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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理

大理,一個奇怪的地方。

沒有麗江的煙柳熱鬧,也沒有雙廊的愜意浪漫,只有素,素之淡然,非驕非躁。

憤青和文藝人的聚集地,這是我以前對大理膚淺的定義。滇國三月,艷陽高照恰逢淡季,古城里的人比麗江還少,多數商鋪白天閉門,最熱鬧的地段還屬洋人街,這是一條玲瑯滿目的商業街,石板路,小水渠,垂柳海棠。瞅瞅街上,感覺外國人比中國人還多,其次便是狗,想也奇怪,麗江貓多,大理狗多,難道是風水問題?高原地帶,氣候干燥,皮膚不到一會兒功夫就被吹得紋理清晰,嘴唇拼命抹唇膏也不管用。此時烈日當頭,雙目暈眩,我提著裙角埋頭行走,越走越想不通自己是哪根筋出了問題跑來這活受罪。而前面的易煬川像打了雞血,四處溜達看新鮮,我怕走散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帽子墨鏡已經滿足不了我的防曬需求,趕緊掏出圍巾裹在頭上,露出兩眼睛。

“至于嗎?”易煬川盯著問。

我逛了大半宿,又熱又累,抱怨答:“至于。”

我倆不再說話互不理睬,莫名其妙就進入冷戰。

古城里的店主幾乎是以高冷姿態迎客,總之愛買不買,一律不講價。想想也挺好,并不在乎做生意賺多少,而是享受生活,打發無聊時間。一手工皮具店外臥著只憨憨的紐芬蘭犬,毛發濃密打結讓我想起麗江的黑家伙,琢磨自己的行李還在客棧,房間也只訂了三晚,過完今天也該退房,思前想后還是打電話回客棧剛巧是管家接聽,我交代了退房事宜并請她將行李搬出寄存于客棧遲些日子回去再取,管家允許。行李事情解決后如釋重負朝大狗奔去,還未走近,脖子后的裙領被勾住前進不得,回頭瞧是易煬川在搗鬼。

“你干嘛?”我抱怨問。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易煬川勾裙領的手指愈加使勁:“這毛都臟成一坨一坨,你還有興趣?”

我臉一沉,不爽講:“放開。”

“你自己瞧瞧,身上都撓成什么樣了?!币谉ê谜f歹說不管事竟開始喋喋不休:“一個女孩子家能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省得我又當爹又當媽操碎心?!?

他話剛落,我倆的表情瞬間定住。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傷的?”我瞪眼轉身質問。

他勾裙領的手如觸電般快速收回。

“說!你昨晚到底對我做了什么?”我急得兩耳冒煙,圍巾滑落,整張臉暴曬于太陽下。

“你這是什么態度!”易煬川順勢把自己頭上的墨鏡移回鼻梁從而遮掩慌張的神情:“走走走,哥帶你去別處逛逛。”

我見他想賴賬把自個撇得一干二凈,頓時氣從丹田直沖天靈蓋,伸手便抓起他的頭發使勁撕扯,這小子算是低估了我粗暴的忍耐力。

“形象,形象……”易煬川痛得連聲求饒。

“形你個頭?!蔽掖虻美鄢梢簧砗梗骸澳昙o輕輕就心術不正?!?

街上的店主們聞訊出來看熱鬧,還好這個時間段路人不多,只有三三兩兩停下腳步,不然又將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我沒看,我沒看,我……”易煬川雖一米八的個頭,可在我面前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挨揍。

“沒看,你怎么知道的?”我揪著他通紅的耳朵,暴怒噎回去。

他怕得后退險些絆倒。

“第一次見你,不就……”易煬川雙手擋在胸前以防我再次進攻:“我還不是為你好,這狗身上本來就不干凈,跳蚤細菌多得是,你要是摸了再撓自己,過敏是小事,感染了怎么辦?”

這一提,不免想起我倆在張蘊筱家的初次見面,整個人羞紅臉,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假裝接著打他用來掩飾內心的糾結,手勁漸漸減輕。

“是易煬川嗎?”

“不知道耶,有點像?!?

……

“他沒那么黑吧?!?

“走進看看?!?

“他怎么會在大理?是易煬川嗎?”

“不會吧,太像了。”

“是他是他,我記得他右腳那里有個月亮紋身,沒錯,快拍快拍。

……

“易煬川,易煬川?!?

……

突然,周圍多出來很多聲音,我和易煬川當然聽見。

糟了,被游客認出來了!我倆對視一秒,他拽緊我便跑起來最后躲進無人小巷,我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太瘋狂了……太瘋狂了,狗都在叫!你這些粉絲十有八九是練過的,體力太好了。”

“知道厲害就以后低調點?!彼瑫r一邊喘氣一邊埋怨。

我挺內疚畢竟因自己而起,接下來真的要小心。差不多五分鐘過去,易煬川見沒動靜,走來伸手將我拉起,拍掉裙上的灰塵。

“要不……”我眼珠一轉,忽閃詭光。

“說?!彼]看我,而是認真將我凌亂的劉海打理好后再把帽子戴上。

我表面接受他的暖心伺候,心里打著如意算盤:“要不咱倆分開行動?這樣你被認出來也躲得快點?!?

易煬川果真上鉤竟若有所思點頭,我剛暗暗自喜,不料他突然靠近步步緊逼。

我見勢不妙退至墻角,結巴問:“有……有問題嗎?”

易煬川氣息沉穩拂過我的唇,眸光尖銳靈動,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奸笑,狠狠說:“你以為我像你那么蠢!”

他說完便背著包走出小巷,高傲欠扁的態度挫我銳氣,回想之前數次交鋒,雖然最后是我以暴力取勝,可易煬川幾乎占上風。

“快點!”易煬川突然回頭厲聲命令,我還來不及泄氣立馬追上去,老老實實跟在后面。兜兜轉轉,走走停停,他鉆進小巷沒多久便在一小矮門前止步,頂上四個菱形門簪已被蟲蛀磨損,門外地板碎成塊狀,砂礫石子暴露混雜,小草于墻角縫冒出,安安靜靜。

鐺鐺鐺……

易煬川伸手拿起磨得蹭亮光滑的銅質門把手在木門上輕敲,不多時門開,一瘦高男士出現望著我倆問:“剛打電話的?”

易煬川點頭,男士轉身回去,我才明白今晚要在大理古城留宿。

跨過木門坎,里面的景色著實讓我意外,門一關又是另一個世界,幽幽竹林隨風晃動,腳下鋪著一層方塊小磚,秀氣雅致但也看得出是有歷史的。正對面立一屋的側墻,剛好形成影壁不讓外人窺見宅子全貌,墻上四格玻璃窗緊閉映著藍天白云,窗臺擺著一樽透明水瓶滋養茂盛的綠蘿,枝葉伸延與墻上的常春藤纏繞,墻壁磨磚表面已被侵蝕,黃泥里的茅草凸顯,屋頂外檐角藏著燕窩,地上留有黑白斑點糞便,另外多了幾盆觀音蓮、鐵線蕨和小雛菊作伴。左拐,青板瓦正反互扣的內院真容呈現,四合院格局,正房兩層,左右方為東西廂房,左邊兩間改為廚房,右邊是旅客登記入住手續的地方,整個房子大氣莊重除了院子里有點陽光其余陰氣重。

此時剛才給我們開門的男士又從廚房里鉆出來,擰著鑰匙進了右邊的登記室,我和易煬川依次拿出身份證,老板瞅了瞅,我有些不自在,畢竟照片上的樣子丑,只好打圓場說:“證件上的照片都這樣?!?

沒想,易煬川在旁邊說:“為什么我這么帥?”

我無語反駁,瞪他一眼。

老板抬頭打量我,說:“還好算正常,前天來一姑娘,嚇人?!?

我和易煬川秒懂低笑。

他等待老板辦理入住手續,我獨自走出屋子,太陽已經西落。站在庭院中央閉眼細聽,風吹葉動輕飄寂靜,踏著蒼蘚徑拾階而上,正房的臺基遠高于東西廂房,照這樣的修建規模,正對面以前應該有道垂花門,可能經過歷史變遷消失了,而相連剛進來的矮木門是倒座房和回廊,現已改造成喝茶聊天的地方,俯視而望發現整個老宅子只有我們三人,不禁瘆得慌。

正房一樓外四根圓柱直達二樓房梁承重聳立,下方實心鼓狀柱基石共有六層,花紋雕刻精美,常年風吹雨曬早已泛青墨色。一樓三間均設古式花格木門,中間應該是以前的客堂,左右耳房外墻鑲有長平椅,上面放著繡花坐墊,前方一木質桌,古樸陶器內裝滿玫瑰花,瓷盤里還堆積草莓和葡萄,幾本介紹旅行雜志擱在桌面,其中還有大理窮游指南。

我靜坐長平椅上望著小院,仿佛穿越明清化身深閨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懶臥撲扇打發閑暇時光。眼下,夕陽一點一點退出矮墻外,原來右廂房邊上還有棵巨型石榴樹,怪不得客棧取名‘榴園’,院子陰森加上夜風起竹葉唦唦,天微涼,要是換作漫長寒冬,瑞雪紛飛映紅梅,爐火溫酒最暖心,應該也極美。

“想什么呢?”易煬川出現眼前。

我回神,抿嘴搖頭問:“我們住哪兒?”

他提著包指向一樓右耳房。

“你還是我?”我確認問。

“你還是我?”他貌似不明白:“當然是我們一起了。”

我‘嗖’一聲坐起:“咱倆住一起?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倚在石柱上嘴角一笑。

我表明態度:“大不了今晚不睡,要么你立刻叫老板多開一間房。”

“為什么?”他似懂非懂。

我氣不打一處來,爭執嚷:“我為什么要跟你睡一屋,咱倆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易煬川鼻子一哼,貌似他還受了天大的委屈:“情侶關系唄!是誰中午吃飯時扯著嗓子說‘看什么看,沒見過情侶吵架?’”

他學的倒是有模有樣,我怨自己多嘴。

“怎么?占了便宜就不認賬了?!币谉ㄋ榔べ嚹槪骸澳憧梢獙θ思邑撠焼??!?

我自知理虧,立于原地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易煬川竟走近準備伸手,我潛意識后退,他見我不情愿的表情一臉無奈,擰著一串鑰匙晃悠:“騙你的!你睡這邊,我睡那邊,中間這間早被人訂了。”

我料定他也沒那個膽,松了口氣正準備奪鑰匙,他又將手舉高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道:“既然Moon姐不肯賞臉,我這個做小弟的還是得好心提醒一下……”

我一臉茫然。

“這宅子少說也有一百年,到了晚上恐怕……Moon姐要是害怕,我可以委屈點……”易煬川俯身在我耳邊故意悄聲講惹得我耳根紅,他滿意笑笑將鑰匙放入我手心后轉身離去:“你休息一會兒,我放下東西帶你出去吃飯。”

這一次我沒跟他較勁,推開房門屋里漆黑,好不容易開燈,房間內真不是一般的簡陋,兩張木質床分別靠左右墻,再進去是浴室,用簾子隔成大小兩個部分,大的有洗漱槽,上方是鏡子,旁邊放一破舊大木柜留有黑幽幽的縫隙,環境陰森冰冷,更別提那盞忽明忽暗的壁燈,我不到一秒就被嚇得直接沖出房間坐回長平椅上念阿彌陀佛。

怎么辦,晚上怎么睡……

心跳得七上八下,渾身在抖。

“嘎……”突然傳來的叫聲驚得我震怔,一看是烏鴉在瓦片上飛起,頃刻間無助又好面子不敢去找易煬川,一個人坐在長平椅上胡思亂想,此時竹林內突然又冒出一身影,倒也不像是老板,那人走過來一看是個微胖的男生。

“你……在干嘛?”男生捧著單反在一樓階梯處徘徊后終于開口問:“在哭?”

我聽后倒吸一氣,答:“休息。”

他‘哦’一聲點頭,又問:“一個人?”

我靠著墻壁搖頭,眼角瞟向右耳房,說:“還有一個朋友。”

他‘哦’一聲點頭,解釋:“剛才跟老板在茶房里聊天,他說有個姑娘在哭,我就出來瞧瞧?!?

我聽后尷尬笑笑。

“剛來?”男生問。

我說:“嗯,等會出去吃飯,你一個人?”

他稍微靠近,微笑點頭

我們簡單聊了一會兒,他是學攝影的大四學生,在法國做了兩年的交流生剛回國,為了找靈感專門來云南轉了一圈,更巧的是他住我和易煬川的中間,也就是那間正房。閑聊之余,自己膝蓋上的挎包突然震動,打開一看原來是手機和錢包,沒想到易煬川偷偷還給我了,眼下一條微信出現于手機屏幕上,還是他發來的消息,搭訕。

我偷笑,知道自己和男生的對話全被易煬川聽見。

“笑什么?”男生莫名問。

我搖頭,回答:“要不晚上一起吃飯?反正我們對大理也不熟。”

男生靦腆一笑,猶豫幾秒,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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