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川沒有親自招待父女倆，吩咐手下人準備好交易單據，喊來在拍賣行里工作三十年有多的另一位負責人接待貴客，自己進了密室，聯絡遠在黑暗島的程氏宗族。

令牌現世可不是小事，若能拿到它，說不準可以扳倒程氏族長——他在那個位子坐得太久了，引了太多人不滿。

黑暗島程氏的權勢斗爭距離程蘊還很遠。

有定國公掏錢，她不客氣地挑選了兩把匕首和一把木劍，加上程涵要的劍，一共花掉了三萬多金幣。

“阿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要買？”心中虧欠的某爹巴不得女兒買買買。

程蘊把婢女送來的匕首分了一把給琉璃珠，說道：“父親，我的院子需要修繕，家具也該換新的，最好能建個小廚房，丫頭侍衛您看著給，除了這些，沒有別的要求了。”

定國公府能給她的著實不多。

錢財她能自己賺，功法和知識可以通過無所不知的圣族史碑獲取，還不至于跑去和兄弟姐妹叔伯嬸母們爭得破了頭。

至于權勢，定國公府名聲仍在，卻已遠離朝堂，定國公的頭銜不過虛名。

在程蘊離開拍賣行之前，程小川給出回復，有點兒不太高興：“如你所愿，我們支付剩下的三分之一。”

“商量了也是這樣的結果，倒不如當初一口應了我。”程蘊這次沒把令牌給他，“我不相信你們，你們湊到了藥材，令牌自然能拿到手，我是很守信的。”

程小川無奈，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門，順便派人盯緊定國公府，免得有身份不明的人出入，要打黑色令牌的主意。

拍賣行的門口車水馬龍，進出的人極多。

程蘊剛出現，一個等待多時的女孩忽然揮著手沖了上來，尖聲喊道：“廢物！你居然敢打明熙哥哥，我要百倍還你！”

什么鬼？

侍衛們覺得莫名其妙，及時出手將女孩攔在外面，免得她傷到身為普通人的程蘊。

他們是國公府精銳，遇到精心準備的刺客都能順利解決，當然不會怕了一個初光境十層且沒有多少戰斗經驗的武者。

敢在拍賣行門口鬧事，程小川還是第一次見。

他皺著眉頭讓拍賣行的人將女孩帶走，道：“送她去衙門冷靜一下。”又問程蘊，“她要找你，是怎么回事？”

“蕭明熙打了我，我把巴掌還給他。這個女的為他鳴不平，大概是認為我冒犯了她心中至高無上的神。”

程蘊沒想到蕭明熙還有瘋狂粉絲，想起從燕瀾天口中得知的情報，隨口道：“說起來，我花光了娘親留下的嫁妝，不知道寧國公府還愿不愿意娶我。”

“？”

程小川初時不解其意，轉念想到夾在嫁妝里的黑色令牌，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

程蘊笑著與他告別。

藥材的事有拍賣行頭疼，退婚的事有定國公籌謀，程蘊不急著發展勢力，精神力增長還需一段時間穩定，坐在白虎的背上想了一陣子，決定把空閑時間放到學習神紋和劍術上。

神紋是這個世界特有的知識，緋雪和史碑都可以教她，但緋雪不是專業的老師，史碑也不可能為她細細講解詳細。

劍術并非只有這個世界才有，程蘊還是女王時學過一段時間劍，而十一小姐對劍術也有點興趣，若能得到劍道高手的指點，肯定進步飛快。

“你要去麓山學院？”定國公得知女兒的決定，很是驚訝。

“麓山學院有教神紋和劍術的課程，還有整個趙國最大的藏書館。”程蘊覺得定國公容易大驚小怪，“照你說的，誰敢欺負我，打回去即可，你覺得這有問題？”

當然是沒問題，只是……

“你剛覺醒了天賦，打得過小九，未必打得過其他人。”定國公說道，“學院的事在學院解決，除非傷殘致死，我們長輩不能插手太多。”

“那更好。”同齡人里，只有知微境能奈何她。

定國公不清楚女兒的實力，怎么都不肯點頭，又不想惹她不高興，苦思冥想半天，道：“你要進麓山學院上課，我管不著你，也不會給你支持。”

程蘊能憑真本事進去，他不會有二話。

“行。”程蘊沒把麓山學院的資格考試放在眼中，因為從前的十一小姐就能通過，更可況現在的她。

白色的猛虎馱著美麗的少女，在侍衛們的保護下從街上走過，這本不是什么罕見的畫面，可坐著猛虎的人是出了名廢物花癡的程蘊，這里面的故事就多了。

……“廢物小姐當眾打了蕭三公子？嘖嘖，蕭三真是把人家傷透了心。”

“十一小姐是定國公的掌上明珠，她從前怎么就被忘了？”

“噓，閑話少說！定國公癡戀當年那位，往后進門的小妾，哪個不是與那位有幾分相似的？真說起來，那位也是身世凄涼，生的女兒苦了十多年，總算又被記起了。”

雪花城的老百姓們多了很多談資，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有了新素材。

混在人群里確認程蘊是否人為假扮的刺客，發現任務目標很幸運地活著，他們沉默著，決定再下一次手。

程蘊感覺到，有微弱的殺意藏在行人中。

程涵也感覺到那縷殺氣，驅馬上前，以眼神詢問少女：殺不殺？

“你知道他藏在哪？”泰山崩于眼前亦不變色的程蘊終于被程涵的超常直覺驚了一回，聲音響在他的識海。

程涵點頭。

“那你動手吧，別引起騷亂。”程蘊決定給所有想要她命的人一個血淋淋的警告。

程涵拔出新到手的劍，亮如秋水的劍刃輕輕一抖，歸入鞘中。

人群中，探子忽然覺得心臟一痛，又見程涵拔劍，以為目標發現不妥，連忙離開現場。

據點距離這條街不遠，探子捂著疼痛的心臟，覺得自己犯了什么病，踉踉蹌蹌地拍了一下緊閉的門，人已無力倒下，永遠停止了呼吸。

他不知道，在程涵拔劍的瞬間，他已注定了死亡。

程涵說他能敵郭簡，是真的能殺。

據點里的殺手聽到拍門聲，謹慎地通過門上小孔往外窺視，看到地上的探子，連忙開門救人，卻發現對方已死。

一個時辰后，據點里來了一位高階殺手。

看著探子胸膛上淺淺的一道紅痕，他的神情很是凝重：“好快的劍！能做到這一程度的劍客，魑魅里只有寥寥幾位。”

“他干什么去了？”高階殺手撫了撫聳起的眉毛，詰問眾殺手，“這種級別的劍客不會輕易出手，且個個都是成名一方的大人物，我不記得雪花城里有誰接下了與他們有關的任務。”

“是去驗證十一小姐是真是偽，有人掛任務要十一小姐的命，金甌大人接了命令，在五天前對十一小姐動手，十一小姐投河自盡，結果昨天回來了……”

“然后呢？這小子就被十一小姐的人干掉了？”

“大人，定國公府不可能有這么厲害的高手……”

“你怎么判斷不可能？”

高階殺手不客氣的嗆了說話的人一聲，說道：“既然是金甌留下的麻煩，今天晚上，我會去定國公府走一趟，親自看看有沒有高手。”

又道：“這段時間都警醒些，獵殺身份不明的外地人的任務不要接，獵殺知名人物的任務也都緩緩。”

“那個十一小姐……”

“我說了，我去會會她。”高階殺手沒把程蘊放在眼中，就算她投河后覺醒了神秘天賦，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強大到可以與知微境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