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呼為泉大道,以其歌頌間有“大道”為題。如六巴鼻頌曰:“大道巴鼻,問著瞌睡;背負葫蘆,任歌逸戲;散聖巴鼻,逢場作戱;東湧西沒,南州北里。禪師巴鼻,有利無利;碧嶽崔嵬,龍行虎視。衲僧巴鼻,坐具尺二;休尋短長,風高雲起。座主巴鼻,懸河無滯;地湧金蓮,手擎如意。山童巴鼻,金將火試;客問山居,遠來不易。”
真歇筯斗
(丹霞子淳嗣)
惠可斷臂
(《會元》一)
初祖因有僧神光來參,祖端坐。
莫聞誨厲,立庭下。遲明,積雪齊腰。
祖憫而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
師悲淚曰:“唯願慈悲聞甘露門,廣度群品。”
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冀真乘哉?”
師聞已,取利刀自斷左臂,置于祖前。師廼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
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
曰:“我心未安,乞師安心。”
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心。”
曰:“覔心,不可得。”
祖曰:“與汝安心竟。”
又記之曰:“汝但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
神觀安頭
《和補》曰:
真淨留贈香城淳長老頌曰:“簾捲西山色,禪心共月華。香城深處寺,靈觀上人家。絕頂壇猶在,盈頭乳已賒。而今淳道者,經誦白蓮花。”
王老水牯
(馬祖法嗣 《傳燈》八)
南泉因僧問:“和尚百年後向什麼處去?”
師云:“作一頭水牯牛去。”
僧云:“某甲隨和尚去得否?”
云:“汝若來,衘取一枝草來。”
中邑獼猴
(馬祖法嗣 《傳燈》六)朗州中邑洪思禪師
因仰山為新戒,時到,謝戒。
師見來於禪床上,拍手云:“和和。”
仰山即東邊立,又西邊立,又中心立,然後謝戒了,卻退後立。
師云:“什麼處得此三昧?”
山云:“曹溪,脫印子學來。”
師云:“道曹溪用此三昧接什麼人?”
山云:“接一宿覺。”卻云:“和尚什麼處得此三昧?”
師曰:“馬大師處學得。”
問:“如何得見性?”
師云:“譬如有屋,屋有六窓,內有一獼猴,東邊喚‘山山’,山山應如是,六窓俱應。”
仰山禮謝,起云:“蒙和尚譬喻,無不了知。更有一事,只如內獼猴困睡,外獼猴欲與相見時如何?”
師下禪床,執仰山手作舞,云:“山山與汝相見了。譬如蟭螟蟲,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呌喚云:‘土矌人希。相逢者少’。”
茱萸釘橛
(南泉法嗣)鄂州茱萸山和尚
初住隨州護國院,為第一世。金輪可觀和尚問:“如何是道?”
師云:“莫向虗空裡釘橛。”
觀云:“虗空是橛。”
師乃打之,
觀捉住云:“莫打某甲,已後錯打人在。”
師便休。
象骨輥毬
(《會元》七)
玄沙謂雪峯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麼生?”
師將三箇木毬一時拋出,沙作斫牌勢。
師云:“你親在靈山方得如此。”
沙曰:“也是自家事。”
一日陞座,眾集定。師輥出木毬,玄沙遂捉來安舊處。師凡有僧來參,輥出示之。
龍潭送餅
(天皇道悟法嗣 《會元》七)
龍潭未出家時為餅鋪,住在天皇寺前。每日常供餅十枚上天皇,皇受了,卻一餅與之曰:“惠汝以蔭子孫。”
潭云:“是某將來,何以返云‘惠汝’?”
皇云:“是汝將來,復汝何咎?”
潭因有悟入,遂投出家。
投子沽油
(翠微無學嗣《傳燈錄》)
投子悟翠微宗旨,結茆而居。一日趙州至桐城縣,途中相遇,乃逆而問曰:“莫是投子山主麼?”
師云:“茶鹽錢乞一文。”
州無語。
先到庵中坐,師攜油瓶皈。
州曰:“久響投子,到來只見箇賣油翁。”
師云:“汝只見賣油翁,亦不識投子。”
“如何是投子?”
師云:“油!油!”
嚴陽飼虎
(趙州法嗣 《傳燈》十一)嚴陽尊者
初參趙州,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
州云:“放下著。”
者云:“一物不將來,放下箇什麼?”
州曰:“與麼,則擔取去。”
者於言下大悟。
後住山,有一虵一虎就手而食。
惠藏牧牛
(《傳燈》六)撫州石鞏惠藏禪師
一日在廚作務,馬祖曰:“作什麼生?”
曰:“牧牛。”
祖曰:“作麼生牧?”
曰:“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
祖曰:“子真牧牛也。”
宣鑒出浴
(龍潭法嗣 《傳燈》六)
守廓侍者問德山曰:“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
山曰:“作麼!作麼!”
廓曰:“勑點飛龍馬,跛鼈出頭來。”
山便休去。
來日浴出,廓過茶與山,山於背上拊一下曰:“昨日公案作麼生?”
廓曰:“這老漢今日方始瞥地。”
山又休去。
師鼎登樓
(雪峯法嗣 《傳燈》十九)越州諸暨縣越山師鼎,號鑒真禪師。
初參雪峯而染指,後因閩王請於清風樓齋,坐久舉目,忽覩日光,豁然頓曉。而有偈曰:“清風樓上赴官齋,此日平生眼豁開。方識普通年遠事,不從蔥嶺路將來。”
皈呈雪峯,峯然之。
雲庵奪席
(黃龍南法嗣 《僧寶傳》下)雲庵真淨克文禪師
年二十五試所習,剃髮受具足戒,學經論無不臻妙。奪京洛講席,自為主客而發奧義者數矣。
淨照隨舟
(浮山遠法嗣 僧寶廿六)浮因淨照禪師,名道臻,字伯祥。
一日行江上顧舟,默計曰:“當隨所住,信吾緣也。”
問舟師曰:“載我船尾可乎?”
舟師笑曰:“師欲何之?我入汴船也。”
師云:“吾行游京師。”
因載之而北。
國師三喚
(六祖法嗣 《會元》二)南陽惠忠國師
一日三喚,侍者三應。師曰:“將謂吾孤負汝,卻是汝孤負吾。”
趙州一搯
(《會元》四)
趙州尼問:“如何是密密意?”
州以手搯之,
尼曰:“和尚猶有這箇在?”
州曰:“卻是你有這箇在。”
大隋蓋龜
(《傳燈》十一)益州大隋法真禪師
庵側有一龜,
僧問:“一切眾生皮褁骨,這箇眾生為什麼骨褁皮?”
師拈鞋履蓋龜背上,
僧無語。
百丈野鴨
(《會元》三)見上卷百丈捲席處。
○《和補》曰:
百丈侍馬祖,行次,見一群埜鴨飛過。
祖曰:“是甚麼?”
丈曰:“野鴨子。”
祖曰:“甚麼處去也?”
丈曰:“飛過去。”
祖遂把鼻扭,
百丈痛失聲,
祖曰:“又道飛過去也。”
師於言下有省。
曹嶠靈衣
(洞山價法嗣 《會元》十三)
僧問曹山:“靈衣不掛時如何?”
師曰:“曹山孝滿。”
曰:“孝滿後如何?”
師曰:“曹山好顛酒。”
踈山壽塔
(《會元》十三)
踈山因有僧為師造壽塔畢白師,師曰:“將多少錢與匠人?”
曰:“一切在和尚。”
師云:“為將三錢與匠人?為將兩錢與匠人?為將一錢與匠人?若道得與吾親造塔來。”
僧無語。
後僧舉似大嶺庵閑和尚(即羅山也),嶺曰:“還有人道得麼?”
僧曰:“未有人道得。”
嶺曰:“汝皈與踈山道:若將三錢與匠人,和尚此生決定不得塔。若將兩錢與匠人,和尚與匠人共出一隻手。若將一錢與匠人,累他匠人眉鬚墮落。”
僧回如教而說,師具威儀望大嶺作禮,嘆曰:“將謂無人,大嶺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間。雖然如是,也是臘月蓮華。”
大嶺後聞此語,曰:“我恁麼道,早是龜毛長三尺。”
百會不會
(《會元》七)洛京南院和尚
有儒者愽覽古今,時呼為張百會。謁師,師問:“莫是張百會麼”
曰:“不敢。”
師以手於空畫一畫,曰:“會麼?”
曰:“不會。”
師曰:“一尚不會,甚麼處得百會來?”
法達不達
(六祖法嗣 《傳燈》五)
洪州法達禪師者,洪州豐城人也。七歲出家,誦《法華經》。進具之後來禮六祖,頭不至地,祖訶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習何事耶?”
師云:“念《法華經》已及三千部。”
祖曰:“汝若念至萬部,不得其經意,不以為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即生亡功福無比。”
祖又曰:“汝名什麼?”
對曰:“名法達。”
祖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
復說偈曰:“汝今名法達,勤誦未休歇。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汝今有緣故,吾今為汝說。但信佛無言,蓮華從口發。”
師聞偈悔過,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唯願和尚大慈,略說經中義理。”
祖曰:“汝念此經,以何為宗?”
師云:“學人愚鈍,從來但依文誦念,豈知宗趣?”
祖曰:“汝試為吾念一編,吾當為汝解說。”
師即高聲念經,至“方便品”,祖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唯一大事,一大事即佛知見也。汝慎勿錯解經意,見他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見,我輩無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見,何用更開!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體。蓋為一切眾生自蔽光明,貪受塵境,外緣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他從三昧起,種種苦口,勸令寢息;莫向外求,與佛無二。故云‘開佛知見’。故但勞勞,孰念謂為功課者,何異犛牛愛尾也!”
師云:“若然者,俱得解義,不勞誦經耶?”
祖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只為迷悟在人,損益由汝,聽吾偈曰: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久不明己,與義作讎家;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無俱不計,長御白牛車。”
師聞偈,再啟曰:“經云:‘諸大聲聞乃至菩薩,皆盡思度量,尚不能測於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見,自非上根,未免疑謗。又經說三車:大牛之車與白牛車如何區別?願和尚再垂宣說。”
祖曰:“經意分明,汝自迷背。諸三乘人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佛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此理若不肯信者,從他退席。殊不知坐卻白牛車,更於門外覔三車。況經文明向汝道:無二亦無三!汝何不省三車是假,為昔時故;一乘是實,為今時故。只教汝去假歸實,歸實之後,實亦無名。應知所有珍財,盡屬於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無用想,是名持《法華經》。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
師既蒙啟發,踴躍歡喜,以偈贊曰:“經誦三千部,曹溪一句亡。未明出世旨,寧歇累生狂。羊鹿牛權設,初中後善揚。誰知火宅內,元是法中王。”
祖曰:“汝今後方可名為念經僧也。”
師從此領玄旨,亦不輟誦持。
揚岐八棒
臨濟四喝
(黃檗法嗣)
臨濟謂僧曰:“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劒,有時一喝如踞地師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麼生會?”
僧擬議,
師便喝。
匾頭被罵
(《會元》十七)
黃龍惠南禪師,叢林目曰“南匾頭”。
因趍詣慈明之室,曰:“惠南以闇短,望道未見。此聞夜參,如迷行得指南之車。然唯大慈更施法施,使盡餘疑。”
慈明笑曰:“書記已領徒游方,名聞叢林,借有疑,不以襄陋鄙,棄坐而商略,顧不可哉!”呼侍者進榻且使坐。
師固辭,哀懇愈切。
慈明曰:“書記學雲門禪,必善其旨。如曰 ‘放洞山三頓棒’,洞山于時應打不應打?”
師云:“應打。”
慈明色壯而言:“聞三頓棒聲便是喫棒,則汝自旦及暮,聞鵶鳴鵲噪,鐘魚鼓板之聲亦應喫棒,何時當已哉?”
師瞠而卻,
慈明云:“吾始疑不堪汝師,今可也。”
即使拜師,拜起,慈明理前語,曰:“脫如汝會雲門意旨,則趙州嘗言:‘臺山婆子被我勘破’,試指其可勘處。”
師面熱汗下,不知答,趨出。明日詣之,又遭詬罵。師慙,見左右即曰:“政以未解求決耳,罵豈慈悲法施之式?”
慈明笑曰:“是罵耶。”
師於是默悟其旨,失聲曰:“泐潭果是死語。”獻語曰:“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破沒來由。而今四海清如鏡,行人莫以路為讎。”
慈明以手點沒字顧師,師即易有之字,而心服其妙密。留月餘辭去。
水潦遭蹈
(《傳燈》八)
水潦和尚參馬祖,禮拜起欲伸問,祖一蹈蹈倒。師忽然大悟,起來呵呵大笑云:“也太奇,也太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只向一毫端上,識得根源去!”便禮拜。
死心下火
(黃龍法嗣 《會元》十七)
寶覺禪師將入滅,命門人黃太史庭堅主後事。荼毗日,隣峯為康炬,火不續。
黃顧師之得法上首死心新禪師,曰:“此老師有待於吾兄也。”
新以喪拒,
黃強之,
新執炬召眾曰:“不是餘殃累及我,彌天罪過不容誅。而今兩腳捎空去,不作牛號定作驢。”
以火炬打一圓相,“祗向這裡雪屈。”
擲炬,應手而爇。
自禪掛塔
(五祖演法嗣)蘄州五祖表自禪師
嗣祖席,衲子四至不可遏。師榜侍者門曰:“東山有三句,若人道得,掛塔。”衲子皆披靡。
一日有僧攜坐具,徑造丈室,謂師曰:“某甲道不得,祗要掛塔。”
師大喜,呼:“維那於明窓下安排。”
天然口啞
(石頭遷法嗣 《會元》三)
龐居士一日見丹霞來,遂不語,亦不起。
霞廼拈起手中拂子,士便拈起鎚子。
霞曰:“只恁麼,別更有在?”
士曰:“此回見兄不似於前。”
霞云:“不妨減人聲價。”
士曰:“本來要折倒汝一上。”
霞曰:“恁麼則啞卻天然口也。”
士曰:“汝啞卻本分,猶累我啞卻。”
霞乃擲卻拂子去。
士曰:“然闍梨,然闍梨!”
霞不顧,
士曰:“不唯患啞,兼亦患聾。 ”
大耳心通
(《會元》二)
唐肅宗詔南陽惠忠國師試驗西天大耳三藏他心通。
師到,三藏作禮立左邊,師問曰:“汝得他心通耶?”
曰:“不敢。”
師曰:“汝道老僧只今在何處?”
曰:“和尚是一國之師,卻去西川看競渡。”又問:“汝道只今又在何處?”
曰:“天津橋上看弄胡孫。”
又問:“汝道只今聻?”
三藏罔然。
師叱曰:“者野狐精,他心通在何處!”
文益書字
(桂琛法嗣 《會元》六)
《和補》曰:
昔有一老宿住菴,於門上書“心”字,於窓上書“心”字,於壁上書“心”字。
法眼云:“門上但書‘門’字,窓上但書‘窓’字,壁上但書‘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