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列異傳(1)
- 古小說鉤沉
- 魯迅
- 3055字
- 2015-12-12 10:36:49
黃帝葬橋山,山崩無尸,惟劍舄存。
秦穆公時,陳倉人掘地得異物;其形不類狗,亦不似羊,眾莫能名。牽以獻穆公,道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為媼,常在地下食死人腦。若欲殺之,以柏插其頭。”媼復曰:“彼二童子,名為陳寶;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陳倉人舍媼逐二童子,童子化為雉,飛入平林。陳倉人告穆公,穆公發徒大獵,果得其雌。又化為石,置之囗渭之間。至文公,為立祠,名陳寶。雄飛南集,今南陽雉縣其地也。秦欲表其符,故以名縣。每陳倉祠時,有赤光長十余丈,從雉縣來,入陳寶祠中,有聲如雄雞。
史記封禪書索囗引列異傳云:陳倉人得異物,以獻之。道遇二童子云:“此名為囗,在地下食死人腦。”囗乃言:“彼二童子,名陳寶;得雄者王,得雌者霸。”乃逐童子,化為雉。秦穆公大獵,果獲其雌,為立祠。祭則有光雷電之聲。雄止南陽,有赤光長十余丈,來入陳倉祠中。
武都故道縣有怒特祠,云神本南山大梓也,昔秦文公二十七年伐之,樹瘡,隨合。秦文公乃遣四十人持斧斫之,猶不斷。疲士一人,傷足不能去,臥樹下。聞鬼相與言曰:“勞攻戰乎?”其一曰:“足為勞矣。”又曰:“秦公必持不休。囗曰:“其如我何?“又曰:赤灰跋于子何如?”乃默無言。臥者以告,令士皆赤衣,隨所斫,以灰跋樹,斷化為牛入水。故秦為立祠。
秦文公時,梓樹化為牛,以騎擊之,騎不勝;或墮地,髻解被發,牛畏之入水。故秦因是置旄頭騎,使先驅。
干將莫邪為楚王作劍,三年而成。劍有雄雌,天下名器也,乃以雌劍獻君,藏其雄者。謂其妻曰:“吾藏劍在南山之陰,北山之陽;松生石上,劍在其中矣。君若覺殺我。爾生男,以告之。”及至君覺,殺干將。妻后生男,名赤鼻,告之。赤鼻斫南山之松,不得劍;忽于屋柱中得之。楚王夢一人,眉廣三寸,辭欲報仇。購求甚急,乃逃朱興山中。遇客,欲為之報;乃刎首,將以奉楚王。客令鑊煮之,頭三日三夜跳不爛。王往觀之,客以雄劍倚擬王,王頭墮鑊中;客又自刎。三頭悉爛,不可分別,分葬之,名曰三王囗。
魏公子無忌曾在室中讀書之際,有一鳩飛入案下,鷂逐而殺之。忌忿其搏擊,因令國內捕鷂,遂得二百余頭。忌按劍至籠曰:“昨搦鳩者當低頭服罪,不是者可奮翼。”有一鷂俯伏不動。
魯少千者,得仙人符。楚王少女為魅所病,請少千。少千未至數十里止宿,夜有乘鱉蓋車從數千騎來,自稱伯敬,候少千。遂請內酒數囗,肴囗數案。臨別言:“楚王女病,是吾所為。君若相為一還,我謝君二十萬。”千受錢,即為還,從他道詣楚,為治之。于女舍前,有排戶者,但聞云:“少千欺汝翁!”遂有風聲西北去,視處有血滿盆。女遂絕氣,夜半乃蘇。王使人尋風,于城西北得一死蛇,長數丈,小蛇千百,伏死其旁。后詔下郡縣,以其日月,大司農失錢二十萬,太官失案數具;少千載錢上書,具陳說,天子異之。
任城公孫達,甘露中為陳郡,卒官,將斂,兒及郡吏數十人臨喪。達有五歲兒,忽作靈語,音聲如父,呵眾人:“哭止!吾欲有所道。”因呼諸兒,以次教戒。兒悲哀不能自勝,乃慰之曰:“四時之運,猶有所終;人物短脆,當無窮。”如此數千語,皆成文章。兒乃問曰:“人死皆無知,惟大人聰明殊特,獨有神耶?”囗曰:“存亡之事,未易可言;鬼神之事,非人知也。”索紙作言,辭義滿紙。投地云:“封書與魏君宰,囗有信來,即以付之。”其君宰果有信來。
漢中有鬼神欒侯,常在承塵上喜食囗菜,能知吉兇。甘露中,大蝗起:所經處禾稼輒盡。太守遣使告欒侯,祀以囗菜。侯謂吏曰:“蝗蟲小事,輒當除之。”。言訖,翕然飛出。吏囗佛其狀類鳩,聲如水鳥。吏還,具白太守?果有眾鳥億萬,來食蝗蟲,須臾皆盡。
西河鮮于冀,建武中為清河太守,言出錢六百萬作屋,未成而死。趙高代之,計功用錢,凡二百萬耳。五官黃秉功曹劉商言是冀所自取,便表沒冀田宅奴婢,妻子送日南。俄而白日冀鬼入府,與商秉等共計較,定余錢二百萬,皆商等匿。冀乃表自列付商上,詔還冀田宅。
壽光侯者,漢章帝時人,劾百鬼眾魅。有婦為魅所疾,侯劾得大蛇;又有大樹,人止之者死,侯劾樹,樹枯,下有蛇,長七八丈,縣而死。
蒼梧廣信女子蘇娥,行宿高安鵠奔亭,為亭長龔壽所殺,及婢致富,取其財物,埋致樓下。交囗刺史周敞行部宿亭,覺壽奸罪,奏之,殺壽。
故司隸校尉上黨鮑宣字子都,少時舉上計掾;于道中遇一書生,獨行無伴,卒得心痛,子都下車為按摩,奄忽而卒。不知姓字,有素書一卷,銀十餅。即賣一餅以殯殮,其余銀以枕之,素書著腹上。哭之,謂曰:“若子靈魂有知,當令子家知子在此。今奉使命,不獲久留。”遂辭而去。至京師,有駿馬隨之;人莫能得近,唯子都得近。子都歸,行失道;遇一關內侯家,日住宿,見主人,呼奴通刺。奴出見馬,入白侯曰:“外客盜騎昔所失駿馬。”。侯曰:鮑子都上黨高士,必應有語。”侯問曰:“君何以致此馬?昔年無故失之。”子都曰:“昔年上計,遇一書生,卒死道中。”具述其事。侯乃驚愕曰:“此吾兒也!“侯迎喪開槨視銀書如所言。侯乃舉家詣闕上薦,子都聲名遂顯。至子永孫昱,并為司隸。及其為公,皆乘驄馬。故京師歌曰:“鮑氏驄,三入司隸再入公。馬雖疲。行步工。
汝南有妖,常作太守服,詣府門椎鼓,郡患之。及費長房知是魅,乃呵之。即解衣冠叩頭,乞自改變為老鱉;大如車輪。長房復就太守服作一札,敕葛陂君;叩頭流涕持札去。視之,以札立陂邊,以頸繞之而死。
費長房能使神,后東海君見葛陂君,淫其夫人;于是長房敕系三年,而東海大旱。長房至東海,見其請雨;乃敕葛陂君出之,即大雨。
費長房又能縮地脈,坐客在家,至市買囗;一日之間,人見之千里之外者數次。
漢桓帝馮夫人病亡。靈帝時,有賊盜發囗,七十余年,顏色如故;但小冷,共奸通,至斗爭相殺。竇太后家被誅,欲以馮夫人配食下邳;陳公達議:以“貴人雖是先所幸,尸體穢污,不宜配至尊。”乃以竇太后配食。
蔣子文漢末為秣陵尉,自謂骨青,死當為神。
胡母班為太山府君囗書,請河伯貽其青絲履,甚精巧也。
袁本初時有神出河東,號度索君,人共立廟。兗州蘇氏母病往禱,見一人,著白布,單衣高冠。冠似魚頭,謂度索君曰:“昔臨廬山下共食白李,未久已三千年。日月易得,使人悵然!”去后,度索君曰:“此南海君也。”
華歆為諸生時嘗宿人門外。主人婦夜產,有頃,兩吏詣門,便辟易卻,相謂曰:“公在此!”躊躇良久,一吏曰:“籍當定,奈何得住!”乃前歆拜,相將入。出并行,共語曰:“當與幾歲?”一人曰:“當三歲。”天明,歆去。后欲驗其事,至三歲,故往問兒消息,果已死。歆乃自知當為公,后果為太尉。
蔣濟為領軍,其妻夢見亡兒涕泣曰:“死生異路!我生時為卿相子孫,今在地下為泰山伍伯;憔悴困辱,不可復言。今太廟西謳士孫阿今見召為泰山令,愿母為白侯屬阿,令轉我得樂處”言訖,母忽然驚寤。明日以白濟,濟曰:“夢為爾耳,不足怪也。”明日莫,復夢曰:“我來迎新君,止在廟下;未發之頃,暫得來歸。新君明日日中當發,臨發多事,不復得歸。永辭于此。侯氣疆難感悟,故自訴于母。愿重啟侯,何惜不一試驗也。”遂道阿之形狀,言甚備悉。天明,母重啟侯曰:“昨又夢如此雖云夢不足怪,此何太適適,亦何惜不一驗之。”濟乃遣人詣太廟下推問孫阿,果得之;形狀證驗,悉如兒言?濟涕泣曰:“幾負吾兒!”于是乃見孫阿,具語其事。阿不懼當死,而喜得為泰山令,惟恐濟言不信也。曰:“若如節下言,阿之愿也。不知賢子欲得何職?”濟曰:“隨地下樂者與之。”阿曰:“輒當奉教!”乃厚賞之。言訖,遣還,濟欲速知其驗,從領軍門至廟下,十步安一人,以傳阿消息。辰時傳阿心痛,巳時傳阿劇,日中傳阿亡。濟泣曰:“雖哀吾兒之不幸,且喜亡者有知。”后月余。兒復來,語母曰:“已得轉為錄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