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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素鼎錄》:金石鑒定的權威秘笈(1)

我迷迷糊糊醒過來,聞到一股帶著土腥味兒的草香。我勉強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倒在一片沾滿露水的草地上,兩條胳膊和腿被幾根粗大的麻繩牢牢地綁住。黃煙煙就躺在我的身邊,同樣五花大綁,一縷秀發(fā)垂落到唇邊,顯得凄楚動人。她似乎還沒醒轉(zhuǎn)過來。好在胸前微微起伏,說明還有呼吸,我稍微放下心來。

我記得遇襲的時候是下午,而現(xiàn)在看天色,應該是凌晨。這么說來,我起碼昏迷了十二個小時。這周圍光線很差,看不清環(huán)境,但從氣味來看,應該是郊外。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幾個人影躬著腰不知在干些什么,隱約可以聽到金屬與石子的碰撞聲,還有鏟土聲。

我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但直覺告訴我不太妙。我環(huán)顧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尖銳的石子來割斷繩索,卻一無所獲。這時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死了沒有?”

我勉強把脖子擰過去,看到黃煙煙一對眸子已經(jīng)睜開,閃動著警覺的光芒。

“幫我把繩結咬開。”她說。

我暗暗佩服,一般人身處這種環(huán)境,第一反應肯定是驚慌失措,而黃煙煙蘇醒后的第一句話,卻已經(jīng)設法謀求掙脫,意志夠頑強。

綁我們兩個的人手段高明得很,繩索的打結處不是在身后,而是結在了腹部。這樣人雙手反綁在背,不可能夠到身前的繩結。要想解開,只能靠對方的嘴。我猶豫了半秒鐘,慢慢把身體朝著黃煙煙身前挪動。她的身材本來就非常好,現(xiàn)在被繩子縛住雙肋,豐滿的胸部被勒得更加突出,我的頭只要擺動幅度稍大,就會碰到她高聳的雙峰,這讓我緊張地繃緊全身。黃煙煙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向前一動,我的整張臉立刻陷入那一片豐腴中去。那種滑膩的觸感,淡淡的乳香,還有顫巍巍的彈性,讓我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來。

“你要待到什么時候?”

黃煙煙冰冷的話讓我恢復了神智。我咽了咽口水,繼續(xù)蠕動身體,嘴唇沿著她的小腹向下滑行,很快碰觸到了一大團繩結。我張開嘴,咬住其中一個繩頭,舌齒并用,麻繩很臭,可我顧不得許多。可是這個繩結太硬了,我費盡力氣只能勉強讓它松動一點。

遠處挖東西的人隨時可能回來,黃煙煙眼中滿是焦灼。我抬起頭,開始挪動身體,讓我的腰部貼近她的臉。

“你干什么?”黃煙煙又驚又怒。

“我的口袋里有青銅環(huán)。”

她的那個小青銅環(huán),一直被我放在身上。那玩意兒好歹是金器,邊緣鋒利,拿來磨繩子比牙齒管用。黃煙煙一聽就明白,她的唇舌比我利落,沒幾下就從我的褲袋里把那個青銅環(huán)咬出來,然后嘴對嘴遞給我。我們在傳遞的時候很小心,生怕碰到對方的唇。

有了青銅環(huán),事情簡單多了。我花了十幾分鐘時間磨斷了其中一截,繩結終于解開了。黃煙煙雙臂一振,掙脫開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等她給我解開繩子,那些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動靜,一個聲音高喊道:“老大,他們要跑!”

頓時有七八個人從那邊圍了過來。我心里暗暗叫苦,叫黃煙煙先跑,黃煙煙卻搖搖頭,起身擺了一個形意拳的起手勢。那幾個人圍過來以后,看到黃煙煙一副死戰(zhàn)到底的模樣,都不敢靠近。這些人里有幾個臉上還帶著傷,估計是被她之前打的,所以他們才如此忌憚。鄭重也在其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黃煙煙。

雙方對峙了片刻,一個男子慢悠悠走進圈里來。

這是個中年漢子,寬臉高額,皮膚黝黑,一對圓鼓鼓的眼睛似乎要跳出眼眶。他往那大大咧咧地一站,穩(wěn)穩(wěn)地好似一尊四方大鼎,手里攥著一件銅器,正是龍紋爵。

“到底是黃家的大小姐,挨了幾下悶棍,還這么有活力。”

黃煙煙怒道:“鄭國渠,你無恥!”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家伙就是傳說中的鄭國渠。估計就是他向鄭重下達命令,派人襲擊離開了袁林的我們,再綁到這個鄉(xiāng)下地方。這些人斗口不過,索性斗人,真是心狠手辣。

鄭國渠聽到她的話,大眼珠子一翻:“你拿件真貨來砸我的店,不厚道在先,怪不得我。”

我眼睛陡然瞪大,那個龍紋爵不是黃家仿制的嗎?怎么到了鄭國渠嘴里,卻成了真品了?我再看黃煙煙,她卻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我心里一沉。

現(xiàn)在我們是甕中之鱉,鄭國渠也不起急,來回踱了幾步:“今天你們兩位貴客趕上我開張,不如來府上坐坐吧。”說完他朝那邊指了指。借著晨曦的光芒,我看到遠處是一座古墳,旁邊一個方洞口隱約可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些家伙,原來是在這兒盜墓!

鄭國渠笑得很殘忍:“我這個人做事,一向講究公平。我取走了墓主的東西,再給他送還兩個陪葬的人牲,還賠上一個龍紋爵,也算夠義氣了。”

鄭國渠說得不輕不重,可我心中驚駭卻已經(jīng)翻江倒海。這家伙手段果然毒辣,先挖盜洞取走墓內(nèi)明器,再把我們兩個扔進去毀尸滅跡,一石二鳥。這地方前不見村后不著店,就算藥不然報警,也不可能找到這里來。

我勉強抬起頭笑道:“別唬人了,龍紋爵若是真的,你舍得埋掉?”

鄭國渠道:“老子貪,但不傻,知道什么該碰,什么不該碰。這真東西若留著,燒手,不如就給你們陪葬好了。”

他似乎懶得再跟我們啰嗦,揮一揮手,讓手底下人動手。這時鄭重開口道:“老大,這娘們兒反正要扔進去,不如讓兄弟們快活一下,別浪費了。”黃煙煙讓他兩次在大庭廣眾丟臉,他早就恨她入骨。一群人不懷好意地往黃煙煙身上溜,眼神淫邪,腦子里想什么就更不必說了。

鄭國渠歪著頭考慮了一下,打了個響指:“天快亮了,讓人看見不合適。你們抓緊點時間。”那幾個人大喜,挽起袖子拿鐵鍬木棒朝著黃煙煙撲過去。黃煙煙怒不可遏,伸拳去打,打倒了一個,可是她寡不敵眾,很快局面岌岌可危。

鄭國渠踱著步子走到我跟前,用鞋底蹭我的腦袋:“喲,這不是那個青銅環(huán)么?看來你是黃煙煙的相好啊。”原來他也知道黃家的這個典故。我把青銅環(huán)吐出去,咬牙道:“你就不打算問問,我們花了這么大代價來斗你,到底是圖什么?”鄭國渠卻不吃這套:“你們想圖什么,我不想知道。”

“我看不見得吧,難道玉佛頭你也沒興趣?”

鄭國渠的動作停住了,他蹲下身子,兩只大眼似乎凸得更大了些。他勾勾手,讓我再說一遍。我轉(zhuǎn)動脖子,看向?qū)γ妫崌牢业囊馑迹l(fā)一聲喊,讓手底下人暫緩了動作。

我爺爺許一城留給付貴的那面海獸葡萄青銅鏡,很可能藏著關于則天明堂佛頭的重要訊息。付貴不知道其中奧秘,但熟知古董的人一聽就明白。這個鄭國渠是鑒古老手,他收購那枚鏡子,說不定已經(jīng)洞悉其中奧秘,甚至有可能從一開始的收購就是帶著目的。

我賭的,就是他也知道佛頭這件事。現(xiàn)在看他的反應,我知道自己賭對了。

鄭國渠把我雙腿的繩子松開,然后大手抓著我肩膀,我百十斤的重量,被他跟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直接帶到那個盜洞邊。這個盜洞是個寬方口,好似個下水道的入口,直通通深入往地下,一看便知出自專業(yè)人士之手。我就這么半站在洞口邊緣,全靠鄭國渠抓住肩膀,他只消輕輕一推,我就會掉進去。

鄭國渠淡淡道:“你說吧。”

“你先把她放了。”

鄭國渠咧開嘴樂了:“你媳婦兒就快成別人媳婦了,你還在這討價還價?”

不遠處,黃煙煙氣喘吁吁地被圍在中間。她雖然踹開了好幾個人,但畢竟對付不了七八個手持武器的壯年男子。她的頭發(fā)散亂,上衣被撕開了一角,露出脖頸的一片白膩。

我深吸一口氣:“我們來安陽,其實是為了你手里那枚海獸葡萄青銅鏡,鏡里有關于則天明堂玉佛頭的重要訊息。”鄭國渠略露驚訝,但很快搖搖頭:“挺有意思,但還不夠。”

“現(xiàn)在那個玉佛頭在日本人手里,要歸還給國家,可是……”

我的聲音逐漸放低,鄭國渠身子微微前傾,身體一震。我突然瘋狂地扭動身軀,腦袋狠狠地撞向鄭國渠。鄭國渠閃動很快,手掌一推,要把我推下去。我張嘴一口咬住他的衣領,死不松口,兩條腿不由自主地用上了黃煙煙在天津“教”我的那招土狗吃屎,猛一絆,鄭國渠一個踉蹌,連同我一前一后跌入盜洞。

這個盜洞是筆直打下去的,稍微帶了點斜度,我倆手碰腳腳碰頭一口氣摔到了洞底。我背部落地的瞬間,摔得眼冒金星,腦子震成了一鍋粥。鄭國渠側(cè)臥在旁邊,一動不動,好似暈倒一般。

這盜洞不深,也就四五米,能看到洞口晨曦微光。我摸索了一番,發(fā)現(xiàn)洞底不是黃土而是一片青磚,然后在洞側(cè)還有一條傾斜向下的窄洞,黑漆漆的陰氣逼人。估計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這座墓室的頂部。他們打洞打到這里,定準了墓室的位置,然后順著那條窄洞下去找入口。

我忽然觸到一個冰涼的硬東西,拿起來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是半塊人的頭蓋骨,白骨森森,半個眼窩睥睨著我。我連忙把它恭恭敬敬放下,雙手合十,拜了幾拜,心說不是我要驚擾你的安眠,實在是情非得已。

這時候,頭頂洞口冒出幾個人頭,其中一個驚慌地喊道:“鄭老大,你在下面嗎?”我惡聲惡氣道:“你們老大現(xiàn)在摔暈了,就躺在旁邊。你們想救他,就得聽我的。快讓那姑娘過來說話!”洞口沉默了片刻,很快黃煙煙的聲音傳了下來,聲音還是那么冷靜:“還活著?”

我看她平安無事,便喊道:“你先走,如果他們攔你,你喊一嗓子,我就把鄭國渠腦袋撅了!”這話是喊給她聽的,也是喊給其他幾個人聽的。我雖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卻也不是謙謙君子,“文革”里沒少跟人打架,書包里藏板磚是家常便飯。

“你怎么辦?”黃煙煙問。

“你走了,我九死一生;你不走,咱們倆都是十死無生。”

黃煙煙是個果斷的女人,沒半點矯情,扔了一個東西下來。我接住那東西一看,原來是那枚青銅環(huán)。我剛才割斷繩子后吐在了地上,現(xiàn)在她又給扔回來了。

“拿好,堅持住。”她說。

黃煙煙的腦袋從洞口消失了,我把青銅環(huán)握在手里,百感交集。這時頭頂又隱約聽到傳來爭吵聲,我大聲喊了一句:“你們再為難她,我就掐死鄭國渠!”外頭的聲音消失了,又過了一陣,鄭重把頭探了進來,一臉怨毒:“那個女人已經(jīng)離開了,你快把我們老大放開。”

我仰著脖子喊:“你們?nèi)酉赂K子來,再站遠點。”鄭重嚷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會勒死我們老大?”我沒好氣地說:“廢話,我還在洞底呢,把他勒死對我有什么好處?”鄭重拍拍腦袋,回頭叫人去弄繩子。沒過一會兒,一條粗大的麻繩顫悠悠地垂了下來。

我扯了扯,確認繩子的另外一頭綁牢了,伸腿踢了踢鄭國渠:“別裝了。”原本昏迷不醒的鄭國渠“唰”地睜開雙眼,從地上爬起來,眼珠子骨碌骨碌轉(zhuǎn)了幾圈,露出一口大黃牙:“你這貨,恁地狡猾!”

“沒辦法,我必須要擺脫黃煙煙。”我閉上眼睛。

其實打來安陽開始,我對黃煙煙就起了疑心。在鄭國渠這件事上,明明還有其他和緩的手段,她卻一直堅持要斗口,拿出了龍紋爵,甚至不惜用自己身體為賭注,有點急切得過分了。事有反常必為妖,我就多留了點心思。

等到鄭國渠一口說出那尊龍紋爵是真品后,我陡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那龍紋爵若是真品,也是國家一級文物,黃家竟拿出私藏的國寶來對付鄭國渠,還對我和藥不然隱瞞,所圖絕不會小。更何況,黃家與鄭國渠交惡許多年了,何以偏偏在我們前往安陽追查佛頭時才發(fā)力?——這說明,鄭國渠一定與佛頭或許一城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所以我得想個辦法擺脫黃煙煙,單獨行動。可當時我被捆得緊緊的,跑也跑不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賭。

我賭的是,鄭國渠知道“玉佛頭”的淵源,甚至知道許一城。

所以,我故意對鄭國渠提及佛頭字眼,果然引起了他的興趣,把我?guī)У搅吮I洞旁邊。然后我偷偷對鄭國渠說了一句話:“我是許一城的孫子許愿,進洞說。”

幸運的是,我賭對了。鄭國渠不愧是與黃家勢均力敵的造假高手,反應極快。我一表明身份,他只是微微一愣,立刻與我跌下盜洞,還裝作昏迷不醒。這樣一來,我假意挾持鄭國渠,順理成章地讓黃煙煙離開,沒有引起她的疑心。

雖然對不起黃煙煙,但黃家的古怪舉動,讓我不得不有所防備。

“你這家伙膽子可不小,若是我不知道佛頭或者許一城之名,你倆早被埋起來了。”鄭國渠道。

“沒辦法,那種情況下,我只能賭一把。”

說完這句話,我盤腿坐在坑底,脊梁貼著土壁,表情變得有些僵硬。鄭國渠盯著我手里的青銅環(huán),半諷半謔道:“我還以為你跟黃家姑娘是兩口子呢,敢情也不是一條心。”我冷著臉道:“你手底下的人太不地道,我先把她支走,也是為她好。”

鄭國渠突然湊過來,大手一把扼住我的咽喉,惡狠狠地說:“臭小子,別太蹬鼻子上臉。我配合你演這么一出,是因為你還算有點價值,不代表我不能動你。”

他的手好似一把老虎鉗,把我掐得幾乎透不過來氣。直到我覺得自己馬上要窒息而死時,鄭國渠才松開手,我半跪在地上,揉著自己喉嚨拼命喘息,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鄭國渠抬頭看了眼洞口,席地而坐:“如今人也走了,戲也演完了,你說說看,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我聽了不滿意,嘿嘿……”

他眼睛朝著通往墓室的那條通道瞟了一眼,陰惻惻地說:“別看是漢代的棺槨,里頭可還寬敞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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