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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盡心章句下(凡)(5)

  • 孟子注疏
  • 趙岐
  • 5104字
  • 2015-12-16 17:03:51

萬章問曰:“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吾黨之小子狂簡進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陳,何思魯之狂士?”(孔子厄陳,不遇賢人,上下無所交,蓋嘆息思歸,欲見其鄉黨之士也。簡,大也。狂者,進取大道而不得其正者也。不忘其初,孔子思故舊也。《周禮》“五黨為州,五州為鄉”,故曰吾黨之士也。萬章怪孔子何為思魯之狂士者也。)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犭者有所不為也’。孔子豈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中道,中正之大道也。狂者能進取,犭者能不為不善。時無中道之人,以狂、犭次善者,故思之也。)“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萬章曰:人行何如斯則可謂之狂也。)曰:“如琴張、曾、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孟子言人行如此三人者,孔子謂之狂也。琴張,子張也。子張之為人,甚踔譎詭,《論語》曰“師也僻”,故不能純善而稱狂也,又善鼓琴,號曰琴張。曾,曾參父也。牧皮,行與二人同皆,事孔子學者也。)“何以謂之狂也?”(萬章問何以謂此人為狂。)曰:“其志囗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囗,志大言大者也。重言古之人,欲慕之也。夷,平也。考察其行,不能掩覆其言,是其狂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之士而與之,是犭也,是又其次也。(屑,也。不,污穢也。既不能得狂者,欲得有介之人,能恥賤惡行不者,則可與言矣。是犭人次於狂者也。)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鄉原乎!鄉原,德之賊也。’”(憾,恨也。人過孔子之門不入,則孔子恨之,獨鄉原不入者無恨心耳。以其鄉原賊德故也。)曰:“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矣?”(萬章問鄉愿之惡如何。)曰:“何以是囗也?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則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為踽踽涼涼?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善斯可矣’。閹然媚於世也者,是鄉原也。”(孟子言鄉原之人言何以囗,若有大志也,其言行不顧,則亦稱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為踽踽涼涼,有威儀如無所施之貌也。鄉原者,外欲慕古之人,而其心曰古之人何為空自踽踽涼涼,而生於今之世無所用之乎。以為生斯世,但當取為人所善善人則可矣。其實但為合眾之行。媚,愛也。故閹然大見愛於世也,若是者謂之鄉原也。)萬子曰:“一鄉皆稱原人焉,無所往而不為原人,孔子以為德之賊,何哉?”(萬子即萬章也,孟子錄之,以其不解於圣人之意,故謂之萬子。子,男子之通稱也。美之者,欲以責之也。萬子言人皆以為原善,所至亦謂之善人。若是,孔子以為賊德,何為也?)曰:“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眾皆悅之,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曰德之賊也。(孟子言鄉原之人能匿蔽其惡,非之無可舉者,刺之無可刺者,志同於流俗之人,行合於污亂之世。為人謀,居其身若似忠信,行其身若似廉,為行矣眾皆悅美之,其人自以所行為是,而無仁義之實,故不可與入堯、舜之道也。無德而人以為有德,故曰德之賊也。)孔子曰:‘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惡佞,恐其亂義也;惡利口,恐其亂信也;惡鄭聲,恐其亂樂也;惡紫,恐其亂朱也;惡鄉原,恐其亂德也。’(似真而非真者,孔子之所惡也。莠之莖葉似苗;佞人詐飾,似有義者;利口辯辭,似若有信;鄭聲淫,人之聽似若美樂;紫色似朱,朱,赤也;鄉原惑眾,似有德者:此六似者,孔子之所惡也。)君子反經而已矣。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經,常也。反,歸也。君子治國家歸於常經,謂以仁、義、禮、智道化之,則眾民興起而家給人足矣。倉廩實而知禮節,安有為邪惡之行也!)

[疏]“萬章曰”至“斯無邪慝矣”。正義曰:此章指言士行有科,人有等級,中道為上,狂、犭不合。似是而非,色厲內荏,鄉原之惡,圣人所甚。反經身行,民化於己,子率而正,孰敢不正也。“萬章問曰:孔子在陳”至“何思魯之狂士”者,萬章問曰:孔子在陳國有厄,不遇賢人,上下無有交者,乃嘆曰:盍歸乎來,言我黨之為士,進取於大道而不得其中道者也,亦以不忘其初而思故舊也,故問之孟子,謂孔子在陳國何為而思魯國之狂士者也。“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至“故思其次也”,孟子答之,曰孔子不得中正之道者而取與之,必也思其狂、狷者乎?狂者以其但進取於大道而不知退宿於中道,狷者有所不敢為,但守節無所為而應進退者也。孔子豈不欲中道者而與之哉!不可以必得中道之人,故思念其次於中道者為狂、狷者也。“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萬章又問孟子曰:人行當何如,則斯可謂之狂矣。“曰琴張、曾、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孟子又答之,曰如琴張、曾、牧皮三者,孔子謂為狂者也。蓋《論語》嘗謂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蕩。琴張、曾、牧皮三者,皆學於孔子,進取於道而躐等者也,是謂古之狂者也。琴張曰君子不為利疚我,曾風乎舞雩、詠而歸,是皆有志於學,亦志於仕以為進取者也。牧皮,經傳并無所見,大抵皆學孔子,而行有同於曾、琴張二人耳。此孟子所以皆謂之狂士。“何以謂之狂也”,萬章又問,何以謂此三人為之狂士也。“曰其志囗然,曰古之人,古之人”至“鄉原,德之賊也”者,孟子又答之,曰其志囗然大言,乃曰古之人,古之人,及考驗其所行之行,而未始掩覆其言焉,是言過於行,為之狂者也。孔子思與狂者,又不可而必得之,欲得有介之人,能恥賤污行不者而與之,是為狷者也,是又次於狂者也。孔子有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以恨之者,其唯獨於鄉原之徒也,鄉原者,以其為賊害於德者也。然則孔子如以自非鄉原而過其門而不入室者,是則恨之矣。此亦見孔子自非鄉原之徒者,無不與之也,所以思於中道而不可得,則思其狂、狷。“曰: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矣”,萬章又問何如則謂之鄉原者矣。“曰何以是囗也。”至“是鄉原也”,孟子又答之,曰鄉原之人其言何以是囗然若有大也?以其言不顧於行,行又不顧於言,則亦稱之曰古之人,古之人,所行之行何為踽踽涼涼,有威儀如無所施之貌也。是言鄉原之人外欲慕古之人,而其心乃曰:古之人何為空自踽踽涼涼,而生於今之世無所用之乎?以為生斯世也,但當取為人所善則可矣。故閹然大見媚愛之於世也者,是則謂之鄉原者矣。“萬子曰:一鄉皆稱原人焉”至“何哉”者,萬章不解孟子之意,故問之曰:如一鄉皆稱為原善之人,是無所往而不為善人矣,孔子乃以為有賊害於德,是為德之賊者,何為者哉?“曰非之無舉也”至“斯無邪慝”者,孟子又答之曰,言鄉原之人能掩蔽其惡,使人欲非謗之,則無可而非者;使人欲譏刺之,則無可為譏刺者;其志則有同乎流俗之人,所行又合於污亂之世;居其身,則若有忠信,而實非忠信也;行其身,若有廉,而實非廉也;眾人皆悅美之,而自以為是,而無其實:故不與入堯、舜之正道者也,是無德而為有德,故謂之為德之賊者也。孔子有曰:惡有似真而非真者,惡莠之莖葉秀茂者,以其似苗,恐有亂其苗種者也;惡佞詐飾者,以其似義,恐有亂其義者也;惡利口辯辭,以其似信,恐其有亂於信者也;惡鄭聲之淫哇,以其似美樂,恐其有亂於雅樂也;惡紫之間色,以其似朱,恐其有亂於朱者也;惡鄉原之惑眾,以其似有德,恐其有亂於德者也。凡此六者,孔子所以惡之,以其似是而非者也。君子者,乃歸其常經而已矣。云經者,則義、信、德是也。如佞口鄉原者,是不經也。唯君子則反經而已矣,君子去其不經以反復乎經,則其經斯於正而不他,故義以立而不為佞亂,信以立而不為利口亂,德以立而不為鄉原亂,此庶民所以興行,又不為兩疑之惑矣。庶民既以興行,斯無邪慝之行也。注“《周禮》五黨為州,五州為鄉,故曰吾黨之士也”。正義曰:案《論語》云:“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今云《周禮》五黨而解其文,蓋亦不案此《論語》而有誤也。誠如《周禮》五黨言之,則《論語》何以云吾黨蓋,不當引此為證,所謂黨者,蓋五百家為之黨,是其旨也。注“孟子言”至“學者也”。正義曰:子張之為人,甚踔譎詐。《論語》曰:“師也辟。”故不能純善者。案《家語》有衛人琴牢字張,則此與《左傳》所謂琴張者,琴牢而已,非所謂子張善鼓琴也。趙注引為顓孫師,亦未審何據。而琴張曰師張。曰“曾,曾參之父”,蓋言於前矣。牧皮者,未詳。注“似美而非”至“孔子所惡也”。正義曰:案《論語》云:“惡紫之奪朱,惡鄭聲之亂雅樂,惡利口之覆邦家。”其序與此不同者,蓋孟子以亂義不及亂信,亂信不及亂德,其所主三者而已,苗莠、朱紫、聲樂,所托以為喻者也,是所以為異者也。注“色厲內荏”至“子帥以正,孰敢不正”者。正義曰:此蓋本《論語》之文而云。

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馀歲。若禹、皋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言五百歲圣人一出,天道之常也。亦有遲速,不能正五百歲,故言有馀歲也。見而知之,謂輔佐也。通於大賢次圣者,亦得與在其間。親見圣人之道而佐行之,言易也。聞而知之者,圣人相去卓遠,數百歲之間變故眾多,逾聞前圣所行,追而遵之,以致其道,言難也。)由湯至於文王,五百有馀歲。若伊尹、萊朱則見而知之,若文王則聞而知之。(伊尹,摯也。萊朱,亦湯賢臣也,一曰仲虺是也。《春秋傳》曰:“仲虺居薛,為湯左相。”是則伊尹為右相,故二人等德也。)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馀歲。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若孔子則聞而知之。(太公望,呂尚也,號曰師尚父。散宜生,文王四臣之一也。呂尚有勇謀而為將,散宜生有文德而為相,故以相配而言之也。)由孔子而來,至於今,百有馀歲,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遠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至今者,至今之世,當孟子時也。圣人之間,必有大賢名世者,百有馀年,可以出未為遠而無有也。鄒、魯相近,《傳》曰:“魯擊柝聞於邾。”近之甚也。言己足以識孔子之道,能奉而行之,既不遭值圣人,若伊尹、呂望之為輔佐,猶可應備名世,如傅說之中出於殷高宗也。然而世謂之無有,此乃天不欲使我行道也。故重言之,知天意之審也。言“則亦”者,非實無有也,則亦當使為無有也。“乎爾”者,嘆而不怨之辭也。)

[疏]“孟子曰”至“無有乎爾”。正義曰:此章指言天地剖判,開元建始,三皇以來,人倫攸敘,宏析道德,班垂文采,莫貴圣人。圣人不出,名世承間,雖有此限,蓋有遇不遇焉。是以仲尼至“獲麟”而止筆,孟子亦有“乎爾”終其篇章,斯亦一契之趣也。“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至“由湯至於文王”,又至“由文王至於孔子”,又至“由孔子而至於今”,止“無有乎爾”者,此孟子欲歸道於己,故歷言其世代也。言自堯、舜二帝至於商湯,其年數有五百馀載矣,如禹、皋陶為堯、舜之臣,則親見而知堯、舜圣人之大道而佐行之也,如湯王之去堯、舜之世,則相去有數百歲之遠,則但聞其二帝所行之道,遵而行之者也。又自商湯逮至文王周時,又有五百馀歲,如伊尹、萊朱,二者俱為湯之賢臣,則親見而知湯所行之道而輔佐之者也,如文王之去湯世,則相去有數百歲之遠,則但聞其湯所行之道而遵之者也。以自文王之世至於孔子之時,又有五百馀載,如太公望、散宜生,二者為文王之臣,則親見而知文王所行之道而輔佐之者也,如孔子之去文王世,則相去亦有數百歲之遠,則但聞其文王之道而遵之者也。故自孔子以來逮至於今,但百有馀歲,以其去孔子之世如此之未遠,自鄒國至于魯國其地相去如此之甚近,然而猶可應備名世,如傅說之中出於高宗也。然而世之以謂無有此名世而出於間者,乃天不欲使我行道也,故曰“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矣,此所以欲歸於己而歷舉世代而言之也。注“伊尹”至于“等德也”。正義曰:《史記》云:“伊尹名摯,號為阿衡也,為湯之相。萊朱,亦湯賢臣,一曰仲虺。”是也。“《春秋傳》曰:仲虺居薛,為湯左相”者,蓋魯定公元年左丘明之文也。杜預云:“仲虺,奚仲之後也。”注“太公望、散宜生”。正義曰:太公望,於前詳言之矣。散宜生,案《論語》云:“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馬融云:“十人而散宜生在焉。散,姓;宜生,名也。”注“至今者”至“而無有也”。正義曰:云“魯擊析聞於邾”者,按魯哀公七年公伐邾之文也,亦於敘言之詳矣。云“傅說出殷高宗”者,亦言於前篇矣。然而仲尼作《春秋》,必至獲麟而止者也,孟子亦必止於“無有乎爾”而終其篇者,蓋亦見孟子擬仲尼而作者也。故哀公十四年春,西狩獲麟。杜氏云:“麟,仁獸也,圣王之嘉瑞。時無明王出,而遇獲仲尼,傷周道不興,感嘉瑞之無應,故《春秋》中興之教,絕筆於獲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為終也。”《孟子》之書,終於是言者,蓋亦憫圣道不明于世,歷三皇已來,推以世代,雖有歲限,然亦有遇不遇焉,故述仲尼之意而作此七篇,遂以“無有乎爾”終於篇章之末,蓋亦深嘆而不怨之云爾。

此七篇,遂以“無有乎爾”終於篇章之末,蓋亦深嘆而不怨之云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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