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補習班的生涯，在一些人的生命里似乎都是一個污點，上大學之后很少有人會透漏自己曾經是補習生的，總覺得那是一件不光彩的事，這一點在我上大學之后深有體會。記得剛上大學報到那一天，同宿舍的八個人，有七個在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就聚在一起了，大家剛開始都不說話，有幾個送孩子來學校報到的家長從包里拿出吃的讓大家一起吃，大家也都裝出一副很謙讓的樣子。后來家長走了，大家慢慢打開話匣子，然后互相問年紀，排出老大老二的順序來。當時我就隱瞞著自己是補習生，大家也都閉口不談這一話題，但后來我才知道，同寢的八個人中原來有六個都是補習生，大家幾乎都是同類，呵呵！

記得曾經有人說過，有些傷痛是一輩子都會隱隱作痛的，有些傷口也是一輩子也愈合不了的，并且永遠，永遠……；也有人說，所有的傷害都是源于命運的捉弄和自己性格的使然，主要是看你怎樣坦然的去面對。

在這一點上，我特佩服唐瀟亮，他的那份毅然和決然以及良好的心態很震撼我，那段日子里，我幾乎都是每天模仿著他怎么生活和學習。他聰明絕頂，玩世不恭，俊美的臉蛋上常常透著狡黠的壞笑，瀟灑的談吐中時時冒出幽默的虎嗑，他有自己獨特的想法和做事態度，他的思維也異乎常人。每天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的心情格外好，會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也忘記了去想那些酸楚的記憶。

記得有一次，我們宿舍里很多人來訪，他們都是小唐同志和張吉以前的同學，是一起從普通高中轉來我校補習的，那里面還有我的小學同學也是兒時的好友李輝，他們聊得非常嗨。我和其他人都不熟，呆了一會兒，我就去學校自習了。

晚飯前我回到宿舍，那些人還沒走，他們買了很多吃了喝的，正在我們宿舍一邊喝一邊侃大山，然后我也參與到了其中當聽眾，他們中很多人都抽煙，弄得小屋里煙霧繚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著火了。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學吸煙，嗆得只咳嗽，唐老四這小子害人不淺啊！呵呵！

大家不知怎么就聊起我們這兩個大補習班里學習成績相對來說比較好的學生，也就是明年高考能考上好學校希望比較大的一些人，聊了很多，邊聊邊點評，感覺像武俠世界里的“百曉生”給“兵器譜”排名一樣。

大家公認的“兵器譜”第一名是我原一年四班的同學，也是當時在唐老四班里當班長的王少壯，關于王少壯我在前面有一章描寫春游時提到過他，他本來成績特好，應該考上重點大學的主，可惜失誤了，他沒去錄取的學校報到，回來補習了，因此王少壯被評為“兵器譜”排名第一，號稱“天機老人如意棒王少壯”。

“兵器譜”第二名，就是考上內蒙古師范學院沒去報到的，外號“蒙古黑妞”的岳紅平。“兵器譜”第二名，古龍的書里面是“上官金虹”，但岳紅平是女孩子，因此她稱為“兵器譜”第二名，“上官小仙龍鳳環岳紅平”。

“兵器譜”第三名，就是唐瀟亮，他英俊瀟灑，聰明絕頂，神出鬼沒，嗜酒如命，“飛刀”例無虛發，身邊美女如云，因此被評為“兵器譜”第三，“小李飛刀李探花唐瀟亮”。

“兵器譜”第四名，是“嵩陽鐵劍”孫曉峰，第五名“銀戟溫侯”于守山，第六名“神刀無敵”毛志軍，第七名“神鞭”徐丹，第八名“橫三千軍”顧學輝，第九名“青魔手”常昊，第十名“東海玉簫”張海燕，等等等等。酒桌上的有一個叫羅守祥的，他對古龍武俠小說最熟，他和張吉還有我的小學同學李輝等在酒桌上意氣風發侃侃而談，頗有“把酒論英雄”的氣勢！

這時，唐瀟亮突然說了一句：“等等，你們落下了一個人。”

羅守祥問：“誰呀？”

唐瀟亮拿手一指說：“就是這位，我二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程三寶。”

然后唐瀟亮給大家介紹說，程三寶第一次“模擬考試”沒參加，你們不太了解他，但我了解他，他偏科。今年高考改革，從7科減到5科，不考生物和政治了，剩下的5科，有4科都是他的強項，不信第二次“模擬”你們再看看！

“百曉生”羅守祥用手推了推眼鏡，小眼睛咔吧咔吧（眨了眨），長吸了一口煙，突然大聲說道：“啊，我知道了，他就是‘飛劍客’阿飛！”

……

阿飛是古龍小說《多情劍客無情劍》里的一個重要人物，人稱“飛劍客”，以快劍聞名天下，他是“小李飛刀”李尋歡的摯友，兩人肝膽相照，情深義厚，相互非常了解，相互之間都愿意為對方放棄生命。

阿飛曾經深愛的女人叫林仙兒，他對林仙兒的愛是真摯的，是迷醉的，是痛苦的，是刻骨銘心的。在阿飛發現林仙兒就是他找尋的梅花盜的時候，拿劍指著她，卻下不去手。劍無情，人卻多情！

阿飛和林仙兒埋劍隱居，那段日子是阿飛人生中的地獄。阿飛以前的生活是寂寞的，認識林仙兒后他的生活更寂寞。林仙兒是個很變態的人，她喜歡折磨男人，按她的話就是：“人人都可以要她，就是阿飛不行！”因為阿飛把她當圣女，是真心愛她，他越是想要就越是不給。每天晚飯她都給阿飛下迷藥，讓他一覺睡到大天亮，她卻每晚去別的地方和不同的人云雨。阿飛寂寞到連園子里的梅花都一朵一朵數過，為了林仙兒，他寧愿和李尋歡斷交。其實林仙兒并不值得他愛，他愛的只是想象中的那個林仙兒，純情美麗圣潔無暇，而現實中的仙兒不僅和想象中不一樣，簡直完全相反。天機老人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枷鎖，李尋歡的枷鎖是義，龍嘯云的枷鎖是嫉妒猜忌，而阿飛的枷鎖則是愛。一直以來困住阿飛的不是林仙兒，而是愛，只是那愛正好落在林仙兒身上而已，所以當有一天他不愛林仙兒了，那所有的一切也就都消失了。

關于《多情劍客無情劍》這部小說，我除了阿飛之外，更喜歡里面的另一個人物，她就是天機老人的孫女孫小紅。她是一個說書的女子，聰明，美麗，永遠都是那么樂觀和充滿希望，就像冬天里的陽光般溫暖人心，就像秋日里漫天黃葉飄零間的一抹紅霞，她是天地間最為亮麗的光彩。她多次幫助李尋歡和阿飛，阿飛的心里也非常喜歡她愛她。

古龍在書里寫道：世上有一種女子，她們無論活在什么時代，只要是她們心里想說的，她們就會說出來，她們是勇敢的，堅強的，世界也因為她們而變得美好。孫小紅，便是這樣的女子。她堅定、明朗、有勇氣、有信心，她敢愛也敢恨，你在她身上，永遠看不到黑暗的一面！就因為世上還有她這種女人，所以人類才不斷進步，繼續生存。“永恒的女性，引導人類上升”，這句話也正是為她這種女人說的。

……

年少的我，也曾經遇見過生命中的“孫小紅”；

長大后的我，也遇見了生命里的“林仙兒”；

但我終究沒能成為真正的“阿飛”！

……

那次“契闊談宴”過后的某日，我在顧學輝的本上寫了這樣一首詩，詩曰：

久耽詩句不肯羞，松枯葉敗敢填憂。數點歸雄誰為首？一抹斜暉顧回眸。

眉睛含情深幾許，墨痕遺怨暖悠悠。偶然爭青成心語，順乎萬類也風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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