令郭佳胤至舟,周次子仁和王出見,又拜周藩兩妃于簾外,大意謂次子只宜權理府事,而不欲其襲封。乃請世孫,則言不能出聲、行不能成步也。詢之三郡王,皆歸心仁和王。退,而長史來見,周藩及妃饋予禮儀,皆不受;即為具疏。邀副總吳志葵來,令先至京口料理安插備御之事。

初四日,高圜公與張參將拱宸來,言亂兵已去;圜公亦不敢渡江,繳回令箭。先是,宜興亂民洶洶,予遣常二守閔自寅親至其地備得要領,因擒大潮山結聚亂民楊光璽及和橋結法瑯黨之奸徒具詳于予。午后,至常州,令標理、中權二營劄圍,就毘陵驛審諸亂民,梟斬三名、捆打二名。諸紳及諸生來謁罷,入舟,詔有司。聞王下村在常州城城外十五里,亂民仍然焚掠;乃留中權一營以將官朱士臬統之,令閔二守及推官何家駒出其不意,竟夜馳剿。予初至吳門時,周官生振孫言鄒耀狂妄,宜速收之;予收置幕下。是夜,即遣其偵探。

初五日,舟次拜報代疏,遣承差入都。前是,臺兵被馬兵所殺,余者潰回,劄于丹陽。予以牌諭之;又召其領兵官來見,令仍劄京口。聞總鎮黃斌卿調九江,予有疏請之至京口,以一書遣官迎之。

初六日,武弁唐禾、張宿、魯之璵等報拒敵亂兵接踵而至;未刻,抵京口。即戎服率諸將及諸參謀往玉山,觀西關被焚掠民居,哀號載道;予駐馬慰撫之,發銀,令丹徒陳令優恤被害各家;諸民有怨言于常鎮備兵張太羹。鄒耀來,報于馬首云:『王下村亂民已擒矣』。歸舟,晤漕臺白函三,與吳副總相商調魯之璵兵把天寧洲、浙江黃之奎兵安插甘露寺、李大開兵安插銀山、張宿兵守金雞嶺。夜泊京口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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