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禪苑蒙求瑤林
- 志明
- 5004字
- 2015-11-11 10:15:56
老盧幡動
(《會元》七)六祖
自傳衣之後,至儀鳳。初,屆南海,遇印宗法師於法性寺講《涅槃經》。祖寓止廊廡間。因風揚剎竿旛動。聞二僧對論,一云“幡動”,一云“風動”。往復數回,曾未契證。祖云:“可容俗士預高論不?”僧曰:“試為說看。”祖云:“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僧於言下大悟。印宗竊聆此語,竦然異之。
僧伽鈴鳴
(《會元》十一)
伽耶舍多初見十七祖僧伽難提時,持一寶鑑趨迎於前。難提問云:“汝持圓鑑,意欲何為?”舍多童子乃以偈答曰:“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父母以其與難提應對有異,遂使之出家。難提受之,攜還精舍。他日,風撼其殿之銅鈴,鐺然發聲。復問曰:“鈴鳴乎?風鳴耶?”答曰:“非風非鈴,我心鳴爾。”
麻谷振錫
(馬祖法嗣 《傳燈》五)
麻谷持錫到章敬,遶禪床三匝,振錫一下,卓然而立。敬云:“是!是!”
麻谷又到南泉,遶禪床三匝,振錫一下,卓然而立。泉云:“不是!不是!”
谷云:“當時章敬道‘是’,和尚為什麼道‘不是’?”
泉云:“章敬即是,是你不是。此是風力所轉,終成敗壞。”
普化搖鈴
(《傳燈》十)
鎮州普化和尚者,不知何許人也。師事盤山,密受真訣而佯狂,出言無度。暨盤山順世,乃於此地行化。或城中、或塚間,振一鐸曰:“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四方八面來旋風打,虗空來連架打。”
一日臨濟令僧捉住,曰:“總不恁麼來時,如何?”
師拓開云:“來日大悲院裡有齋。”
僧回舉似濟。
濟曰:“我從來疑著這漢。”
凡見人,無高下,皆振鐸一聲。時號“普化和尚”。或將鐸就人耳邊振之,或拊其背,有回顧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錢。”
師甞於闤闠間搖鐸唱云:“覔箇去處不可得。”
時道吾遇之,把住問曰:“汝擬去甚處?”
師曰:“汝從甚麼處?”
吾無語。
師製手便去。
隱山晦跡
(馬祖法嗣 《傳燈》八)
潭州龍山禪師,亦名隱山。洞山價禪師初遊方,與密伯師者偕行。經長沙龍山之下,見溪流菜葉。價回瞻,峯巒深透謂密曰:“箇中必有隱者。”乃並溪而進十許里。有老僧癯甚,以手加額呼曰:“此間無路,汝輩何自而至?”價曰:“無路且置,庵主自何而入?”曰:“我不曾雲水。”價曰:“庵主住山幾計時?”曰:“春秋不涉。”價曰:“庵主先住耶?”曰:“不知。”價曰:“為什麼不知?”曰:“我不曾人天來。”價曰:“得何道理便爾住山?”曰:“我見泥牛闘入海,直至而今無消息。”價即班密之下而拜之,問:“如何是主中賓?”曰:“青山覆白雲。”又問:“如何是主中主?”曰:“長年不出戶。”又問:“主賓相去幾何?”曰:“長江水上波。”又問:“賓主相見,有何言說?”曰:“清風拂白月。”價再拜,求依止。老僧笑云:“三間茆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作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關。”於是自焚其庵深入層峯。
洞山除名
(曇晟法嗣 《傳燈》十五)
洞山將圓寂,謂眾云:“吾閑名世,誰為吾除得?”
眾皆無對。
時沙彌出曰:“請和尚法號。”
師曰:“吾閑名已謝。”
盧陵米價
(《會元》五)青原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
師云:“盧陵米作什麼價。”
偃溪水聲
(《會元》七)
因鏡清來參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箇入處。”
沙云:“還聞偃溪水聲麼?”
清云:“聞。”
沙云:“從者裏入。”
清忽大悟。
大士側坐
《雙林傳》云:善惠大士受武帝請,於重雲殿講《三惠般若》。王公貴人或見大士坐不正,問曰:“何不正坐?”答曰:“正人無正性,側人無側心。”
道者橫行
(德山遠法嗣 《會元》十五)
廬山開先善暹禪師,臨江軍人也。操行清苦,徧游師席,以明悟為志。
參德山,見山上堂顧視大眾,曰:“師子嚬呻,象王回顧。”
師忽有省,入室陳所解。
山曰:“子作麼生會?”
師回顧曰:“後園驢喫草。”
山然之。
後至雪豆,豆與語,喜其超邁。目曰:“海上橫行暹道者。”遂命分座,四方英衲敬異之。
智巖懸囊
(牛頭融法嗣 《會元》二)
牛頭山智巖禪師者,曲河人也,姓華氏。弱冠智勇過人,身長七尺六寸。隋大業中為郎將,常以弓掛漉,瀘水囊隨行,所至汲用。累從大將往討,頻立戰功。唐武德中年四十,遂乞出家。
惠忠掛鐺
(牛頭智威嗣《會元》二)惠忠禪師
平生一衲一鐺,常有供僧糓兩廩,三虎為之守。靈異甚夥,度人亦甚眾。
佛日豆爆
(雲居膺法嗣 《傳燈》二十)
佛日禪師參夾山。山問:“什麼處來?”
師曰:“雲居來。”
山曰:“即今在什麼處?”
師云:“在夾山頂上。”
山曰:“老僧行年在坎,五鬼臨身。”
師上階禮拜。
山問:“闍梨與什麼人同行?”
師云:“木上坐。”
山曰:“何不來相看?”
師云:“和尚看他有分。”
山曰:“在什麼處?”
師云:“在堂中。”
山相共下堂,師乃取拄杖擲山前,曰:“莫從天臺得來否?”
師云:“非五岳之所生。”
山曰莫:“從須彌山得來否?”
師云:“月宮亦不逢。”
山曰:“恁麼即從人得也。”
師曰:“自己尚是冤家,從人得堪作什麼!”
山曰:“冷灰裏有一粒豆爆。”
喚維那來,明窓下安排著。
典座蟲生
(《傳燈》十五)
石霜諸禪師初造大溈,願藉名役,作勤勞杵臼間甚久。
祐見之簸處,曰:“檀信物不可拋撒。”
曰:“不敢。”
祐俯拾得一粒,曰:“此非拋撒者耶?”
師擬對之,祐曰:“勿輕此一粒,百千粒從此粒生。”
曰:“即如是,此粒從何生乎?”
祐為大笑。
明日陞座曰:“大眾,米裡有蟲!”
惠可了了
(《傳燈》三)
初祖初居少林寺九年。為惠可說法,祇教曰:“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
師種種說心性,理道未契,祖祇遮其非,不為說無念心體。
師云:“我已息諸緣。”
祖曰:“莫不成斷滅去否?”
師云:“不成斷滅。”
祖云:“何以驗之去不斷滅?”
師曰:“了了常知,故言之不可及。”
祖云:“此是諸佛所傳心體,更勿疑也。”
瑞巖惺惺
臺州瑞巖彥禪師
一生常坐,喚:“主人公”,復自應諾。乃云:“惺惺著!向後莫被人欺瞞。”
後有僧到玄沙舉似,沙云:“一等是精靈,也甚奇怪。”沙復云:“何不且在彼中?”
僧云:“已遷化了。”
沙云:“而今喚應否?”
僧無對。
沙云:“蒼天!蒼天!”
慈道罐破
文悅盆傾
(大愚守芝嗣《僧寶傳》下)
雲峯文悅禪師坐後架,架下東破桶盆自架而墮。忽開悟,頓見芝從前用處。走搭伽梨上寢堂,芝迎笑云:“維那且喜大事了畢。”師再拜汗下,不及吐一詞,而去。服勤八年。
官人千眾
惠安單丁
清涼十願
(華嚴第四之祖)
《和補》曰:
清涼國師澄觀,字大休,會稽人,姓夏侯氏。即以十事自勵曰:休不損沙門之表,心不違如來之制,坐不背法界之經,性不染情礙之境,足不履尼寺之塵,脇不觸居士之榻,目不視非義之綵,舌不味過午之餚,手不釋圓明之珠,宿不離衣鉢之側。云云……
見《六學僧傳》。
達磨四行
(《傳燈》三十)
達磨大師略辨大乘入道四行:
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種:一是理入,二是行入。理入者,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也捨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於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名之理入。行入者謂四行,:其餘諸行悉入此中。何等四耶,一報冤行,二隨緣行,三無所求行,四稱法之行。云何報冤行,謂修道行人若受苦時,當自念言,我從往昔無數劫中,棄本從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今雖無犯,是我宿殃惡業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見知,甘心忍受都無冤訴。經云“逢苦不受”,何以故,識達故。此心生時與理相應,體冤進道,故說言報冤行。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並緣業所傳;苦樂齊受,皆從緣生。若得勝報榮譽等事,是我過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從緣,心無增減,真風不動冥順於道,是故說言隨緣行也。三無所求行者,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智者悟真,理將俗反。安心無為,形隨運轉。萬有斯空,無所願樂。功德黑暗,常相隨逐。三界久居,猶如火宅。有身皆苦,誰得而安。了達此處,故舍諸有,息想無求。經云“有求皆苦,無求乃樂”,判知無求,真為道行。故言無所求行也。四稱法行者,性淨之理,目之為法。此理眾相斯空,無染無著,無此無彼。經云“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智者若能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法體無慳,於身命財行檀捨施。心無恡惜,達解三空,不倚不著,但為去垢,稱化眾生而不取相,此為自行,復能利他,亦能莊嚴菩提之道,檀施既爾,餘五亦然。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是為稱法行。
長髭功德
(《傳燈》十四)
長髫曠禪師初參石頭,頭問:“甚麼處來?”
曰:“大庾嶺頭來。”
曰:“嶺頭一鋪,功德成就也未?”
曰:“成就了,只欠點眼。”
曰:“莫點眼否?”
曰:“便請。”
石頭垂下一足,
師便禮拜。
曰:“見什麼道理禮拜?”
曰:“如紅爐一點雪。”
黃梅佛性
(《傳燈》十三)五祖大滿禪師
因有一居士姓盧名惠能,自蘄州來參。師云:“汝自何來?”
曰:“嶺南。”
師曰:“欲須何事?”
曰:“唯求作佛。”
師云:“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
曰:“人有南北,佛性豈然?”
師知是異人,廼呵曰:“著槽廠去。”
能禮足而退,便入於杵臼之間服勞。
善財採藥
(《會元》二)
文殊令善財採藥,云:“是藥採將來。”
善財拈起一枝草度與文殊,
文殊接得,示眾云:“此藥亦能殺人亦能活人。”
大慈識病
(百丈法嗣 《會元》四)杭州大慈寰中禪師
示眾云:“山僧不解答話,只是識病。”
時有僧出,
師便歸方丈。
馬祖展足
(《傳燈》八)
鄧隱峯一日推車次,馬祖展腳在路上坐。
峯云:“請師收足。”
祖云:“已展不縮。”
峯云:“已進不退。”廼推車碾損祖腳。
祖歸法堂執斧子云:“適來碾損老僧腳底出來!”
峯便出於祖前,引頸。
祖廼置斧。
大覺引頸
(《禪林類聚》十七)
《和補》曰:
魏府大覺禪師
僧問學人:“仗鏌鎁劒擬取師頭時如何?”
師便引頸,
僧云:“斬!”
便打。
靈祐踢瓶
(《會元》九)百丈海禪師
因司馬頭陀自湖南來,謂丈曰:“頃在湖南尋得一山,名大溈,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所居之處。”
丈曰:“老僧住得否?”
陀曰:“非和尚所居。”
丈曰:“何也?”
陀曰:“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居徒不盈千。”
丈曰:“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
陀曰:“待歷觀之。”
時華林覺為第一座,丈令侍者請至,問曰:“此人如何?”
陀請謦欬一聲行數步,陀曰:“不可。”
丈又令喚靈祐禪師,師時為典座,陀一見乃曰:“此正是溈山主人也。”
丈是夜召師入室,囑曰:“吾化緣在此,溈山勝境汝當居之,嗣續吾宗廣度後學。”
而華林聞之曰:“某甲恭居上首,典座何得住持?”
丈曰:“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
即指淨瓶問曰:“不得喚作淨瓶,汝喚作什麼?”
林曰:“不可喚作木揬也。”
丈乃問師,師踢倒淨瓶便出去。
丈笑曰:“第一座輸卻山子也。”師遂往焉。
是山峭絕,敻無人煙;猿猱為伍,橡栗充食。經于五七載,絕無來者。師自念言:“我本住持為利益於人,既絕往還,自善何濟?”即捨庵而欲他往。行至山口,見蛇虎狼豹交橫在路,師云:“汝等諸獸不用攔吾行路,吾若於此山有緣,汝等各自散去;吾若無緣,汝等不用動,吾從路過一任喫。”言訖蟲虎四散去,師乃回庵。未及一載,安上座(即懶安也)同數僧從百丈來輔佐於師。安曰:“某與和尚作典座,待僧及五百人。不論時節,即不造粥,便放某甲下。”自後山下居民稍稍知之。率眾共營梵字。連師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嘗咨玄奧,繇是天下禪學輻輳焉。
寂子撲鏡
(仰山名惠寂 《傳燈》十一)
仰山因溈山送一面鏡來,接得,上堂云:“且道是溈山鏡?仰山鏡?若道是溈山,又在仰山手裡;若道是仰山底,又是溈山送來。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破。”三問,眾無對,遂撲破。
悟本钁頭
(曇晟之法嗣 《會元》十三)
洞山與密師佰鉏茶園,師擲下钁頭,曰:“我今日一點氣力也無。”
密曰:“若無氣力,爭解恁麼道。”
師曰:“汝將謂有氣力底是?”
烏臼杓柄
(馬祖法嗣 《會元》三)烏臼和尚
問僧:“近離甚處?”
曰:“定州。”
師云:“定州悟道何似這裡?”
曰:“不別。”
師云:“若不別,更轉彼中去。” 便打。
僧曰:“棒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
師云:“今日打著一箇也。”打三下。
僧便出去。
師云:“屈棒元來有人喫在。”
曰:“爭奈杓柄在和尚手裏。”
師云:“汝若要,山僧回與汝。”
僧近前,奪棒打師三下,師曰:“屈棒!屈棒!”
曰:“有人喫在。”
師曰:“草草打著箇漢。”
僧禮拜。
師云:“卻與麼去也。”
僧大笑而出。
師曰:“消得恁麼。”
良禪破關
(《傳燈》十七)
良禪客問欽山:“一鏃破三關時如何?”
山曰:“放出關中主看。”
良云:“恁麼,則知過必改。”
山云:“更待何時。”
良云:“好箭放著所在。”便出。
山云:“且來,闍梨!”
良回首,山把住云:“一鏃破三關即且止,試與欽山發箭看。”
良擬議,山打七棒云:“且聽這漢疑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