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蘊記憶里的十一小姐，并非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雖然她不能修行武道或術道，但她的記憶力很好，平時也喜歡往藏書樓里跑，腦中龐大的知識容量說不定連十個同齡人加起來都比不上。

襲擊程蘊的這只小家伙叫赤貍，毛皮油光水滑沒有一絲雜色，是貴夫人貴小姐們的最愛。

她身上沒錢，賣掉赤貍就有了。

這時，車道上駛來一輛馬車。

拉車的是一匹額生尖角的烏黑鱗馬，外表威風凜凜，身體強壯有力，隨便一蹄子就能將初光境八層的武者踹得腦漿迸裂。

貴如趙國皇族，用得起烏鱗馬的也有不少，但是拿它拉車的幾乎沒有。

原因無它，暴殄天物爾。

烏鱗馬后面，駕車的美貌少女十四五歲的樣子，衣著繁復而華麗，身上環佩叮當，打扮極具異域風情。

仔細看去，會發現她的耳朵與普通人類迥然不同，長長尖尖的向后延伸，幾乎沒有耳垂。

程蘊心里有了判斷：這是一名云中州異族。

異族不愛和人類打交道，馬車主人有異族御車，身份必然尊貴不凡。

馬車越來越近，若有若無的奇特幽香飄來，伴隨著猶如仙樂的琴音，在這昏暗無光的樹林里顯得如斯詭異。

程蘊看著這輛馬車，思忖著是否能向對方請求捎帶一程。

這身子畢竟是個閨中小姐，她的腳走不了太遠的路。

不等她開口，烏鱗馬緩下腳步，在她身旁停了。

駕車的異族少女跳下來，笑著與她搭訕：“姑娘你好，請問需要幫忙嗎？”

又說：“這里距離金橋鎮有點遠，步行需要走一個時辰有多，你孤身一人上路，又長得這么漂亮好看，很容易被欺負的。”

她看到了程蘊手里拎著的赤貍。

但程蘊本身是沒有修為的，即便她的拳腳功夫很厲害，遇到稍微有實力的武者、術師也會被輕易擊敗。

“金橋鎮？”

程蘊重復著對方口中的地名，問道：“是位于白原郡中部的金橋鎮嗎？”

異族少女嗯了聲：“如果白原郡沒有第二個金橋鎮。”

程蘊皺起眉頭。

白原郡在雪花城以南，與雪花城隔著一個雅林郡，便是乘坐飛行異獸，也需花兩個時辰才能抵達。她跳河是在早上九點左右，根據身上的衣裳和河灘上水流留下的痕跡，可以判斷出自己是在下午四點被沖上岸的。

三個半時辰，河水能將她送到白原郡金橋鎮？

程蘊覺得有點懸。

現在不是追究細枝末節的時候，她對異族少女露出友好微笑，眼睛看到對方的喉結，才知道他是男孩子。

“謝謝你的好意，我是程蘊。”

“名字很好聽，我叫凌沉。”

異族少年回到車上，擔心她可能上不來，體貼道：“來，把手給我，我把你拉上來。”

程蘊被一下子拉到車上。

車上掛著兩盞燈，她的臉被光芒照得清清楚楚。

老實說，這并不是一張好看的臉。

程蘊在河里漂流許久，皮膚蒼白發皺，臉蛋上有刮痕、傷口和暗色淤青，凌亂長發里藏著水草，好似一只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