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不愿歸國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4058字
- 2024-05-19 17:03:57
“哪位晉國公主?”夏天無想極力確認,畢竟晉國公主也有好幾位不是?
小卒道,“聽那閆將軍說,似是和親奴桑的那位晉國公主?!?
那位公主……
冥解憂在夏朝軍營!
這翻話,幾乎將在場的五人轟炸開來。
夏天無、花忍、棄瑕的表情是不可思議,甚至持懷疑的態度。
“閆可帆……”夏天無輕輕念了翻,連帶手中的金扇子也有些微顫,“他是晉國大將軍,會為尋一個晉國公主深夜來此,確實耐人尋味。”
棄瑕也是久久歸神,道,“那晉國公主不可能在此處,閆可帆來這里,會不會是晉國有別的謀計?想要試探什么?”
花忍皺眉,并不說話。
南宮祤攆了攆清目,深深的思慮什么,看了眼屋中的紅衣女子,她方才的鎮定自若也因突然而來的閆可帆,變得有些沉重,眼眸之中,波瀾蕩漾。
這四人是在討論閆可帆的到來,而解憂關心的,當然是自己。晉國何時對她的行蹤如此了如指掌?深更半夜,指名點姓,要夏王交還?晉國認為夏王私藏人?
“韓姑娘請在此候著,無事,不得出來?!蹦蠈m祤放下一句,才對身后幾人道,“出去會一會晉國將軍?!?
解憂看向那抹藍衫背影,拂袖而去。
她強撐了許久精神,此刻所有人一走,便是長長的呼了口氣。方才夏王看她的那一眼,認為她是晉國公主?不讓她出去,是想從晉國手中留下她?
不懂。
或許,只是讓她單純的在此候著。
過了很久,她只聽外頭熙熙攘攘了些,有許多女子的嚶聲抽吟。夏王同意讓晉國將軍搜查此處的女子了?
也對,沒什么不同意的,晉國夏朝不約而同的同時攻奴桑,定然背后有相似的利益關系,兩國友好合作一下,相互退讓一步,搜一個晉國公主又算什么。
那她……
外頭,已略過相互客套的階段。
目光一一飄過那些女俘,閆可帆確實不見公主蹤跡,只是,有人傳信于皇上,公主被當成俘虜抓進了夏朝軍營,女子被俘會發生什么,皇上自是清楚不過。為公主安危著想,不管傳信是否真,皇上都得冒險,派尋常人過來恐怕夏王不肯讓搜,這才連夜讓他過來。
這些女子……
“營中所有女俘皆在此處,閆將軍可有找到晉國公主?”南宮祤含了笑。
閆可帆面目剛肅,客套話還是得說,“深夜打擾夏王,本將在此賠個不是,日后若是有晉國公主消息,還望夏王告知?!?
“晉皇顧念姑侄親情,本王甚是體諒,若有公主消息,一定告知?!蹦蠈m祤眼眸敞亮,“閆將軍,請?!?
無功而返,反而得罪夏王,得不償失,他若再不走,也是面子過不去,閆可帆微一拱禮,便是帶人離去。
然而。
就在閆可帆以為此事告一段落,踏步離去,南宮祤也微微放松緩氣之時,有人說了一句話。
“君上,卑職記得,還有一名女子,在您寢帳之中?!?
聲音清清爽爽,似乎只是作為夏王下屬,稟告一下最尋常不過的事。
真是,特別忠心!
此話一放,閆可帆止步,看向那名不起眼的小將,再看夏王,又快步回了過來,只沉湎般的念了稱呼,“夏王?!?
當真,要私藏人嗎?
后面這句話,閆可帆不當眾說出來,已是給了面子,夏天無自是明白,那一聲沉重的稱呼,已經告訴了他。
這個節骨眼,實在不必要得罪晉國。
何況是為了區區一個公主。
南宮祤將眼神遞向那個小將,從最初的目光悠悠,變成凌厲如狼,最初的面容含笑,變成冰霜凝固,甚至空間之中都彌漫了一股冷涼殺心,清寒透徹。
這樣銳利的目光,棄瑕都發抖,這樣的君上,他也是頭一回見。
這個小將,他見過幾次,是在此軍營的主事副將之一,做事勤勉,但人可不可靠忠不忠誠,今夜之后,再得好好考慮。從不曾想,會被自己手底下人這樣一語出賣。
夏天無更是明白情勢,為一個公主,得罪晉國,有失長遠之計。三年之前的六國侵晉,因媵越遼海代渠的幾國退縮,加之晉國公主和親而被輕易化解,這三年,在外交軍權方面晉國沒少閑著,如今的晉國,還無法撼動!
“夏王,可請那女子出來一見?”閆可帆再次提話。
夏天無勸誡,“君上,此事不宜與晉國爭?!?
那女子,也不一定便是晉國公主。
長長的寂靜后,南宮祤終是松了口,“棄瑕,去請那位姑娘出來?!?
一群人在外靜靜的等待。
不遠處,一襲綾羅紅裙,三千發絲青垂,身段妖嬈輕然的女子,移步而來,出現在眾人眼中,那迎風翻飛翩然的紅色面紗下,看不出到底是如何的傾世之容。
女子微一站定,閆可帆便已認定。
“臣見過解憂公主!”
晉國大將軍,在她面前跪下。
即便她帶著面紗遮容,即便她眉眼的妝化得如何妖媚,閆可帆認出了她,一眼,就認出了她。
呵,解憂只覺心底有一抹空。
心道,閆大哥,你若是不認出我,若是認出了也當做不認識,該多好。
可偏偏的……
震驚的還有夏天無等人,他們在玩笑談論的冥解憂,本就活生生站他們面前,他們卻不知,這女子,竟真是冥解憂!
她是冥解憂,南宮祤眼中卻沒那么意外,他意外的是,閆可帆會這般著急的認出她。
“皇上擔心公主安危,還請公主即刻隨臣歸晉?!?
久久的,那女子輕輕撥了撥袖鍛紅紗,眼眸清涼,“閆大哥,若是我不回呢?”
閆大哥。
不是客套尊敬的喚閆將軍,而是大哥。
想不到晉國公主與晉國大將軍,還有這樣一些沾親帶故的關系。
夏天無望著閆可帆,眉眼皺的越深。
閆可帆記得,那年,武夷煙花街頭,與她一番交談甚是相知,她無兄無長,他比她年長,對她頗有照顧,便說喚他一聲大哥。如今已如她所言,他一展抱負,成為一朝大將軍,閆大哥,這樣的稱呼,許久許久沒有從她口中聽過了。
但在皇權面前,這點情分,無法打動他。
“皇上之令,帶公主歸晉,臣,謹遵旨意。”
意思是,他不敢違背命令,她若不回,哪怕當著夏王的面,即便強迫也得把她綁回去。
她若歸晉,便再無機會回北庭!
將如今的情勢收于心底,解憂將目光挑向夏王,這個男人方才說的話,她可是一字一句記在心里的,他說的是真話也好,謊話也罷,那就試試最后一條路是否可行。
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紅衣女子晉國公主會朝夏王方向行跪,雙手微作揖。
還有她輕儒的嗓音。
“晉國冥解憂,望夏王收留!”
棄瑕只覺,今夜震驚之事太多。
繞是氣場再強大的南宮祤,在此刻,腦海中竟有片刻的空白。
這個朝他而跪的紅衣女子,是冥解憂,方才早已認出他是當年桃花堂的夏天無,明知他是誰卻還一度戲耍他,一雙眼睛賊精明似的誘導讓他說出一些話。
若她有難是否肯相救?
明明只是她與晉國之間的事,偏扯的拉上他,晉國要人,她推他出來擋箭懇求收留,望他能與晉國抗衡。他若是不留她,方才對她所言便都是假話,在她心底他將會是失信于一個女子的君王,他若留,則是為了一個女人,有意與晉國為敵了。
真是會給他出難題!
可她太多太多謀算,不過都是她不愿歸晉,念及她如今的夫君想去北庭。
冥解憂,他跟你認識多久,跟你有多熟,他以為她還是那個掛不上錦囊,天真無憂的小女孩,他以為還是那個對一只鴿子也能憐惜的柔弱女子。可是錯了,如今的她說一句殺人的話也不會眨眼,更會戲耍謀算,精明至極。
有什么東西,在他心底,似乎變了。
有人說這女子妖顏禍水,夏天無覺得是沒說錯的,仗著幾分姿色容貌,想向夏王諂媚。
夏王留她也好不留也罷,她對夏王說出這句話,便已經把夏王與晉國拉向了敵對面,她除了是晉國公主,還有一個東海前朝公主身份,一個前朝公主不歸晉國,卻來求夏朝,這讓他人作何想?
他人便會想,是不是晉國待她不好?是不是晉國禪位的位子不正當?竟逼她這前朝公主求別國收留!
求誰不好非得是夏朝。
再如,她如今又是奴桑北汗的女人,晉國夏朝又在合力攻奴桑,她倒好,卻跑來這夏朝軍營,一句話想挑撥晉國大將軍為她抗旨,接著又一句話想挑撥夏朝晉國關系,倒真是為她北庭夫君著想!
何為妖女,這就是。
夏天無的金扇子,輕攆,一刀見血道,“前朝公主這份大禮,恐怕夏朝受不起。”
閆可帆起了身,再是朝夏王拱禮,“夏王,還望放我國公主歸國?!?
一個要他留,一個要他放。
這晉國的戲,太足了。
南宮祤輕啟冷唇,“公主身軀尊貴,本王,不敢留。”
夏天無松了口氣。
而地上的女子,抬眸與他相視,她眼中滿目輕蒼,話語似薄涼,“君王之言,果真不可信?!?
很多年后東方七宿與他說,當時他最明智的做法,就該是留下她。
于她來說,本就是被奴桑搶來搶去的女人,連韓馀夫蒙也是搶她為妻,夏王放下個面子偶爾做個強盜搶個女人又如何?奴桑視她為敵,晉國皇宮大多人亦視她為敵,再不濟搶了之后,給晉國皇帝修書一封,送些財寶,說是憐惜這前朝公主,要封入后宮,晉國朝堂那些人如此爭對她,會不同意嗎?晉國能耐他何?會因一個女人與夏朝開戰么?哪國會不用女人聯姻?夏朝會怕晉國?他放她歸晉,難道晉國就不爭對夏朝?會與夏朝一直和平美滿相處嗎?
所謂的威脅,其實都不存在。
可他,沒有留下她。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至于為何不想……
可惜,他并不明她當時是如何處境,為何會來求他收留,更不知道她還會經歷什么,令她性情大變,以至于她費盡心思手段,在晉國朝堂得勢,成為叱咤風云誰也不敢不敬的女子,可她卻尤其敵視夏朝,多次三番與閆可帆一起出兵打擊夏朝,令他很是頭疼。
閆可帆為將坐鎮,她為軍師策謀,都說閆可帆用兵如神,從無敗仗,那她,便是謀略過人,當世無雙。
然而,不知緣何,晉軍在攏地與夏朝最后一戰時,竟慘敗而歸,從無敗仗的晉國大將軍王第一次戰敗,得知消息他不敢置信,她與閆可帆不回晉國復命,卻逃至夏朝的烏拉雪山邊境,在雪地中,閆可帆身中數刀而亡,她卻不知所蹤,消失于烏拉茫茫雪山之中,有人說,她遇上雪崩,身死雪山。
那時的她,是閆可帆的妻。
……………
燭光輕燃。
夏天無道,“原本我也想留著她,可明目張膽的同晉國搶,不是好事?!?
“奴桑不滅,留她又能如何,只怕也是要悄悄離去找她夫君。”
看出他話語中的微妙心思,夏天無在他面前說了許多,“舍不得美人,套不著江山,她背后又有梟鷹羽,你即便留她,也不知是福是禍。這個女人,我怕你招架不住?!?
棄瑕插話道,“君上,以素郡主還在晉國,她也不愿歸夏,一心要留在晉國,末將也不敢在她身邊隨意放人,晉國兇險,末將怕她一意孤行,會做什么?!?
“不愿歸,便隨她吧?!?
言語畢,他眼眸清撇,卻見地上黑暗的角落邊,遺留了一抹鈴鐺,她方才與花忍交手落下的。
那鈴鐺,有星有月。
皓月林中。
閆可帆第二次擋住她去路,道了句,“公主,莫讓臣為難。”
看著又把自己包圍的一隊人,逃跑再次失敗,她道,“閆大哥,你何嘗不是在為難我?”
即便夏王不留她,那也不代表,她要被強制性的帶回去。
“公主,得罪?!?
不由分說,這次被弄進馬車,她沒了自由,穴位被封住,連言語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