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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壬戌天命七年正月,扎倫衛送巴革貝勒子臥齊里桑來質,于是遂放巴革還。

十八日,帝率諸王臣征取廣寧,留宗弟多畢、背胡吉、沙進、及素把海姑夫素把海,哈達國萬汗之孫,帝以宗弟吉白里杜吉胡之妹妻之,故稱姑夫沙進等統兵守遼陽。即日起行,次日宿東昌堡。二十日寅時起營,辰時至遼河。防河兵見勢不可當,遂走,前哨健卒追殺二十里外,至西平堡乃止。申時,大兵至,遂圍之。二十一日,招城守副將羅一貴不降,辰時布戰車云梯攻之,四百兵皆潰,午時乃下,一貴及兵一萬俱殺之。尚未收兵,哨卒來報曰:“廣寧城東有兵?!蔽冶?,尚未成列,大明總兵劉渠、祁秉忠、李秉誠、副將劉征、鮑承先、參將黑云鶴、麻承宗、祖大壽、游擊羅萬言、李茂春等,領兵三萬,乘機急來戰,我兵亦不暇布陣,即分投殺入。大明兵勢不能支,遂潰走,我兵乘勝追殺五十里,至平洋橋。總兵官劉渠、祁秉忠及副參等官,全軍覆歿,惟李秉誠、鮑承先、祖大壽、羅萬言走脫。時天已晚,帝收兵,回西平堡宿。

大明敗兵入廣寧,報經略熊廷弼、巡撫王化貞,二人聞之人驚,遂與通判萬有孚、監軍道高出等,棄城向山海關而逃。分巡道高邦佐,走至杏山驛自縊。有游擊孫得功、千總郎紹貞、陸國志、守備黃進等把守城門,遣七人請降,帝賞以銀兩及信牌而去。二十二日,西興堡備御朱世勛,差中軍王志高請降,帝亦賞以銀兩,給信牌而去。是日,將所得之人畜,論功行賞畢,其余人畜散與三軍。

二十三日,大兵起行,下廣寧,有降夷千總石天柱、秀才郭肇基二人來降曰:“吾等已禁城門”,帝賜以所乘之鞍馬,并旗一桿而去。正安堡千總來降,帝賜信牌二面。二十四日,鎮靜堡參將劉世勛來降,賜旗而去。大兵行至廣寧城東三里外望城崗處,城內各家焚香,官生居民執旗張蓋,抬龍亭,用鼓樂叩首接見。未時入城,駐于巡撫衙門。

有陣逃避匿山上羅萬言投降。平洋橋守堡閔云龍、西興堡備御朱世勛、錦州中軍陳尚智、鐵場守堡俞鴻漸、大凌河游擊何世延、錦安守堡鄭登、右屯衛備御黃宗魯、團山守堡崔盡忠、鎮寧守堡李詩、鎮遠守堡徐鎮靜、鎮安守堡鄭維翰、鎮靜堡參將劉世勛、守堡臧國祚、鎮邊守堡周元勛、大清堡游擊閻印、大康守堡王國泰、鎮武堡都司金勵、劉式章、李維龍、王有功、壯鎮堡、閭陽驛、十三山驛、小凌河、松山、杏山、牽馬嶺、戚家堡、正安、錦昌、中安、鎮夷、大靜、大寧、大平、大安、大定、大茂、大勝、大鎮,大福,大興、盤山,共四十余城之官,各領所屬民降。

帝息兵十日,乃移兵欲進山海,熊廷弼盡焚沿路屯堡房屋而走。大兵至中左所,復回錦州。命大王、四王領兵,至義州移其民。城寧閉門不服,遂覓城,殺兵三千。大兵回至廠寧,遣官接后妃等,二月十一日自遼陽起行,十四日乃至,設慶賀之宴。

十六日,蒙古兀輪特國明安、兀兒宰吐、鎖諾木、綽乙里扎兒、搭賴、密腮、拜代、剛里媽、昂空、多里吉、孤路、綽里吉、奇布他里、布渰泰、亦林七、特靈、石兒胡那革等十七貝勒,并胯兒胯等部臺吉,共率所屬軍民三千余戶,并牲畜叛來。帝升殿,賜宴畢,杜乃諭之曰:“吾國之風俗,主忠信,持法度,賢能者舉之不遺,橫逆者懲之不貸,無盜賊詐偽,無兇頑暴亂,是以道不拾遺,拾物必還其主,皇天所以眷顧,吾國之風俗蓋如此。爾蒙古人,持素珠念佛,而盜賊欺偽之行不息,是以上天不祐,使汝諸王之心,變亂為害,而殃及國矣。今既歸我,俱有來降之功,有才德者固優養之,無才能者亦撫育之。切毋萌不善之念,若舊惡不悛,即國法治之?!敝I畢,列等賜職,賜以貂鼠、猞貍猻、狐貍、睡囗、虎皮等裘,蟒衣、金銀、綢緞、布匹、銀器、房田、奴婢、牛馬、糧粟,凡所用之物,俱賞給之??鑳嚎璨课逍l中,有一千二百戶民來歸。

十七,帝命諸王統兵守廣寧,駕還遼陽。將廣寧一帶所服之官民移于河東。時西平敗將鮑承先亦隨民歸降。

三月初三日,八固山王等問曰:“上天所予之規模何以底定,所賜之福祉何以永承?”帝曰:“繼我而為君者,毋令強勢之人為之。此等人一為國君,恐倚強恃勢,獲罪于天也。且一人之識見能及眾人之智慮耶?爾八人可為八固山之王,如是同心干國,可無失矣。八固山王,爾等中有才德能受諫者,可繼我之位,若不納諫,不遵道,可更擇有德者立之。儻易位之時,如不心悅誠服而有難色者,似此不善之人,難任彼意也。至于八王理國政時,或一王有得于心,所言有益于國家者,七王當會其意而發明之。如己無能,又不能贊他人之能,但默默無言,當選子弟中賢者易之。更置時,如有準色,亦不可任彼意也。八王或有故而他適,當告知于眾,不可私往,若面君時,當聚眾共議國政,商國事,舉賢良,退讒佞,不可一二人至君前。”

是月,帝聚諸王臣議曰:“皇天見祐,將遼東地方付與我等,然遼陽城大,且多年傾圮,東南有朝鮮,西北有蒙古,二國俱未服,若釋此而征大明,難免內顧之忱,必另筑城郭,派兵堅守,庶得坦然前驅,而無后慮矣?!敝T王臣諫曰:“若舍已得之城廓,棄所居之房屋,而更為建立,毋乃勞民乎?”帝曰:既征大明,豈容中止,汝等惜一時之勞,我惟遠大是圖,若以一時之勞為勞,前途大事何由而成?可令降民筑城。至于房屋,各建之可也?!敝T王臣俱服其言,遂于城東五里代子河邊,筑城遷居之,名其城曰東京。

七月,大臣雄廓落把土魯卒,年六十四歲。

癸亥,天命八年。正月,前放歸蒙古巴革貝勒,至是已期年矣,復來朝見,帝悅,遂將其質子臥齊里桑,與之俱歸。

初七日,傳諭曰;“八固山王設八臣輔之,以觀察其心。誰能于事不分人已,而俱質之公論,誰于涉己之事,不肯自任其非,而難于色,八臣當合一公論,非者即以為非,如不從所諍。即奏上知,一也。大凡國事何以成,何以敗,當深為籌畫,有堪輔政者,則曰此人可使從政,即舉之,有不堪任事者,則曰此人不堪任事,即退之,二也。總兵以下為將者,凡行軍之事,何以勝,伺以負當深計之。凡攻用何具、戰用何器,有利于用者當預備之。有才堪軍旅者,則曰可治軍旅,有不能者即曰不能,三也。蓋賢不舉則無以勸善,不肖者不錯則無以懲惡,果能于國事調理咸宜,吾所養之子孫有益,所立之臣僚有益,此心寧不愉快乎!”

胯兒胯部五衛拉巴斯希布臺吉、瑣諾木臺吉、蟒古他不能、餓搏貨他不能、大賚臺吉等,各率所屬軍民牲畜,并各處蒙古,共五百戶叛來,皆列等賜職,仍賜貂裘、猞貍猻裘、金銀布帛及房田奴仆牛馬等物。

初扎掄衛昂剛貝勒,執滿洲使者,與夜黑殺之。又有往蒙古使者屢被截殺于路,奪其生畜,帝恨之。于四月十四日,命阿布太臺吉、得格壘臺吉、債桑孤臺吉、姚托臺吉,領兵三千往討之。至二十一日,連夜疾行,二十二日方曙,過羅地,渡遼河,縱兵急趨。有前鋒總兵代木布,領精兵五十先至厄兒格勒處,遇昂剛之民,遂抄掠百里。乃與參將押希闡、布兒秦蝦,至昂剛居處,攻之。昂剛率妻子并二十余人,乘牛車而奔。押希闡、布兒秦蝦領三十余騎下馬,代木布領十佘騎駐馬而立,昂剛避下馬之兵,直沖代木布,代木布抵回,當先射之,昂剛部下一人舉小槍刺中代木布口,遂墜馬,傷重而死。我兵沖入殺昂剛父子。并從者于一處,盡獲其妻子軍民牲畜,及捉桑土臺吉妻子而回乃壯諾貝勒之子,昂剛孫也。

五月初六日,帝出城迎之,至四十里古城堡南相見。因克敵,乃豎旗八桿,吹螺,拜天畢,升帳。其出征王臣叩見,乃設宴勞之。次日將所得人畜先賞出征將士,其余列等以賜各官。是日天雨,帝曰;“蒙古之國,猶此云然,云合則致雨,蒙古部合則成兵,其散猶如云收而雨止也。俟其散時,吾當亟取之?!毖援吥诉€。時桑土妻子軍民既被擒,乃致書哀懇曰:“桑土書奏于主眾國明汗,臣自來無罪,故父在日罪誠有之,今大兵下臨,惟孤身得脫,妻子俱成俘獲,以汗明恕,鑒臣微衷,或有赦還意乎?曩者汗曾云:桑土,爾即于血戰中,慎毋懼怯。若果垂憐,望遣一使來?!钡塾谑乔彩垢嬉云拮硬辉枞?,俱存無恙。桑土遂來叩見,即將其妻子與之俱歸。

十七日,蒙古廓兒沁部孔課里貝勒送女來,上命債桑孤臺吉、都督臺吉至六十里外宴迎,入城復設大宴。與阿吉格臺吉為妃。

六月初九日,帝御八角殿,聚御妹阿幾格夫今,及眾公主訓之曰:“天作之君,凡制禮作樂,豈可不體天心。然天心何以體之,莫若舉善以感發其善者,誅惡以懲創其惡者。如我國諸王中亦有被貶責者,豈于我有隙哉!不過因其紊亂綱常,法所不容耳。即執政諸王,尚不令枉法,爾等女流茍犯吾法,吾豈肯縱恕,以敗綱常乎?男子披堅執銳,共歿于陣者,蓋因不背同心之約,故以身殉國耳。爾居家女流,違法行背理之事,有何好處,吾之所以將汝等妻諸大臣者,原酌其才、論其功而匹配之也,豈令受制于汝乎?若爾等悍惡凌逼其夫,較之鬼魅尤甚,如萬物俱賴曰光而生,爾等當乘我之光,各安其分可也?!庇种^御妹曰:“姑若不預訓渚女,倘犯事之后,汝毋阻我。”帝諭諸王曰:“胯兒胯部王原任意獨行,無所約束;今之來歸,榮而更圖其榮,逸而更求其逸也。兀輪特衛王來附,是因其君不仁,故慕我而來歸也。此降王等,凡有罪過,當以八固山王視之。倘罪有可誅,無致之死,令還其地可也?!庇衷唬骸盃柕冉低酰苍谖覈Y婚立家而娶吾女者,勿以吾女為畏。朕原念汝等遠附,故與之,豈令汝受制于吾女乎?吾嘗聞胯兒胯部諸王以女妻左右近臣者,多侮其夫,而虐害其國人,若吾女有似此不賢者,汝等毋輒殺傷,即告朕知,罪當誅則誅之,罪不至死則廢之,另以別女妻焉?;蛴胁毁t而不告朕,是汝等之過,告之而不責其非,是予之過。凡有艱苦之情,切毋自諱,各有心事,當盡告之。”

二十八日,諭曰:“總兵以下,備御以上,凡有官職者,果恪守乃職,夙夜匪懈,盡心以為國者,吾視之如子,誠為有益,若懷窳惰安佚之心,而怠慢天職,則視之如子,竟何益耶?爾等各宜竭力為國。今漢人、蒙占并各國,雜處國中,其逃叛、盜賊、詐偽、橫逆者,當細察之。爾等若嚴加察訪,則惡者無暇于為惡,國有不治者乎?國治則吾心安,方見養汝等之益也。若俱耽安佚而不稽查之,惡者竊發而為國亂,國亂則吾心不安,尊養汝等竟何益哉!創業則難,今既得之,而汝等不敬謹以供職,則吾所養之恩,更將何以為報耶?”

十月二十日,大臣搭兒漢蝦卒,年四十八,帝親臨痛哭之搭兒漢蝦,原名呵兒漢,押兒孤人也。因來附,帝養為子,賜以大臣之職。

初,胯兒胯部巴玉特衛答兒漢巴土魯貝勒之于恩格得兒臺吉,先諸部來叩見求婚,帝嘉之,將御弟打喇漢把土魯貝勒女巽代郡主妻之,往送其地。至是,甲子,天命九年正月,與郡主同來,欲率部眾請命求住東京,帝嘉其意,欲厚養之,與之誓曰:“皇天垂祐,使恩格得里舍其已父而以我為父,舍其己之弟兄,以妻之弟兄為弟兄,棄其故土而以我國為依歸,若不厚養之,則穹蒼不祐,殃及吾身,于天作合之婿子,而恩養無間,則天自保祐,俾吾子孫大王、二王、三王、四王、阿布太臺言、得格壘臺吉、戒桑孤臺吉、跡兒哈朗臺吉、阿吉格臺吉、都督臺吉、姚托自吉、芍托臺吉、沙哈量臺吉、及恩格得里臺吉等,命得延長,永享榮昌?!倍鞲竦美镆嗍脑唬骸懊啥鞲负购耩B,若忘其恩父,思回本國,不以汗之喜怒為喜怒,猶念故國兄弟,而懷二心者,穹蒼不祐,殃及其身,若同心共意,則皇天眷顧,俾子孫世食汗祿,永享榮昌。”誓畢,上以制誥賜恩格得里暨郡主,其文曰:“恩格得里后若有罪,惟篡逆不赦,其余一切過犯,俱不加罪。但昔居汝國,吾女仰望于汝,今移居至此,爾則倚賴吾女,但吾女或恃親族而慢其夫者,或有之,諒爾有何事苦吾女也?爾心或受吾女之制而不得舒,吾惟汝是庇,汝雖死吾女,必不溺愛以姑息之也?!?

初六日命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并阿布太、姚托、阿吉格、戒桑孤、跡兒哈朗、都督等臺吉,領兵往移恩格得里并弟莽古兒代部下人民。諸王即奉命移部眾回。帝出東京,迎至張義站,大宴之。恩格得里弟兄各賜以雕鞍、駿馬、貂裘,恩格得里子囔孥、滿賭、答哈,并莽古兒代子滿柱石里,各賜猞貍猻裘,遂還京。復賜恩格得里等,人、牛、金銀、蟒緞、布帛、貂鼠、猞貍猻皮、及房田應用之物,仍以平虜堡人民賜之。

二月十六日,皇弟著里革兔貝勒薨,年四十三歲。

初,與廓兒沁部遣使往來者數年,至是復遣使詣其處,約固和好。其部長遂遣使赍書來,書曰:“奧巴哄臺吉等致書于明掩眾光威震列國睿主陛下,吾嫩江臺吉等聞汗諭莫不欣服,然主持其女事,裁之自汗,吾等莫有敢違命者。但查哈兒汗及胯兒胯部知吾等與異圖同謀,必來征伐,將何以為我謀也?惟汗籌之而已。”帝遂遣榜什庫兒纏、希福往,與奧巴、阿都奇答兒漢、歹青莽古各臺吉等會盟,宰牛馬,置白骨、血、土、酒平肉各一碗,焚香而誓曰:“滿洲廓兒沁二國,因有查哈兒欺凌之憤,故以盟言昭告天地,愿同心合意,既盟之后,滿洲若為查哈爾奇貨所誘,中其巧計,不令廓兒沁知,而先與之和者,穹蒼不祐,降以災殃,如此骨暴血出,土埋而死。若廓兒沁為查哈爾奇貨所誘,中其巧計,不令滿洲知而先與之和者,穹蒼不祐,降以災殃,亦如骨暴血出,土埋而死。果能踐盟,則天地祐之,壽得延長,子孫萬囗,永享榮昌?!笔漠?,庫兒纏、希福與廓兒沁使者來。帝命大王、二王、三王、四王、阿布木臺吉、得格壘臺吉、戒桑孤臺吉、跡兒哈朗臺吉、阿吉格臺吉、都督臺吉、姚托臺吉、芍托臺吉、沙哈量臺吉等,亦宰白馬烏牛,對來使同前立誓,書而焚之。

四月內,命宗弟多畢、王善、背胡吉,往祖居虎攔哈達山名黑土阿喇處岡名,移先陵。三人承命,至皇祖考妣及皇后諸陵前,用太牢祭畢,乃移諸靈襯,肩輿以行。幙分黃紅,各有其等。皇祖考用紅幙,中宮皇后用黃,其大父李敦把土魯、皇弟打喇漢把土魯、青把土魯、宗弟胡里哈奇、皇叔塔義偏諤子也用紅。逐日宰牛祭奠,沿途不缺。將至,帝率諸王臣,令眾軍披掛,出東京二十里,迎至接官亭,命束草為漢人形,放炮吶喊,斬草人以奪其地。帝暨諸王軍士,俱俯伏道傍,候皇祖考及皇后靈過乃起。至東京城東北四里崗上,建立靈堂安置之。乃盛陳祭儀,宰牛羊,多焚金銀紙張,以祭諸靈。躬詣祖考靈前跪奠,祝曰:“吾征大明以復祖父之仇,遂得廣寧遼陽,今迎先靈葬于所獲之地,乞祖父上達天地神祇,冥中默祐可也?!弊.叄侔荻?,其繼娶滾代皇后及皇子阿兒哈兔土門靈襯,亦同移于此。

五月,大明毛文龍,令游擊三員,領兵順鴨綠江越長白山,寇滿洲東界所屬輝發地。時有滿洲守將素兒東剛擊破之,追殺三日,其兵無一人得脫。

二十八日,廓兒沁部桑剛兒賽臺吉送女來,帝設宴,與皇子多兒哄臺吉為妃。

八月初十日,駙馬總兵官呵呵里卒,年六十四。命皇后等往弔之。帝于宮中大慟日;“佐吾創業諸巨,何無一人在后送我也?”是月,帝聞毛文龍兵渡朝鮮義州城西鴨綠江,入島中屯田,命整白旗固山副將冷格里、鑲紅旗固山游擊兼副將事兀善,領兵一千往襲之。于途中獲一諜者,詰之,告曰:“晝則渡江入島收獲,夜則斂兵過江,宿于義州西岸。”冷格里連夜領兵從于山僻處前進,遂隱伏,至天明,料大明兵已渡江,遂縱兵前進。大明偵探未及舉炮傳烽,冷格里即渡夾江,突至其島,大明兵將大驚,俱拋戈潰走。冷格里等于陸地掩殺五百余人,其余奪船渡江,皆溺死。冷格里等盡焚其糧而回。

乙丑,天命十年。正月,朝鮮國韓潤、韓義來降。潤父韓明廉,與總兵官李果謀篡,興兵攻王京。國王遣兵迎之,為明廉等所敗,遂棄城而走。二人領兵入城,有李果部下中軍執二人殺之,明廉子潤、侄義脫走來歸。帝賜韓潤游擊之職,韓義備御之職,仍給妻奴、房田、牛馬、財帛、衣服一切應用之物。

帝謂諸王曰:“吾宗室中有拜煮戶、胡星剛二兄者,昔惟知貽我之憂,毫無利益我也。又兀喇國岳母滿太貝勒妻,皇后之母也,及夜黑國岳母等,皆唆其夫與我為仇,有何益哉。雖然,愛敬之禮亦不可廢?!彼炝钊苏埗植⒃滥?、皇姨皇后之姊,長住貝勒妻也及夜黑國布占太、金臺石二人妻入中宮,延二兄于上座,賀正旦,行家人禮。先拜二兄,后拜四嫗,回至東塌下鋪氈而后坐。后妃三人亦行婦禮,畢,設宴。帝跪而酌酒,令人奉之,后妃等亦遙跪,令侍婢勸飲。宴畢,仍賜二兄補服衣,送還。

帝聞大明遣兵一萬,由海上至旅順口,葺城駐兵,乃于正月十四日,命三王領兵六千克之,盡殺其兵,毀城而回。

二月,廓兒沁債桑貝勒子兀革苫臺吉,送其妹來與四王為妃。四王迎至沈陽北岡,宴之。將至,帝與諸王及后妃等出迎十里,大宴,入城復設宴,以禮成配。因其送婚,遂優待之,賜以人口、金銀、蟒緞、布帛、盔甲、銀器等物,令之還。

三月,帝聚諸王臣議,欲遷都沈陽。諸王臣諫曰:“東京城新筑,宮廨方成,民之居室未備,今欲遷移,恐食用不足,力役繁興,民不堪苦矣?!钡鄄辉试唬骸吧蜿査耐ò诉_之處,西征大明,從都兒鼻渡遼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鮮,自清河路可進。沈陽渾河通蘇蘇河,于蘇蘇河源頭處伐木,順流而下,材木不可勝用。出游打獵,山近獸多。且河中之利亦可兼收矣。吾籌慮已定,故欲遷都,汝等何故不從?!蹦擞诔跞眨鰱|京,宿虎皮驛,初四日至沈陽。

是日,有前遣去剛兒搭、富哈納、塔羽三人招斡兒哈部三百三十人而至。

初,上命宗弟王善、副將答主戶、扯兒革,領兵一千五百討斡兒哈部。至是,聞其大獲而歸,乃畋而迎之,于四月初二日出城,初三日至避蔭行獵,四日至木胡角落會之。宰牛八只,祭旗畢,王善等率眾軍叩見。帝曰:“爾等所向俱利否?”王善對曰:“仗汗洪福,所到之處俱利?!彼爝凳住5叟c三臣摟見畢,乃以酒二百埕,并所獵之獸百余,犒三軍及降民等而回。十三日至沈陽北岡,復宰牛羊四十,酒四百埕,設四百席大宴勞之。未時入城,賞王善、答主戶、扯兒革從征軍士每名銀五兩。

二十三日,帝設大宴,聚諸王訓之曰:“語云,其為人也孝弟,而犯好上作亂者未之有也。吾后代子孫,當世守孝弟之道,不可違也。其為長上者,居恒當和睦其子弟,為子弟者,亦宜承順關切可也。至于上待下,下事上,務以真心實意愛敬之,慎勿懷虛假之念。且我滿洲原與漢人蒙古國別俗殊,今共處一城,如同室而居,若侮虐其下,則卑幼者必無得所之期,雖些須飲食,亦當聚宴,以示親好然,吾之所指示此耳,汝等毋負朕言可也?!?

六月二十七日,大明毛文龍三百兵,夜入耀州南蕎麥沖,至官屯,方欲越墻,時屯中未及準備,有青加奴妻先執刀,與那代、賣土二人妻,內豎車轅,為首登墻,截殺其兵,敵人遂墜墻驚走。有守耀州總兵楊古里領兵盡追殺之。帝聞而奇之,乃宣至,賜青加奴、那代二人妻備御之職,賣土妻千總之職,以金帛牛馬,列等重賞之,其名自此播揚于國中。

八月,命佟布路、阿兒代、冒海、光石等,率兵守耀州,重修其城。四人奉命修城,將半,有寧遠、山海二處兵,自娘娘宮渡河,夜半來攻。守城諸將追殺,直抵河上,人馬溺死者甚眾,獲馬七百匹,盔甲器械無算。佟布路等獻功,帝出迎十里,宰牛八只,祭旗畢,將所獲馬匹列等賞敗敵之將,各賜銀牌一面,其令馬匹散與眾軍。

初,命游擊代管副將事市兒侵蝦、備御胃七、扎諾、色??恕⒅鴥?、東貴、尼勘須兵二千討東海南胡兒哈部,招五百戶而來。帝聞之,迎至渾河,出征諸將并招來首領叩見畢,大宴,乃還。

初,命鴉虎、剛木塔尼二人,領兵討東海北掛兒插部,時獲人二千而來,帝出城迎之,大宴而回。

初九日,廓兒沁奧巴聞查哈拉國靈丹汗興兵來侵,乃遣使馳書于帝曰:“向者我二國曾宰白馬烏牛,對天歃血結盟,愿合為一,遇有敵兵,必互相救援。今闖南查哈拉與北阿祿會靈丹汗舉兵,于九月十五日,乘河未結草未枯,來夾攻我。自去年欲探其興兵之的實往告,不意汗已預聞,急遣益撒木乘二馬先來告我。今聞舉兵已實,助兵多寡唯汗裁之。其炮手火器,乞助千人。五衛王中吾不能盡知,獨哄巴土魯急刈其禾,欲與我合,吾所恃者,哄巴土魯、巴領二人而已。其宰賽、巴剛塔兒漢,皆有附查哈拉加兵于我之意,彼若連兵而來,乘虛襲后,其睿算唯在汗也?!钡塾[畢,遂修書答之曰:“奧巴哄臺吉,汝用兵或多或寡,吾皆應之,不必過慮也。蓋兵不在眾寡,惟在乎天,凡國皆天所立者也。以眾害寡,天豈容之?但當堅備城郭,守御于城上,彼不能拔必退,若折兵敗走,彼國自壞,即不敗而回,彼知難取,亦不敢復侵汝,自無虞矣。昔土們扎散兔汗靈丹之祖也曾征輝發,時輝發兵五百,帶甲僅五十人。與之戰不勝而回,以后無復敢侵。凡兩軍交戰,勝負難必,有兵寡而欲出戰者,此人必是怯敵,欲其便于走也,慎勿從之。若據城待戰,伺其攻城不拔,回時乘機一戰而致勝者,誠為英勇者也。汝設欲與之和而圖無事,昔汝廓兒沁王等,曾與土們扎撒兔和好,至今屢屢來侵,汝等何罪之言?即與和以圖無事,彼果有侵汝,即日無罪,彼遂干休耶?大明、朝鮮、兀喇、輝發、夜黑、哈達、滿洲,茍無城廓,蒙古豈令我等得安居哉?因我等之弱,所以恃城池也。”于初十日,發炮手八人,遣四使赍書往送之。

初,查哈拉扯臣汗卒,孫靈丹立,盡奪石納明車衛歹青扯臣弟也人民,歹青率其妻并六子扎兒布、色冷、功革、石答答、剛里馬、兀里占,叛歸奧巴哄臺吉。時青子扎兒布、色冷,從廓兒沁來謁,帝賜蟒衣四件,玲瓏金帶二束,甲十二副,刀二口,猞貍猻裘二領,貂皮百張,青鼠皮千張,海獺皮二張。又厚賜銀器、緞帛等物,令之回。

甘泉鋪南,海州所屬張屯漢人欲叛,密以人通毛文龍,文龍遣兵三百夜襲其屯,屯中滿洲人身無甲冑,與之戰,殺其四人,敵遂敗走。時防海州邊將戒沙、兀兒坤,聞炮聲即領兵追之,殺兵百七十。

十七日,帝因臣民嗜酒,遂降旨諭之曰:“自來曾聞飲酒之人,于飲中得何物,于飲中增何藝?如是利益者有耶?飲酒者與人爭斗,以刀傷人,反自害其身者有之?;驂嬹R傷其手足,折其頸項而死,或為奇鬼所戲而死,或縱酒成疾而死,或仆于途路而失衣帽,或得罪于父母兄弟,或恃酒力而碎壞其器皿,消乏其家業者有之,似此種種無益,吾嘗聞之矣。況饑餓時酒不能飽,飯可食,羔可食,夫酒與食同是五谷所造,酒能傷人,食能飽人,何不食其飽人者,而飲此傷人之酒也?無量者飲之喪身,有德者飲之敗德,更且見罪于君上。至于夫飲而為妻憎,妻飲而為夫惡,奴仆因之而逃亡,飲酒有何美哉?古之賢者有云: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佞言聳人之聽必壞道,旨酒美人之口必敗德,可弗戒歟?”

初,命子阿拜、塔拜、巴布泰,領兵一千征東海虎里哈部。二路進兵獲人一千五百,十月初四日乃至,帝出城迎之,大宴而回。

十一月初五日,奧巴哄臺吉遣五使告急曰:“靈丹汗舉兵來侵,其勢已見?!钡鬯煺{各處軍士,于初十日率諸王臣領大兵往助之。至開原鎮北關,閱兵馬,因先射獵之故,馬甚贏,乃選精騎五千,命三王、四王、阿布泰、跡兒哈朗,阿吉格,芍托、查哈量眾臺吉等,領兵往助,帝率大軍而回。三王等兵至孥安塔處,其靈丹汗圍奧巴城已數日,攻之不下,聞滿洲援兵至,急夜遁,遺駝馬無算,圍遂解,諸王乃還。

丙寅,天命十一年。正月十四日,帝率諸王統大軍征大明。十六日次于東昌堡,十七日渡遼河,于曠野布兵,南至海岸,北越廣寧大路,前后如流,首尾不見,旌旗劍戟如林。有前鋒至西平堡,捉哨探問之,告曰:“大明兵右屯衛一千,大凌河五百,錦州三千,以外人民,隨處而居?!贝蟊鴮⒅劣彝托l,守城參將周守廉率軍民已遁。帝令八官領步兵四萬,將海岸糧俱運貯右屯衛。大兵前進,錦州游擊蕭圣、中軍張賢、都司呂忠、松山參將左輔、中軍毛鳳翼,并大凌河、小凌河、杏山、連山、塔山七城軍民大懼,焚房谷而走。

二十三日,大兵至寧遠,越城五里,橫截山海大路安營。放捉獲漢人入寧遠,往告:“吾以二十萬兵攻此城,破之必矣,爾眾官若降即封以高爵?!睂庍h道袁宗煥答曰:“汗何故遽加兵耶?寧錦二城乃汗所棄之地,吾恢復之,義當死守?豈有降理?乃謂來兵二十萬,虛也,吾已知十三萬,豈其以爾為寡乎?”帝即令軍中備攻具,于二十四日以戰車覆城下進攻。時天寒土凍,鑿城破壞而不墮。軍士奮力攻打,寧遠道袁宗煥、總兵滿桂、參將祖大壽嬰城固守,槍炮藥罐雷石齊下,死戰不退,滿洲兵不能進,少卻。次日復攻之,又不能克,乃收兵。二日攻城共折游擊二員,備御二員,兵五百。

二十六日,聞大明關軍所需糧草俱屯于覺華島離寧遠南十六里,遂命兀內革率八固山蒙古,又益兵八百往取之。見大明守糧參將姚撫民、胡一寧、金冠、游擊李善、張國青、吳游擊,于冰上安營,鑿冰十五里,以戰車為衛。我兵尋未鑿處殺入,遂敗其兵,盡殺之。又見二營兵立于島山之上,遂沖入,亦盡殺之,焚其船二千余,及糧草千余堆,復回大營。

二十七日,帝回至右屯衛,將糧草盡焚之。

二月初九日至沈陽。帝自二十五歲征伐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惟寧遠一城不下,遂大懷岔恨而回。

三月初三日,帝曰;“吾思慮之事甚多,意者朕身倦惰而不留心于治道歟?國勢安危民情甘苫而不省察歟?功勛正直之人有所顛倒歟?再慮吾子嗣中果有效吾盡心為國者否?大臣等果俱勤謹于政事否?又每常意慮敵國之情形。當此晝夜躊躕之際,有啟沃朕心暨精練行陣者,入而坐談可也。若通竅之人,朕以思議質彼,必令彼以己見復我。驍勇之人,于吾言須當切記。大凡語言,有閑論之而忽入理者,亦有粗言之忽入精者。有等人,既不能言,又無勇敢,閒覷吾面,坐聽吾言,可不令人燃燥耶?爾之才調規模,吾已知之矣,將欲覿面斥之,恐爾難受,故不出諸口。諺有云:一人善射,十拙隨而分肉。賢人理治之國而汝坐享之,英雄陣獲之物,而汝坐分之,誠如苗之有莠也。爾自為爾所為,進吾前何益?”

初,帝與五衛王等盟,曾言征大明與之同征,和則與之同和。后五衛王等背盟,私與大明和,殺滿洲斥堠軍,獻首于大明’多受其賞。又屢劫滿洲使者財物生畜,由是與之為惡。于四月初四日,率諸王臣統大軍征之。初五日出十方寺邊,渡遼河安營。選精騎令諸王率之急進,尋其居處,親率眾軍繼之。于初六日,大兵星夜前驅,次日天明,分兵八路并進。前鋒四王、二王、阿吉格臺吉、芍托臺吉先至囔奴寨嚷奴乃胯幾胯部巴林衛葉黑把土魯幼子,囔奴領從者數人棄寨而走,滿洲諸王隨后追至,囔奴且戰且走,忽然背后一王突至,囔奴措手不及,被射于馬下,射之者乃四王也。后大兵續至,取一帶屯寨,收其牲畜。

初九日,令大王、二王、四王、暨跡兒哈朗、阿吉格、姚托、芍托、查哈量眾臺吉等,領精兵一萬,往石拉木魯,遇有人民即收之,如馬力不及則回。復令三王,及八固山諸將率兵二千,躡前去諸王繼進。諸王馬疲,欲進不能,未至其地而回。三王連夜而進,與回兵之路相違,遂渡石拉木魯河,收獲牲畜無算,乃還大營。帝率兵回至科坤河邊安營。

五月初一日,宰牛八只,祭旗畢。初二日,胯兒胯部巴林衛喇班他不能,與弟得兒格里率百戶人來降喇班兄弟原系古兒布石下,是日,將所獲人畜五萬六千五百,俱列等賞給將士。

大明毛文龍遣兵襲鞍山驛,城守巴布泰敗之,殺兵千余,生擒游擊李良美。帝聞鞍山有警,即夜入沈陽,諸王俱向鞍山進發,至途中,聞敵兵已敗,乃回。

十二日,大明毛文龍復遣兵襲撤兒湖。初更,攻城南門,城中矢炮齊下,大明少卻而陣??偙侔讯祭镒陨较蛳?,吶喊而入,敵遂敗,追殺其兵二百余。

十六日,帝聞廓兒沁部奧巴哄臺吉來叩見,以奧巴乃異國之都領也,即令三王、四王,并眾臺吉等遠迎之。行三日,遇于中固城,行接見禮,大宴畢,至汎河郊外,奧巴亦宰牛羊以宴諸王,次日諸王復設宴答之。二十一日奧巴將至,帝謁廟,乃出廓迎十里,升帳,奧巴率部屬列于帳前,同賀兒禾代、擺沙剛兒二臺吉進見,叩首,奧巴復詣帝膝下再拜,摟見,帝離坐答之。賀兒禾代、擺沙剛兒二人隨之,亦各如此,見畢,復位而跪。帝問臺吉等安否。后諸王亦依次行接見禮。奧巴等獻貂皮、貂裘、駝馬曰:“我等之物,俱被查哈拉、胯兒胯兩家兵掠去,竟無堪獻者?!钡墼唬骸氨硕勘瓰樨澋枚鴣?,掠其所有,不待言也。今爾我無恙,得相會足矣?!彼齑笱绠?,各賜雕鞍、馬匹、金頂帽、錦衣、金帶。奧巴大喜曰:“今蒙賜太重,吾等意后必有掣回之日,是以且喜且訝,而未敢深信也?!钡墼唬骸靶╉氈铮巫銥橐猓院筚n與之物,不過隨其心而已,誰肯以好物給之。爾等若見諸王所服之衣暨奇異之物,即任意逼取之可也?!彼炫c奧巴等同入城,每日設宴,待之甚厚。奧巴令賀兒禾代、擺沙剛兒二人問諸王曰:“汗曾許我以女,若果允之,吾可娶也?!敝T王轉奏之,帝乃酌定,大設宴,具奩資,以禿龍臺吉女肫姐妻之。禿龍乃打喇漢把土魯貝勒子,帝侄也。

六月初六日,宰白馬烏牛,與奧巴結盟誓曰:“我本安分守己之人,被大明國并查哈拉、胯兒胯部欺凌,隱忍無奈,乃昭告于天,天遂佑之。又查哈拉、胯兒胯連兵侵廓兒沁部奧巴,亦蒙天祐。今奧巴懷恨二部,為國事來與我共議,彼此受厄之人,蓋天所湊合也。如能體天心,相好不替,而無欺誑者,天必眷之,不然天必咎之,降以災危。和好后,子孫有敗盟者,天亦以災危,咎其人。如克敦盟好,天自永為眷顧。”奧巴誓曰:“天命入主中原公正明汗,奇緣遇合奧巴,今以盟言告天。吾廓兒沁王等,自事扎撒兔以來,忠心于查哈拉、胯兒胯,未有分毫不睦,今欲相好而不得,彼唯知劫殺不已,將我廓兒沁部諸王虜殺幾盡,后無辜而殺我搭賴臺吉,后宰賽又殺我六貝勒,因無辜劫害,不圖和好,吾等故成敵也。彼謂我敢于抗敵,因以加兵,幸皇天默祐得脫,又得滿洲汗協助,吾不敢忘天所祐、汗所助,故來此謁汗,祝天地,盟好。若渝盟忘恩,仍與查哈拉、胯兒胯相和者,天罪以災危。如踐盟言,不忘汗恩,天必眷之。后之子孫倘有敗盟者,皇天亦以災危罪其人。如守盟言,世好不替,天自永為之眷顧。”時宰牛馬盟于渾河岸,當天焚香獻牲,帝率奧巴三跪九頓首畢,將二誓書宣于眾,焚之。

初七日,大宴奧巴,賜以汗號。帝曰:“有過惡者天咎之,致令國勢衰敗,存正念者天祐之為君,而國乃興矣??傊?,主宰在天。查哈拉起兵來害奧巴,皇天祐之。當時昆仲奔北,奧巴獨力抵敵,吾故順天道,賜名吐舍免汗,其兄土美,為泰打兒汗,弟布塔七,為扎撒兔都領,賀兒禾代為青著里兔?!睆唾n盔甲,并四季衣服,諸般銀器,雕鞍蟒緞布帛。奧巴等謝賜號之恩。

初十日,吐舍兔汗留妻肫姐,自回本地。帝率諸王臣送之,路經一宿,設大宴。至蒲河南崗處。令大王、二王送至鐵嶺遂還。

二十四日,帝訓諸王臣曰:“昔我祖六人,及東郭、王佳、哈達、夜黑、兀喇、輝發、蒙古,俱貪財貨,尚私曲,不尚公直,昆弟中自相爭奪殺害,乃至于敗亡,不待我言,汝等豈無耳目,亦嘗見聞之矣。吾以彼為前鑒,預定八家但得一物,八家均分公用,毋得分外私取。若聘民間美女,及用良馬,須破格賞之。凡軍中所獲之物,毋隱匿而不明分于眾,當重義輕財可也。此言每常曾訓誡,慎毋遺忘,而行貪曲之事。諸王昆弟中,有過不可不極力進諫,而存姑息心,若能力諫其過,誠為同心共事人也。昔衛鞅云:貌言華也,至言實也,苦言藥也,甘言疾也。又忠經云:諫于未形者上也,諫于既形者下也,違而不諫則非忠臣。凡事勿謂小而無害,不知由小及大,有壞于國者多世。凡我訓言,莫非成就汝等,豈貽累于汝等耶?昔宋劉裕謂群臣曰:‘自古明君賢相,皆由困而亨,舜發(原字為左畝右犬)畆,傳說舉版筑,膠鬲舉魚鹽,百里奚食牛,天意何居?’群臣對曰:‘君相之任大任也,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心志,使之遍慮事物,而內不得安;勞筋骨,使外不得逸;餓體膚,使食不得充;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是人而為君,必能達國事,是人而為相,必能悉民隱,天意如此而已?!羧酥?,誠為善識天意者也。以歷艱苦者為君,致令國受其福,以享安逸者為君,致令國受其苦,天見我國之民甚苦,故降吾身,歷盡艱辛,使之推己以及民。吾艱苦所聚之民,恐爾諸王多享安逸,未知艱苦,有勞其民,不知有德政方可為君為王,否則君王何以稱也?吾昔日曾將所思慮之言,明訓吐舍兔畢,既而曰:‘恐汝介意,莫不以人孰無心,何為而此言?’吐舍兔對曰:‘以苦言誨人,令其流涕者愛之也,以甘言誨人令其悅怡者不愛之也?!窈箰畚叶写擞?,天若亡我,我或忘之矣,吾心決不敢忘。吐舍兔曾有此言,爾諸王亦如此心領所訓,承我基業而篤行之可也。昔定帝自汴京幸故都會寧府(在白山之東),謂太子曰:汝勿憂也,國家當以賞示信,以罰為威,商賈積貨,農夫積粟?!癄柊斯躺剑ㄋ拇笸跛男⊥酰├^我之后,亦如是嚴法度,以效信賞必罰,使我不與國事,得坐觀爾等作為,以舒其懷可也。”言畢,書訓詞與諸王。

七月二十三日,帝不豫,詣清河溫泉沐養。[八月]十三日[按:當為初七日]大漸,欲還京,遂乘舟順代子河而下,遣人請后迎之,于渾河相遇。至璦雞堡,離沈陽四十里,八月十一日庚戍未時崩,在位十一年,壽六十八。為國事、子孫,早有明訓,臨終遂不言及。群臣輪班以肩帝柩,夜初更至沈陽,入宮中。諸王臣并官民哀聲不絕。

帝后原系夜黑國主楊機奴貝勒女,崩后復立兀喇國滿泰貝勒女為后,饒豐姿,然心懷嫉妒,每致帝不悅,雖有機變,終為帝之明所制,留之恐后為國亂,預遺言于諸王曰:“俟吾終必令殉之”,諸王以帝遺言告后,后支吾不從,諸王曰:“先帝有命,雖欲不從不可得也?!焙笏旆Y衣,盡以珠寶飾之,哀謂諸王曰:“吾自十二歲事先帝,豐衣美食,已二十六年,吾不忍離,故相從于地下。吾二幼子多兒哄、多躲,當恩養之。”諸王泣而對曰:“二幼弟吾等若不恩養,是忘父也,豈有不恩養之理”于是,后于十二日辛亥辰時自盡,壽三十七,乃與帝同柩,巳時出宮,安厝于沈陽城內西北角。又有二妃阿跡根、代因扎亦殉之。

帝自幼不飲酒,心正而有德,深于謀略,善于用兵,騎步二射絕倫,勇力出眾,睿知神圣,不思而得,闡微言,創金書,順者以恩撫之,逆者以兵討之,賞不計仇,罰不避親,如是明功賞,嚴法令,推己愛人,鋤強扶弱,敬老慈幼,恤孤憐寡,人皆悅服。自二十五歲只身崛起,帶甲僅十三人,不侵無罪者,中正合宜,天故祐之,削平諸部,及征大明,得遼陽廣寧地,又征蒙古,威名大震,有光于祖考,興國開疆,以創王基。太祖未即位時,先娶之后生長子出燕,賜號阿兒哈兔土門,次子帶善,號古英把土魯。繼娶后所生莽古兒泰,得格壘。中宮皇后生皇太極,即天聰皇帝也。繼立之后生阿吉格,多里哄號默里根歹青,多躲號厄里克出呼里?;叔⒉继S秩遄樱荨盘?、塔拜、巴布太、巴布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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