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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禮記通論輯本(1)

曲禮上

是篇兼記禮之經、曲。經者,君臣上下吉兇朝覲之儀;曲者,飲食居處進退步趨之節。其曰「曲禮」者,惟舉其細者為名,蓋謙辭也。諸儒紛紛解釋,俱無是處。若因「曲」字便以為有「曲」而無「經」,則春、秋止紀二時,無冬、夏矣。曲禮多精要語,上篇尤為初學切用。雖不無未醇處,及間雜后世事,然不以累全篇也。又上篇疑有竄入處,詳文下。(卷一,頁一—二)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夫學者如此,則可以安民矣,不必主出仕者。注疏主人君言,尤非。下同。陳氏集說載劉氏說。黃叔陽曰:「敬,不專指容貌。劉氏失之。」按:黃說亦非也。劉以曾子「動容貌」三段,分配「毋不敬」三句,固屬紐合;然「敬」字,文不從心,說文「肅也」,儀文整肅之義。宋儒全認作心,謂之「主一無適」。將「敬」字說作老氏「抱一無為之旨」,使學者流入虛寂上去,最是害事。黃說蓋本宋儒也,因附辨于此。(卷一,頁四)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敖」,王肅音五高反,遨游也。「長」,盧植、馬融并音直良反。「樂」,皇氏音岳。皆可從。「從」,胡邦衡謂如字,左傳「魯君世從其失」,亦非。然則孔子不云「從心欲」乎?(卷一,頁六)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安安而能遷」從來鮮有明解。鄭氏曰:「謂己今安此之安,圖有后害,則當能遷。」甚迂曲費解。呂與叔曰:「安安者,不能遷懷于居也。」按:「士而懷居」,以貧未能安居,故其未免求安,若己自安居,何必欲其遷乎?朱仲晦曰:「雖安安而能徙義。」增「雖」字,既非語氣;又增「義」字,以孟子云「處仁遷義」也。然則記文豈歇后耶?六句中,每二句義自為對,若將「安安能遷」說入學問,則與上「積而能散」判然不侔。假使「積而能散」用字不若此之顯然,恐亦要說入學問矣!宋儒解經,務求幽深,最是弊處。按:此句與易系辭「井居其所而遷」義同。「安安」者,安其所安,常若不動,而自能遷流及物,與「積而能散」正是一例語。大抵此六字,皆取人所不易能者言之。故冠以賢者,狎者不易敬,故貴敬;畏者,不易愛,故貴愛;愛者,不易知惡,故貴知惡;憎者,不易知善,故貴知善;積者,不易散,故貴能散;安安者,不易遷,故貴能遷也。(卷一,頁八—九)

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疑事毋質」二句,亦從來鮮有明解。凡每節數「不可」字,數「毋」字皆一例語。若如舊解,以「疑」為心疑,「直」為直道,將二句或合說,或分說,不知上四句言「財」、「難」、「囗」、「分」之事,下二句必無忽說入學問者,從此為解,所以愈不明耳。按:少儀「毋身質言語」即此義。今合兩處參之,「疑事」為人所疑之事,凡為人所疑,毋亟面質于人,久之其事自直,待其直也,彼甚愧悔,仍勿自有,可也。漢直不疑為人疑盜金,正得此意。少儀「毋身質言語」,亦謂人之言語及我,毋身質之。「毋身質」,猶言毋面質也。(卷一,頁一二—一三)

禮從宜,使從俗。

二「如」字一例,二「從」字一例。「禮」與「使」非一例,祗取從宜、從俗為一例耳。解者疑「禮」與「使」非一例,多作別解。疏引皇氏謂:「禮從宜,亦屬出使。」郝仲與謂:「禮從宜為統語,使從俗為舉一事明之。」俱非。「使」,謂出使,或謂役使人,亦非。(卷一,頁一五)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

徐伯魯曰:「孔氏曰:『嫌疑、同異、是非之屬,在禮甚眾,今姑各舉一事為證。』愚按:疏義如此,而集說引之不詳,遂使讀者謂此章,專為喪禮而發,誤矣。」按:徐氏之說,是巳。然疏獨引喪禮,誤在疏而不在集說。咎集說不當引則可,柰何咎其引之不詳乎?疏見集說(卷一,頁一七)

禮,不妄說人,不辭費。

此二句,下三句,兩舉「禮」字,各一例。「禮」,不妄求說人。「辭」,即辭命之辭;不煩費以為佞,亦不妄說人之類也。胡邦衡謂「不辭煩費」,殊與圣人寧儉之旨反,且貧者不以貨財為禮,不可通矣。吳幼清之祖以「說」作「稅」,謂:「以物遺人。妄說人,是不當用而用,辭費是當用而不用。」益穿鑿。孫文融評「辭費」二字為例字法,知言哉。(卷一,頁一八—一九)

禮聞取于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

朱仲晦曰:「此兩段,其寔互明一事。取于人者,童蒙求我;取人者,我求童蒙;取于人,所以彼有來學;無取人,所以我無往教。」黃叔陽曰:「記者,兩舉禮聞,似不專明一事。禮聞取于人,必待君求而后出;不取于人,必不枉道以徇人;禮聞來學,童蒙求我;不聞往教,匪我求童蒙。」按:朱說合四句為一,黃說分四句為二,皆有未安。此處二「禮」字既各一例,四「聞」字又共一例,分而合者也。陳用之曰:「禮聞取于人,不聞取人,所以勉其學者;禮聞來學,不聞往教,所以戒其教者。」此說得之。(卷一,頁二一)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

共由之謂「道」,存心之謂「德」;「禮」之所共由處,即是「道」,「禮」之存心處,即是「德」。「道德」統名「禮」,則實有是心,而行之一端也。不得將「禮」與「道德」分別比論,況可謂「道德」由「禮」而成乎?中庸言:「親親為仁,尊賢為義,其等殺,禮之所生。」

是「禮」由「仁」、「義」而生,豈可謂「仁」、「義」由「禮」而成乎?孟子謂:「仁、義、禮、智根于心,而分為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四端。」又豈可謂「惻隱」、「羞惡」之心,由「辭讓」之心而成乎?以理按之,無一是處。(卷一,頁二三)

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自「道德仁義」至「則志不懾」,凡五段,皆舉「禮」字極論之,文既淺率,義亦乖舛,與前后文不類。曲禮本摭拾群言,其不加以簡擇,與抑后之庸妄者,有所竄入與摘出,各詳其下。(卷一,頁二八)

是故圣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于禽獸。

說得圣人制禮,全是為使人別于禽獸,免為聚麀之行耳!何以麤鄙至此?(卷一,頁三○)

大上貴德,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此全是老氏之學。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玉帛正是「施報」、「往來」之物,而反務之尚之乎?孟子曰:「辭讓之心,禮之端也。」又曰:「仁、義、禮、智根于心。」是禮者本心而具,由德而出也。德與禮不可分別為說,今將來分別上次,則是太古之時,解者謂太上為帝皇之世。原未嘗有是禮,禮特起于衰世。解者謂其次為三王之世。其事不出于「施報」、「往來」,與德絕無與矣!此與老子「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同義,又與老子「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句法相同,義亦相近。或疑「施報」是玉帛,「德」即指在玉帛之先者。不知其「往來」,即釋「施報」字,而曰「禮尚」,又為「往不來」、「來不往」為非禮,則其以無禮為德,施報為禮,而分別德禮為說,明矣。且上云「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此云:「太上貴德,其次務施報」,亦相矛盾。或又謂老子云「上德不德」;又云「民之老死不相往來」,何也?曰「上德不德」,本為重道而言,今云「太上貴德」,未曾根「道」字,故也「老死不相往來」即「太上貴德」之義,若禮則尚往來,故非所貴耳,正是一例語。吁!言禮若此,豈得為圣人之徒與。(卷一,頁三一)

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

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況富貴乎?此二句分別「負販」與「富貴」為說,有重「富貴」,輕「貧賤」之意,不可為訓,且其語義亦未明了,一解謂「雖負販者,猶知有所尊,況富貴乎」?一解謂「雖負販之至賤,猶不敢慢,而必有所尊,況富貴者,人之所共敬者乎」?(卷一,頁三三)

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強,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頤。

「艾」、「耆」,從魯頌「俾爾耆而艾」分出;「老」、「耄」,從左傳「老將至而耄及之」分出;「老,而傳」,鄭氏曰:「傳家事,任子孫,是謂宗子之父。」按宗子在,又傳子為宗子,是有兩宗子矣!可乎?曾子:問「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則宗子七十猶祭,不傳也。(卷一,頁三六)

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越國而問」,孔氏曰:「越國,猶他國也,他國問己國君之政。」按:「越」字而可訓「他」字。左傳云:「古者越國而謀。」當謂此老臣越他國,他國問之也。(卷一,頁三八—三九)

謀于長者,必操幾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

「操幾杖以從之」,此寫意法。蓋以示不可與謀于敵者同耳。(卷二,頁一)

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爭。

「在丑夷不爭」,解者皆以「一朝之岔,忘身及親」為說,未免太粗。且與冬夏晨昏居家之節不類。而「丑夷」二字亦未醒。不若取棠棣詩之義言之,一家之中,妻子兄弟,所謂「丑夷」也;好合既翕,所謂「不爭」也,而父母其順矣!(卷二,頁二)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游稱其信也。

「三賜不及車馬」,鄭氏以「不及」為「不受」。按:「及」字不可訓「受」,又妄援偽周禮:「大宗伯,……三命受位」之文,以「三命」為「三賜」,以「受位」為「受車馬」,尤謬。且君賜安可辭?凡卿大夫有父在者,悉不得乘車馬而徒行矣!必不可通。郝仲輿謂:「三賜三命,雖有車馬,入里門不乘。」以「不及」為「不乘」,亦牽強。按:坊記曰:「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此處語意與同,當即是其解,但「三賜」二字,終覺鶻突,更詳之。(卷二,頁四)

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此指鄉里中父兄之黨而言,然「父事」、「兄事」之文,不可油。王制云:「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父事」、「兄事」亦即此意。觀「肩隨」二字,可見不然。即父兄之黨而以父兄事之,不為兼愛乎?「肩隨」即「鴈行」,此分長十年、五年,以為「兄事」與「肩隨」,禮言之不同也。(卷二,頁九—一○)

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

「不服闇」,謂不從事于幽暗之地,恐致跌仆或生嫌。「不登危」,即不登高之義。曲禮皆雜取古語,此兩處語故上有「孝子」字也。凡跌墮毀傷肢體皆邕親事,故云「懼邕親」。后儒恐復上登高諸義,以「不服闇」為不欺人所不見,「不登危」為不行險以徼幸,說入「立身行己」上去,不協。「父母存,不許友以死」,父母即不存,亦可許友以死乎?此報仇之說,不可訓。(卷二,頁一四)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

無父曰「孤」。「當室」,嫡子為父后者。此人雖無喪,冠衣之純,猶不采也。若不當室則否。蓋父為長子三年,故長子亦異于眾子耳!深衣云「孤子,衣純以素」與此同。不言「當室」,略也。郝仲輿謂「純為如字」,與深衣之文不合,不可從。且此為倒字文法,猶云「不素純、采純耳」。(卷二,頁一五)

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劍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

「負劍」,鄭氏謂:「負,為置之于背;劍,為挾之于旁;辟咡詔之,謂傾頭與語。」按:古文用字,雖間有奇險,然未有稱「挾之于旁」為「劍」者,且亦扶挾小兒于脅下而行者。胡邦衡引歐陽氏阡表「劍汝立于旁」為證,不知彼正循鄭之誤解耳!且少儀云:「有問焉,則辟咡而對。」是「辟咡」者,本教童子對問之理,今屬長者言,是反教長者以語童子之禮矣!不可通。孔氏曰:「亦令見長者所謂,而復習之。」此曲說也。且以扶持之嬰兒,不知詔之何語?欲令其對何語,而能遽教其為掩口之禮乎?孔氏又曰:「童子雖未能掩口而對,長者教其為之,以為后法。」此亦曲說也。黃氏謂:「長者之身或負劍者,將詔告幼童,不便于屈身俯臨,而語之辟咡者,偏就近耳而詔之也。」此本說童子對問之禮,郄說長者負劍,無謂。劉孟冶謂:「長者或從童子背后而俯首與之語,則童子如負長者然;長者以手挾童子于?下,則如帶劍然;長者俯與童子語,有負劍之狀,非真負劍也。」此以童子為如負長者,以長者挾童子為如帶劍,尤足發哂。徐伯魯謂:「長者負小兒于背,如負劍然。史記:『左右謂秦王曰:王負劍。』負劍,即其證也」。按:彼負劍實是劍,據此負劍是負小兒,烏足為證?愚按:曲禮雜取古語,「負劍辟咡」本古語,乃是二事,謂童子當為長者負劍,猶操幾杖之意;對長者問,當辟咡也。記者恐人未解「辟咡」二字,故復釋之曰:「詔之,則掩口而對」,與少儀「有問焉,則辟咡而對」同。(卷二,頁一七—一八)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

曲禮皆雜取古語,凡其所言「先生」、「長者」、「君子」,皆不必分疏。(卷二,頁二○)

將入戶,視必下。入戶奉扃,視瞻毋回;戶開亦開,戶闔亦闔;有后人者,闔而弗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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