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小樓前,蟻向花枝走。誰不解貪生,一點情難朽。少年艷春汝,那慣孤房守。眼看浪子來,馬系橫塘柳。右(上)調《生查子》
話說錢鶴舉得了仇七媽口內的喜信,便忙去取了歷日來看,道是:“明后日都好。明日先行禮,后日做親罷。”鄔云漢道:“你這樣性急,也不思前想后,難道做親的洞房也不要的?我們寓中又只三間屋,許多眉毛眼睛擠在一塊,可好安頓如嫂么?”胡有容道:“這個容易,把我們日間看書的這間小屋出空了,把他作洞房,省得我們客中寂寞,夜夜好聽些梆聲的。”鄔云漢道:“我們商量正經事,不要取笑。”只見阿寶來了,問他們商議甚么。鄔云漢對他說了緣故,阿寶道:“我回去替母親商議,爺們不用心焦。”鄔云漢道:“總是這件事始終要藉重你令堂。明日就要行禮,屈令堂早些過來。”阿寶道:“我曉得了。”說罷,就要去。鄔云漢攙著他的手送了出來,道:“你許我了心愿,怎么再不提起?”阿寶道:“這兩日你們做媒忙,沒有工夫,我家下又到了一個親眷,倒是他們做親的后日罷。”鄔云漢笑了一笑,袖中摸出一件東西來,道:“這是西洋汗巾,倒稀罕的,你拿去戲戲。”阿寶接在手中,稱謝了才去。鄔云漢又目送了半里,然后進來,胡有容取笑道:“你好像個蛆蟲。”鄔云漢道:“我那些像蛆?”胡有容道:“你若不是蛆蟲,為何釘住了糞門不放?”鄔云漢道:“你這瞎鰍,倒不像我們福建人,福建出了你這一個,真是敗類了。”大家笑個不住。是夜歡歡喜喜的睡了覺。
到了次日,仇七媽絕早來了,錢鶴舉封了財禮,又貼上四個尺頭送進去。花家聽見就要做親,道是日子促了,不曾辦得妝奩,還要改期。錢鶴舉執意不肯,道是成親后也好制辦,花家便應承了。仇七媽道:“錢爺要另尋房子做親,咱的意思道是權且在你二姐房里團圓了,待過了三朝,從容去尋一所適意的房子,不知可使得?”花家婆子道:“這個極好,咱也舍不得二姐嫁到外廂去。”隨即叫漢子去尋個裱褙匠來,重新把房兒糊得雪亮。正是:
請看行雨行云處,好待襄王入夢來。
話說他成親的這一夜,把那拜堂吃合巹的虛文且丟過了。但說那仇七媽送新人入房,說了許多吉利話,鄔云漢、胡有容又帶著蘇阿寶進來鬧了一回,大家吃些喜酒才散。那胡有容看見鄔云漢又跟著阿寶去了,他自家寂寞不過,又討了些酒吃才睡。
且說那錢鶴舉在燈燭下看花二姐,還嬌羞面孔,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恨不得一口-下肚去,低聲道:“夜深了,睡罷。”花二姐才慢慢挪步,向鏡臺邊去除冠子。有首《黃鶯兒》道得好:
一對好夫妻,到黃昏,請脫衣,兩般心事曾傳寄。燈兒又吹,門兒又閉,暗中摸索風流味。莫狐疑,兒家朱戶,舊有個老僧題。
話說錢鶴舉一面也去了巾幘,心中又想道:“今夜少不得用些水磨工夫,做一個開天辟地的圣人。”哪曉得上了床,一些不要錢鶴舉費力,兩只金蓮不用扛在肩上,他先*起了。錢鶴舉的本錢又小,不知不覺的竟放了進去。抽遞了幾百,卻搔不著花二姐一些痛癢。錢鶴舉才曉得不是個處子。花二姐也任憑他亂戳了一陣,將就完了局面就睡了。
到得天明,錢鶴舉便跑到仇七媽家來。敲了半日,只見一個老漢出來開門,見了錢鶴舉道:“你有甚要緊事,這樣絕早來撞門?”錢鶴舉道:“我是尋仇七媽說話的。”老漢道:“他們昨夜三更天才回來,又帶了一個蠻子,說是來借宿的,直炒到雞叫才住,此時他們正好濃睡,你老人家轉一轉再來罷。”錢鶴舉道:“我在里面候一候著。”老漢道:“你進來,待咱關好了門,咱還要睡一睡,好起來挑水的。”錢鶴舉走進堂屋里坐了。只聽見板壁后面有人說話,聽了幾句,卻認得是鄔云漢的聲氣。錢鶴舉側著耳朵又去聽,原來是鄔云漢同著阿寶睡,已是做過一篇了,又要告考做第二篇。那阿寶終是孩子家,只要貪睡。鄔云漢搖了千數搖,才搖得醒。阿寶道:“我身子著實疲倦,下次盡歡罷!”鄔云漢哀求道:“我不敢動作,只要沾一沾兒。”那鄔云漢騙得阿寶轉身,他竟學了鄱陽湖大戰起來。阿寶心上不耐煩,像是把他的陽物撇了出門,那鄔云漢的精直冒了一被。正是:
木樨花何曾沾著一點,人參汁干自折了許多。
那阿寶反取笑道:“好本事,好本事!只怕明日我的娘看見這被上,反疑心我打手銃哩。”鄔云漢道:“我做一床新的送你。”錢鶴舉聽了,氣悶道:“男風有何情趣?”不覺喊道:“鄔年兄,文章做完了,也該出場。”鄔云漢忙披了衣服起來,說道:“笑話,笑話!”錢鶴舉道:“年兄的文章還不是笑話,只是大結沒力量,做不著本題,被考試官趕出場了。”鄔云漢開了房門,出來道:“年兄,你做新郎,此時正該溫存,怎么跑了出來。想也是主試官不中意,趕出場的么?”錢鶴舉道:“我有話要對仇七媽說。只見阿寶也走了出來道:“錢爺來得這樣早,我們的丑態都被錢爺聽得了。”鄔云漢道:“這是風流事,怎么是丑態。”錢鶴舉道:“你們的風流不風流,與我沒相干,快請你令堂起來。”
阿寶走進去,不多時,同著仇七媽蓬著個頭走出來,道:“錢爺,你怎么丟了熱被窩到寒舍來,可不令新人怪么?”錢鶴舉道:“仇七媽,我只認做是個處女,那曉得是二婚!”仇七媽道:“是爺們兩相情愿,央咱出來說成的。爺這句話忒罪過了些,像這樣花枝一般的婦人,便抬上輪千的銀子,買不得他的歡心。他待爺這樣有情,爺就該稱心稱意了。若說是要閨女,據咱看來,那慣腥臭的小行貨子,曉得甚么?弄在身邊,還要費若干的氣力替他開竅,女人又受苦,男人又不快活。況且做閨女的是個死貨,你便為他開了情竇,他不過在下面安享其逸,那曉得知疼著熱的妙處?不知一個二婚,輕車熟路,男子漢有技倆,施展不出來的,他還會教導哩。”說得錢鶴舉恍然大悟道:“是我一時見左了,還要七媽在二姐處包瞞些。”仇七媽道:“爺只管去用功,這話不消吩咐的。”鄔云漢道:“錢年兄真正不在行,須拜我們七媽做老師,自家執了門生之禮,還不屑教哩。”錢鶴舉道:“我如今受教了。”仇七媽又留他兩個吃了點心茶才出來。正是:
空讀十年書,不如一席話。
話說花二姐見錢鶴舉絕早的下了床,他在床上翻一個身道:“晦氣,嫁這蠻子,弄得不爽不利,倒灌上一小肚子的齷齪,好不難過哩。”要睡又睡不著,只得也爬起了,起到娘房里來,埋怨道:“要他那幾兩碎銀子,也不顧咱的死活么?”坐在床沿上只管哭。老婆子只認做蠻子狠,女兒經不起,寬慰他道:“一遭生,兩遭熱,你捱到后面,少不得嘗著好滋味。就是你做娘的,少年時也曾經過幾場大風浪,后來慣了,卻只看得平常。你不要小心太過了。”二姐啣著眼淚啐道:“若是這樣,咱倒不哭了。那蠻子活現世哩。”婆子笑道:“你再陪他幾時,若果然心上不情愿,尋個事故,弄他出門,任憑你揀個好后生嫁他罷了。”花二姐才轉過笑容來,又聽得說錢爺回來了,花二姐只得到自家房里去。錢鶴舉嘻著一張嘴道:“我是有事出門,你為甚不遲些起來?”花二姐道:“獨自一個也睡不著。”錢鶴舉上前摟抱著:“待我再同你睡。”花二姐虛打一掌道:“青天白日,你倒不識羞,走開來,待咱好洗臉梳頭的。”錢鶴舉坐在旁邊看他梳頭,又說些笑話,倒像一對恩愛的。
到了第三日,諸親眷都來做三朝,錢鶴舉又費了些銀子辦酒席。鄔云漢崔促他謝媒,錢鶴舉才封了八兩的一個紅封,送與仇七媽。花婆子又差+派他些雜費,二姐又勒他做衣服、打首飾,當不起眾親眷又來做七朝、做十二朝,連辦酒也措手不及,夜間又要去應差徭,弄得錢鶴舉像個打盹猢猻了。
一日,鄔云漢對胡有容道:“老錢娶親才十余夜,便這樣狼狽像,那婦人是個戰將了。我聞得北京是會叫床的,卻不知怎么叫法。今夜我和你悄悄的弄開了屏門,去聽一聽看。”胡有容道:“他明日曉得,只道我們沒正經。”鄔云漢道:“他這尖酸鬼是極要聽人枕席上故事的,我們何妨也去報復這一遭兒。”正是:
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話說他兩個到了更闌人靜,撥開了門閂,直蹲在花二姐的房門外,看見里面還點著燈。只聽得花二姐喘吁吁的說道:“我的爺,你這件東西像一條小龍哩。”錢鶴舉不知道是他取笑,呆問道:“怎么這東西像龍?”花二姐道:“若不是一條龍,怎么滔滔的吸出小婦人這些水來?”鄔云漢兩個聽到此處,忍不住笑,只得跑了出來,說道:“人叫北京的婦人會浪,果然不差,只怕老錢湯不得他的手,弄上兩三個月,敢要送命了。”胡有容道:“現今有了效驗,你看他有氣無煙,終日只是打呵欠哩。”鄔云漢道:“我們明日起他的渾名,就叫做‘龍王’罷了。”胡有容道:“這還便宜他,依著我講,只好叫做‘泥鰍。’”兩個又笑了一會。
到了次日,只聽見門前喝道響,卻是李通政來望鄔云漢的。又補了兩個帖子,來拜錢鶴舉、胡有容。只得一齊出來迎到廳上。李通政望著鄔云漢道:“這幾日怎么不來會會?”鄔云漢道:“就為錢年兄納妾,我們在此幫忙,不得偷暇過來奉侯。”李通政又恭喜了錢鶴舉,說道:“歲暮之際,朝務冗繁,不曾盡得一毫情。待封過印,還要屈過去敘一敘。表弟,你替我代做一做主人,臨期我走字來,托你轉邀。”說罷,就起身,大家又送他上了轎。胡有容道:“鄔年兄,你的令表兄忒大膽,怎么倚著通政司,見了錢年兄也不行禮?”鄔云漢詫異道:“同是鄉親,沒甚統屬,你這句話說得好笑。”錢鶴舉道:“真好笑。”胡有容道:“倒不好笑哩。你是吸水的龍神,他怎么不行禮?”鄔云漢笑倒了,連腰都立不直。錢鶴舉恨道:“你們這起人,行藏鬼詐,不是個光明正大的。”鄔云漢道:“年兄也欠正大。”自此就把“龍神”叫出名了。正是:
佳人親口曾廝喚,浪子名聲到處傳。
那錢鶴舉為了這樁親事,費過二百余金,那婦人還要長要短。錢鶴舉只得向鄔云漢借些銀兩,草草的過了殘年。到得新正,花二姐又想出去借親眷家看春。錢鶴舉只得買了四盤禮,送到他那親眷人家去。花二姐見他苦苦惱惱,看不過意,這夜倒假親熱了一陣兒。那曉得錢鶴舉是個乖里呆的,高興時竟把心腹話和盤托出,夸向花二姐道:“你不要愁,我今年穩穩當當的是個進士了。中了的時節,眾鄉親自然送銀子與我用。”花二姐要討他的口氣,假意兒說道:“咱巴不得你中狀元哩!只是中也要命,你怎么拿得穩?”錢鶴舉道:“我不哄你,就是那通政司,他今年自然入簾,說包管我們中進士哩。”花二姐道:“這卻好。”
次日絕早去看了春,過不幾日,又要看上元的燈了。這也是婦人的常情,他們終夜在被窩里浪,只好討這些快活,那里學得男子漢便宜行事,游山玩水,選妓征歌,要東便東,要西便西的么。我道那婦人像一只鳥一般有翅兒,卻關他在籠子里,便要在外邊浪一浪,除非遇著好時節,同著眾女眷,借個看春、看燈、看會、看臺戲、踏月、游青、燒香、祈子的名色,才好出門。最可恨那不曉事的男子漢,拘管著婦人就像那話兒生在婦人額角頭上,唯恐人瞧見的。我見那不出閨門守著丈夫規矩的,也未嘗都見得貞節。便在外面好勝,腳步兒勤出門的,也不見得都是淫奔。且喜得錢鶴舉還是肯圓融婦人的,便由花二姐出去浪浪,他還著實幫襯。那曉得這婦人水性楊花,終是不著肉的。起初錢鶴舉還手頭容易,諸事勉強得來,便是本錢小,做事還勇猛,一多干幾次,也有撞得著花二姐丟身子的時節。到了后來,漸漸掙持不住了。手頭又不便當,扯長補短,終有些露筋露骨。做事又不勇猛,應些虛文就要裝醉裝睡。花二姐也吵鬧了幾次。
一日,錢鶴舉大振夫綱,嚷道:“你說是我怕你,我只為兩位年兄住在前面,恐怕鬧起來不像模樣,每事讓你些兒。你若是欺上頭來,我也是有血性的男子,那里耐得這許多!”花二姐潑天地的襄道:“你這臭蠻子,耐咱不得,難道處置了咱不成?咱的眼里也看得多了,不怕你中了進士來擺布咱一家兒哩。”錢鶴舉道:“你難道攔得住我不中進士么?”花二姐道:“咱曉得你買了關節,咱如今先和你拚個死活!”錢鶴舉著急道:“你失心瘋了,說這樣胡話么!”遂跑了出來,花二姐還拖泥帶水的罵個不了。老婆子道:“你跟了他,料沒有甚么出息的,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就拿這個禁頭,發覺他罷了!”
不料錢鶴舉有心,他便跑出來,還怕花二姐說閑話,遂倚著屏門口兒,聽那婆子說得利害,嚇得舌頭伸了出來也縮不進去。忙忙的向鄔云漢計較,鄔云漢跌腳道:“你也不老成,像是枕席上露出些風聲了。這件事若發覺出來抗人不淺哩。”錢鶴舉慌道:“你還為我出個主意。”鄔云漢道:“這樣離心離德的婦人,便在你身邊,終久有禍的,況又不是拆不開的結發夫妻,你離了他便罷。”錢鶴舉見他說得有理,便要央鄔云漢為他決絕了這冤孽。鄔云漢忙叫請花家的漢子出來,說道:“敝年兄娶你的令愛,費了些銀錢,原是尋快活的。不料你們令愛終日炒鬧,卻沒一些恩情,敝年兄的意思也冷了。倒是學生出個愚主意,勸敝年兄離了這段親,曲全你的令愛。敝年兄還不肯,道是費了若干錢鈔,怎么丟在東洋大海,一些也不見情?是學生再三勸解,他才依了。你的意下如何?”花家漢子道:“咱做不得主,待與敝房商議妥了,來回復你老人家。”漢子便一五一十的對婆子說了。婆子罵道:“你真是個浪亡八羔子了,娶也由你,退也由你,咱們家里是個娼妓么?賠了酒飯茶水,養著他兩口兒,咱在鍋底下,累得七死八活的。莫講別的,就是咱們從來身上不用著水,偏這蠻子說愛干凈,每晚上并早晨的腳湯水,也不知費咱們多少的柴火。咱的女兒難道那些不如人?賠他睡了三四個月,便白白的由他退了親不成?你這亡八羔子,一句話兒也對答不出來么!你對他說,若要退親,送咱一千兩買命錢,不然叫他們都是死哩!”正是:
攜將覆雨顛云手,斷送求科取第人。
話說錢鶴舉聽得,無明火直冒,按捺不住,便罵道:“老娼根,老淫歸!你說手段狠么,我便拚了這舉人,同你做一場!”鄔云漢也幫著罵道:“你要一千兩銀子,何不多養幾個女兒,做粉頭賺錢么?”婆子直罵了出來,披著頭發在廳上打了一陣滾。胡有容只得勸了鄔云漢、錢鶴舉出來。
婆子見廳上沒人采他,也不打滾,也不哭了,叫漢子拿個包頭來,他扎了頭,道:“你跟我到巡城御史那邊去出首。”才出得門,剛剛的撞著巡城金御史喝了道來。婆子喊道:“爺爺,出首買關節的!”這御史忙叫鎖了,回到衙門里來,審問道:“你這婆子,不顧死活,喊我馬頭,你出首甚么人?快講上來!”婆子道:“是一伙福建舉人,帶了幾萬銀子來買進士的。”御史喝道:“不是你切己事,你為何來出首?”婆子道:“是關系婦人一家兒性命的。”便訴出女兒嫁與錢鶴舉,錢鶴舉在李通政那里買關節一番話。御史又喝道:“這通關節是密事,你老婆子怎得知?明明是誣陷了,俺金鐵面是不循情的,快取刑罰過來!”老婆子慌了,道:“婦人不是誣陷他,是錢舉人親口在床上對女兒說的。”御史想一想,道:“你這老婆子又拿不著他字眼,怎么由得你信口兒一偏之辭么?”婆子道:“現在同來的鄔舉人,是通政司的表弟,字眼都是他拿著。”御史當堂差人叫密拿錢、鄔兩個舉人,并花氏一同來審。這場天大的禍事雖是花家負心,卻是錢鶴舉自家好淫討出來的。但不知為了這件事,還是葬送了性命,還是有個救星,且聽下回分解。
諧道人評曰:
《經》云:“革囊貯穢。”此語令人想不得。俗云:“水性楊花。”此語令人下手不得。詩云:“最毒婦人心。”此語令人護短不得。如花二姐輩,不知世界上坑陷了多少乖巧伶俐漢子,不止一錢鶴舉作榜樣也。看過錢鶴舉榜樣,大眾定醒然、覺然,始知世界上坑陷乖巧伶俐漢子者,皆花二姐輩。
又評曰:
看小說圖燥脾,這回卻都是掃興說話。余又附會為掃興說話,不幾抹殺古古今今、佳人才子之一個“情”字乎?不知我諧道人亦是個情種。但兩人相合謂之情,一人獨癡不可謂之情。諧道人還是獨癡,尚算不得情種,故敢附會其為掃興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