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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逃出阿拉里

泰山被扔在昏暗的石屋里,立刻就成為那幾個阿拉里族孩子們的興趣中心。他們驚奇地凝視著他,有的用腳踢他,有的把他的胳膊或腿提起來,再摔到地下,幾個孩子七手八腳,幾乎都拿他當了玩具。有一個男孩子發現了泰山頸項上的金盒,就把它取下來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連蹦帶跳地,覺得非常好玩。阿拉里族人本來是低智的一個種族,他們的注意力是不能持久的。過了一會兒,他們就不再對泰山感興趣了,一齊走到石屋外那塊庭院式的空地上去,這時正有陽光照到那里。泰山靜靜地一個人躺在石屋里,慢慢蘇醒過來。他這次墜機,幸虧被樹枝和樹杈擋了一下,沒有生命危險,也沒受太重的傷。當那幾個阿拉里孩子離開他時,他已經能睜開眼了。他試著動了動,只感到周身無力。他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就又閉上了眼睛。漸漸的,他的呼吸已經恢復正常。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好像甜甜地睡了一覺之后剛剛醒來一樣,只記得自己跌了一下,頭還有些痛。

泰山慢慢坐起身來,掃視著四周。石屋里光線很暗,他的目光漸漸習慣了黑暗,能夠看清楚東西了。他站起來走出石屋,感到有新鮮空氣流進來,也有一點陽光了,回頭看看那兩間石屋里只堆著一些枯草,并沒有什么日用的家具。看這樣子,不像是人類居住的地方。從這里再往遠處望去,外面有一塊小小的庭院,幾個阿拉里族的孩子,有的坐在日光下,有的坐在陰涼處。泰山非常驚奇地看著他們,心里暗暗納悶,這群和平常人類長得不一樣的孩子,他們是什么人?這里是什么地方呢?看看洞里一間挨一間的矮石屋,難道這是監獄嗎?那么,這群孩子究竟是看守監獄的人?或者也是犯人?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泰山沉思了一會兒,又摸了摸頭上的疼痛處,記憶里仍是一片茫然,什么都想不起來。他在石屋前站了很久,那些孩子卻沒有發現泰山已經從石屋里出來了,更不知道泰山正好奇地注視著他們。后來,泰山索性走到庭院中來,好像一頭雄獅,面對著幾只小豺狼一樣。

正在玩耍的阿拉里孩子們,忽然抬頭看見了泰山,吃了一驚,繼而都跳起身來,包圍了他。女孩子似乎更大膽些,把男孩子們推到一邊,勇敢地走近泰山。泰山設法用語言和他們交流,首先用非洲土人的語言,看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不懂,于是又換用另外一種,最后泰山用了猿語,甚至用了童年時代喀卻克族母猿卡拉教他的語言,孩子們始終不答話,直到泰山再也沒有語言可用。那些孩子始終沒有說話,他們只做了一些動作,有的揮揮手,有的聳聳肩,有的搖著頭或搖著身體。泰山雖然猜出他們這些動作也許就是表達某種意思的語言,可是他非常奇怪,他們為什么沒有發聲的能力呢?雙方就這樣啞然相對了一陣,過了一小會兒,孩子們又都走開了,回到石屋的墻壁前,坐到地上。泰山一個人留在庭院中,走來走去,他發現墻并不高,如果越墻逃走,該不會有什么困難,他只要一縱身,就可以攀上墻頭。他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后,覺得最好還是不要馬上付諸行動,等天黑了更保險些。后來,天色漸漸黑了,可那幾個孩子,卻不知為什么坐不住了。他們都到庭院里,不安地走過來又走過去,有時還走到洞口傾聽著什么。后來有一個孩子,開始使勁地用腳跺地,其他的孩子也跟著跺起來。他們都赤著腳,跺地的聲音很重很響,漸漸地變得有節奏的聲音,使得墻外的人,即使隔著幾間屋子也能聽見。

他們雖然跺得很起勁,而且時間也不短了,可是沒看到有什么效果。一個女孩子丑陋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生氣的樣子。她用木棍用力地打著墻壁,其他女孩子也學著她的樣兒敲打起來。男孩子們手里沒有武器,仍舊用光腳跺著地。泰山看了半天始終不明白他們要干什么。后來,泰山覺得自己肚子餓了,才聯想到他們恐怕也是餓了,才弄出這種聲音,可能是叫人給他們送食物來。他們不會發聲,沒有語言,剛才對泰山的問話一字不答,現在餓了,大概也只有用這種辦法表示。

那個開始用棍子打墻的女孩子忽然停止了敲打,用手指了指泰山。其他的孩子望望泰山,又望望這個女孩子,只見她指指木棍,又指指泰山,跟著又做了好幾個手勢。雖然她的手勢很簡單,也很快,但依然很明確地表達了意思,她的意思是叫大家用棍子打死泰山,當作食物。當她把手勢語做完了的時候,就率領著五個孩子,全力向泰山進攻了,他們都用饑餓的眼睛看著泰山。原來死去了的第一個女人,就是這群孩子的母親,他們并不知道母親死了,只是覺得肚子餓了,才想起母親有半天多沒給他們吃過東西了。他們這個民族雖然野蠻,可從來沒吃過人肉。現在這群孩子實在挨不過饑餓,才忽然想到了這個辦法。因為這些孩子沒有把泰山看成是他們同一種族的人。往日,母親總是捕捉些別的生物給他們當肉吃,他們很自然地把泰山也看作一種生物,當然也可以像殺一只羚羊來充饑一樣殺掉泰山,在他們看來,這二者似乎沒有什么不同。所以那個女孩子,非常自然地想到了這一點,于是她就作出了這個提議。

原來第一個女人把泰山扛回來,是想拿他當配偶用的。她們這個種族的女人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到了一定的季節,她們就到樹林里去隨便捉一個男人來當丈夫。那些自幼養成怯懦性格的男人們都躲在樹林里,寧愿過著獨身的生活,也不愿回到石屋里來和女人住在一起。即使每次被捉到石屋中來,勉強同居幾個星期,最終還是要找個機會逃走,因為他們不愿受女人的虐待。不但女人,就連女人從前生的兒女,也會欺侮他們。總之,男人們誰都怕被捉進石屋里來,只要一進石屋,他們就成了受氣包。

即使被捉來的男人逃走了,女人也并不介意,因為她們可以在下個季節再去捉一個新丈夫回來,這樣總比長期供養一個俘虜在家當丈夫要省事得多。在他們這個種族里,男女的結合,絕對沒有什么愛情可言,只是一種自然的需求、種族延續的需求罷了。在這里,孩子們是從來不認識他們的生身父親的,他們小時只依賴母親,受母親的管束,幾個月的哺乳期,當然要在母親懷里,就是斷奶之后,食物的供給,他們還是要仰賴母親。直到他們有了自立的能力,能夠自己到樹林里獵捕食物了,這時子女對母親的依賴才算結束。

就一般的情形而言,男孩子到了十五歲至十七歲之間,就可以自由進入叢林,自己尋找食物了。從此以后,他們仿佛就和母親脫離了母子關系,母親也不再把他們當作親生兒子看待。但同樣年紀的女孩卻要留在洞里和母親共同生活、共同打獵。直到她們捉了第一個丈夫回來,才不再跟母親同住。從此之后,她們可以各自挾持著自己的丈夫,各立門戶,住到自己的石屋中去,母女關系也從此斷絕了。到了季節,也有可能為了爭奪一個男人,母女間互相打起來,因此而打死人的事,竟也會發生呢。

建筑洞窟和建造石屋,是用來讓丈夫和孩子居住的,這些工程都由女人親自動手。因為如果讓男人當建筑工人,更便于他們找機會逃走。兒女們在旁邊雖然能幫一點忙,但畢竟他們力氣不大,重活還是得由女人擔任。好在她們的體力都遠遠超過男人,掘石運石不在話下。

其實,洞窟和石屋,也不必建得很多,因為阿拉里族女人的死亡率很高,剩下來的石屋,足夠那些成年的女孩子住。她們之間嫉妒心特別重,常因械斗而有傷亡。有時,也會發生另一種情況,就是捉來的男人,實在不甘愿受她們的虐待,為了獲取自由把她們殺死。

阿拉里的女人們之所以過著這種野蠻而又令人憎惡的生活,就是由于她們性生活反常所產生的結果。我們正常人,男子常常是愛的主動者,而女子往往因男子有顯著的事業成就,或有高貴的身份地位,因而愛慕他。由于有了愛情,然后成婚。但阿拉里的女人們,對于男人,不但談不上愛情,對他們反而像對奴隸一樣的暴虐,男人們對這種猛獸般的女人,也沒有愛情,只有恐懼和憤恨,所以他們寧愿逃入叢林,過獨身而又漂泊的生活,也不愿意和這些女人在一起,有個固定的住所。而這些女人也像獸類一樣,到一定的發情季節,到樹林里去捉男人,不管他們愿意不愿意,強迫他們做自己的短期丈夫。

現在站在泰山面前的這幾個孩子,就是這種荒謬生活的產物,他們沒有正常人的頭腦,生活中的一切,都受天然欲望的驅使,所以他們想吃泰山來充饑。男孩子們沒有參與進攻,只是忙著從一間石屋中,搬燃料出來。三個女孩子,其中一個大約只有七歲光景,卻毫無畏懼地高舉木棍,向泰山走來。男孩子們卻只管生火,等著女孩子把泰山打死,然后用火烤熟了大吃一頓,就像吃他們的母親每次帶回來的獵物一樣。

其中一個男孩子約有十五六歲,是群中最大的一個,忽然向后退著,用頭、手和身體的動作顯示出一種很興奮的姿態,好像要勸阻那三個女孩子不要這樣做,同時也要求另外兩個男孩子從這件事里退出來。但另外兩個男孩子卻沒聽他的,只看了那三個女孩子一眼,仍舊繼續做燒烤的準備。開始,泰山并沒想要打他們,可是后來被形勢所迫,只能準備自衛了,他挺身站在那里,觀察機會。那三個女孩子一擁而上,舉起木棍向泰山打去。還沒等泰山還手,那最大的男孩,已經從腰間解下一塊石子,向三個女孩子擲去,立刻有兩個女孩子被擊倒了,啼哭起來。還剩下一個女孩子沒有被打中,她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大怒起來,舉手一棍,正好打在旁邊一個男孩子的太陽穴上,立刻就把他打死了。而這個男孩子,正是偷走泰山金盒的那一個。他在這一群里是最膽小的,當他看見泰山醒來的時候,始終用手捂住金盒,一直也沒放開過。

這個年紀較大的女孩,打死男孩之后,勇氣好像更振作起來了,她還要去攻擊那個扔石子的男孩。這時她臉上的神情非常兇惡可怕,看得出她是拿出拼命的勁頭來了。那個大男孩又向她投了一塊石子,然后轉身跑到泰山身邊。他這樣跑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和泰山都是男性,好像也是出于一時的本能和沖動吧?他跑過去之后,緊貼在泰山身邊,寸步不離。三個女孩子中兩個被打傷了,剩下的這一個女孩子知道自己已經孤立,就做手勢示意那個跑到泰山身邊的男孩,要他服從她,但他沒有理睬,穩穩地站在泰山身邊,一動都沒動。

泰山拍著那男孩子的背,笑了一笑。那男孩子卻露出了牙齒,顯出兇悍的樣子,但泰山看得出來他并無惡意,他終于明白了這個民族是不會笑的,男孩子原來是用這個動作來回答泰山的一笑。這時那女孩子,盡管只剩了她一個人,還是慢慢向前走來。泰山一時躊躇起來,不知該怎么對付她。他不愿意傷害一個女孩子,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假如不殺死她,自己和這個倚偎著自己的男孩子,就必然非死即傷。

現在再說那第三個女人,她捉到了一個新丈夫,把他關在石屋里,準備關上一些天再說。她聽到了第一個女人的石屋里有光腳跺地的聲音,也有木棍打墻的聲音。她明白這是第一個女人的孩子們在表示他們餓了。但是按照阿拉里女人的生活習慣,別的女人的孩子是與自己不相干的,她們無所謂同情心。但是敲打的聲音聽得久了,她出于本能,還是想把他們放出來,免得留在石屋里,經常找她們的麻煩,搶她們的食物。不如把他們驅趕到森林里去,任他們優勝劣汰,自生自滅。

于是她抓住捕回的男人的發髻,橫拖倒拽,來到石屋前,搬開了堵著門的石板,把那男人拖到屋里,狠命地踢了他兩腳,這等于告訴他不準反抗。轉身豎起石板,把石門堵好,放心地來到第一個女人的石屋前。她走進石洞,正看見那個較年長的女孩子在攻擊泰山。她用木棍敲打墻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來了,視線齊刷刷地轉到她身上。原來這些孩子們,自出生以來,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沒見過其他的成年女人,他們陡然間看到這個女人,一時都嚇愣了。站在泰山身邊的那個男孩子,也直往泰山身后躲。泰山猛然見了這樣一個女人,也不免吃了一驚。泰山自從進了這個山谷之后,還是第一次見到成年人。

這時,那個最大的女孩子似乎忘記了她正要進攻泰山,只呆呆地站在那里,顯出一副嚇傻了的樣子,兩眼直直地望著那女人。其他的孩子,也都恐懼到了極點。

泰山也凝視著這個母夜叉似的女人,只見她兩道兇悍的目光也望著自己。第三個女人并不知道第一個女人屋里,還藏著這樣一個男人。一見泰山比自己捉來的丈夫強多了,不覺喜出望外,立刻想要占為己有。于是她朝泰山走去,一心想把泰山挾回自己的石屋,完全忘了她到這里來的本來目的。

泰山此時并不明白那女人要做什么,以為她把自己當成敵人,要來進攻,或把自己從石屋里趕出去。泰山看這女人體格健壯,塊頭很大,連手里的木棍都很有分量,自己恐怕不是她的對手。不過泰山自幼生長在叢林里,身經百戰,和任何敵人遭遇時他都沒有發怵過。現在泰山全身裸露,仿佛又回到了在叢林獸群中生活的時代,面對一個像獸類一樣的野人,他當然不會害怕。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制伏對方,保護自己。

泰山很快向后面看了一眼,那幾個阿拉里族的孩子,都蹲在一邊,嚇得瑟瑟發抖。這下,泰山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知道他們不會和那女人聯合起來,使自己腹背受敵。接著,他迅速地向四周打量了一遍,泰山雖然比過去年老了,可是處在危險境地時,他的思維還是非常敏捷。在第三個女人還沒有猜到他要干什么之前,他已經完成了他的逃跑動作,快得像閃電,讓第三個女人猝不及防,不但他本人逃走了,而且還帶走了阿拉里族的那個男孩子。

原來,泰山的目光向周圍一掃,早已看好了形勢,他扛起了那個男孩,一個箭步就躥到了墻下,縱身一跳,就攀上了墻頭,然后先把小男孩扔到墻外,接著,自己也跳了下去。他四下里一望,只見那些洞口,坐著幾個婦女。這時,天色漸晚,太陽已經向西邊落下去了。泰山向四下里一看,只有一條逃跑的路,那就是通往谷口的一條古老的小道,這條小道似乎可以一直通到山谷外的叢林里去。此時的泰山,一點也不敢耽擱,飛一樣地向小道奔跑過去,那個男孩子也明白了,迅速地跑在泰山前面,泰山緊緊地跟在孩子身后。

這時,有一個女人,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逃跑了,從她的洞口站起來,抄起一根木棍就追。她這一連串迅猛的動作,也驚動了她的伙伴們,于是有五六個女人,都跟著來追泰山。

那男孩子似乎天生就能跑得很快,他一直跑在前面,給泰山引路,泰山跟著那個男孩子,也盡量發揮著他奔跑的速度。兩個人一齊奔出谷口,向森林里跑去。

那些女人們,也拼命在后面追著,雖然她們跑得也不慢,可無論如何是追不上泰山的。她們想到了用飛石,她們從小就練習投擲飛石,到了成年,已經練到百發百中的程度了。現在雖然是天黑,如果她們用心使出絕招來,還是能擊斃泰山的。可是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剛才在洞口一瞥之間,她們都看出這個男人比起她們從森林里捉來的阿拉里男人來,要英俊得多,哪個女人不想要這么一個美男子似的丈夫呢?她們都不想打死他,而想活捉他,因此投擲石子時,不覺有點手下留情,這樣自然就打不著他了。在前面跑著的泰山,當然不明白她們的心思。泰山只管向前飛跑,只覺得身后有石子紛紛飛來,有的石子從他身邊擦過,卻沒有一塊打中他的。盡管如此,他依然感到威脅很大,只有加快了腳步,向前奔跑。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泰山只覺得身后的石子像雨點一樣飛來,當他跑到樹林邊時,馬上跳上樹去。到了樹上,他才覺得安心了,他知道身后追他的女人們,一定已經失去了目標。他低頭向樹下看了看,那個男孩子還在沿著小道飛跑。泰山便在樹上,仍跟著那個孩子跑的方向往前走。

那些追趕泰山的女人,突然不見了泰山,以為他也像阿拉里的男人一樣,躲進了森林里。于是她們就進去搜尋,什么地方都找遍了,連泰山的影子都沒見著,只好失望地回去了。她們雖然看見了那個男孩子還在奔跑,但她們并不想捉他,因為他還小,捉回去也沒用,不如等他在森林里長大,如果他能夠逃過野獸的襲擊,也不死在野人的長矛和弓箭之下,等他長成了一個青年的時候,再來捉他去充當丈夫或奴隸。

那男孩憑現在的年齡,獨立在森林里生活,實在是為時太早了。假如第一個女人不死,一定會留他在石屋里,至少還要養他一兩年。到那時,他年紀大了,可以自立了,能夠對付野人和野獸的危險了,他母親也會把他驅趕到森林里來的。但是現在他被迫提早到森林中來,未來的命運,是吉是兇,就不會有人來管他了。

那男孩子跑了一陣,站下來,向后看了看,再沒有女人在身后追他了,他才敢站住,倚著樹喘一喘氣。他瞪大了眼睛,向四處打量了一下,他要找把他從石屋里帶出來的那個奇異的男人。但是,森林中已經是黑沉沉的了,睜大了眼睛看過去,只能看到不遠的一些黑影,至于帶他出來的那個男人,連影子也找不見了。他自有生以來,還從來沒有離開過石屋,沒有在森林中過過夜。這時,他真害怕極了,不停地用他的大耳朵,凝神靜聽。他聽見了女人們往回走的腳步聲,遠遠地從微風中傳過來。但樹林中卻有許多令人恐怖的聲音,他從來也沒聽過,不覺嚇得毛骨悚然。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的從森林中的灌木叢后傳來,有的從他頭上的枝葉中傳來,他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

那男孩只覺得無邊黑暗的夜色,從四面緊緊地擠壓著他,他怕極了。向周圍看看,什么也看不見,他不會發聲音,沒辦法用喊聲來找那個奇異的男人。他覺得那男人把他從洞中帶出來,對他很好,可是現在為什么又把自己丟下不管呢?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他弄不明白,但他并不感到后悔或失望。他希望憑著聽聲音,找到那個男人。他相信他沒有走遠,總會找到他的。沒有那個男人做依靠,他覺得太孤獨,太害怕了。

忽然,附近的一株樹上,發出了一聲樹枝折斷聲,這又嚇了他一大跳,他努力用耳朵向四面聽著。他憑直覺覺出有一個很大的東西向自己走來,他靠著一棵大樹站著,一動也不敢動。他用鼻子聞了一陣,仍不知來的是什么東西。因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到叢林中來,對于各種野獸的氣味,他一點兒知識也沒有,嗅覺根本沒有辦法幫助他判斷。但直覺告訴他,那個動物一定嗅到他的氣味了,他覺出它漸漸走近自己了,等到再近一些,它一定會撲上來的。

這男孩子壓根兒不懂得什么叫獅子,他從小就住在第一個女人的石屋里,沒和外界接觸過,同族人也不會講話。當一頭獅子怒吼著向他撲來時,他只知道那是一頭會傷害自己的猛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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