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我好奇問。
霍天曄走在前面,他的大掌溫暖粗獷:“東方明珠。”
我愣怔,想起昨晚的交談后有些羞澀。
我們很快便到了陸家嘴的上海廣播電視塔下,霍天曄牽著我直接走進(jìn)去,我問不買票,他已拿著門票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仰頭朝他傻傻笑,此刻彼此凝視的眸光似乎要比外灘絢麗迷離的夜景還要璀璨奪目,我有種沖動很想踮腳把頭伏在霍天曄脖間享受那股熟悉永遠(yuǎn)令我安神的氣息,自己瞬間變成柔弱受寵的小女人仿佛印證了張?zhí)N筱曾經(jīng)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上只有霍天曄降得住我。
“我脾氣不好,是嗎?”我探問。
霍天曄俯視,眼神清澈猶如滿天繁星般明亮,高大厚實(shí)的臂膀為我抵擋夜風(fēng)侵襲,他嘆出小口虛氣,表示對我的無奈。
我撅嘴,繼續(xù)說:“我知道我脾氣不好,是你一直讓著我,我也知道你對我最好,雖然你會打我……我想說的是……”
霍天曄凝望我不語,狂野的絡(luò)腮胡渣越看越有味道。
“無論我們以后變得怎樣生疏,你都不許不理我?!蔽覊阎懙纱箅p眼直直盯著霍天曄:“我可能是有點(diǎn)任性或小孩子氣,但每次生氣完過一陣子就好了,我只是缺乏安全感,你知道天蝎座都是這樣的,多疑怕被忽視,所以你不可以小氣,要原諒我所有的無理取鬧。其實(shí),我真的很喜歡你對我的好,只是不敢表現(xiàn)出來而已,因為怕這種好持續(xù)不了多久,最后的失落讓我害怕,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這就是我?!?
我的聲音越說越小,甚至沒辦法再講下去,剛才還理直氣壯地仰視霍天曄,現(xiàn)在竟有了膽怯之意,他冷眸深邃在漆黑無痕的夜空下讓我捉摸不透,霍天曄在認(rèn)真聽嗎?還是覺得我很幼稚?臉頰因為許久得不到回應(yīng)開始發(fā)燙,有些尷尬的下不了臺,可就在此時腦門被輕彈,有點(diǎn)痛。我慍色抬頭瞥眼高高在上的霍天曄,自己正打算懟回他,不料他嘴角勾笑道:“你這腦袋里天天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失了魂,他爽朗真摯的笑讓忐忑不安的我瞬間定心。
“再不上去就關(guān)門了?!被籼鞎蠣课业氖指佑昧Γ挛也灰娏?。
當(dāng)我內(nèi)心雀躍猶如吃蜜般的開心隨霍天曄登上石階,他卻意外停下腳步,整個人在黯淡的環(huán)境中顯得謹(jǐn)慎嚴(yán)肅,我站在下方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生疑慮。緊接著,霍天曄驟然轉(zhuǎn)身松開手大力抓起我的手臂,我來不及弄清楚發(fā)生了何事正要開口問,他卻向我使眼色并低聲警示:“快,上車?!?
我錯愕,但最終還是被他硬生生拽走。
“系好安全帶。”霍天曄表情凝重,拉下手剎,快速擺動方向盤。
我在事態(tài)不明的情況下一一照做,原本猜想可能是我們的行蹤被記者發(fā)現(xiàn)了,但這并不像霍天曄的行事作風(fēng),他向來不把八卦緋聞放在眼里,再說他的反應(yīng)明顯異樣,到底怎么回事?
踞蹐不安的我忍不住詢問:“誰?”
車子順利駛上路面,他只回答:“不知道?!?
霍天曄嚴(yán)懔漠然的神情頓時令我渾身起寒意,覺察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竟然連他都不知道是誰,車子隨后被他開得好似在路上飄起來,我的心跳跟著車速盤猛飆嚇得臉色慘白,現(xiàn)在身處鬧市區(qū),車輛行駛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稍不留神分分鐘便是一起傷亡慘重的重大交通事故,而霍天曄的車速越開越快,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車內(nèi)氣氛劍拔弩張,我驚恐得用雙手緊抓扶手屏氣懾息,面若死灰。而霍天曄的臉色鐵青卻專注于開車,我只能忍住不敢吱聲,還好一路上沒出茬子,車子貌似被他駛向了郊區(qū),道路越來越空曠,人跡也越來越稀少,最后只剩下一路昏暗的高架路燈。
“我們……還要去哪?”我平復(fù)心悸卻依然心驚膽戰(zhàn)問道。
霍天曄緘默,我識趣坐好,他的不說話反而讓我害怕,下一秒車速又意外加快,我神色倉皇望著霍天曄臨危不亂的側(cè)顏,心里沒底。
“小滿。”霍天曄突然低喚我的名字。
我雙手捏著汗,伈伈睍睍繼續(xù)望著他。
“等會兒,魏巍要是來了,你趕緊跟他走,聽到了嗎?”霍天曄開著車還能分心跟我說話,他的語氣很冷卻沒有絲毫驚慌。
魏巍?
我心中一震,眼淚瞬間在眶內(nèi)打轉(zhuǎn)。
“聽到?jīng)]!”霍天曄一聲厲問,眼神冷冽充滿殺氣。
我嚇得哆嗦,猛點(diǎn)頭。
果然,后面突然出現(xiàn)幾輛黑車緊隨其后似乎快要追上來,來勢洶洶,難道是仇家?那么依霍天曄的身份身邊沒有保鏢相當(dāng)危險,何況現(xiàn)在這種情況更是在玩命,我竟然忘了這么重要的事,如果他不是為了帶我到東方明珠看夜景,或許不會陷入突如其來的危險之中,我的心揪成一團(tuán),寒心酸鼻萎坐著不吭聲,而霍天曄在緊急關(guān)頭快速按動屏幕上的鍵將定位發(fā)送出去。
我跟了霍天曄七年,他從來沒在我面前提過生活以外的事,譬如工作。
我真的忘了,只記得他是寵溺疼惜我的盛凌集團(tuán)少東家,一味的忤逆他跟他耍小性子,卻忘記了他另一個身份是獨(dú)斷專行的瀘粵地區(qū)最大的黑幫幕后操控者,人命在他眼里不過是心情好壞的游戲,同樣想要他命的人也不計其數(shù),這不是霍天曄能掌控的,他從一生下來便注定要繼承和捍衛(wèi)家族的利益,所以每時每刻每秒都會面臨超乎我想象的無數(shù)次報復(fù)暗殺行動,隨時性命不保。
眼下,十字路口又是紅燈,如果停下來肯定會被后面的車圍剿,我知道依霍天曄的性格他會直接開過去,可這時誰也沒留意著路口左側(cè)一輛大貨車正急速行駛,由于霍天曄的車速太快就算踩剎車也為時晚矣,我的心跳在這一瞬間驟然停止,因為那輛大貨車上載的全是泥沙。
我嚇得目瞪舌僵,扭頭望向霍天曄,他眸光墨黑,冷峻不語,突然按下車門鎖,命令道:“跳下去,快,跳下去?!?
我這邊的車門已開,風(fēng)呼呼的刮吹得臉皮痛,淚如泉涌,雙唇顫抖。
“跳……”霍天曄握著方向盤卻為了我減速保持車子穩(wěn)定,殺紅了眼。
我驚慌失措捂著嘴大哭起來:“不,不……”
霍天曄突然大力將我往車外狠狠一推,自己頃刻間摔出車外重重的跌到水泥地上,連滾帶爬翻了幾個側(cè)身,最終撞向路邊石墩,只覺得脊椎咯咯響痛得出不了聲,眼淚橫流,怕是骨頭碎了。由于今天只穿了薄裙,裸露的手臂和腿部立馬出現(xiàn)灼人的撕裂劇痛,慢慢紅腫開始滲血不忍直視,此刻除了哭還是哭完全減輕不了痛楚,可腦子里還是清醒的,死死地咬著牙卻止不住眼淚,泣不成聲朝霍天曄的方向望去。
“啊……”
我驚悚尖叫,撕心裂肺的尖叫,表情扭曲。
因為親眼看見他的車子急速般失控與大貨車相撞,車上的泥沙瞬間泄下將整個車子掩埋,整個過程就幾秒鐘的時間。我在地上發(fā)瘋地掙扎,號啕大哭試圖想爬起來,可惜渾身痛得直冒冷汗好似身體被抽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在原地?zé)o力抽搐,惙怛傷悴喚:“霍天曄……霍天曄……”
這時,后面的車子很快追趕來,車上的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隨后另外十幾輛車突然從黑夜中駛來,很多人很多人從車上下來,而之前的那幾輛車?yán)锏娜艘娦蝿莶粚αⅠR驅(qū)車逃離。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卻硬撐著不讓自己失去知覺,怕一閉眼就再也見不到霍天曄了,那個一直為我遮風(fēng)擋雨把我寵到天上的人。
“霍天曄,你不能丟下我,霍天曄……”我奄奄一息癱在地上哭得無能為力,眼睛周圍刺痛,像是傷口撒了鹽。
現(xiàn)場人聲逐漸嘈雜,光影晃動,人群全涌向泥沙處,我知道有人在救霍天曄了,這一刻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出一份力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可眼皮已經(jīng)沉的快睜不開,隱約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發(fā)現(xiàn)無數(shù)條腿朝我奔來。
“夫人、夫人……”是魏巍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骨寒毛粟。
可想而知,自己此刻一定是遍體鱗傷,那泥沙下的霍天曄更是慘不忍睹,想到這再次失聲痛哭,每一次呼吸后疼痛感便加倍劇增,萬箭攢心恨不得被困的是自己,甚至自責(zé)棄霍天曄不顧,追悔莫及。
“快,快叫救護(hù)車,快叫救護(hù)車?!蔽移粗詈笠豢跉夂籼鞊尩乜窈埃骸皫臀揖染人瑤臀揖染人?,魏巍!霍天曄還在里面,他還在里面……”
自己語無倫次的下一秒是眼前一黑,昏厥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