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言雎眉間微蹙,視線挪向籬笆墻那邊,繼而起身向院外走去。
他停在古榕下,一只鳥兒在古榕上旋轉了幾周,不久便停在樹干上。
那鳥兒藍色羽翼,頸處和尾處皆為紅羽,龍首,雙眼炯炯,細看下來,還能看出頭頂的兩處犄角。
他看著言雎,甚是訝異。
言雎向他微微作了個揖。
也只是瞬間之事,樹干上的鳥兒搖身不見,言雎的面前多了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男子,只見青絲未束,直至膝處。那青銅面具也甚是猙獰,可面具底下的眸子,卻是泛著笑意的。
“祀初神君,今日至此,所為何事?”細細聽此,言語嘻嘻。
“有勞基山大帝了,還請為在下算上一卦?!?
男子卟哧一笑,“汝稱在下,這可是折煞老夫也。”
“山神本與天共存,且如今在下已非神君仙班之位,小輩自當以禮相待?!?
“你我何必涉那俗禮。”男子手托下頜,“老夫可算天算地算人,算天地風云,算旦夕福禍,可吾著實算不到你對此又有何所求?!?
“算人?!?
基山大帝倏地頓住,繼而敞懷大笑?!霸瓉砣绱??!?
山的另一頭。蒹葭打了個噴嚏,鼻子發癢。
這天兒越來越冷了,她得給言雎新添一床被子。
“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就是想剪點毛,你們乖乖的,不然我怕我一個不小心…”
她是帶著歉意說的,可那群猼訑卻不知曉。他們抱著團,縮在角落。背上的眼睛都帶著恐懼,同時盯著某人。不敢眨眼,怕眼前這人突然向他們撲來。
這姑娘從早上就一直追著他們,這耐心和精力,他們是佩服的??墒窃趺纯?,都覺其不懷好意。
“我不會剪太多的,那樣你們也好過冬,我平日里除了貪杯貪玩貪吃,其他都不貪?!?
言雎終是忍不住笑意,笑出聲來。蒹葭聽到他的笑聲,回頭望去,見那人正站在洞口,嘴角笑意不止。
“言雎?!彼老驳馈?
猼訑們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人撲向的是那名男子。
“都這個時辰了,來接你回家的?!彼f道。
蒹葭面露不舍?!拔疫€沒有剪到羊毛。”
“無礙,咱們這個月下旬出去走走,租輛馬車,買些東西回來罷,到時可以添多幾床新被?!毖增旅哪X袋,蒹葭展顏,“此話當真?”
“當真。”他背起她,往洞外走去。
“我這次可以買多點酒嗎?咱們自己做的屠蘇酒要等明年春天才能吃,快過冬了,嘿嘿,言雎,咱們就買多幾壇…”
言雎聽她鬧,一路背著她,蒹葭說到興頭,咯咯笑著。他放慢了腳步,也不怕月色將近。
“你怎么找到我的呀?”她想,這兒離住的也遠,山洞也偏,為了追上猼訑,自己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此乃天機。”言雎笑罷,將她鎖地更緊。
許是怕她動來動去,一不小心摔著。
“何解?”
“不可泄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