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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滕縣遭戰火,匪盜害恩師;從武強體魄,英雄逢亂世(2)

張仁奎走到張山灣村口,突然想起有本回家要看的書沒有拿,落在了老塾師家里??伤麆傄仡^,轟隆隆就響起了驚雷,緊接著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張仁奎急忙撐起雨傘,可仍然濕了褲腿,他只好打消再走回頭路的念頭,悻悻然趕回家去。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張仁奎想早點去張老秀才家取那本書讀一下昨日應該讀的那些課程,他不想耽誤了課程,所以,就比平時提前了兩個鐘頭出門??伤麆偝黾议T,就迎面跟同窗小金撞了個滿懷。

“不好啦,仁奎,出事了!出事了!”小金用衣袖擦擦眼淚,可還是止不住哭腔,“先生,先生家遭劫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先生還好嗎?”張仁奎心里很急,他搖晃著小金的肩膀急急地問道,張仁奎雖然懂事,畢竟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一聽說恩師遭劫,馬上也著了慌。

小金嗚嗚咽咽,說了半會兒,張仁奎只聽明白是昨夜暴雨驚雷,一伙強盜土匪洗劫了張老秀才家,更可恨這雷鳴風嘯掩護了賊匪,竟沒人知道賊匪何時來何時去。今天早上,才有人發現張老秀才家一片狼藉,竟被洗劫一空。

張仁奎看了小金一眼就不再啰唆,于是拉著小金,飛也似的跑向了張老秀才家。

村里的人幾乎都圍在張家的大宅周圍,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張仁奎直拉著小金沖進了院里。照壁前卻聚著幾個官兵。

官兵攔住了張仁奎和小金:“小孩,走開走開,到別處玩去!”

張仁奎問那官兵:“張先生安好嗎?他家人怎樣?”

官兵把手一擺:“全死了?!庇挚纯磭樀妹鏌o人色的小金,似乎有點同情,勸道:“小孩子家還是快出去吧,你們不該到這地方來。”

張仁奎生長在張山灣村,早知道山亭土匪猖獗,手段兇狠毒辣,往往是不留活口,可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還是頭一遭,遭匪的還偏偏就是自己最崇拜最尊敬的恩師,這讓張仁奎怎么能接受得了呢?他好像沒有聽見官兵的話似的,仍往里邊闖。張仁奎人小靈活,竟從人縫中鉆了進去。

那是一幅讓張仁奎終身難忘的景象。讓張仁奎看得心驚肉跳,淚如潮水。那之后的許多年,縱然是刀光火影、血灑沙場也不曾讓張仁奎流一滴淚。

映入張仁奎眼簾的,盡是滿目瘡痍,遍地都是器皿的殘片和沾血的衣物,顯然不少尸體剛剛被運走。大廳門敞開著,張仁奎看見昨天還整潔體面的張家,現在卻是一片狼藉,面目全非,稍有價值的擺設都已不見,其他物什則凌亂地散落在地,隱隱約約地還能看見一些血腳印。

在張仁奎幾乎不忍再看時,有兩個官兵抬著一具尸體走出,正要往偏廳去,張仁奎三腳兩步地沖上前,真真切切地看見了白布下面露出一只蒼老枯干的手,食指和中指關節處還有厚厚的老繭。張仁奎認得,這正是張老秀才的手。

張仁奎如同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寒徹骨的冷水,立時全身麻木毫無知覺,再也動不了了。張仁奎放聲慟哭。

過了許久,張仁奎回到了家里。他默默地坐在炕沿,倚在墻上,目光呆滯無神。此刻,他已經無淚可流,他的眉頭緊皺,有時雙手抱頭,有時用雙手猛擊自己的頭,恨得他咬牙切齒,他恨不得立刻殺掉那些匪徒,為恩師報仇。

在這樣的亂世,就算你滿腹詩書、才華橫溢,也只能朝不保夕,糊里糊涂地在睡夢中就丟掉性命。

張老秀才一家遇害后,對張仁奎打擊很大,他有點心灰意冷。

張仁奎丟掉了書本,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看著年幼的弟弟發呆,不愿再和任何人多說一句話。原本聰明活潑的少年,經過這次打擊,變得消沉內向,總顯得心事重重。

張仁奎的父母看在眼里,暗暗商量著,不讀書也罷了,兒子還小,不如送去學一門手藝,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再消沉下去了。

可是張仁奎年紀雖小,性格卻犟,沒過多久,少年張仁奎的心中就有了另一番計較。

在當時連年戰禍、盜匪橫行的世道,弱肉強食是唯一的生存法則,擁有強權的人才能生存。年幼的張仁奎一心想棄文習武,以暴制暴。

少年立志習武,其想法是多樣的,有的是大人設計出來的;有的純屬個人行為;有些人是為了逞英雄、抖威風;有些人是為了強體魄、不受侮。而張仁奎放在心里念念不忘的,是殺盡滕縣周邊的土匪,為恩師張老秀才一家報仇。這時張仁奎已經能干一些大人活了。家地太讓他為沈地主鍘草喂牲口,每天干著最臟最累的體力活,揮動和他差不多一般高的大鍘刀,經年累月,練就了張仁奎非凡的膂力。張仁奎原本就比同齡的孩子顯得老成穩重,打架的時候力氣又大。附近幾個村子的少年要么敬重他的聰明,要么忌憚他的拳頭,漸漸地都成了他的“手下”,對這個“老大”唯命是從。

巧的是,張仁奎還有一個表叔叫沈然清,在魯南一帶是有名的武林高手,也是北方少有的武術通才,特別對查拳、形意拳等有極深的造詣。張仁奎央求父親向表叔說情,讓表叔收自己為徒??墒菑埡Lm并不喜歡這個不做“正經營生”,只識舞刀弄棍的表弟,更不愿意兒子學什么打架的功夫將來惹是生非。所以根本不理會張仁奎的懇求,反而張羅著讓張仁奎到縣城一家包子鋪當學徒。

張仁奎心里呢,老大不情愿一輩子留在滕縣做什么包子鋪點心店的師傅。他讀過三年書,學到了一些程朱理學,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他要先學會保護自己,再去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

于是,這天張仁奎給沈地主干完活,竟然獨個兒跑了十幾里路去拜師了。

沈然清住在城頭鄉東荒溝村,家境并不寬裕,但是他平日里熱情助人,在村里人緣極好。張仁奎進村稍一打聽,有個村民一聽說他是沈然清的侄子,就樂呵呵地帶他到了沈然清家。

張仁奎見到人高馬大的表叔,毫不怯生,直截了當說明了來意。沈然清見張仁奎生得魁梧壯實,雙目炯炯有神,小孩兒家說話卻中氣十足,先有了幾分喜歡。但沈然清轉念一想,這小侄子怎么自己一個人找上門來,事先表哥也沒有透過信兒,要是貿然收他為徒恐怕有點不妥當吧。

沈然清念及此,臉色便立刻嚴肅起來,質問道:“你怎么一個人來找我?問過你父母嗎?你父母同意了沒有?”

張仁奎卻答得坦白:“我問過我爹,他不讓我學武?!?

沈然清沒想到這小子答得這么爽快,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好。

張仁奎接著說:“我爹娘商量著,要把我送到滕縣城包子鋪當學徒。我不愿意。書上說:‘君子遠庖廚。’我張仁奎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一輩子和面做包子?!?

沈然清聽到張仁奎自稱男子漢大丈夫,又喜歡又想笑,強忍住笑意厲聲道:“臭小子!你讀過書肚子里就有墨水啦!竟敢不聽爹娘的話?還跑到我這里做什么?還不趕緊回你家去,等著表叔替你爹教訓你!”

張仁奎可能是看見表叔眼睛里藏著笑,也可能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眉毛一豎眼睛一瞪生起氣來:“我本來以為表叔是真漢子大豪杰,一定支持我學武藝保家國,沒想到你跟他們一樣拿長輩架子來壓我。太祖皇帝(指清太祖努爾哈赤)要是乖乖聽父母的話,怎么會15歲離家出走,憑13副鐵甲打下大清江山?”

沈然清被他說得怔住了,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口氣這么大,如果不好好教之導之,說不定會誤入歧途。今天如果隨隨便便打發他回家去,恐怕他將來還會偷偷離開家,甚至惹出大禍端。倒不如收在自己的門下好好地調教調教,看他倒是一塊學武的料,沒準可以成為自己的傳人。

沈然清沒有當場答應張仁奎的請求,而是領他回到張仁奎的家里。沈然清來的目的就是要勸說張海蘭答應張仁奎跟自己學武。張海蘭是個勤勤懇懇、老老實實的莊稼漢,在他看來,家里出了個讀書人是祖宗積下的福報。誰知道張老秀才突然遭劫死了,老大沒了讀書的心,他這個當爹的偏偏也沒能力供兒子上學。張海蘭只覺得肚里窩火,好像有點對不起老大,這才打算向東家預支明年的工錢,再添些米糧送老大去縣城包子鋪學手藝。老大自己提出要學武,他一百個不同意,學打架有什么好,既不能養家糊口,又容易招惹禍端。

沈然清帶著張仁奎回家來,對張海蘭說,張仁奎身體條件適合練武,將來不考文秀才考個武秀才,一樣有出息。張仁奎呢,當場就給張海蘭跪下了,只說爹不答應他就不起來。

張海蘭心里又活動了,老大從小就聰明,也能吃苦,是三個兒子里最爭氣的,也是三個兒子里脾氣最犟的。要攔著他不讓他學武,只怕真送去了縣城,他不肯好好學手藝,背地里偷偷練武。如果遂了老大的心愿,留在身邊,還有表弟調教著,總出不了什么大亂子。說不定,老大還真能考上武秀才呢。

于是,沈然清和張海蘭商量好,以后張仁奎還是要去給沈地主家干活,不過收工后張仁奎就可以去沈然清家學武功。家里的活忙時,張仁奎就要回家幫忙不能去練武。

盡管如此一來,張仁奎三處奔忙,可是他想到自己學武有途,就感到很滿足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以后的十幾年里,張仁奎每天奔波于張山灣、沈莊村和荒溝村,練出了一身好氣力;他給地主鍘草,干脆就用鍘草刀做兵器。

在拳法高手沈然清的教導下,張仁奎進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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