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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瓶墜簪折

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美景虛設(shè)。

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誰人說?

——《雨鈴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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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后,沈洛正式接任沈家家主,并舉了正式的禮節(jié)迎娶伊默。

十里紅妝,鳳冠霞帔,伊默帶來的一百二十抬新婦隨嫁并整整一箱子的房契店鋪更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包括沈洛。

那日的事被眾人當做談資議論了良久,可惜誰人都不清楚沈家新任家主夫人是何來歷,只知道富貴而貌美。

伊默確是不同尋常的,在京城眾多女眷貴婦大紅大紫的錦繡中,她還是喜歡淺色喜歡素裝,淡雅大方,天仙下凡也不為過。正如莊子的《逍遙游》中所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

與她見過面的人甚少,與她有關(guān)的傳言卻不少,人人都道沈家新任家主夫人是個美人,不過蹤跡神秘,來往不定。可卻少有人注意到女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沈洛并非獨子,在他之下還有個五六歲的小弟沈麟,是沈澤明的老來子,寵愛非常,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但這次,小家伙卻意外的對自家漂亮大嫂親昵有加。他喜歡膩著伊默,聽她彈琴,聽她給她說書講解課本。都說長嫂如母,洛氏不在家的時候沈麟一切都歸伊默照料,相處也愈發(fā)親近。

沈洛的娘洛氏是知曉她身份的,本該嚴謹老板的人這次卻也什么都沒說,更是在新婚二日敬茶時很是爽快的交出了象征沈家傳家的一對沁水漣漪的白玉鐲,除此之外只派了原本自己院子里兩個伶俐的丫頭去伺候著。

沈澤明更是寬厚的,身子康健之后,看著兒子成了家夫人也交出了家里的中聵事宜。夫妻二人竟然安然出走云游四方去了,沈家諸事都壓在了沈洛和伊默身上。

沈家歷來都有四年一次賞花宴的傳統(tǒng),將京城各府的夫人小姐請來沈府中陪同玩笑,作為新上任的家主夫人伊默理當主持。

沈府很大,光是抄手游廊就可以走好一會兒,在院里穿梭,若無人帶領(lǐng)基本上外來人都不知道身在宅院的哪個部分。

抄手游廊上鋪的是木地板,待下了地,便都是青磚鋪就的院子。堆圍出假山石景,曲徑通幽,各色花草點綴,沿著圍墻石壁的青磚縫隙處栽種著些湘竹,景致精致。

沈府中心有一方湖,湖邊腳下是細白沙灘,湖水清澈見底,淺淺的綠色,見之可親。湖心有一精致小亭,八角懸鈴,青紗微舞,亭外木板路剛剛好懸于水面之上,與外側(cè)抄手游廊相接,順著抄手游廊往里,有一處亮亮小門,門外繁花似錦,風(fēng)景如畫,隱有清脆鳥鳴聲傳來,雖看不到全貌,猜也能知道,必是景致不俗。說是仙境也不過如此。

而院子里最仙境的地方,莫不過伊默的院落。院子整體都被伊默改造過,入口處并不寬敞也不秀美,青石壁壘切的假山高聳,看不到后邊的情景,但是快走十幾步傳過石壁后就看見滿院子的桃樹花瓣朵朵如雨落下,院中一抹小湖泊依著假山一面而建,山底是叢叢的翠竹,廊橋邊上的大盆栽里是女子最愛海棠花間或一兩棵木蘭金桂,簡直就是五步一景,十步一流連!

雖然都是貴家子弟聚集也不過游園,賞花,嬉笑,飲食,攀比……

“沈夫人,這沈府的院子顯見是愈發(fā)別致了,夫人真是心竅玲瓏呀!”一眾婦人湊在一起討論海奉承著。

伊默長發(fā)盤束起盤挽髻,別上老坑的冰種玉石打制的發(fā)冠和簪子,一襲紺色漢服長裙,領(lǐng)口袖口處繡了淡雅的木槿花,纖腰盈盈一束垂掛著冰種翠綠的玉石步搖,顯見的是大戶人家的教養(yǎng),走動間玉石相撞叮咚作響,婀娜多姿。

在一眾婦女之中即便什么都不做,單單氣質(zhì)都是獨一份的,其實這樣美貌孤僻的女子并不招人喜愛,談笑間的話也不過阿諛而已。

伊默笑了笑,低頭輕啜一口茶水,恍然之間抬頭似乎看見另一個被竹子遮擋的背后,沈洛一身月牙白的衣袍,身邊沒有帶小廝,行色匆匆追趕一個碧色衣裙的少女。

好似一頓當頭棒喝,伊默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終于…………

夜露深重,伊默穿著白色的褻衣披著水青色衣裳站在院子里小湖邊,女子長發(fā)披散著,不施粉黛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兩個丫鬟要過來扶她被她制止了。

東邊的書房,燈火通明。近來沈洛公務(wù)愈發(fā)繁忙,很多時候她竟是一連兩三天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院子小湖里種了睡蓮,養(yǎng)著幾條錦鯉。睡蓮已經(jīng)開了,一兩朵或素白或嫩黃的,映襯著青青的綠葉格外漂亮。錦鯉都躲在睡蓮葉子下邊,偶爾擺一擺尾巴劃出一道弧線,或吐出一串的泡泡。月光倒映在水面上,被錦鯉的小動作弄的輕晃不定。

而此刻,在別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一滴鮮紅血液濺落在水面上,泛起陣陣漣漪。

“滴答”,又是一滴血珠濺落。

伊默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諷刺意味十足。女子右手無名指的指腹劃開了一道傷口,血徑直滴落在湖中。

“同心結(jié),結(jié)定而變心,竟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她喃喃了一句。

……

二日晌午時分,伊默正準備出門,剛剛到了正堂屏風(fēng)后就聽見那熟悉無比的男子的聲音,語調(diào)輕輕的。“管家,幫我把這封信和這支簪子送去城西葉家,交與葉家三小姐。”

管家沉穩(wěn)的回答“善。”

伊默笑了笑,透過屏風(fēng)的錦紗可以看見男子將一塊絲巾收入一個錦囊中,簪子是一支羊脂玉的白玉簪頂端的牡丹是赤金鑲嵌打制。女子撫了撫今早丫鬟挽好的發(fā),流云髻上唯有一支血紅色的鴿血紅海棠簪,是還在伊府時爹爹贈與的生辰禮。

沈洛原來贈于的那只琉璃簪子在她剛到京城時就用錦盒放好,同那個放了同心結(jié)發(fā)的錦囊一同擱置在床頭多寶閣的抽屜內(nèi),牢牢的上了鎖,一如她的心!

“原來竟已是‘橫是思來,豎也思’。”看著沈洛吩咐完管家,從另側(cè)回到書房女子這才低語一句,不再講話。

“夫人,咱們走吧!”洛氏派來的貼身丫鬟憐秋拿好了她要的東西過來尋她。

“嗯”伊默應(yīng)了一聲。

主仆二人出了沈府直奔花鳥市場而去,她需要碰碰運氣,尋一尋血色海棠。

……

可巧了,故人相見!

“老伯,請問這九心血海棠怎么賣?”伊默站在憐秋身后一動不動的望著那攤鋪后頭一身黑色凡裝的人。

突然時光定住,街上安靜無聲,眾人都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不動了。

“風(fēng)伯。”伊默這才上前幾步,向著那老人,端莊的行了個禮。

“我的九公主誒。”凌風(fēng)虛扶一把“你可知風(fēng)伯此來,所為何事?”

“我知道,可是,注定要風(fēng)伯白跑一趟了。”伊默順勢起身,伸手探去,指腹輕點著攤位上的海棠花苞。

“何以如此?”凌風(fēng)是星逸的老朋友了,至于蘊棠更是看著長大的,他沒有眷侶家人,對于蘊棠就像是自己親生女兒一般。

“對不起,最后的時辰了,我舍不得。”伊默再次對凌風(fēng)行了個大禮。“還請風(fēng)伯轉(zhuǎn)告父君母后,蘊棠做下了決定,要走到底。”

凌風(fēng)嘆了口氣,“即使蘊棠你不打算即刻回轉(zhuǎn),也不該用心血馴養(yǎng)的九心海棠來給一個凡人,自毀仙身吶!”

伊默沒有說話。

“也罷,星逸和瑤光料定了你性子倔,瑤光為你重修了花苞,你這次,切不可胡來。”凌風(fēng)摸摸女子頭頂。

這個侄女原本該享盡一切瑰美,順遂喜樂。可誰教“情”之一字,害人匪淺,即便星逸在她歷劫時隨了天命通曉未來,二八年華的當口犯律促使回轉(zhuǎn),此番周全,仍舊躲不過女子的一點希翼和貪念。

“蘊棠,愧對母后!”伊默低下頭來。

“休矣”凌風(fēng)解了禁制,站回攤位后面,不再看她。

街上重新恢復(fù)了喧鬧,攤頭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憐秋,將花抱上吧!”伊默指了指攤頭那打了兩朵花苞的九心血海棠。

“善”憐秋遞了一錠銀錢過去抱起花,隨著伊默回府。

凌風(fēng)沒有推脫的收下,看女子的背影漸行漸遠,終于還是忍不住又嘆上一口氣:“緣來緣去緣如水,花開花落花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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