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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圍困學(xué)堂標統(tǒng)逞勇強奸民婦兵士施威

  • 六月霜
  • 靜觀子
  • 3196字
  • 2015-12-24 14:49:14

卻說富太守正在外書房里和那刑名老夫子閑談解悶,忽見家丁拿了一個包封進來,說又是撫臺那里下來的密電。富太守連忙接了過來,在密碼簿上查了出來。看了一遍,便對那老夫子說道:“老夫子,你看竟有這樣大膽的人!”這位老夫子,就接了這張密電一看,只見上面寫著道:據(jù)皖藩江電:亂事已平,徐逆已剖心正法。據(jù)從逆馬供,紹城大通、明道兩校,均系徐逆創(chuàng)辦,且有逆黨匿跡其間。希即轉(zhuǎn)飭紹府,從速嚴密查覆等因到院,為此電仰該守密查,毋得寬縱,致干未便。切切特電。撫院支印。

老夫子看畢,回頭向富太守說道:“安徽省城里頭這個亂子,鬧的也不小。虧這馮藩臺手段還好,就這么迅迅速速的平靜了,倒也很不容易。但徐逆雖已伏法,那些余黨,卻更不容易著手,辦得認真也不好,辦得寬縱也不好,倒真真是個難題目。”富太守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別人的難處也不必去管他。但是我們這里如今接了這件公案,須得想個法兒,怎樣的去辦才好。”那老夫子道:“這事也不難辦的,只要東翁自己認定了一個宗旨,便照這宗旨辦去就是了。”富太守假意問道:“叫兄弟認定個什么宗旨呢?”那老夫子也笑道:“東翁平日胸中,不知是個什么宗旨。今天只要一決定,還是用這個平日的宗旨呢,或是不用這個平日的宗旨。宗旨定了,然后再去講辦法。”

賓東二人正在那里商量計較,忽見家丁又進來,向富太守彎著腰兒稟道:“回大人,院里又有密電來了。”說罷,將個包封雙手捧將上去。富太守接了,那家丁即便退去。老夫子笑著說道:“又是什么事情,才這樣的秘密呢?”就幫同富太守查了出來。一看,原來是章?lián)崤_因恐逆黨人多,這里紹興幾百個親兵,連守城的兵丁,制不住他,所以特派了第一標新練的征兵,星夜來紹,幫同富太守協(xié)拿。那個標統(tǒng)姓諸名牛,是章?lián)崤_平日賞識的人物。他上陣打起仗來,莫說幾十個不弄刀槍的好百姓,就是幾千萬個不弄刀槍的好百姓,他也能殺得個片甲不回的。所以這位諸標統(tǒng)當日在山西的時候,就被這章?lián)崤_提拔了他。前年章?lián)崤_調(diào)任浙江,他就也跟了來。此刻章?lián)崤_派他來紹,真?zhèn)€是因材器使,又是為人擇地。他道章?lián)崤_的做官好不好么?這也不表。

且說富太守得了這個消息,便又和那老夫子商量了一回。看看天色將要晚下來了,只見家丁又急急忙忙的跑將進來,稟道:“回大人,有客。”說罷,就將一張大紅的京片呈上。富太守接來一看,只見上頭寫著好大的“諸牛”兩個大字,便知是諸標統(tǒng)的兵到了。連忙叫家人出去說:“大人有請。”自己也便進內(nèi)換了大衣,迎到儀門等候。

且說那位諸標統(tǒng)奉了章中丞的命令,帶了本隊新兵,星夜趕到紹興,即于城外安下營寨,自己一騎馬飛進城來。到了紹興府的衙門,下了馬。跟隨的二爺,就將諸大人的名片遞將進去。門上的接了名片,向里頭稟報去了。一會兒,見一個二爺走將出來,向諸大人打了一個千,說道:“大人有請。”諸大人就大踏步往里走將進去。只見那位紹興府已站在那里恭候,兩只眼睛直往外射。一見諸大人進來,便迎上一步,一恭到地的說道:“兄弟不知諸大人駕到,有失遠迎了。”這里諸大人也連忙一恭到地的答道:“不敢,富大人說哪里話來。”說罷,富太守就讓諸標統(tǒng)先請,諸標統(tǒng)又謙遜了一回,畢竟客先主后,到了會客廳上。

讓座已畢,家人獻上茶來。富太守先開言說道:“諸大人是幾時動身的?章中丞的密電,兄弟這里是方才接到。”諸標統(tǒng)答道:“兄弟是昨晚十二點鐘奉了中丞的面諭,就于今日一早起行的。”富太守便聳著肩兒說道:“兄弟久聞諸大人辦事迅速,且又不辭勞怨。今朝得瞻神威,方知名不虛傳,可敬可敬!”諸標統(tǒng)連忙回言道:“不敢不敢。諒兄弟是個沒用的人,那里有什么能為呢?富大人豈不是過獎了么!”又說道:“這件案子,富大人想已有了主意了。此刻還是先去拿了大通學(xué)堂的學(xué)生,然后再到那明道女學(xué)堂去搜查呢,還是兄弟和富大人分兵各拿一處?敢請富大人的明示。”富太守想了一想,大通和明道兩個學(xué)堂里頭,既有逆黨在內(nèi),況且他們又都有了防備。我這里雖有幾個親兵,爭奈都是紙糊的老虎。平日間恃著衙門里頭的勢頭,吃酒闖禍,欺壓百姓,敲竹杠,罵山門,才是他們的專門本領(lǐng)。今日若要帶他們出去擒拿逆黨,是萬萬不能夠的。想到這里,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開言說道:“照兄弟的愚見,那大通、明道兩校,既有逆黨在內(nèi),必然也有防備。若兄弟和諸大人分了兩路,只恐兵單力薄,倒反要吃虧的。不如一路進剿,先往大通,后至明道的穩(wěn)妥。諸大人高見如何?還求指教。”諸大人聽了富太守這話,細細的想了一想,覺也有理,便答道:“富大人的高見是不差的,就照這么樣的辦罷。但事貴迅速,請富大人這里先預(yù)備起來,兄弟也要出城去帶隊進來呢。”說罷,就起身告辭。

富太守送了諸標統(tǒng)回來,立刻傳齊了幾十個親兵,并三班衙役人等。一會兒,諸標統(tǒng)已帶了隊兵進來。富太守也便走到外頭,和諸標統(tǒng)會合了。一共有數(shù)百兵丁,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浩浩蕩蕩直向大通學(xué)堂進發(fā)。不一時到了。諸標統(tǒng)先命兵丁把大通學(xué)堂圍的水泄不通,自己便和富太守帶了數(shù)十個親兵,執(zhí)著火把,往里走將進去。

那大通學(xué)堂的學(xué)生教員,大半都因放了暑假,回家去了。堂中只剩得三十多人,或因離家未久,不回去的,或合了同學(xué),在堂自修的。這個時候,各學(xué)生晚飯已吃,正在那里唱歌的唱歌,踏琴的踏琴,講閑話的講閑話。忽聞外頭一聲吶喊,如天崩地塌,眾人齊吃一驚,止住了各項的玩,跑將出來。正要去探聽是什么事情,忽見看門的張四慌慌張張的走到面前,喘了一會兒的氣,才說道:“先生們不好了,禍事來了!”眾學(xué)生聞言,更加驚慌無措。內(nèi)有幾個年紀最大,膽子也壯些的學(xué)生,出來問道:“張四,到底是件什么事,這樣的大驚小怪?”那張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連我也不知道為著什么事情。那些又長又大的人,約有幾千個,把我們這個大通學(xué)堂,團團的圍得鐵桶相似,又像要進來搜查的樣子呢!”眾學(xué)生聽了張四的言語,不禁個個瞪著眼,啞著口,四肢冰冷,呆若木偶。連那些年紀大的膽子壯的學(xué)生,也沒有主意了。張四見了這般光景,知道不是頭路,便一溜煙往里飛跑,想要去開后門逃走,不知被他逃脫沒有。

前頭眾學(xué)生正在發(fā)呆的當兒,剛遇富太守第一群人蜂擁而進。見了眾學(xué)生齊齊的都立在自修室里,動也不動。諸標統(tǒng)錯認了他們在那里排隊兒迎敵呢,便一疊連聲的說道:“快快放槍!快快放槍!”這些新練的征兵,都是殺百姓的好手段,殘同種的狼肝肺,一聞諸標統(tǒng)的命令,便吆喝一聲,一齊動手。可憐這班學(xué)生,都是嚇呆了的,忽聽見槍聲隆隆,那彈子豁喇喇的直向里頭射來。這一嚇,更把眾學(xué)生的魂魄都飛了出來,奔往九霄云外去了。此時腳也軟了,逃也逃不動了。有幾個老練些的想要滑腳,只是各處都有兵丁守住,一時間,槍如林,彈如雨,莫說是人,就是鳥也不能飛過一只,蒼蠅也不能逃過一個。那里兵丁們放了一陣槍,諸標統(tǒng)見只有外頭放進去的,沒有里頭放出來的,就傳令兵丁們:“莫放槍了,快快進去搜捕罷!”兵丁們答應(yīng)一聲。霎時間槍聲寂然,只見煙霧騰空,火光燎焰,各處房屋都已著了,墻坍柱折之聲,不絕于耳。諸標統(tǒng)又傳下令來,命兵丁們一面救火,一面搜捕。這些兵丁們,個個如狼似虎,一聲吶喊,四往搜查去了。

一會兒,火已救滅,人已捉到。諸標統(tǒng)和富太守就在那正中一間屋子內(nèi)坐了,兵丁們各把捉的學(xué)生解將上來。也有說就在自修室內(nèi)擒來的,也有說在后面茅廁中捉著的,也有說在學(xué)生臥室內(nèi)床底下拿住的。也有傷的,也有活的,也有死的。諸標統(tǒng)一一命人綁了起來,計點人數(shù),死的三人,重傷的十人,活的十四人。尚恐有藏匿的,又命人各處細細的尋了一遍。一面又到各學(xué)生臥室內(nèi),將箱篋翻檢了一回。看那來往信件,均無悖逆字樣。只得將和徐錫麟來往的信件數(shù)封帶了,然后方同富太守走出大門,命將那門釘封起來。諸標統(tǒng)一面查點兵丁,一面叫富太守著幾個親兵,將眾學(xué)生先行押解回衙。

諸事已畢,正要帶隊往明道學(xué)堂進發(fā),忽前頭有數(shù)十個百姓,攔住了去路,齊齊大喊道:“青天大老爺,伸冤啊!”這邊富太守一聽此言,便吃了一驚。不知眾百姓為什么喊起冤來,且聽下回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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