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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旅者與城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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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883年動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120年,教堂的建造只完成了60%。

高迪離世后,被安葬在圣家堂下。隨著內戰的爆發,一場大火,他的設計稿、模型等都被毀壞,直到1952年工程才得以繼續。

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作為一個逃亡者,流落在內戰中的巴塞羅那街頭,四處躲藏。他在一個夜晚來到了圣家堂,面對著半成品,寫道:

“這是我第一次看這個教堂——一座現代教堂,世界上最可怕的建筑之一。它的四個尖頂做成鋸齒狀,很像霍克酒瓶。與巴塞羅那的大多數教堂不同,革命期間它沒被破壞——人們說是因為它的‘藝術價值’使它幸免于難。盡管無政府主義者在塔頂之間掛了一面紅黑相間的旗幟,但我認為他們沒有利用機會將教堂炸掉,實屬失策。”

但奧威爾的言論絲毫不影響如今人們對于圣家堂的熱愛,世界早已承認了高迪,承認了圣家堂。

抬頭,你可以看見它四個尖塔的顏色,不像其他歐洲教堂般灰暗,它被恢復成原先的色彩。

至少已經有人在想象:這座規模上僅次于意大利圣保羅大教堂的世界第二大教堂一旦完工,它將會凌駕于世間的一切之上,第一場禮拜儀式定將響徹云霄,還有那可容納2200人的唱詩席——1500個大人、700個小孩,還有7架管風琴伴奏……

每天9點,教堂對外開放,門票15歐元,多付3歐元還可以登上鐘樓,俯瞰巴塞羅那市區。每天游客絡繹不絕,排成長隊,繞教堂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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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一個人在圣家堂,坐在長椅上直到天黑,感受著頭頂陽光的變化。一瓶水,一塊干面包,度過一天,思緒在另一個維度活躍。

反正在這里寫作,可以隨心所欲,心情如同圣家堂前的池水般清澈見底。身邊只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我安然舒適,甚至成為他們的風景。

圣家堂,世界上唯一一座還未完工就被列為世界遺產的建筑物,同時也是世界近代建筑史上耗時最長的建筑。在歐洲,不論你到哪個國家,參觀教堂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大多數教堂都雷同,唯獨這座圣家堂,來過的人,幾乎都認定它是獨一無二、過目難忘的教堂。

沒人能告訴你,到底哪一天才會竣工,有傳說需要20年,也有說法是我們這輩子是看不到了,因為至少需要100年。西班牙人習慣性地遲到,讓我們對任何時間都沒有了概念。

不過,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早已習慣那些現代的建造機器圍繞在古老的教堂周圍。

有人說,這顯示了巴塞羅那人的懶惰。有人說,沒有人能真正完成高迪的作品。也有人站出來聲辯,圣家堂乃贖罪教堂,資金的來源主要靠個人捐款以及門票的售賣,資金來得慢,所以才建得慢。

反正高迪不急著完成。因為老板不急,老板就是上帝。

未完成是另一種完美,畢竟大自然也永遠是在未完成的狀態中,生生不息。

百走不厭的經典路線

每次有朋友遠道而來,我必定都要帶著朋友在巴塞羅那轉一圈。

久而久之,將線路不斷縮減,最后制定出一條自己周末也會沒事去轉悠的路線:奎爾公園—格萊西亞街區—流浪者大街—博蓋利亞市場—海港—城市沙灘—圣家堂。

為何奎爾公園排名首位?因為這是每次去都感到心曠神怡的地方,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公園可以和它相媲美。

和圣家堂一樣,它也是未完成的。

當我還是一個游客時,第一次來到這里,乘坐旅游巴士,跟隨路牌走了10多分鐘才抵達。生活在巴塞羅那后,又發現了其他兩條線路:地鐵3號線,在Lesseps站下車,或者在巴約之家門口坐24路電車,直達公園E出口。

很多人來到西班牙,來到巴塞羅那,只是為了高迪。想一想,我第一次見到奎爾公園,正是在電影《午夜巴塞羅那》里,其中一處的取景,就是在奎爾公園的彩色大蜥蜴前(1992年的時候,它被視為巴塞羅那奧運會的吉祥物)。

電影中,美國女孩被問:“為什么研究生要讀加泰羅尼亞研究院呢?”

她回答:“我在中學的時候看見高迪的建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奎爾伯爵買下了一塊15公頃、高度落差60米的山地,最初他的設想是把這里變成一個充滿幻想色彩的公園。

他賞識高迪,交給高迪設計。

他想把這一片區域打造成高級住宅區,花了14年時間,共造了60棟住宅,可是當時出門沒有現代車代步,交通極其不方便,因此只賣出了2棟,其中一棟還是高迪買下的(即如今的粉色的高迪博物館)。

富人們不方便,窮人們住不起,這個項目在商業嘗試上完全失敗了,如今卻被載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并成為巴塞羅那最經典的代表建筑之一。

奎爾伯爵將它捐給了巴塞羅那市政府,1926年開始,免費向公眾開放,成為巴塞羅那最早的城市花園。1984年,奎爾公園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不過,當地政府正在商討,向非巴塞羅那常住人口收取5歐元的門票,用作公園的日常維護。

公園的入口處,有一棟姜餅一樣的童話式小樓。供門衛以及辦公人員使用,一樓售賣旅行紀念品。往里走,順著大臺階,迎接你的將是彩色的大蜥蜴。繼續走,面前出現一個滿是柱子的廣場,廣場后有一個古希臘式的劇場,在這兒常常能看見民間藝人表演豎琴,音樂唯美。繞過廣場,是有著蜿蜒的五彩座椅的屋頂,在這里,你可以眺望巴塞羅那整座城。

步入這個光怪陸離的夢幻世界,游客們紛紛感覺自己進入了五顏六色、房屋造型奇特的童話世界。

在你面前的明明是臺階、避雨亭、廣場,可你看見的居然是天空、水面、山脈和植物。貼在椅子上的瓷磚,隨意拼在一起,卻不突兀,巧奪天工。當年高迪和工人們特地把瓷磚打碎,然后粘貼在一起,沒有兩處花紋是一樣的,這簡直就是大自然創造的,有靈性的存在。這椅子跟周圍的一切融合在一起,美極了。如果你留心像長蛇一樣蜿蜒的椅子,它們的高度、背部的弧度,還有相距的空間,感覺都恰到好處。上面的馬賽克拼貼,是用了整整3年時間才完成的。

因為是在巴塞羅那的高地上,所以可以在此眺望這座奇怪的美麗城市,遠處海岸線與天空融合在一起,色彩斑斕的建筑在眼前形態各異,彩色屋頂上的馬賽克反射著彩色的光。

公園分為兩個部分,從大門走進去,路過奎爾廣場,有86根柱子,以及蛇形蜿蜒的眺望臺,大部分是彩色的。往里走是大片的樹林,有著棕櫚樹、角豆樹和松樹。林間有著用弧線石頭鋪的石板以及涼亭,大都用的是原始的石料,有些陰森,因為還沒有來得及鋪上彩色的瓷磚。

這里處處有藝人,他們拉提琴、唱歌,音效非常好。有一次和朋友就在一座涼亭里,聽著一個樂手表演非洲樂器,我們被迷住了,直到天完全黑,公園要關門,我們才想到要離開。

無論是晴天、陰天還是雨天,無論是早晨、中午、傍晚還是黑夜,每一天每一個時刻,這里的風景都是不斷改變的。

奎爾公園的價值還在于它是巴塞羅那公共藝術的典范。公共藝術,不僅僅是指陳列于城市的公共空間中的藝術作品,更重要的是,它是面向一座城市中的所有市民的,是百姓生活的一部分。在城市規劃專家的眼中,巴塞羅那公共藝術思想的形成有兩個非常重要的代表人物——作為藝術天才的建筑師安東尼奧·高迪,還有他的投資人奎爾伯爵。

走過奎爾公園,順道可以去格萊西亞街區,接著坐地鐵回到流浪者大街,在博蓋利亞市場吃午餐,去海港散步,一路走到城市沙灘,點一杯星牌啤酒曬太陽、聽海浪聲,最后,坐上地鐵去圣家堂,體驗走出地鐵轉身看見教堂的震撼。

這段路,對我而言,走過了太多遍,現在每一次回憶,那些畫面都在腦海里鮮活地存在著,難以抹去。

還有些地方是值得一去的。

凱旋門。我常去那里寫作、曬太陽,在一旁的小酒吧里點上一杯茶、一只羊角面包,臨走前去附近的中國超市買東西。它是作為1888年世界博覽會的主要入口興建的,用紅磚砌筑,采用的是摩爾復興風格。門楣上雕刻有“巴塞羅那歡迎各國”,在凱旋門上面,還能找到西班牙其他49個省的省徽。

童話般美麗的醫院,圣家堂附近的圣保羅醫院(Hospital de Sant Pau),地鐵5號線直達。這家醫院占據了9個街區的面積,其中有12棟現代建筑,分布在一個大花園之中,舊建筑現在用作了血庫、實驗室、病房。對于醫院而言,這似乎并不那么稀罕,但它卻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更重要的是,這是世界上第二古老的醫院建筑,在1401年,由6所小醫院組成,擁有世界最重要的醫學檔案遺產,并且目前還在使用中。

迷宮花園。來巴塞羅那旅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奎爾公園,卻很少有人知道迷宮花園(Parc del Laberint),它是阿拉伯式和哥特式藝術的綜合體,這個18世紀的歐式古典園林也是巴塞羅那最古老的園林,它還是電影《香水》的取景地。

最后,若是時間和經濟條件允許,你還可以租一輛車,西班牙當地品牌的車,體驗巴塞羅那F1賽道的路線。這條路線建于1991年,全長4.725公里,是公認的最接近完美的跑道,各車隊都會用它來做測試。

想起來,一位巴塞羅那當地的年輕人告訴我,她想考駕照考了10次才成功,她說:“能拿到巴塞羅那駕照上路,是多么難的事情啊!這里的路,高高低低,山路蜿蜒狹窄,可容易熄火和遇到意外了!”

舊城改造

漫步舊時光

和初抵巴塞羅那的友人散步,常會聽到如此感慨:

“從格萊西亞大道地鐵站走出來,太像巴黎香榭麗舍了!”

“前面我們路過的街區,要不是有山路,還真有上海居民住宅小區的感覺。”

“這一帶的石板路,還有那些灰白墻壁,簡直就是羅馬!”

“在巴塞羅那就像回到了臺北,建筑、街道都那么相似。”

……

巴塞羅那好似千面美女,每個人都能在此找到一個熟悉的影子。而對于我,它曾一度讓我想到了澳門,這個同樣我曾長期住過的城市。

在澳門,你可以在萬分現代化、灑著香水、充滿物欲的酒店里穿堂而過,隨即轉入街角,眼前則是傳統殖民時代的矮房還有廟宇。

老社區、老建筑和新建筑的融合,毫無突兀感,恰到好處。和澳門一樣,受到國際建筑界的公認,巴塞羅那是將古代文明和現代文明結合得最完美的城市。

現代巴塞羅那之父

有人評價:“相比高迪創造的那個絢爛的巴塞羅那,塞達為巴塞羅那做的那一版方格網狀規劃更具史詩意義,奠定了巴塞羅那現代都市的基礎。”

塞達這個名字,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了。一查,原來他被譽為“現代巴塞羅那之父”。

15世紀時,商業貿易繁榮昌盛,巴塞羅那的城市規模日漸擴大。工業革命的影響、人口密度的增加以及財富的不斷聚集,使巴塞羅那這個有2000年歷史的地中海港口小鎮,迎來了它的新時代,中世紀留下的城墻被拆除,城市空間的擴張發展已勢不可當。

奠定現代巴塞羅那格局的,正是1859年塞達的“巴塞羅那城市擴張規劃”。

1859年,45歲的加泰羅尼亞建筑師塞達,提出了他的“巴塞羅那擴張規劃”,塞達的規劃思想是避開老城,另建新區,以棋盤式的路網構建城市的新骨架,以對角線布置的大街將新區與老城區以及鄰近的小城鎮聯結成為一個新型的工商業城市。

規劃特色是棋盤的方塊均有20米寬的4個大切角,使四角形方塊成為八角形,而在八角形地塊的十字交叉口留下了一塊可觀的公共空間。時至今日,每個轉角都成了街道活動的重要地點,同時也起到了減輕交通負荷的作用。

雖然塞達的規劃思想并沒有完全被接受,在西班牙巴塞羅那以外的地區也沒有得到推廣,而他本人61歲時在貧困疾苦中死去,但從1880年開始,塞達的規劃使得之后的加泰羅尼亞現代主義建筑風潮有了良好的落腳點。

這個具有前衛性的城市規劃方案奠定了巴塞羅那的現代城市格局,塞達也因之被后人尊稱為“現代巴塞羅那之父”。

改造項目

在加泰羅尼亞廣場,穿過流浪者大街,往旁邊任意一條小巷里面一鉆,就是羅馬舊城區了。在這里,你可以看見13世紀的大教堂,中世紀的灰色石頭所建造的哥特式住宅。

這一切都歸功于20世紀80年代巴塞羅那對于舊城區的大規模改造。也有專家曾指出,多虧了1992年主辦奧運會的機會,巴塞羅那用6年時間籌備奧運會,在此期間,2772座建筑被翻新,政府又出資建立了450個市政公園。

不過,這一切更要歸功于170年前這個城市非常有遠見地立法保護老建筑。

當地歷史建筑與藝術遺產保護局局長約迪·羅根特說:“畢加索的畫,米羅的雕塑,擺放在哪里,都是一樣地珍貴,但歷史建筑不一樣,放在巴塞羅那和放在馬德里,它的意義和價值絕對不一樣,所以要設法保護每一座有價值的老房子。”

于是,200多棟老房子,每一扇窗戶、每一面墻壁,都被詳細記錄在案,并且被公開在了巴塞羅那政府網站上,可以查詢到地址和改造的具體信息。

在巴塞羅那,所有需要保護的建筑分為A、B、C、D4個等級。

D等級的大部分都是老巴塞羅那人的住宅,雖然不具備文物和歷史價值,但是很多當地人的回憶所在(如同弄堂之于上海人,胡同之于北京人)。一條街道,老人們在童年奔跑玩耍過的地方;一座小花園,父母輩曾經戀愛牽手走過的地方,都不會被隨意拆除。

拆遷在巴塞羅那

拆遷在中國是一個令政府頭疼的話題,在巴塞羅那,同樣是個問題,但卻沒有那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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