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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病榻遺言
  • 佚名
  • 2236字
  • 2015-11-10 19:10:22

毒害深謀

萬歷元年正月十九日早朝,上出乾清宮門,見一內使趨走周章,左右執之搜撿,則無須男子假內使巾服者也。問其名,曰王大臣(本名章龍)。問何自來,曰自總兵戚繼光所來。時內閣張居正聞知,急遣人密謂保曰:“奈何稱戚總兵,禁勿復言,此自有作用可借,以誅高氏滅囗。”隨票旨:“著馮保鞠問追究主使之人。”保于是使人以二劍一刀置王大臣懷袖中,而自下廠鞠問,閉戶屏左右,密語王大臣曰:“汝只說是高閣老使汝來刺朝廷,我當與汝官做,永享富貴。”王大臣在獄與人言,隨屬一心腹夥長辛儒賞銀二十兩,使與王大臣朝夕同處,共其飲食,致美而教之誣高閣老使行刺事。儒遂與王大臣淫狎款厚,教之使熟記,待審時,而又教之誣稱高閣老家人李寶、高本、高來與同謀。于是保遂差廠校五名飛去河南新鄭縣拿高家人,蓋欲硬成其事也。而居正又上本令追主使者。是時朝官及閭巷小民,莫不洶洶駭愕,痛恨不平,然莫知所措。而居正以天官楊博必與己同心,遂密謀于博曰:“此事當何如處?”博曰:“此事關系重大,若果為之,恐惹事端,且大臣人人自危,似乎不可。”居正面赤意沮不懌。博與臺長葛守禮同年相厚,密以此情語葛,葛又與同寮(僚)僉堂陳省厚,間以語之。而省乃居正之幕賓也,當奔告居正,居正以博泄己意,遂深恨之,乞致其去云。又太仆卿李幼滋者,居正之鄉人,至厚者也。時方病注門籍,乃強起造居正謂曰:“公奈何為此事?”居正曰:“何謂我為?”幼滋曰:“朝廷拿得外人,而公即令追究主使之人,今廠中稱主使者即是高老,萬代惡名必歸于公,將何自解?”居正強應之曰:“我為此事憂不如死,奈何謂我為之?”蓋居正雖飾辭以答,而意不回持。獄情甚急,時科道官各具本欲明其事,而畏居正不敢上。乃刑科眾給諫相與議曰:“此事關我刑科,若無一言,遂使國家有此一事,吾輩何以見人?”于是具本欲將王大臣送出法司審問,而赴朝房白于居正,居正力阻不許上,第云:“事已成矣。”奈何科道官意不已,連候五日,自朝至暮不得請,而御史鐘繼英上疏暗指其事而不明言。居正大怒,票旨令回話。然見有人言,恐復有繼之者,頗懷籌慮,乃祈簽于午門關圣廟中,得簽曰:“才發君心,天已知,何須問我決嫌疑?愿子改圖,從孝弟不愁,家室不相宜。”解曰:“所謀不善,何必禱神?宜決于心,改過自新。”雖神告甚明,而居正意已決,尚不轉移,遂令錦衣朱希孝等入廠同審。是日方晴霽,既入廠,忽風沙大作,黑霧四塞,人對面不相識,眾皆駭懼,辟易又雨雹不止。有東廠理刑官白一清者,謂二問官千戶曰:“天意若此,可不畏乎?高老系顧命元老,此事本無影響,而強以誣之。我輩皆有身家妻子,他日能免誅夷之禍耶?二君受馮公公厚恩,當進一忠言為是,況王大臣言語不一,而二君所取招由,乃言‘歷歷有據’,是何所據?”二問官云:“此四字是張閣老親筆改的。”白曰:“汝當死矣,東廠機密獄情安得送閣下改乎?汝若言此,則其說長矣。”乃二問官竟不為言。既二十刻余,天氣稍開明,遂提出王大臣會問。故事,廠衛問事,必先加刑。于是將王大臣決十五板。大臣大言曰:“原說與我官做,永享富貴,如何打我?”馮保即問曰:“是誰主使你來?”大臣瞪目仰面曰:“是你使我來,你豈不知,卻又問我?”保氣得面色如土,又強問曰:“你昨日說是高閣老使你來刺朝廷,如何今日不說?”大臣曰:“是你教我說來,我何曾認得高閣老?”于是朱希孝恐其盡說隱情,即厲聲曰:“這奴才連問官也攀扯一片胡說,只該打死,老公公不必問他。”遂罷審。而馮保既已為此,必求其遂,入宮猶以高老行刺事奏于上。有一近侍太監殷姓者,年七十余,亦即跪奏曰:“萬歲爺爺不要聽他,那高閣老是個忠臣,他如何干這等事,他是臣下來行刺將何為?必無此事,不要聽他。”隨顧謂保曰:“馮家(內中同行列者相呼以姓曰:某家云),萬歲爺爺年幼,你當干些好事扶助萬歲爺爺,如何干這等事?那高胡子是正直忠臣,受顧命的,誰不知道那張蠻子奪他首相,故要殺他滅囗。你我是內官,又不做他首相,你只替張蠻子出力為何?你若干了此事,我輩內官必然受禍,不知死多少里。使不的,使不的。”保大沮出,而太監張宏亦力言其不可。保知難行,即差人報居正曰:“內邊有人說話,事不諧矣。”蓋科官請命之第六也。居正知事不濟,乃即語科官曰:“此事我當為處,只不妨礙高老便了,你每不必上本罷。”蓋恐一人言之,眾必有和之者,翻出底蘊便難收拾,故只力以不必上本為言也。而科官既知不礙高老,則亦安心,而不復上本矣。而鐘繼英回話本上,眾謂叵測,而居正以為英明,說此事,今既不行,若甚罪之,恐露出本情,乃止罰俸半年。而是時人情不平之甚,恐尚有言其事者,乃因御史景嵩、韓某劾尚書譚綸,遂票旨并吏科都給事中雒遵皆降調外任,蓋雒前此曾劾綸已有旨矣。而今仍追降罰之,蓋借以威眾,使不敢再有言耳。此是二月十九日事。二十日夜,始將王大臣送法司,然已中毒,啞不能言。至二十一日,三法司同審,更不問所以,王大臣亦無一言,當將處決了事。而科道被其威劫,亦更不復敢言矣。居正乃遂改換面目,向人曰:“高老事幾乎不免,我為他憂愁,晝夜不能寢食,吐血若干,須白了若干,今才救得下也。”又寫書南都及四方之人,皆以救高老為功。初時人亦惑之,及后漸漸所為盡露,皆有證據,人始知其端的以為毒哉!居正、高老平日何等厚?你乃與馮保同謀,矯詔傾陷,奪其位。既奪其位,而又中以奇禍,遂欲族誅以滅囗。自古險邪忍狠,未有如此者也。又以為奸哉!居正既借馮保以殺人,而又賣馮保以自飾。使有日事發,又必將推與馮保,而仍自下手以明其不然也。試待看之,必有信然者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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