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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從政遺規
  • 陳弘謀
  • 4822字
  • 2015-11-25 11:37:57

正策權策者。已然者也。正策。一曰開倉賑貸。二曰截留上供米賑貸。三曰自出米。及勸糴富民賑貸。四曰借庫銀。循環糴糶賑貸。五曰興修水利。補輯橋道賑貸。令饑民傭工得食。而官府富民。得集事也。然所貸者。每及下戶。而中等自守頭面。坐而待斃。尤為狼狽。又城市之人。得蒙周恤。而鄉村幽僻。拯救不及。此尤宜周詳曲處者也。大略賑濟之法。旬給斗升。官不勝勞。民不勝病。仰而坐待倉米。卒無以繼。莫若計其地里遠近。口數多寡。人給兩月糧。歸治本業。可無妨生理也。趙令良帥紹興。用此法。城無死人。歡呼盈道。又李玨在鄱陽時。將義倉米多置場屋。減價出糶。既先救附近之民。卻以此錢紐價計口。逐月一頓支給。以濟村落。一物兩用。其利甚溥。蓋遠者用錢。可免減竊拌和之弊。轉運耗費之艱。且村民得錢。非惟取贖農器。經理生業。亦可收買雜料。和野菜煮食。一日之糧。可化數日之糧。甚簡甚便。此二策者。俱可行也。曾鞏救災論。亦極談升斗賑救之害。蓋上人方圖賑濟。先付里正抄札。實未有定議也。村民望風扶攜入郡。官司未即散米。裹糧既竭。餒死紛然。濁氣熏蒸。癘疫隨作。是以賑濟之名。誤其來而殺之也。故須預印榜四出。諭以方行措置。發錢米下鄉。未可輕動。恐名籍紊亂。反無所得。庶革饑貧云集之弊民不去其故居。則家計依然。上不煩于紛給。則奸宄不生。視離鄉待斗升米。而不暇他為。顧不遠哉至富民之價。切不可抑之。抑之。則閉糴而民愈急。勢愈囂。其亂可立待也。況官抑價。則客米不來。境內乏食。而上戶之粗有蓄積者愈不敢出矣。昔文彥博在成都。適值米貴。不抑民價只就寺院立十八處。減價糶米。仍多張榜文招糴。翌日米價遂減。范仲淹知杭州。斗粟百二十文。仲淹增至百八十。眾不知所為。仍多出榜文。具述杭饑增價。招引商賈。爭先趨利價亦隨減此二公者。識見過人遠甚。第出納之際當核奸。賑濟之際當檢實。而朝夕經營。總宜盡心力為之。視為萬命生死所在。自不憚勤勞也。至于棄子有收。強糴有禁。嘯聚巨魁。必剪其萌。澤梁關市。暫停其稅此皆因心妙用。慈祥之所必至者矣。【切中近時賑荒利弊。】

權策。如畢仲游先民未饑。揭榜示曰。郡將賑濟。且平糶。若干萬石。實大張其數。勸諭以無出境。民皆安堵。已而果漸艱食。饑民十七萬。顧所發粟。不及萬石。以民粟繼之。而家給人足。民無逃亡。又如吳遵路。令民采薪芻。出官錢收買。卻令于常平倉。市米物歸贍老稚。凡買柴二十二萬束。候冬鬻之。官不傷財。民再獲利。又以飛蝗遺種。勸種豌豆。卒免艱食。又如婚葬營繕等事。皆宜勸民成之。宴樂賽愿。都不復禁。所以使貧者得財為生也。至于重罪有可出之機。令入粟救贖。亦無不可。蓋借一人以生千萬人耳。【以上救荒。】

漢陳寔。字仲弓。潁川人。平心率物。鄉人爭訟。輒求判正。寔為諭以曲直。開以至誠。皆感動退而言曰。寧為刑罰所加。毌為陳君所短。歲歉民窮。盜夜入。止于梁上。寔陰見之。呼子孫訓曰。人當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惡。迫于饑寒。習久遂至為非如梁上君子是矣。盜驚駭投地。稽首請罪寔曰。視君狀貌。不似惡人。宜克己反善。遺絹二疋以歸。自是邑無盜者。后除太邱長。以三公征。不起。享年八十。子紀諶齊德。時稱二賢。紀為尚書令。紀子羣。為司空。并著高名。時號三君。寔與李膺范滂齊名。而獨無纖芥之禍者。彼專嫉惡。此專揚善故也其入人也。甘而不拂。而變化已多矣。

管寧避亂廬山鄰有牛暴田。寧為牽牛著涼處牧之。牛主大慚。里中男女共汲一井。爭先。有鬬者。寧多買汲器。置井傍待之。既聞。乃各自悔責。講詩書。陳俎豆。明禮遜。所居婣舊鄰里。有窮困者。必分贍救之。與人子言孝。與人弟言弟。與人臣言忠。貌甚恭。言甚順。名行高潔。望以為不可及。而即之熙熙。能因事以導人于善。漸之者無不化焉。夫管寧一士人。便能化俗如此。今世種種敝風。守令之化也。十居其五。士大夫之化也。亦十居其五。若能于某里某都。各擇善士。互相傳勸。有不率者。擯不得齒。而身復嚴禮法。董子侄。以先帥之不出十年。可大變也。

鄉紳。國之望也。家居而為善。可以感郡縣。可以風州里。可以培后進。其為功化。比士人百倍。故能親賢揚善。主持風俗。其上也。即不然。而正身率物。恬靜自守。其次也。下此。則求田問舍。下此。則欺弱暴寡。風之薄也。非所忍道矣俚語云。刀趁利。爐趁熱。此兩語誤人不淺。夫刀利爐熱。用之以干許多好事。此光陰誠不可錯過。又爭體面。此三字最誤人。今且以何者為體面若屈身求官府。此無體面之甚者也。官府即姑從我而心輕其為人。此無體面之隱者也。得勢以豪鄉里。而人陰指曰此翼虎不可犯耳。尚得為體面乎。認得體面真時。便不爭體面。而百美集矣。

凡家世茂盛者。多以仁厚謙恭立教。故能保世滋大。不為造物之忌。但處世用寬。而律家用嚴其于教訓子孫。方始得力不然。自家從艱辛讀書得來。猶知義理。行方便至膏粱子弟。習成性氣頤指驕人。且以老成為迂闊。以脫略為時行。如此安得不敗。故灑掃應對。守弟子職。古人立教之最吃緊也。

鄉先生能以化俗造士為念。則為善于鄉。成就不少。夫出則為伊周。處則為孔孟者。惟鄉紳為然耳。若乃黑白其眼。而雌黃其口。則非所謂士矣。

士夫以化俗為上品。而孝友尤所重。且宗族周其窮乏。而后善念可興也。但不可有速成心。并以勢力為之用耳。

觀柳氏家法。知禮之可為國也。以此達之鄉。推之國。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矣。大抵風俗壞時。自其弟子先做壞了。好尊惡卑。樂諂怒繩。放縱敗檢。甚者父兄只以聲色貨利。權焰威寵。激其讀書志意。而猶以為善教也。一朝得志。其凌厲傲慢。能有極哉。善哉柳玭之誡子弟也。而曰門第高者。可畏不可恃也知其可畏。而立身行己。增德惜福。教養子弟。達材利用得志。則澤及天下不得志。亦無愧其家庭。鬼瞰之而無隙。帝臨之而有當矣。于以綦昌綦熾。何有哉。

人之力量。本參天地。況列于薦紳之中。則經世風世。皆所能為不問其在官與林下也。其有德業令望。聳一世者。則利害賴其條陳。善良受其吹噓。風節關其主持郡縣應其聲氣。此于福人。寧可計數諸如窮親故戚。非無空乏。亦有冤痛。然如己未顯達相似。以曲直付公庭。以盈虧關造化隆禮。可也誘善。可也顯為區畫而隱為調理。可也。若使之炙手瞋目。爭產競市。則所恃何勢。毌論知與不知。而其罪惡。欲以誰諉哉故當靜以鎮之。恬儉積德。必有彌昌彌熾日子。且我不負人。人亦豈盡負我。久久見信。自無一朝之患矣【以上鄉紳】

顧亭林日知錄【先生名炎武。號寧人江南昆山人。】

弘謀按日知錄所載政事。皆探本之論。而義正詞嚴。是非可否之間。不少假借。所謂較若畫一者是已。至敘述往跡。上下千百年。了如指掌。皆有獨知獨見。豈徒以博物見長哉先生畢生。未嘗一日歷仕路。而所論治道。皆親切得理。規模宏遠。巨細不遺。由其平時讀書。隨處體認。與世俗記誦詞章之學。無裨世用者不同耳。

豈不爾思。畏子不敢。民免而無恥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有恥且格也。【隨事皆有此兩種。治民者不可不知。】

君子不親貨賄。束帛戔戔。實諸筐篚。非惟盡飾之道。亦所以遠財而養恥也。萬歷以后。士大夫交際。多用白金乃猶封諸書冊之間。進自閽人之手。后則親呈坐上。徑出懷中。衣冠而為囊橐之寄。朝列而有市井之容。若乃拾遺金而對管寧。倚被囊而酬溫嶠。曾無愧色。了不關情。固其宜也。然則先王制為筐篚之文者。豈非禁于未然之前。而示人以遠財之義者乎。以此坊民。民猶輕禮而重貨。

民之所以不安。以其有貧有富。貧者至于不能自存。而富者常恐人之有求。而多為吝嗇之計。于是乎有爭心矣。夫子有言。不患貧而患不均。夫惟收族之法行。而歲時有合食之恩。吉兇有通財之義。本俗六安萬民。三曰聯兄弟。而鄉三物之所興者。六行之條。曰睦。曰恤。不待王政之施。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矣。此所謂均無貧者。而財用有不足乎。至于葛藟之刺興。角弓之賦作。九族乃離。一方相怨。而缾罍交恥。泉池并竭。然后知先王宗法之立。其所以養人之欲而給人之求。為周且豫矣。

治化之隆。則遺秉滯穗之利。及于寡婦。恩情之薄。則耰鉏箕帚之色。加于父母。故欲使民興孝興弟。莫急于生財。以好仁之君。用不畜聚斂之臣。則財足而化行。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矣。

晉荀朂之論。以為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省心。昔蕭曹相漢。載其清靜。民以寧一。所謂清心也。抑浮說。簡文案。略細苛。宥小失。有好變常以徼利者。必行其誅。所謂省事也。此探本之言。

人聚于鄉而治。聚于城而亂。聚于鄉。則土地辟。田野治。欲民之無恒心。不可得也。聚于城。則徭役繁。獄訟多。欲民之有恒心。不可得也【可見省役息事。亦所以保此恒心也。】

尹翁歸為右扶風。縣縣收取黠吏豪民。案致其罪。敲至于死收取人。必于秋冬課吏大會中。及出行縣。不以無事時。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懼改行自新。所謂收取人。即今巡按御史之訪察惡人也。武斷之豪。舞文之吏。主訟之師。皆得而訪察之。及乎濁亂之時。遂借此為罔民之事矯其敝者。乃并訪察而停之。無異因噎而廢食矣。

傳曰。子產問政于然明。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鹯之逐鳥雀也。是故誅不仁。所以子其民也。說苑董安于治晉陽。問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于主。曰。安信乎曰。信于令。曰。安敢乎。曰。敢于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

漢光武時。郡國羣盜。處處并起攻劫。所在害殺長吏。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復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上遣使者下郡。聽羣盜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回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內盜賊而不收捕者。及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盜多為殿最惟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賊并解散。徙其魁帥于他郡。賦田受稟。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邑門不閉。光武精于吏事。故其治盜之方如此。天下之事。得之于疏。而失之于密。大抵皆然。又豈獨盜賊課哉。

歐陽永叔作唐書地理志。凡一渠之間。一堰之立。無不記之其縣之下。蓋唐時為令者。猶得以用一方之財。興朞月之役。而志之所書。大抵在天寶以前者。居什之七。豈非太平之世。吏治修。而民隱達。故常以百里之官。而創千年之利。至于河朔用兵之后。則以催科為急。而農功水道。有不暇講求者歟。然自大歷以至咸通。猶皆書之不絕于冊。而今之為吏。則數十年無聞也已。水日干而土日積。山澤之氣不通。又焉得而無水旱乎。

龍門縣。今之河津也。北三十里。有瓜谷山堰。貞觀時筑。東南二十三里。有十石壚渠。縣令長孫恕鑿。溉田良沃。畝收十石。西二十一里。有馬鞍塢渠。亦恕所鑿。有龍門倉。開元時置。所以貯渠由之入。轉般至京。以省關東之漕者也。此即漢時河東太守番系之策。河渠書所謂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償種。而唐人行之。竟以獲利。是知天下無難舉之功。存乎其人而已。謂后人之事。必不能過前人者。不亦誣乎。

唐開元八年。詔曰。同州刺史姜師度。識洞于微。智形未兆。頃職大農。首開溝洫。歲功猶昧。物議紛如。緣其忠款可嘉。委任仍舊。暫停九州島之重。假以六條之察。白藏過半。績月斯多。食乃人天。農為政本。朕故茲巡省。不憚祁寒。將申勸恤之懷。特冒風霜之弊。今原田彌望。畎澮連屬。由來榛棘之所。徧為秔稻之川。倉庾有京坻之饒。關輔致畝金之潤。本營此地。欲利平人。緣百姓未聞。恐三農虛棄。所以官為開發。冀令遞相教誘。功既成矣。思與共之。其屯田內。先有百姓拄籍之地。比來召人作主。亦量準頃畝割還。其官屯熟田。如有貧下欠地之戶。自辦功力。能營種者。準數給付。余地且依前官取。加師度金紫光祿大夫。賜帛三百匹。【師度既好溝洫。所在必發眾穿鑿。雖時有不利。而成功亦多。】 讀此詔書。然后知無欲速。無見小利二言。為建功立事之本。

孫叔敖決期思之水。而灌雩婁之野。莊知其可以為令尹也。魏襄王與羣臣飲酒。王為羣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門豹之為人臣也。史起進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畝。鄴獨二百畝。是田惡也。漳水在其旁。西門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興。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盡。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為鄴令。引漳水溉鄴。以富魏之河內讀此。可見率作興事之勤。授方任能之略。今日所以變化人心。蕩滌污俗。莫急于勸學獎廉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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