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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御下訓夫

齊格總嚷嚷著要學晉國文字,韓馀夫蒙便把這艱巨的任務交與了解憂。

解憂很是頭疼加腦熱,明明說要學的是他,學的時候左顧右盼,玩鬧分神的也是他,教個孩子頭發絲都得掉一堆。想起少時頑劣不肯學習,那些太傅氣的臉青發白,恨鐵不成鋼又不能打不能重罵的無奈,解憂此刻終于理解了。

但理解歸理解,她卻是不能如太傅般能伸能屈,她是一刻忍不了的。于是,她手中多了條軟鞭。

“阿娘,你最近兇死了。”

“好好寫,好好練。”解憂幽幽道,“乖,不惹我生氣,我是不會打人的。再學半個時辰,你便可以出去玩了。”

“阿爹,你看我這個字寫的好不好看?”齊格又離開座子,溜溜的跑去韓馀夫蒙身邊。

解憂腦疼,按了按太陽穴。

又開溜,又拖時間,一個字能練半個時辰,對于這個字的講解,這對父子還能談個半柱香。

她忍,不能怒不能怒。

解憂這般樣子,令韓馀夫蒙不免想起他小時候,冥雲霜每每教他寫字,他也時常玩鬧心不在焉的,但那個女子卻是總能溫柔的再三講解,再三教他,很耐心,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這樣一比之下,這幾日,他確實覺得解憂對孩子也有點兇了。

如若是自己的孩子,會不會溫柔些?

解憂卻是想,這要是自己親生也這樣,她不只是嚇唬嚇唬,而是很想揍人。

這日,解憂正教著,外頭有一些哄鬧,齊格自然是坐不住的,說句,“阿娘,我出去看看。”一溜煙就跑了。

解憂便也跟著出去了,一邊空地,圍了些許人,齊格早已擠進去,她緩緩過去,人群讓開了些,這才看清情形。

中間有一個人,衣衫破爛頭發蓬松,不顧四周,瘋瘋癲癲的,嘴里還念念叨叨著什么。

“阿娘,他是誰啊?”

齊格扯了扯她,她便道,“是你阿爹的一個故人。”

“啊,那他怎么瘋了呢。”

解憂走近了些,略微聽清了這人的話,他是在喚人名……是阿婭?還是阿妠?

音相似,她也無法確定。

公玉鄂拖見她靠的如此近,便也上前隨在她身邊,以防不測,又略微沉道,“你可小心些,我怕他是假瘋。”

看一個人是真瘋還是假瘋,眼睛騙不過人。

解憂靠近這人,忽然道,“阿婭曾說,她聽過很多男人對她的海誓山盟,但都不過是花言巧語罷了,唯有一個人的一句話,她一直記在心里,你可知,那句話是什么?”

人影沒有理會她,繼續瘋癲的念叨。

解憂只得起身,往旁走了一段,思緒了半會兒,公玉鄂拖跟上她,說道,“你如何看?是該把他趕出去,還是留著?”

“他若是假瘋,你也叫不醒他。”解憂道,“依我看,不宜留著,給他些食物,趕遠些便是了。”

總歸,她也不敢留著一個危險的人。

若他哪天不瘋了,想起來還要殺韓馀夫蒙,便是禍。

“好。”公玉鄂拖應了她。

“破丑呢?我好多日不曾見著他了。”

這問題問的公玉鄂拖一愣,便隨口說道,“你不知道?”

她該知道什么?

這幾日一直在教齊格認字,確實沒怎關注別人。

她眼皮微攆,“聽說趨伊與乎揭交戰,趨伊大勝而歸,難道是破丑……”

“今日,趨伊王設慶功宴。”

果然,韓馀夫蒙一大早不見人影,原來又是去趨伊族了,畢竟他把破丑借出去,破丑又幫人家立了功,他這大酋長怎能不去沾點喜慶之氣。

這夜,解憂輾轉難眠,看了看時辰,韓馀夫蒙居然還沒有回來,莫非喝酒太過睡別人家了?

想到這個睡字,她眼皮跳了跳。

她怎差點忘了,趨伊族有個阿如沁一直想睡他來著?

坐立不安,出了帳子,心想他若是出了不測,她也怕無法應付,便叫公玉鄂拖一起跟隨,找了兩匹馬,前去趨伊族大營。

到了之后,兩人自然被擋外面,差點與守衛沖突之時,一道看好戲的聲音傳來,“這不是韓馀夫蒙那溫柔賢惠的妻子么?怎的這般兇神怒煞的?”

解憂瞟了眼阿如沁,“韓馀夫蒙呢?”

“讓我想想,這會兒,他應該正與一女子巫云楚雨,你這賢惠妻子可別去打擾……”

解憂一甩手中軟鞭,“這樣的好事,我更應去湊熱鬧,他在哪兒?”

阿如沁微微瞇笑,指了指一個云帳。

解憂快步走了過去,手碰到帳簾,微一凜神,甩開簾子,勁直進入。

即便知道,她會看到什么。

總有些人呢看不慣和嫉妒別人兩情相悅幸福美滿,總覺天道不公,必須得使點手段來證明,這世上哪能有這么好的事。想要幸福美滿?還早著呢!

地上,是一個女子,正拿著微薄的衣衫遮住光滑剔透的身子,不敢抬頭看人。

床上,是一個辦完了事,正急急忙忙穿衣服的男人,胸前還透了幾抹胭脂口紅。

這一幕,公玉鄂拖總覺得哪里眼熟,啊對,想起來了,上次少正修魚與訾兒也是這般。緣分嗎?他竟然又和她一起見證相似的一幕?

床邊男人頓了頓,顯然沒想到突然進來人,更沒想到這個突然進來的身著水藍衣的女子,會是她,握著軟鞭隱隱發作。

她曾信誓旦旦向烏恩圖說韓馀夫蒙不會背著她和別的女子搞在一塊,此刻,她覺得臉打的很疼。

她瞧了瞧地上女子,再瞧他,問,“你和她,做了?”

問的直接,不含糊。

韓馀夫蒙很鐵定,“沒有!”

他話一出口,她鞭子早已冷冷的甩過去,韓馀夫蒙不及避躲,胸前胭脂口紅處加了一道鞭痕。

她甩鞭子的力度方向極好,除了打到他,順帶捎了地上女子一鞭子,如雪的肌膚綻開了花痕,還有女子的尖銳慘叫。

一鞭子自然是不夠的,她甩了第二鞭。

聽到第二聲慘叫,阿如沁怕是弄出了人命,急忙的進來,便道,“韓馀夫蒙,你可看到了,你這妻子哪里溫柔賢惠,不就是送你一個女人,她卻這般發脾——啊!”

第三鞭子,她抽向了阿如沁,外加第三聲慘叫,以及她冷凝冰霜的音,“我訓我夫君,干你何事?”

“你——”阿如沁握著痛處。

“我如何?兇神惡煞?你還想試試?”解憂一圈圈將鞭子收回來,在手間輕點,“要不這么著,等哪日我來了興趣,幫你把衣服脫了,再送你個男人讓你嘗嘗是何滋味!”

“你……”阿如沁被她這話一嚇,說不出其他話。

溫柔?去他娘的賢惠,誰稀罕啊,一天不見就給她整幺蛾子。

解憂瞥了眼衣衫不整的兩人,踱步出了帳子。公玉鄂拖則是趕忙上前看看大酋長還好不好,這兩鞭子打的,連他都膽戰心驚,他忽然覺得以前被她當街抽耳光都是小事了,他以后決計不娶像她這般厲害的女子。

“你怎過來了?”韓馀夫蒙輕撫還有些頭暈的腦袋,再看了看胸前鞭痕,冷靜了問。

“夫人擔心,所以……”

利索穿好衣裳,公玉鄂拖把他扶出帳子,便看到外邊那情勢——

趨伊王和破丑都站在一側,水藍女子厲聲狠話,“你與他如何利益,與我無關,但唯有一點,你送他女人之前,最好先過問過問我的意見。”

趨伊王面色鐵青,他從未聽說韓馀夫蒙俱妻怕妻,妻子還這般彪悍,韓馀夫蒙竟也甘愿受鞭子毫無怨言,今天晚上還真是,大開眼界。

難怪,難怪,都說韓馀夫蒙不近女色,原是家有悍妻不敢近女色啊。

想清楚這一點,趨伊王面色又好了些,“夫人息怒,今夜之事有欠考慮,絕無再有下次。”

————————

回到邱林,已是夜半。

解憂一個人回了住處。

齊格深夜驚醒,聽說此事,瞪大了眼珠,韓馀夫蒙自然不去惹她不快,便叫人備了水,準備歇在齊格處,齊格對正在水里沐浴的人道,“阿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趨伊公主這般算計你都瞧不出來。要是阿娘不霸氣一點,丟面子吃虧的就是阿娘了。”

對于此事,韓馀夫蒙不想對小孩兒多解釋,他哪里想到,趨伊王為了給他送女人用這種下藥的法子,他本來已經瞧出來了,正把那女子甩到了地上,他正要穿衣出去,不巧,她便闖進來了。

看了看身上的紅印子,他只道,“洗干凈些,免得你阿娘見了心煩。”

不把身上弄干凈,她會更不待見他。

“哦。”齊格應了應,又道,“阿爹,你真要在我這里歇,不去陪阿娘?”

“不去。”他閉了閉眼睛,“你阿娘正在氣頭上,去了也會被趕出來。”

“阿娘雖然看著很兇,可是她打我一點都不疼。”望著他身上的鞭痕,齊格嘆了嘆,“阿娘一定是太生氣了,看這兩鞭子多深。”

說不去,半夜三更的,他還是去了。

燈火未珉,他進入時,她正躺在塌子上看書。

“這么晚還看書,會傷眼睛。”他說道。

她連人帶臉偏過去,不說話,不予理會他,翻了一頁,繼續看書。

他往前些許,拉了一下她的手,聲音也較為溫軟,“憂兒……”

“別碰我。”手輕輕滑脫,她音清冷,更加背過身,不想理人。

只想看書靜一靜。

他順勢坐在塌子上,“明日還得教齊格認字,早些歇息吧。”

“你都有閑工夫和別人上床,自然你自己去教比較合適。”

“既然信我什么都沒做,為何還生氣,若兩鞭子不解氣,你可以再抽我幾鞭子。”

“我嫌手疼。”

“再不然,我自己抽自己?”

“別,等會兒我心疼。”

“那你想如何?”

“不如何。”

他扯過她手里的書,直接丟一邊去,拉了拉她的手,“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她不欲多說,還想起身去揀書,卻被他一把摁住,醞釀了很久,他才道,“我是不是哪里又惹著你了?”

沒有——

但這樣說顯然有違本心,怎么沒惹呢,他哪里都惹了,惹得她心煩意亂。

她冷靜了問,“你什么時候走?”

“好端端的,我走什么?”

她深吸了口氣,“你什么時候回奴桑?韓馀夫蒙,我能阻止你回去嗎?”

他久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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